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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家收拾好了?”顧兆拿了肉包給小齊遞過去,說:“既然是趕車過去那不急,沒吃先吃了吧。”

小齊子捧著熱乎的肉包就啃,這位顧秀才可真是爽快人,待誰都一個樣,從沒瞧不起他們這些做下人的。

黎周周見小齊子啃得急,還給倒了一碗豆漿。

“家中收拾的利索了,家具有店裡送,該抬得抬,該運的運了,約莫不出兩日就能安頓好了,到時候我便要趕車回去。”小齊子說。

顧兆點點頭,吃過了早點,洗了手,見小齊子也吃好了,上了騾車買下水。黎周周鎖了院門一同出巷子,他去買雞。

今個有騾車回來時間鬆快,早早把雞、下水都處理好,該鹵的鹵上了鍋,一鍋鹵雞、鹵蛋賣完了,今日下水牌子也發了,兩人這才做晌午飯,還沒吃兩口,聽到院子外動靜。

“像是爹的聲。”顧兆耳朵靈敏。

黎周周高興,碗放桌上不吃了,趕緊去院子。顧兆緊跟著出來。

院子門沒關,府縣門戶治安緊是一回事,現在黎家在巷子裡口碑好,家家戶戶都認識,有點臉生的在門口多看兩眼,回頭隔壁兩鄰來買下水都要同周周講。

現在習慣了不關院門了。

這會黎大卸了院門門檻,牽著騾子進來。

“爹!”黎周周一看是爹就高興。

顧兆:“爹辛苦了。”

黎大是滿臉的灰塵,現如今的路不像現代水泥路,天一熱,趕起路塵土飛揚的,走個一兩天,那真是風塵仆仆,字麵意思。

塵土很多。

“黎二今年收花生早,我走的時候還給裝了一麻袋,不過沒來及晾,這個一會要曬著。”黎大摘了帽子,撣撣上頭的灰,先把花生交代了。

顧兆卸貨下來解了麻袋口先晾著,又把車上用拚布門簾裹著的匾額小心翼翼抱下來,先把這個放鋪子裡,一會吃完飯掛上,就掛在他家周周每日賣鹵煮下水正後麵的牆上。

食客一眼就能瞧見的位置!

村裡花生一般都是八月初收,因為七月太忙了,有些人想著歇歇緩口氣,多讓花生在地裡帶幾天也沒啥。黎二今年七月中下收,也是看大哥回來了,便早早收了一部分給大哥背過去。

是賣個好的意思。

知道大哥喜歡吃這個,如今路遠,拿著吧,小弟的心意。

黎大本來是不要,可黎二賠笑腆著一張臉,就怕他拒了,便收了。

熱水兌了,爹先洗漱,黎周周給爹下麵條,顧兆掃了院子一塊地,把花生靠著菜地旁鋪開曬著,一邊說:“爹愛吃花生,等曬好了,咱們做一鍋鹽水鹵花生,這個好吃。”

黎大正洗著呢,聽見還有這個做法,痛快說:“好。”

等一家人坐上吃飯了,顧兆和黎周周的飯早都涼了,麵也坨了,可跟著爹來回跑了這麼些天比,這都不算啥。兩人也不是嬌氣的,囫圇吃了,不浪費糧食。

吃完飯夫夫倆洗漱收拾,還有做營生鹵煮下鍋,幸好是早上處理的快。

黎大這次不是特彆累,吃過了也睡了一小會,醒來精神好,還和顧兆把匾額掛到了鋪子裡。

下午鹵煮營生開張。

剛拆了木板,外頭隊伍已經排起來了,黎周周剛給賣了幾份,輪到一人,就是昨個兒在隊伍裡鬨事的——相公說的,那就沒錯了。

黎周周要牌子,那人卻說:“牌子我弄丟了,不過中午我排隊時你見過我的,我昨日還來了,我又排在前頭,總不能不認賬吧?”

黎周周是記得這個人,中午他發了牌子沒錯的,便收了錢給打兩勺,那人買到了神色高興,正要走,顧兆說:“牌子我親自刻的,你丟了,一文錢補上。”

那人先是臉一變,正是要吵,可不知道想到什麼痛快多付了一文。

等賣完了,正是要收鋪子關門時,有個人拿著牌子姍姍來遲了,口中喊:“彆關彆關,我剛有事耽擱了,這不是牌子嗎。”

黎周周一瞧這人,再看手中的牌子,不由蹙著眉。

這人就是昨日鬨事的,剛買過了啊。

“你剛買過了,說牌子丟了,還補了一文錢。”

“彆胡說,我從來就沒來過,一直忙著,現下才來,連著排了四天的隊伍,耽誤我這麼大功夫,今日終於領到牌子了,你說可以回去,下午拿牌子就好,怎麼翻臉不認人了……”

這人開始高聲哭訴,引來了許多路人,是真路人還是假的先不提。

黎記鹵煮生意好,一勺子難求要排隊,住的近的都知道,有時候今個買了,明個來晚一些就沒有了,有時候耽誤起來兩天都吃不到,如今越來越難買了。

買不到難免是有些不快,這人一番話算是戳中了沒買到路人的心。

不過明事理的路人自然也知曉,那黎家鹵煮做的好吃,那是費工夫,人手不足,沒買到隻能怪自己。可也有些‘路人’在人群中喊,一言一句的,你說我排了四天沒買到,那人說我家住的遠從來就沒買到過如何如何。

配上前頭鬨事的。

沒一會人又多了,七嘴八舌的開始給斷‘官司’,隻看這鬨事的哭的可憐,人家手裡又是拿了牌子,還說三天才買到,好不容易的,怎麼沒的吃了如何如何。

黎周周答應說明日給你留一碗也不成——

“各位街坊鄰居看熱鬨的,大家安靜一會。”顧兆出聲了,人群果然安靜了些,可還沒等顧兆說話,鬨事的便更大聲哭訴,隻說自己可憐,並不是故意找事的,他就是委屈雲雲。

然後黎大就出來了,聽見外頭吵雜,過來看情況。

“你這小子乾哭不掉眼淚,比我們村裡哭墳的還假。”黎大高聲說。

圍觀路人仔細一看,還真是,這人一直抹著眼睛怎麼不見淚啊?

鬨事的便急了,嗓門嚷著你們做買賣營生的,本來就不對在先,怎麼現在還罵起食客了?像什麼話。

“罵你啥了?”黎大納悶,“你就是沒掉眼淚乾嚎啊。”

也不知道誰在笑,反正剛本來路人情緒調動起來斷官司,這會倒真成了看熱鬨了,覺得那食客說自己可憐,仔細一想,這買一碗吃的,讓這人說的像是斷了就能要命一般。

不對勁。

黎周周開口說了原委,“這位小兄弟前幾日確實來過,不過每次都排在後頭,我們家定量,一天發十五個牌子,昨日早到了領到了牌子,不過今天下午開了鋪子,這位小兄弟說牌子丟了,他排在前頭我也認識就賣了……”

“要是眾位不信,當時排在前頭的食客和他後麵的食客我認識,請來做見證也成。”顧兆就是說個客套話,認識是認識,但也是熟臉的食客,人家住哪裡還真不知道,而且這會正看熱鬨,等你請來折騰完功夫,沒準對店鋪不利的瞎話早傳出去了。

於是便客客氣氣十分平和的看鬨事之人,笑說:“我們家做買賣從不不誆人的,童叟無欺。諸位看看,我身後的匾額,當初在村中時,這塊善耕人家便是府尊大人題字贈予我們黎家的。”

人群中傳來驚訝聲:“府尊大人題的字?”

“這應該是做不得假吧?”

“對啊,一個小小的鋪子,還在府縣哪裡敢冒充府尊大人的題字,不要命了。”

“怎麼黎家鹵煮還得了這一塊牌子?”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顧兆笑著和善拱拱手,說:“我黎家本是寧鬆鎮西坪村一普通農戶,說起來慚愧,前兩年時我身體弱,擔不起地裡活,便琢磨肥田一事,後來做出了肥料,收成能翻一翻,這樣的好事,我爹淳樸念著鄉親,與村中人說了……”

“府尊大人眼明心亮愛民如子,才贈了這塊匾額與黎家,善字當頭,黎家人謹記在心,這位小兄弟若是不信我黎家小小鋪子,我可與你一同去府縣衙門外敲鼓,你大可告狀。”

鬨事的:……

兩腿發軟打顫,咋、咋還鬨的告官擊鼓。

還有府尊大人的題字匾額!

掌櫃的沒說啊!!!

顧兆說著便上手,嘴上還同爹和周周說:“家裡鋪子先暫時勞鄰居幫忙看看,今日先同小兄弟說清了,不能汙了咱家鋪子名聲,也不好汙了小兄弟名聲,這就一同去衙門吧。”

鬨事的一下跌坐地上,嚇得臉青白,張口就說:“不去了不去了,下午來買鹵煮的是我胞弟,我倆長得相似,是金玉酒樓的掌櫃的差我們過來鬨事,為的是你家的鹵煮方子。”

圍觀人群:!!!

這下是憤慨情緒又拉起來了,不過是罵金玉酒樓的掌櫃的仗勢欺人,竟然用這中下作手段來誣陷黎家鋪子名聲,小人行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多說兩句,這本最初是我想佛係更養老文,就是一天更個四五千字,然後寫點自己爽高興的【我一直都想寫哥兒生子鄉村愛情土梗的】,那種雞毛蒜皮日常叨叨,前期也是這麼寫,東家長西家短。昨天那一章有讀者建議我標題標上,不想看無關主角的可以略過,但是我以後寫的瑣碎很多,其實現在和村裡說八卦寫旁人差不多,現在是府縣小門小戶,到了京城還有高門大戶的陰司,地方發展蘇起來時,還會寫當地百姓對顧兆、黎周周的誇讚,以及生活前後對比。

這本預計八十五萬字到一百萬字。

鄭輝和嚴謹信兩人都是對顧兆、黎周周事業有幫助的,鄭家是對周周的生意,以後做官的時候,嚴謹信更大一些。

以及村裡情況還要寫,小田的路子、馬家嫂子的情況都和鄭家有關係,不過是黎家的人情。

就風格不變吧。

第56章 府縣生活16

最後那鬨事的跪地哭著賠不是,求顧秀才原諒,不要拉他去見官。

圍觀路人義憤填膺紛紛說要告官、不能就這樣輕易放過,顧兆先一把將人扶起來,聲音溫和說:“你是有錯,可背後指使你來我家鋪子鬨事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害人之心,你一小人,人微言輕,我今日不拉你見官也可——”

顧兆話還沒說完,鬨事的先痛哭流涕說隻要不見官讓他乾什麼都成。

“彆怕,我家又不會指使你害誰。”顧兆拍了拍對方胳膊,似是安慰,又拱手跟路人行禮說:“勞煩各位給黎家鋪子做個見證,我將今日之事如實寫上,這位確認無誤按了指印,這麼做也是防著以後金玉酒樓掌櫃想倒打一耙生什麼變故。”

“若是各位有哪位熱心正義人士,留了地址,以後萬一對簿公堂幫我黎家今日之事做個見證。”顧兆苦笑一聲,“我們外來的,我在府縣求學,夫郎為了生計與供我讀書每日奔波,黎家來府縣半年不到,沒什麼根基,沒曾想會惹上這樣一位——唉,各位即便是怕,不願作證,顧某與家人也不會說什麼,大家都是討生活不易,還要多謝各位對黎記鹵煮的支持。”

瞧熱鬨的路人看看熱鬨就成,一聽顧秀才說要留地址,以後還要上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