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頁(1 / 1)

莫二十平米大小,如今隻靠街麵方向放了一張長桌子,一把椅子,旁邊是火爐,深鍋。

顧兆與嚴謹信搬著牌匾抬下來,先放鋪子裡角落。等吃過飯在掛上去。又買了餛飩、麵條、包子饅頭等食物,回去拿了自家碗。

黎周周擺著碗筷,院子裡顧兆打井水給鄭輝嚴謹信擦洗擦洗,拿的是一條新的毛巾,說:“鍋都占著,隻能委屈兩位冷水湊合下。”

“冷水好,我正熱著呢。”鄭輝接了毛巾擦洗。

如今天熱,冷水擦洗擦洗也沒事。

洗過手臉,倒了水。

裡頭堂屋黎周周也擺好了飯,一瞧都是素的麵食,葷腥也是裹著餡的,不是正經招呼客人的,便不好意思說:“今天太忙了,沒有做菜,改日兩位大哥再過來家中,好好招待。”

“不客氣了,我與兆弟一見如故,如今像自家親兄弟一般。”鄭輝說。

嚴謹信話少,也是說了句不必見外。

顧兆招呼大家用吧,彆客氣了,忙活了一早上這會絕對是餓了,然後先給自家周周夾了個豆沙包,他家周周最愛吃隔壁的豆沙包,說豆沙軟糯香甜沙沙的好吃。

鄭輝嚴謹信:……

“愣著乾啥啊大哥二哥吃包吃包。”顧兆笑眯眯開口,隻是這次沒動筷子,意思兩人要吃自己夾。

鄭輝:……兆弟還真是表裡如一,在學院裡頭提他家夫郎,原來在家裡也是如此,不管他倆在沒在都這樣。

吃吧吃吧。

鄭輝餓的要緊,便不客氣了,大快朵頤,還說這鋪子看著小不起眼味道倒是要好。嚴謹信也吃了起來,隻是多挑饅頭,包子吃的少。包子虛又貴,他吃一兩個不頂飽,不如饅頭實在。

“我去灶屋看看,差不多是時候了。”黎周周說要取柴火燜。

顧兆站起,“我也去瞧瞧。”

夫夫倆一出堂屋。鄭輝便目光羨慕說:“兆弟與黎夫郎感情真好。”又問:“嚴謹信,你與令夫郎如何?”

“不及兆弟與黎夫郎。”嚴謹信實話實說。他家中貧寒,年紀又大,想念書上進科舉,娶女子是不成,村中就有人介紹了一位哥兒,便成了親。

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不過嚴謹信心%e8%83%b8不在意兒女情結,一門心思放在科舉出頭上。隻是今天到了黎家,瞧見顧兆與黎夫郎相處,多少心裡也是有些羨慕的。

這羨慕也是轉瞬即逝,他更愛讀書,做不得這些和夫郎的黏糊舉動。

“好香啊。”鄭輝正要說兆弟是不是懼內,還沒提開口,先聞到一股香味,這香味濃鬱,是從沒聞過,便把打趣的話丟之腦後,說:“嚴謹信你聞到了沒?”

嚴謹信也聞到了,說:“應該就是黎家做的鹵煮了。”

“我自然曉得,燉了一晌午了,也不知道什麼滋味。”

兩人說著,香味越來越濃,鄭輝手中原本說味道不錯的素麵,這會都覺得有些寡淡,不由伸著脖子看向門外,可這舉動有些失了儀態。

但真的好香……

鄭輝顧不上儀態不儀態了,心想他與兆弟雖不是親兄弟,但如今也親似兄弟,剛兆弟都說了,自家兄弟何必拘束。如此找了借口,便起身,說:“我去瞧瞧先。”

嚴謹信還能端坐住,隻是手裡的饅頭久久沒吃一口半口。

鄭輝到了灶屋門口,還沒走近,隔著門開口問:“兆弟這味道是不是就是鹵煮?能不能先讓我們嘗一嘗,我在堂屋坐著實在是香的坐不住了——”

顧兆端了一碗出來,已經切好了,說:“說好了第一鍋出來先給兩位壯丁嘗嘗鮮,走了回屋裡吃。”

黎周周擦了手,也出來了。

“你們夫妻二人可彆笑話我,我真是第一次聞到這麼個味,太香了。”鄭輝誇讚黎夫郎手藝好。

黎周周便說:“是我相公琢磨出來的,這鹵味要是再燜一會更香。”

到了堂屋,鄭輝一瞧嚴謹信坐的筆直,還佩服嚴謹信定力好,可正麵一瞧,嚴謹信自他出去也沒動筷,饅頭還放著,不由笑了聲。

嚴謹信知道鄭輝笑他什麼,其實借口也能找到,像是主人走了不好動筷,可說不出來,因為實話確實像鄭輝想的那般,他也被味道香住了。

還是定力不成。嚴謹信在心中反省,大丈夫自當建功立業怎能夠被一餐吃食誘惑——

“快嘗嘗,就饅頭麵條很香的。”

顧兆招呼兩人動筷子,怕兩人不敢吃下水,還親自用公勺給二位碗中各放了一勺,說:“放心吧,洗的乾淨,也沒腥味,反正我覺得超級好。”

碗裡香味撲鼻,嚴謹信心裡自省還未說完,隻能暫且罷了,先動筷子。

“唔~”鄭輝已經嘗第一口了,“好吃,真好吃。”

“這東西湯汁濃鬱,味道特彆,入口又有嚼頭勁道。”

鄭輝是誇了又誇,自己一人說不儘興——反正他喜歡的,不管是話本還是旁的,都喜歡推給朋友試試,然後要聽是否和他一樣的看法。

擱現代就是看美食視頻必須看彈幕,什麼太好吃了正在下飯香迷糊了,這樣看起來下飯更有食欲。

“很好。”嚴謹信實話說。

這饅頭吃起來美味了。

吃過午飯,休息了片刻,該掛牌子的掛牌子,鄭輝特彆熱情,跑前跑後,因為覺得這兩鍋鹵煮有他認定的香、好吃,剛吃完拍著%e8%83%b8口說:一定賣光。

“借鄭大哥吉言了。”黎周周也高興。

牌子掛好了——黎記鹵煮,四個大字是顧兆寫的,他書法不成,字跡隻能說端正。三人中,鄭輝的字是最好的,頗有幾分瀟灑風骨。

顧兆與嚴謹信則差不多,普普通通。

那是因為鄭輝小時候受的啟蒙,上的私塾,教課的夫子有幾把刷子,反正比顧、嚴二人在村中的夫子水平高不知道多少去。

不過這牌子,在黎周周眼裡,那是最好的。

本來起店鋪名字,黎周周第一想法是叫顧記鹵下水,本來就是相公琢磨出來的,是相公說不好,生意買賣是周周做的,叫黎記好,聽著比他的姓好聽。

哪裡有那麼好聽了。黎周周想反駁,相公的名字也好聽,可就被相公親住了,最後分開,相公說親自寫匾額的字再送去雕刻。

就有了今日的黎記鹵煮。

鹵味不一定鹵下水,以後做起來了還能鹵彆的,葷的、素的、雞鴨都成。叫鹵煮合適。

炮仗放了,霹靂巴拉的炸響,引來了街麵上行人圍觀瞧熱鬨。

“鋪子開張了,這家店賣啥啊?”

“黎記鹵煮,啥是鹵煮?”

“不知道,沒聽過,也沒吃過,看看。”

不用黎周周吆喝,炮仗炸完了,街鋪鄰居先圍著上來問怎麼賣。昨個兒黎家一條巷子二十戶人家都送了,沒吃儘興的,都盼著等著今天開張,有的想就算是貴,十文錢,今日嘗個鮮買了就買了,以後少買不買就成,先解了饞。

昨個睡覺夢裡都是那滋味。

像是張記醋鋪,昨個男人還說下水哪裡值十文。今個黎家鋪子放了炮炸,周氏的男人在後頭做醋,聽了動靜手都沒擦,拿了個空碗到了鋪麵,跟媳婦兒說:“是不是黎家開張了?你拿些錢趕緊去買一碗,彆一會賣空沒有了。”

周氏就笑:“誰說不值的?”可嘴上說著,手裡接了碗摸了錢,“你先看會鋪子。”

她也喜歡這個味,好吃。家裡三個姑娘都愛,就是平日裡悶不做聲的二娘也喜歡的緊,早上還問她黎家啥時候開買賣。這是嘴饞了想吃惦記著。

駐足的路人還打量觀望,打聽打聽啥叫鹵煮,沒聽說過啊。一聽這附近街麵人說是鹵下水,他們不知道啥是鹵,可下水知道啊,那豬下水多臟臭腥臊的慌,吃那玩意乾嘛。

於是走的走,嫌棄的嫌棄,當然也有瞧熱鬨的。

要是真不好吃了,咋能開鋪子,而且這街上家家戶戶拿著碗來了,這可不像是印象中的惡心醃臢東西。

奇了怪了。

“黎夫郎,你家下水咋賣?多少錢?”

“先給我家來一碗,昨個兒謝謝黎夫郎送的下水,我家男人說味好稀奇沒吃過,早上還惦記著呢。”﹌思﹌兔﹌網﹌

“我也要,我要兩碗,我們一家子人多,昨個一人嘗一口就沒了,我都沒嘗到味,隻聽孩子說好吃。”

黎周周笑著回話說:“一勺子七文錢。”

周氏聽了心裡想,這便宜啊,她原本想著這稀罕東西不說十文,那起碼八、九文的,沒成想七文錢。黎家是個厚道人。

同樣想法的還有來買的巷子裡人。

拿著碗過來剛開口說買一碗嘗嘗,就怕價貴,如今一聽七文一勺子,立刻說:“那給我來兩勺子。”便宜。

“我也要兩勺。”

“我還是那話,兩碗打滿了。”這家人多賺的也不少,說話敞快。

黎周周開始打,真是實心實意的,一勺子手不抖,滿滿當當的,到了來買鹵煮街坊碗裡,碗大了就是半碗,小一點的碗,直接就滿了。

“誒呦你這孩子,真是實心眼。”住巷子來買鹵煮的阿婆都瞧著都要說句心裡話,做買賣哪有這樣實心眼的,怕賺不了多少錢。

顧兆便收錢,七文、十四文、二十一文,這家人多。

這一鍋,很快就沒了,街麵上的住戶先買光了。原本瞧熱鬨的行人一看,難不成真那麼搶手好吃?

七文也不貴,不然買一碗回去試試?

“大哥二哥,幫我收一下錢,我去後頭搬鍋。”顧兆說。

嚴謹信說:“我去端。”

顧兆便沒客氣。

“我沒帶碗,在這兒吃成不?”

這是一直瞧熱鬨的路人看不下去了,再看後頭那一鍋沒準也賣空了。

“成,我這兒有碗,你買了端回去吃也成,不過要勞煩送一趟碗。”顧兆說。

路人便開口:“好啊,我家住在前頭書齋旁的井水巷子裡,姓趙。”

又是一鍋端上來。

趙姓路人買了一勺,一看顏色油亮發紅,沒忍住先捏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放嘴裡,剛舌頭沾著味,頓時不走了,拿著碗說:“勞煩,我再買一勺。”

……

西邊豬肉鋪的朱老板,吃過晌午飯,下午來買肉的人少,坐在攤子後抓了一把花生吃,旁邊小徒弟是擦洗打掃收拾整齊,出來開始磨刀,沒啥事乾。

沒一會,朱老板總想有啥事沒弄,聽著耳邊磨刀聲,沒想起來,便問:“我今個是不是給你交代什麼事了?”

“師傅沒啥事啊,我後屋吃飯鍋碗洗乾淨了,刀也磨了——”

“不是這些。”平日裡都乾的活,有啥好記得。朱老板拿手拍徒弟肩膀,“好好想想。”

師傅那大蒲扇巴掌扇著人身上,疼!

小夥計又不敢挪,硬生生挨了幾下,還真想出來了,“師傅我想起來,您下午要我去北邊石榴正街黎記買下水。”

“是這麼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