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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瞥,都偷偷摸摸想打探這是啥方子。

雖說是這麼問不地道,就像是村口王阿叔的豆腐,那都是賺錢營生,誰要是問、打聽,會被說嘴的。王阿叔那麵團脾氣,也是斷斷不會說的,說了斷了自家買賣。

可這田裡收成實在是肥啊,抓心撓肝的,哪怕給錢總成了吧?

在場的誰都沒想過,這隨口一問,黎家真的會原原本本說清楚,連錢字都沒提。

真白送了。

那可是肥田的法子啊。

黎周周笑著說完,“……都是不費錢的東西,相公還說,咱們地裡收成的麥子茬,不用犁地,用火點了燒成灰也肥田,就是各位阿嬸阿叔小心些,彆燒著彆家的地。”

“誒誒誒好好。”

眾人這次誇讚是真心去的,真沒想到黎大家這樣寬厚。

又聊了會,重點還是圍繞著誇讚黎大一家進行,顧兆聽了好多彩虹屁,接受誇讚,笑笑。後來晚了,大家夥要回去時,黎大說:“今個村長來了,還有個肥水田的法子,具體的大家等村長一起說。”

都踏出黎家院子大門的這下又給返回來了,大家七嘴八舌的。

“啥法子?要錢嗎?”

“給錢就給錢,咱得了旱田的法子不能白白再得一個水田肥的法子。”

“啥時候弄?能像你家麥子一樣翻個翻不?”

黎大看顧兆,剛也是兆兒讓他提一嘴的。顧兆溫溫和和的,臉上掛著笑,往那兒一站,剛吵吵嚷嚷的人群就停了下來,安安靜靜等顧書郎說話。

“我爹說的都對著,法子我們黎家不要錢,不過裡頭有個材料要要錢,到時候村長一起登記,誰家不要,誰家要試第一批做肥,誰家想再等等第二批。”

“如今村裡先緊著上稅,這個不能耽擱,後麵全聽村長安排。”

顧兆說的清清楚楚,大家夥也聽明白了,這可真是個好消息,紛紛是道謝一籮筐的好話,回去路上又談了一路。

關上了門。

黎大問:“為啥剛還要我再說遍水田肥的事?”

“爹,您看,下午和村長同來咱家的幾位叔叔,前腳剛走,沒多久咱家收成多少就傳遍了村裡。”

黎大點頭,那確實,隔壁王家第一個過來。

“水田肥的事下午也說了,村長幾位叔叔都知道,咱家不收錢,可傳話這事就怕一人傳,傳著傳著就變味了,萬一過兩天,變成了咱家有水田肥的法子,一人收二百多文。”

傳八卦張冠李戴,隨便編造稀鬆平常很可能發生。

“今晚這麼多人,有一個想亂說記岔的,總不能其他人都記岔了吧?也比後頭傳出水田肥消息,家家戶戶挨門在上咱家來問,現在一說,大家夥心裡有數,再想多問的,那就去找村長,全聽村長安排嘛。”

這也算捧了村長,其他問題村長解決。

黎大不知道這讀書人心眼是怎麼長的,反正他家哥婿說起話來真是頭頭是道,提了這出,後頭的都安排上來,不由心裡讚賞。

不錯。

十八兩銀子真是沒白花。

黎周周燒好了熱水,讓爹和相公洗漱,泡泡腳,該上炕睡了。顧兆和爹將院子板凳桌子搬回了堂屋,一邊還說:“爹,我沒說要錢,免費的法子您不會生氣吧?”

“你小子小瞧了你爹我。”黎大樂嗬嗬瞥了眼顧兆,語氣親昵,說完回憶說:“以前剛分家時,我帶著周周,這邊一天蓋好了茅草屋,當時搭手幫忙的村裡幾個我記到現在。”

“最難得時候,青黃不接的,地裡莊稼沒出來,沒米下鍋,我腆著一張臉問朱老四借了半貫錢,後來我還了,可這人情沒忘”

“肥田的法子,你收多了,村裡人背後不但不念你的好,反倒處處挑刺,還要罵你,草木灰不要錢、水不要錢、糞也不要錢,怎麼著就要給你錢?嘴皮子碰碰就收錢,要是地裡莊稼收成沒翻個個兒,是不是也要懶你頭上?誰讓你拿那麼多銀錢?”

“收少了,那不劃算。”黎大一人抱著沉甸甸的桌子,輕巧的進屋放好,說:“大家夥靠地吃飯嚼頭,這麼大的情,十幾文錢就沒了?”

“全村百戶人家,不說家家戶戶惦記你的好,那不可能,有個一半能記著——”黎大瞅了眼顧兆搬凳子的手腕,細的,要是以後他老了乾不動了,起碼村裡人念著肥田的法子,有良心的,總會收成時幫他家搭把手。

不然全靠周周咋成?

“爹?”顧兆聽一半不見爹說了。

黎大:“沒啥,反正不收錢挺好的。”

顧兆便沒追問,爹說的也是他想的。不收錢挺好,收了,收多收少都是事情。

洗漱過,一家三口早早歇了。

這個村裡卻沒那麼早睡,就是上了炕的,也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尤其是從黎家回來那一波,王嬸裡外,沒去,但聽男人回來絮絮叨叨都說黎大好、黎周周好、顧兆好,聽得她心裡煩。

她怎麼不信不收錢?

黎大家真那麼好,那麼好的法子真半文錢都不收?

之後幾天村裡男人忙著上稅,送糧食去鎮上。黎家黎大去。今年黎大上的糧食稅有一百八十斤,往年就一半,還要少一些,黎大背著去鎮上誰都不麻煩,今年多了,沉甸甸也不嫌累。

黎周周不放心跟爹說分兩麻袋,他背一半爹背一半走去鎮上。結果村長家小兒子跑腿來,敲了門,脆生生說:“黎大伯,我爺爺說了,您家今年上的多,明個兒搭我家牛車過去,周周阿叔就不用去了。”

可見村長對黎家這情況也是摸的清楚,黎周周孝順,一百八十斤的糧食指定不能黎大一人背,那顧兆是手不能提的讀書郎也不合適,唯獨就黎周周上了。

忙差家裡玩的八歲孫子跑一趟黎家,提前說聲,村長給仔細交代了。

“成,曉得了,回去說多謝謝你爺爺。”黎大也沒客氣,村長主動交好了,他還拿喬推辭,那不是不給村長臉麵嗎。

還從家裡抓了把花生給孩子。

村長家孫子也不客氣,高高興興說了謝謝黎大伯,便跑回家了。

第二天天麻亮,村裡家家戶戶男人背著糧食出來,到村口集合,有的家裡人多地多上的也多,像是杏哥兒家,王石頭和他哥哥連著爹,三個男人扛著麻袋出來。

往年都這樣,上的多了,那指定家裡人多,不然地可乾不過來,沒牛那就人分著些糧,背去鎮上。家裡體力不成的,像是王阿叔家,以前指望不上王二狗和王二狗他爹,一個鬼混不在家,一個說胳膊抬不起沒力氣,那就隻能王阿叔推著獨輪木車過去。

路途遠,總不能背著過去。

不過去鎮上路坑坑窪窪的不平,獨輪車走著還卡住了,拖拖拉拉也費力,有些男人覺得還不如背著走路輕快。

村長家、黎二家的兩頭牛停在村口,牛車上都放著自家要交的糧食。

以前在村裡,黎二遇見黎大就像沒瞧見,跟其他人閒聊也是黎大怎麼樣、老大怎麼樣,很少聽叫一聲大哥的。

今個兒黎二見黎大背著糧食出來,趕緊上去迎,說:“大哥,你今年上的多,多沉啊,來擱我牛車上,輕快輕快。”

村長沒吭聲,雖說黎大黎二關係遠,但人家倆兄弟一筆寫不出兩個黎字,打著骨頭連著筋,現在黎二想巴著就看黎大態度了。

他不能亂出這個頭。

誰知道黎大沒理黎二,徑直去了村長家牛車。村長見了,這才開口,說留了位置放這裡,還給架好了。黎二臉上的笑就訕訕了,有些掛不住。

村長瞥見,給了台階:“昨個讓我孫子跟黎大說好了,今年放我這兒一起拉過去,收的糧食多總不能扛一路。”

其他人便附和是啊,對啊,又開始跟黎大攀起話來,打聽水田肥怎麼乾、收成之類的,旁邊訕笑的黎二也偷偷聽。

“這事得村長拿主意。”黎大開口。

村長臉上的褶子笑的都舒坦了,說:“甭急甭急,送了糧,回來在大壩壩那我統一說,到時候請黎大和顧書郎過來,有啥問題咱們說清楚。”⑨思⑨兔⑨網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說村長說得對,一起說不亂。雖是不說水田肥了,但大家心裡對旱田肥可是癢癢,水田肥還沒見影,旱田肥的收成可是實實在在的。

瞧村長家牛車上,黎大那快兩石的糧稅。

於是紛紛找黎大攀談,圍著問。黎大對這個倒是說的細——說八百十遍,還是樂的說,說完大家都誇周周誇顧兆,費點唾沫的話,高興啊。

黎二擠在外頭人堆裡聽著。

人到齊了,牽牛車的牽牛車,背著的背,今年村口王阿叔沒來,倒是王二狗爹娘推著獨輪車過來了,嘴裡難免對王雪幾句埋怨,說今年收成就偷懶,幸虧沒雨沒長,又說送糧王雪就說不方便,有啥不方便的不就是偷懶的賤骨頭。

“送糧的都是男人,你家寡婦媳婦兒也好使著過來?”村長皺著眉說了句。

這倆人越說越不像話了。

王二狗爹娘才收了嘴,不然要罵王雪好一陣沒個停。

去的早,路上王二狗爹娘又喊叫,輪子卡主了,瞧著黎二家牛車有位置,便想開口讓黎二馱一把。黎二這人從小就偷奸耍滑,牆頭草,嘴上說話好聽,用起他來,旁人是半點便宜也彆想占——除非給老三家自願占便宜。

對著王二狗爹娘就說不成,牛還小不能累了,您二老使使力馬上就到了……

反正是不開口同意。

村裡人都曉得黎二什麼本性,以前連大哥都遠著瞧不上,分家後,黎二買了牛,年年去鎮上送糧,今年還是第一次主動開口叫大哥,拿他家牛馱糧。

雖然黎大拒了。

同行的都知道黎二這是瞧著黎大起來了,有了肥田法子才想攀扯下。

到了鎮上,附近幾個村都排隊,如此折騰,到了傍晚才忙完送糧。回去路上,大家摸黑走夜路也習慣,唯獨王二狗爹娘又喊叫,一會說手沒力。

“又不是腳斷了。”黎二坐在牛車上趕著車說。

王二狗娘咳咳咳的,說不成走不動要死了要死了,最後還是村長讓王二狗娘上他家牛車,不然得走到明天去。

至於王二狗爹,繼續推獨輪車走著吧。

又不是斷了腿。

到了村裡是黑的嚴嚴實實,大家忙了一天都乏了,村長說:“歇一天,後天大壩壩上說,我也琢磨個章程來。”

趕緊各回各家,洗洗睡。

黎大到了家,熱水洗漱泡了腳,狠狠吃了一碗飯,說:“今年不是很累,去有村長家牛車,成了,你倆趕緊回去睡。”

“爹也早早休息。”顧兆說。

隔壁王嬸家,男人回來吃了喝了熱水泡了腳,王嬸問肥田的事。

“黎大又說了遍,今個我記牢了,等麥子下了地咱們也這麼乾,收的麥子杆可不能動,都得留著。”

“水田,水田啥意思?”王嬸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