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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也沒捋清杏哥兒想說啥,直接問:“那到底要不要?”

“要!”杏哥兒還是和大嫂婆母賭氣著。

閉上眼,心裡還是糾結,就說這萬一真的晦氣,畢竟是煎藥的……第二天大早吃過飯,杏哥兒就去黎家。黎家早早吃完了飯,黎周周刷洗完鍋碗,正在後院料理豬圈雞圈,該清理的清理。

黎周周見杏哥兒這麼早過來,知道是有事要說。

“怎麼了?”

“就是爐子的事,我心裡難受,又生氣,王石頭他阿娘憑什麼這麼說我……”杏哥兒氣呼呼的說,末了又小心問:“這爐子真沒問題吧?”

黎周周聽了不知道說啥,杏哥兒把他問住了,他保證不了什麼,隻很認真說:“剛開始是說藥爐,你知道我阿爹怎麼沒的,就是吃藥煎藥沒了藥性耽誤去的,相公畫出來我打眼就認出來了。”

“那你心裡就不疙瘩?”杏哥兒問。

黎周周搖頭,“不疙瘩,我知道相公想這個是為了我和爹好,我就覺得那些沒影的事沒什麼。”

“我不信這些,我信相公。”

杏哥兒覺得也是,可又一想,他和黎周周情況不一樣,愁的說:“你不想就真的不想,有相公就成,唉我不行,要是爐子拿回去,婆母能借機找事,可不要爐子吧,我又生氣……”

顧兆在裡屋看書,出來想倒杯熱水喝,聽到兩人說爐子這事。他跟杏哥兒點點頭叫了聲:“堂弟。”算是打了招呼。

杏哥兒便不好跟黎周周訴苦,說:“我先回去了,元元還在家等著我,我再想想吧。”

“你要是真想用爐子,又害怕,明個去十裡村讓朱泥匠在燒爐子的時候,給上麵刻上吉祥話試試。”顧兆提議。

你說藥爐晦氣,那就不要藥爐,叫富貴平安爐,叫平平安安爐,隨便挑個,都是迷信這套,能往不好的想,怎麼就不盼點好的?

黎周周一聽,“對啊這法子好。”

“周周不誇誇我嗎?”顧兆巴巴問老婆。

杏哥兒在呢,相公又逗他。黎周周有些不好意思,麵上還裝的穩重,說:“相公真聰明。”

“那是,也不瞧瞧是誰的小相公。”顧兆乖巧且自豪。

黎周周耳朵都羞紅了,這次沒裝下去。

不過杏哥兒也沒留意到,被兩口子對話驚了一臉,就沒見過這樣的男人,簡直不像——也不能這麼說。反正就看的稀奇,難怪黎周周這麼疼愛他家相公,年齡小嘴巴甜還會撒嬌,他有時候跟王石頭使性子才這麼說話。

還沒黎周周相公話聽著順耳。

學會了。下次往王石頭身上試試。

“這主意好,這下我心裡踏實,那明個兒我讓王石頭和大伯一起去十裡村,周周你跟大伯說一下。”

“嗯。”

杏哥兒解決完煩心事連忙回去,不然婆母又要說他野了。

第二日一早。王石頭背著竹筐到了黎家,黎大早早用了早飯,出門背著筐,打了招呼這就出發。到了十裡村還早,直接奔到朱泥匠家。

朱泥匠兒子開的門,邀著黎大進院子,對著後頭跟的王石頭瞅,黎大介紹了下,朱泥匠就出來了,黎大見了直接說了顧兆意思。

“給爐子上刻字?”朱泥匠聽了瞬間就明白其中由頭。

像他有時候給鎮上送貨,十來個藥爐藥罐見怪不怪,吃飯賺錢的手藝,那哪呢一句晦氣就不乾不做了。他家裡不在意,旁人在意這些,要是刻了字,心裡也踏實。

其實這爐子做的和藥爐已經不像了。

“成是成,就是我識字不多,一到十算是認識,複雜了寫不來的。”

“我那哥婿有準備了,昨個下午閒了刻了塊木頭,你照著刻就成。”黎大從背筐裡取出來。

那是兩片薄木頭,家裡燒柴那種,一片是‘平安’,一片是‘大吉’。

顧兆是沒往複雜弄,木頭刻字不好使,太難了,所以選的簡單寓意好的,字跡也是清晰端正就成。

“這好啊,你那哥婿是個心細厲害的。”朱泥匠誇了又誇,還想到一層,這爐子確實是好使,自家婆娘兒媳小孩都愛圍著,保不齊傳出去了,之後還會有人訂。

有了這字,那就不是藥爐了。

朱泥匠也是和鎮上藥鋪打過交道做過買賣的,想明白了後,便更熱情招呼黎大和王石頭,得知王石頭隻燒一套也沒不做,旁人三十文,給王石頭算二十文,也便宜了十文。

“你是他的侄婿,收個黃泥柴火錢就成。”

這次黎大沒留朱泥匠家吃飯,他帶著王石頭,都是成年男人,吃一頓費不少糧食,人家還便宜了,不能老想著占便宜。

辦完事兩人就回去了。

朱泥匠父子送兩人出門,等人走了,朱泥匠兒子不明白,問:“爹你咋還給便宜了,燒一套一爐窖的柴火都不止那個價。”

“誰說要燒一套的?”朱泥匠哼著調,心情好的背著手往後院去,“先燒個三套吧?應該是砸不到手裡。”

看兒子還一臉納悶,不由咂咂嘴,“人黎大的哥婿腦袋瓜是怎麼長的,瞅你那樣,彆想了,搭手和泥。”

朱泥匠兒子被爹說了,嘀咕了句還聰明,聽說學都考不上,又沒力氣乾莊稼,成了上門婿,有什麼好聰明的,被他老子敲了下頭,端著臉說這話不能當著黎大麵說的。

“我又不是傻子。”朱泥匠兒子當然知曉,當贅婿那是沒本事不是個男的才乾的,哪敢戳人臉麵。

三日後,王石頭取了爐子。

那麼大的東西,一屋子過日子,怎麼可能瞧不見?王石頭背著爐子偷偷摸摸剛穿過院子往後頭屋去就被他娘喊住了。

“什麼東西?”

“哈哈娘,沒啥。”

“沒啥是啥?那麼大的你當我眼瞎。”

王石頭看瞞不過去,隻好說:“是爐子——”

話還沒撂完,他娘先氣得喊叫起來,大約還是那套話,什麼光聽你媳婦的,你是要氣死你娘我,大灶飯吃不了是不是,還花錢買晦氣玩意回來,屋裡都是娃娃你咋想的。

“娘啊,哪裡是什麼藥爐,不是,你瞅瞅這能一樣嗎。”王石頭招架不住趕緊掏出來,放地上說:“瞧這爐子,這麵是平安,後頭是大吉,大吉大利平平安安的爐子。”

杏哥兒婆母罵聲戛然而止。

這地上爐子確實和村口賣豆腐家的不像,不是一回事,要高要大。

“……那也沒必要花這個錢,有那錢吃三斤肉不成啊。”

杏哥兒見婆母火熄了一半,這才露麵說:“阿娘沒那麼貴,因為這爐子還有上麵刻字都是周周相公主意,所以給咱家便宜了十文,說要個柴火費就成。”

“二十文?”杏哥兒婆母一聽這兩樣大家夥二十文也還行,再說買都買回來了,睜隻眼閉隻眼,難不成還真因為一個爐子和兒子鬨起來不成。

這爐子是個新奇的,杏哥兒便說那先點著了在堂屋擺一會,讓大夥吃個暖和飯,晚些再搬回去。

杏哥兒是想顯擺,之前因為這個把他罵成什麼模樣!

堂屋燒上了,飯也做好了。吃飯的時候,屋裡一下子沒那股冰冷勁兒了,把飯桌就擺在爐子邊上,大房的兩個孩子吃兩口就圍著爐子打轉,說暖和。

“這爐子不錯,燒起來不能關門太嚴實了。”王石頭爹說。

以前村裡有人怕冷,給屋裡點火盆睡著了,差點人沒了。自此後,村裡很長一段時間人都不敢往屋裡放火盆,後來點是點了,不過都時間短,或者通通風。

等吃完飯,爐子上燒的熱水正好洗碗,洗完了碗,回頭喝口熱的,爐子小鍋裡水又熱了,杏哥兒婆母這下沒話說了。§思§兔§網§

許氏家的兩個娃圍著爐子打轉,天黑了洗洗要回屋睡,兩個說不要屋裡冷,這邊暖和。許氏小心翼翼看了眼婆母,輕聲說:“燒炕睡。”

“看我作甚,咋滴我攔著你不讓燒不成。”杏哥兒婆母凶著說。

顯得她刻薄了許氏。

隔了幾日,杏哥兒找黎周周說話,把家裡的一通學完,臉上高高興興的說:“你可是沒瞧見,我婆母看到爐子樣,又聽到價錢,就沒話了。”

“爐子在堂屋擱了天,當天太晚我就忘了搬,第二天大嫂早早燒起來,倆娃兒坐在爐子邊取暖喝熱水,這次我沒大方,我家花了錢,難不成還成了公家用的不成?”

“我就說爐子要拿回去了,白日燒炕廢柴火,元元又小,買這個就是取暖的,大嫂要是想要讓大哥去跑一趟,就在十裡村朱泥匠家,三十文就是一套又能燒水又能取暖的。”

“我大嫂說不用費這個錢也不是很冷。”

愛冷不冷。杏哥兒指著王石頭把爐子搬回去了,他婆母也沒多說,本來就是他家花的錢!

“你彆因為爐子跟你大嫂鬨臉紅。”黎周周說了句。

杏哥兒正說在興頭,被這麼一說,嘟囔說:“難不成要我假大方,這爐子還真放堂屋充公家使,那我白忙前忙後了。”

“不是這意思。”黎周周給杏哥兒掰碎,“你看,沒爐子前,你有什麼事元元托給你大嫂看,你大嫂也沒彆的話,不舒服了家裡活你大嫂也沒跟你計較多乾些。”

杏哥兒一回想,“確實是。”

“你不說我都沒發現,這幾日我確實翹的有些高了。”

杏哥兒大嫂許氏,那確實不跟人紅臉,綿軟性子。吃大鍋飯,又有小家庭,難免有些私心,占一兩分便宜,說話沒留心有些不對這些都常有。

人又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哪裡有十全十美的人。

“成了,我知道了,回去我跟大嫂示個好,就是爐子不能往堂屋擺,我又不是傻子,蹬鼻子上臉我還是知道。”上次多給飴糖,回來因為爐子大嫂軟綿綿說他,杏哥兒不爽快好久。

後悔給多了飴糖!

黎周周便不多說,杏哥兒都嫁人過日子,他說多了也惹人煩。

晚上黎周周和相公躺炕上,就見相公看著他許久,黎周周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相公,我臉上是有什麼嗎?”

“沒,就是我家周周聰明,下午你和堂弟說話我聽了些。”

“打擾到你讀書了?”

“是我想休息偷個懶。”顧兆眨巴眼,“周周不會怪我吧?”

黎周周:“才不會怪相公。”相公每天都很努力的。又想起今個兒下午和杏哥兒說的話,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哪裡聰明了?

相公又逗他。

周周在他麵前,真是心裡想什麼,臉上就露出什麼。顧兆喜歡,湊過去親了下,一隻手十指交握,摩挲著老婆指腹薄薄的繭子,認真說:“沒逗你。你看外人都說爐子晦氣,你信我,就不聽外人說什麼,堅定自己主意不動搖。”

“堂弟借著爐子出了口氣,你提醒他想著他大嫂的好,對堂弟是真心勸好好過日子,看人好的壞的都記著,心裡有分寸,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