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頁(1 / 1)

哥肯定不會變成壞人的。”

再看達雲,她的眼睛笑變成了兩道波浪,伸手,要抓他的雙手。

達雲迅速看了眼法典,略遲疑,但伸出了自己那雙跟年齡不相稱的,大而粗糙,因為長期端槍而虎口滿是繭的大手,放在了女孩兩隻軟軟的,小小的手上。

她立刻兩手一握,掬上了他的手。

就好像小時候,他們曾經無數次的牽著手時那樣,自然之極。

半夏抓過達雲的手,左右搖了兩搖,又上下搖了兩搖,興致勃勃的說:“我還養了狗呢,名字就叫二黑,你記得吧,咱倆一起給狗起的名字,二黑。”

嘰嘰呱呱,她說個沒完:“它的性格跟你可像了,走路的時候總喜歡跑我前麵,時不時就要回頭看看我,要有誰敢欺負我,它凶的能嚇死人!”

法典想說二黑是條懶狗,二狗,心機深沉的壞狗。

他也驀然發現,達雲還真是,跟二狗一模一樣,是條蔫壞蔫壞的壞狗。

這條壞狗悄悄潛伏在他妹麵前,七八年之久,這就夠叫法典憤怒的,可再看看半夏那樣兒,她就在他麵前,都沒有如此親昵過,法典簡直要原地爆.炸了。

她仔細打量著他渾身的每一寸皮膚。

突然,目光凝視。

達雲鬢角有一塊被子彈碎片劃破的傷口,縫了三針,半夏踮腳,伸手就去摸了,一摸,說:“哎呀,裡麵都鼓包了,怕是會化膿呢,一會兒我給你買點消炎藥,你現在住哪兒,宿舍嗎,還是有家,我給你送過去。”

才見麵就要上他家,要他命了,法典情願受傷的是自己!

眼睜睜的,半夏又伸手去摸達雲的麵頰,兩邊輕輕摁了摁,她問:“你下巴怎麼回事呀,腫的這麼厲害,是不是牙床出了問題了?”

她是個醫生,一看就覺得不對。

達雲張了張嘴,機械的說:“是被人搗過一拳頭。”

其實那是他裝過定位器,被沈四寶拔了牙的地方,他為防自己會被悄無聲息滅口,親手拔牙,又親手打磨,把定位器裝了進去。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後被沈四寶生生拔掉,比較丟人,他就不說了。

可是他逃不過半夏這個小醫生的火眼金晴啊。

她不信,她突然伸手,達雲猝不及防,她細而軟嫩的手指已經探進了他的口腔了,達雲都呆住了,愣愣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對麵的女孩。

“你的牙呢?”半夏伸手一摸,說:“果然,你這兒缺顆牙呀。”

又突然湊向他,瞪眼問:“是不是我不在,你一個人悄悄吃了所有糖,把牙給吃壞了。”收回手指,她掏出濕巾擦著,說:“牙床上缺了牙齒,兩邊的牙齒就會擠壓式的往中間生長,你整個麵部隆廓都會變的,這不行,來我們慈心藥研所,我給你量位置,定做間隙保持器,以後這地方得裝一顆假牙。”

因為達雲已經整個兒暴露了,無法再做臥底了,所以按理,他不需要再裝竊聽器了,而他,也並非沈四寶說的那樣,是一個心甘情願給人做踮腳石的人,他知道王旭東受傷了,會轉崗,那麼,顧法典會頂上去,當緝毒隊的隊長。

在整個緝毒隊,他年齡是最小的,按資排輩,他當不了副隊長。

但該爭就要爭,他力求要在32歲之前從緝毒隊轉下來,換到相對不那麼危險的刑偵,或者經偵方麵。那麼,他就必須有更大的功勞,而從現在開始,他從幕後走到了台前,他要衝得最猛,跑得最快,要以身涉險爭過所有人,又想要戰友隨時能聯絡到自己,就必須再裝一顆定位器進去。

但不像上回,他自己躲在底艙裡,聞著在硫酸中迅速被腐蝕的,屍體的焦味,自己拔牙自己裝,這回會有半夏陪著他,先做間隙保持器,再定做一顆合適的假牙嗎?

假牙,還會被達雲改造成竊聽器的。

可麻藥,相對正規的,醫生的手,於普通人來說,再簡單不過的東西,於達雲來說卻是那麼奢侈,最奢侈的是他居然可以去慈心藥研所,由半夏給他量位置。

她是怎麼就會,既是檢察官,還是個小醫生的呢?

看達雲有點困惑,半夏拍拍%e8%83%b8脯,說:“我雖然乾了檢察官的工作,但我也有醫師證,雖然隻是初級,可我在慈心藥研中心是掛了職的,你儘可以相信我,我是個全材,針灸,按摩,注射,開藥,我統統都可以!”

其實這些達雲是知道的。

半夏雖然乾了檢察官的工作,但她從小到大,一直跟著林珺在藥研所工作,還經常跟著她出診,考醫師證隻是隨手為之,但她考過了。

而現在,慈心藥研所不但在做研發,為了更好的試驗藥物,還開設了門診。

半夏周末閒來無事時,會以中醫的行式坐診。

她所有的成長記錄,達雲其實都知道,隻是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敢打擾過她而已。

而一個從小在船上長大,曾經親眼看著外公把人剁碎,扔鯊魚池裡,被嚇傻,嚇到麻木,卻無法逃出生天的孩子,一個呆在毒販的底艙裡,看著先輩的屍體被硫酸溶解,還能麵無表情的跟著毒販一起咒罵,從中撈牙齒悄悄藏起來的臥底警察,達雲不是沒有懷疑過,他這短短二十六年的人生,行走在黑暗與罪惡中,無數次徘徊在生死邊緣,為的是什麼。

他的堅持,又會有什麼意義。

他隻要敢進一步,就可以有數不進的金錢,甚至可以統馭一個毒.品帝國。

而以他從小在船上的經驗,憑他的心狠手辣,他會比沈四寶更加厲害。

但是不可以!

因為有一件事,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那就是,這世間有那麼個女孩子,雖然分開二十年,雖然天隔一方,但就像他絕不會忘記她一樣,她也絕不會忘記他。

而這世間,還能有什麼,能比他曾經的玩伴如此興致勃勃的,為他計劃著一切,而讓達雲由心底裡往外彌漫幸福?

法典看不下去了,他好嫉妒,他渾身不適,他忍不住提醒:“半夏,你是不是該回去上班了?”

半夏分明有件事情要辦,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你要見沈伯伯吧,他因為身體不適,無法呆在羈押所,目前在軍事監獄醫院,走吧,我帶你一起去看他。”達雲說。

法典終於找到可以攻擊,以及拆散他們的方式了,他說:“達狗,你不能帶我妹出去,不能帶她去大庭廣眾之下,要見沈四寶,可以,我帶她去。”

達雲驀的回頭:“你怎麼帶她去?”

“出門,打個車呀。”法典說。

達雲轉身,從旁邊推過來一輛警用摩托車,又專門進崗亭,找了一個乾淨的,嶄新的頭盔出來給半夏罩上,再幫她把帶子勒好,說:“走吧,我陪你去。”

半夏先騎坐上去的,要是法典,總喜歡後抬腿,把腳從她頭上揚過去。

可達雲就不一樣了,他調整姿勢,從前上腿,騎上了摩托車,半夏拍拍他的肩膀:“走吧二狗哥哥。”回頭又跟法典揮手:“二狗哥哥今天晚上要去咱們家吃飯,你跟保姆說一下,他愛吃椰子雞,還愛吃炸帶魚,記得要做呀,幫我謝謝保姆。”

望著離去的摩托車,法典目瞪口呆。

他跟眼珠子一樣的妹妹,就這樣被條外麵的狗帶走啦?

他迅速打開微信,戳開相親相愛一家人,一條信息發出去了:荒唐,大荒唐,大哥二哥,不好啦,半夏被個……覺得不對,刪了重寫:咱家半夏跟人跑啦!

太荒唐了,他們二十年沒見過麵,可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就迅速走到了一起,沒有鋪墊,沒有試探,極為默契的,轉身跑掉了。

這太荒唐了,法典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他不能一個人震驚,他要讓倆哥哥也感受到危機才行。

……

軍事監獄醫院,關押的全是涉及軍事犯罪的重刑犯們。

監獄醫院裡在療養的,當然也是跟軍隊犯罪相關的犯人們。

一軍一警,倆人一起上了樓,才想起來頭盔還沒有解。

半夏才伸手,達雲一卡扣子,已經把頭盔解下來了,簽好字,就可以進去了。⑧思⑧兔⑧網⑧

沈四寶,其實和達雲很像。

從生下來,他們的父親就是他們的枷鎖,也是他們的原罪。

自沈四寶出生,就是個罪人,自他記事起,走在路上就會有人向他砸石頭,從小脖子上就掛著牛鬼蛇神的牌子,替他殺了八路的海盜老爹贖罪,他恨這個世界,恨國家,也恨執政黨,同時,他於這個世道看得太精準,太透徹了。

他之所以能建立起一個毒.品帝國,就是基於他於人性,最精準的把持。

他雖隻見了達雲一麵,隻寥寥幾段對話,但是,達雲是憑著頑強的意誌力才撐過來的,他怕沈四寶又要用那種語言罵半夏,所以得給她打個預防針。

他說:“沈伯伯屬於冥頑不靈的那種,他跟你說什麼,你不要生氣,也不要放在心上,咱們……”

半夏說:“就像小時候,他說我笨一樣,我們隻要無視他就好啦。”把手伸在兩耳旁搖一搖,她說:“聽不見聽不見,再說一百八十遍。”

還腫著半個臉頰的達雲,自七歲以後,這是頭一回笑。

半夏看他一邊臉頰腫的像鬆鼠噙了顆栗仁,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笑的不可自抑。

曾經,最心愛的四寶爸爸,半夏最親,最重要的人,總說她是個小笨蛋,讀不得書,也不需要讀書,長大隻要嫁個有錢人就可以了。

半夏很不開心,找二狗嘮叨,他就會說:“我教你個辦法喔,聽不見聽見不見,再說一百八十遍。”

瞧瞧,半夏記得多熟絡。

推了達雲一把,她下意識牽上了他的手:“走,咱們進去看他。”

達雲遲疑片刻,回握上了女孩的手,就像小時候一樣,習慣性的捏了捏,她旋即用手指,在他掌手撓了撓,繼而,輕輕的甩了甩。

在顧法典看來,這種親昵和投契很不可思議的。

在彆人看來,半夏也太不尊重了點。

但是達雲和半夏,卻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

二十年前,當達雲坐著車上,趴在玻璃上,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小夥伴離他越來越遠時,他眼前始終有半夏的笑臉,他於內心暗暗發誓,早晚,他會回到她身邊,回到她眼前。

他知道,那個會帶著爸爸踏平五河村,搗毀走私巢%e7%a9%b4,救了他的媽媽,也救了他的女孩,隻要他能洗清身上背負的枷鎖,隻要他願意堅持,努力奔向她,隻要他能走到她麵前。

她,肯定一如小時候,一模一樣!

第136章 番外7

但甫一進門,倆孩子就迅速的分開了手,原地立正,站好了。

尤其是半夏,險些要搧自己一巴掌。

雖說他們分開了整整二十年,但他們一起度過了人生中最恓惶,最艱難,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