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
這可幫了顧謹的大忙了。
比敵人更可怕的,是表麵是同事,是朋友,卻背後插刀的自己人,而有這樣一份東西,專案組就可以繞開那幫人了。
掛了電話,前妻和兒子眼巴巴的看著呢。
按理,這個案子應該取得了長足的進展了呀,可爸爸為什麼眉頭緊鎖。
“爸,咋啦,有什麼困難嗎?”法典忍不住問。
顧謹先看女兒,小丫頭最近迷上了玻璃杯,裡麵倒點水,搖啊搖。
她的生活是那麼的簡單,放鬆,當然,人的童年就該像她這樣,無憂無慮。
他說:“高六妹說,他們走私的路線一月一換,各個島上值守的人,為防接私活,也是一月一輪換,而且每一天接頭的口令都不一樣,而她,已經離開整整四年了,所以於村裡現在的調度情況並不清楚,而每個島的碼頭都有氣艇,以備村民們隨時逃命,所以想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把所有犯罪分子一網打儘,即使出動大批武警剿殺,也很難。”
法典剛給媽媽倒了杯水,大失所望:“那怎麼辦?”
沒想到大鱷魚團夥的分工是那麼的明確,細致,簡直就像個兵團一樣。
沒有口令,你就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在防守。
你掌握不了他每一天的運輸線,茫茫大海上,即使武警布下天羅地網,也總有人會逃脫吧。
而漏出去的那些魚,等嚴打過了再回來,還是會接著走私的。
他們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春風吹不儘,野火吹又生。
不過事情的轉機,似乎總在半夏身上。
小女孩最近偶爾會看電視,但隻看一部電視劇,《小龍人找媽媽》,這會兒她一邊玩著自己的小玻璃杯,一邊在唱著小龍人的主題曲:“我頭上有犄角,身後有尾巴,我是一條小青龍,我有許多小秘密……”
顧謹示意前妻和兒子都進了臥室,才低聲說:“高六妹說她兒子可以信任,如果公安真想把所有的犯罪分子一網打儘,就去找二狗,說服他做內應。”
啥,二狗?
那不是上回妹妹專門去找,他卻出海了的家夥嘛。
他可是村長,大鱷魚的外孫,那就是一條小鱷魚,會吃人的。
法典簡直要爆炸,他說:“二狗肯定是個壞家夥,他會把我們全出賣的。”
林珺端了杯水在喝,不言。
顧謹也在思考,像五合村那樣的走私窩點,不是牛皮癬,而是能毀了東海市,毀了他們所有人的安寧生活的毒瘤,必須剿消。
這趟不但有專案組,等到執行任務時,還會調動武警配合執法。
可要掌握內部情報,就必須有個內應。
二狗,大鱷魚的外孫,他可信嗎?
顧謹想了想,又從房間出來,來到正在玩過家家的女兒身邊,問:“半夏,你覺得二狗是個什麼樣的孩子,他是更愛爺爺呢,還是更愛媽媽。”
法典又一回討妹妹不喜歡了,他搶先說:“肯定是個壞孩子,早晚我打死他。”
半夏抬起頭大叫:“點點哥哥,我生氣啦,二狗哥哥才不是壞孩子,他愛媽媽,特彆特彆愛。”
顧謹示意法典閉嘴,並說:“爸爸相信二狗不是壞孩子,不過半夏,爸爸問你,二狗有沒有講過,他長大以後想乾什麼?”
半夏想了想,說:“他說他會帶我和他媽媽一起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那是什麼地方?”顧謹問。
半夏先說:“是顆糖。”
法典睜圓了眼睛,誇長的攤手,覺得簡直荒唐。
而這世界上,大概也就隻有顧謹才有如此的耐心,會把孩子天真的,無厘頭的話聽的那麼認真了,他問:“還有呢?”
“那顆糖是四個字。”半夏努力思索著。
這時電視裡在放歌,唱的是:“珠穆朗瑪,珠穆朗瑪,你高聳在人心中,你屹立在藍天下……”
半夏說:“是珠穆朗瑪。”又說:“不對不對,應該是喜瑪拉雅。”
法典又忍不住了:“他就是在胡扯,那明明是座雪山,才不是什麼糖果。”
半夏給氣的推開了玻璃杯,跺腳了:“哥哥好壞啊!”
此時唯有顧謹還有耐心,並且在努力的引導孩子,他說:“他想帶你和媽媽去一個地方,而那個地方,既是糖果,還是一個山的名字,對不對?”
這下半夏猛的點頭:“對,是一種很好吃的棒棒糖喔。”
顧深吸了口氣,提起電話,對電話裡的人說:“組長,讓便衣去五河村,找一個叫二狗的,七歲的孩子,就說咱們是公安,想跟他合作,救他媽媽,讓他跟我們裡應外合,實施抓捕行動。”
目前調查這個案子的,是中央直接派下來的工作組。
因為案子關係重大,且牽連廣的原因,其中唯一的本地人隻有顧謹。
工作組的組長王劍鋒,東北人,他有點驚訝:“隻有七歲?你認為他可以信任嗎,我們的人,能取得他的信任嗎?”
“得要對個暗號。”顧謹再看了眼女兒,說:“讓便衣對二狗說,我們是半夏的朋友,是想救他媽媽的人,如果他不信,就讓便衣跟二狗說四個字,阿爾卑斯。”
專案組組長沉默許久,說:“顧博士,因為您的專業性,我選擇相信您,但這事要辦不成,我們將會損失一名便衣人員。”
專案組的天羅地網已經布好了。
強攻也不是不可以,但對方是窮凶極惡的匪徒,公安乾警有槍,他們也有。
一旦強攻就會火迸,就會有傷亡。
因為五合村,公安係統已經付出十幾條人命了,一個個都是國家培養出來的有理想,有熱血,在為了國家安危,人民安全而奮鬥的,精英人材。
損失一個,於國家是損失,而一個家庭,也會隨之破碎。
一條人名,價值千鈞。
顧謹沉%e5%90%9f許久,吐了二字:“可信。”又說:“一旦失敗,我自己跳鱷魚池。”
本來是很沉重的事情,顧謹這樣一句,惹得對麵笑了起來,專案組組長說:“那我們就力爭,在保全所有公安和武警官兵生命安全的情況下,爭取一個不漏,端了犯罪分子的老巢。”
……
而在當天晚上,一個潛伏在五河村的,偽裝成藥材商的便衣,眼看四處無人,悄悄來到了一個正在海邊打水漂的小男孩的身後,瞅準時機,才說:“我是半夏的朋友,是來救你和你媽媽的。”
男孩當然就是二狗啦,他初時沒聽懂,頭都沒回,直接開罵:“操你媽,滾你媽的!”
“真的是半夏。”便衣堅持。
男孩呸了一口,繼續打水漂。
因為半夏走了後曾來看過他一回,最近村裡人老說起半夏,說她進城後多了一對漂亮的爸爸媽媽,說她現在有多漂亮,還說她哥哥來一趟村裡,打了多少孩子,對了,他們都說,半夏壓根就不記得二狗了,來村裡,問都沒問他,提都沒提他。
總之,進了城的半夏,早就不記得他了。
便衣其實覺得挺扯的,還覺得荒唐,可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阿爾卑斯。”
那是個隻有七八歲的,瘦瘦的小男孩,因為長期生活在大海上,曬多了,皮膚在月光下泛著油亮亮的黑,隨著便衣說出這四個字,他驀的停了手,刷的回頭:“你他媽什麼意思?”
便衣說:“我真是半夏爸爸的朋友,我知道阿爾卑斯。”
阿爾卑斯,國外進口的棒棒糖。
二狗能吃到的機會也不多,但隻要有,他都會攢起來,送給半夏。
據說阿爾卑斯不止是一顆糖,還是一座山,一般人很難爬上去的山。
山上有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種滿了各種各樣的果樹,果子都特彆的甜。
二狗才七歲,因為村裡的孩子大多不讀書嘛,他也沒有讀書的想法,每天就是跟著舅舅們出海。
跟著他們學習如何做一個走私犯,這就是他的生活。
但沒有孩子不愛媽媽,哪怕她是個瘋子。
也沒有一個男子漢願意看到媽媽天天被人追著打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所以小小的二狗,大大的願望,就是帶著媽媽和半夏,逃到阿爾卑斯去。
那樣,半夏就不會挨村裡孩子的打,媽媽就不會被關在精神病院了。
而這個願望,男孩確信他隻跟半夏提過。
他收了石子,轉過身來,盯著便衣。
“跟我們合作吧,你的願望我們能幫你達成。”
月光瑩瑩,海浪陣陣,便衣高大的身影投映在小男孩身上,他敬禮:“我是公安,人民公安。”
公安?
二狗後退兩步,下意識想喊,而隻要他出聲,這個公安就彆想活著離開村子。
便衣其實也很緊張,隻能重複那四個字:“阿爾卑斯。”
二狗退了兩步,又停住了。
他聽媽媽說過,說他爸就是個公安,還說公安不是壞人,外公才是。
但世道太複雜了,不是孩子所能理解的。
他不明白,為什麼爸爸是公安,卻會死,媽媽明明不瘋,卻要被關精神病院。
畢竟他也隻是個隻有七八歲的,隻見過漁村這一個小小世界的,天真孩子。
他外公,舅舅都很愛他的,如果不是他們的手下經常打媽媽,如果不是半夏的進城,他將會天經地義的,成為一個小小年紀就經驗老道的走私販子。
但在此刻,男孩憑借著對阿爾卑斯的,蜜糖一樣的生活的向往。
在跟公安對視許久後,他點了點頭,轉身跑了。
……
公共安全,跟普通民眾息息相關,可關係本不算太大的。
可這段時間,林珺對廠裡的生產,都沒有五河村的事情更在乎。
畢竟慈心是個成熟的廠子。
雖然經曆了銷毀藥物又重新投產,又還要召回藥品,重新上架。
但醫院的藥師願意采購慈心的藥,醫生也喜歡給病人開慈心產的藥,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
所以新藥一經投產,各個醫院的訂單還是照舊,這座老廠依舊以其曾有的軌跡,周密的運轉著。
而林珺,因為倆大兒子馬上就要回來了嘛。
抽出閒時間,則得給他們把回來後住的地方安排一下。
按廠裡眾人的意思,林珺就該搬到新家屬樓去,好好兒的裝修兩套房子,寬寬敞敞的住著。
老家屬樓房子太小,又窄,又不好周轉。
林珺也不是不想,而是她對住房的要求是很高的,她要裝修房子,必須慢工細活,裝修的好,舒服才行,再則,她的實驗室就在這棟樓上,上下方便。
而這棟樓上呢,又沒彆的住戶,作為一個抑鬱症患者,喜歡清靜,需要清靜,這矮矮的老家屬樓於她來說就剛剛好了。
反正都是廠裡的公產,待拆遷的房子嘛,林珺就把對門的鑰匙要了來,打算先讓人清理乾淨,再買兩張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