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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自殺了。

那是個很善良的女人,為報沈母的撫育之恩,死前把兩塊銀元交給了沈母,然後就跳井了。

於沈母來說,吳小華既是兒媳,也是女兒。

再加上秦秀對半夏始終淡淡的,還扔在老家不聞不問,沈母就更不待見她了。

那兩塊銀元,她也一直不肯交給沈四寶。

沈四寶想把製藥廠私有化就必須有本金,這樣他才能控股。

銀元能換錢,可老娘不肯給他,他也急的直冒火。

不過想要把一個大型製藥廠私有化沒那麼容易,而老太太嘛,不能硬逼,隻能慢慢哄,所以沈四寶就一邊跟政府,外企協商,談私有化,一邊哄著老太太。

運作了好幾年,就在三個月前,事情整體談妥了,沈四寶正準備老太太再不給就生搶硬奪的,可偏偏他還沒趕回家,老太太突發腦血栓,沒了。

走時隻給侄子留了一句遺言:銀元她留給半夏了,而且隻給半夏。

老家的房子,沈四寶刨了一遍,半夏個五歲孩子,衣服就那幾件,秦秀全剪碎了,孩子也快給逼瘋了,可就是找不到銀元,怎麼辦?

而他們如今唯一的希望,還在半夏身上。

所以明天必須把半夏哄回來。

另拆一床被窩,沈四寶說:“半夏你能喊回來吧?”

秦秀很想跟男人乾點啥,可丈夫沒有任何表示,她隻好酸悻悻的說:“放心吧,我是她媽,她可愛我的,到時候我哄一哄就行了,哪有孩子能離得了媽的?”

不過想了想,她又說:“對了老公,我看顧法典挺難對付的,他一個勁兒嚷嚷,說半夏不是我生的,明天我去叫半夏,他要再跟我對著乾我該怎麼辦?”

沈四寶皺眉:“林珺那個肚子了不得,生的廢物都比彆人家的好孩子強。”

“我聽說你也追過林珺,怎麼沒追到啊,看她肚子多好生養,刷刷刷仨兒子,簡直像……”秦秀一句母豬還沒出口,啪的一巴掌,沈四寶居然直接抽她嘴巴:“你也配呼林珺的大名?要叫林教授,人家在漂亮國如今可是大教授!”

秦秀撇嘴,心說狗屁的教授,林珺不過個四十歲的老女人,有什麼可牛的?

教授證又不能讓她年輕二十歲。

女人啊,還是年輕的好。

她今年才28,瞧不起一切三十歲以上的老女人。

沈四寶也不知道再想什麼,思索了一會兒,又說:“法典那孩子隻是脾氣壞,鼻子靈著呢,我們廠馬上私有化,以後要給外商生產很多政策上不過關的藥品,萬一他發現什麼苗頭,再告訴顧謹就麻煩了,你也不想招來顧謹吧,所以你得想辦法把他趕走。”

“你讓我趕走顧法典?”秦秀有點吃驚。

“咱也算幫他,他一孩子,老一個人呆著,學壞了怎麼辦?”沈四寶反問。

秦秀其實有點怕的:“那孩子心黑著呢,我怕……”

“你不行還有我呢,有什麼可怕的,大膽的去。”沈四寶說。

秦秀頓時勾起了唇角。

顧法典啊,一回讓她在廠裡聲名狼藉,她非狠狠收拾他一頓不可。

……

趙霞六點準時起床,隨便洗漱一下就走了。

顧法典也於同一時間起床,要平常,早飯他就胡亂對付兩口,饅頭大餅麵包都行,可這來個妹妹,就不能對付了。

給她吃啥好了?

突然一拍腦袋,有了。

套上背心下了樓,顧法典一路狂奔,五分鐘,已經從小賣部回來了。

他買了帽子糖,還有塑料包裝的小動物餅乾。

小動物餅乾就不必說了,又酥又香,配上家裡的豆奶粉,賊美味。

帽子糖,上麵是硬奶油,底坐是酥餅乾,一口下去,奶香濃鬱,餅乾酥脆,甜,透心的甜,簡直美味到家了,妹妹肯定喜歡。

緊趕慢趕剛到家門口,就見祁凱,馬同和金帥幾個在他家門上蹲著。

“法大,又買啥好東西啦?”祁凱問。

顧法典又噓又趕:“趕緊走,小心吵醒我妹!”

“法大,讓我們進去唄!”馬同還在喊,顧法典已經在關門了。

可憐幾個小弟,又無情的被老大給拋棄了。

和昨天一模一樣,半夏站在門上等他。

“餅乾!”顧法典猛搖塑料袋。

半夏猛點頭:“嗯!”

彼此都雀躍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隻會相對傻笑。

才放下餅乾,聽著廚房有叫聲,顧法典還在想怕不是老鼠,就見半夏飛快的進廚房,爬上凳子關火,找抹布,一氣嗬成。

她居然燒好了開水,這是準備要添開水的。

“放著我來給你衝奶,你去吃餅乾。”他抓過抹布拎起壺,要衝豆奶粉。

半夏拈起個帽子糖,這糖可好玩的,底坐是餅乾,上麵有個硬奶油做成的糖寶兒,%e8%88%94一%e8%88%94,又甜又奶的,這糖秦秀經常給小龍買的,半夏隻聞過,沒吃過,頭一回吃它,她太激動了,伸了舌頭先輕輕%e8%88%94了一下,頓時哇的一聲:“好甜!”

顧法典提著壺,得意的眉飛色舞:“甜吧,小時候我媽就喜歡給我買這個。”

女孩抿唇:“哥哥,林珺媽媽可溫柔,可漂亮的,對嗎?”

顧法典正好在想林珺,紅了眼圈,輕聲點頭:“嗯!”聲音像隻嗚咽的小獸。

這時電話響,他立刻接了起來,是胡潔,她說:“趕緊帶半夏來衛生院吧,記得空腹,我們要給孩子抽血,拍X光,照B超,再換藥,做一係列檢查。”

掛了電話,倆孩子對視一眼,不敢吃東西了,趕緊去衛生院。

不過才出家屬院就迎上秦秀了。

她早起應該剛燙過頭,《大撒把》裡徐帆式的大波浪,那叫一個洋氣。

脖子上還係一條絲巾,活脫脫電視裡走出來的。

“法典,我聽說半夏昨晚在你家,哎呀,你說這孩子怎麼就那麼怪呢,親你這個外人,卻不親我這個親媽。”秦秀手拂大波浪說。

顧法典一聲笑,簡單直接:“因為她壓根就不是你生的,是你拐來的!”

秦秀瞬時麵色煞白,心說顧法典怕不是發現啥了吧。

但想想也不可能的,關於半夏的身世,知道的人雖然多,可都有利益牽扯,每個人隻會儘力去瞞,絕不可能泄露一分一毫的。

所以顧法典肯定是在胡說,在虛張聲勢,她沒必要怕。

她又說:“咱們半夏最愛穿裙子,媽媽帶你去大商場買裙子,好不好啊?”

顧法典止步,反問:“阿姨,半夏現在穿的難道不是裙子?”

秦秀這時才注意到半夏身上的衣服,上麵白襯衣,下麵黑色的背帶裙。

麵色粉粉的小女孩,給套裙子襯的又乖又可愛。

顧法典拉著半夏跑,她就在後麵追。

眼看到新家屬院門口了,秦秀突然哎吆一聲,腳一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喊了起來:“哎呀我的腳,半夏,媽媽的腳崴啦,快來拉媽媽起來呀!”

半夏猛的止步,顧法典也隨即止步,倆娃一起回頭。

一看就是裝的,秦秀為怕蹭臟自己,還專門撿了一塊乾淨的地麵坐著。

就這,怕屁股會臟,她還很心機的用腳墊著屁股。

但顧法典還是擔心,沒有孩子會不心疼媽媽,這種拙劣的苦肉計,他看得穿。

半夏還小,傻,她看不穿的,給秦秀這樣一哄,心一軟,她就要回去了吧。

要那樣,他就前功儘棄了。

可他猜錯了。

半夏看了會兒,牽起顧法典的手,轉身,居然小跑了起來。

“快點呀哥哥,不然來不及啦。”她說:“快去醫院看病吧,等我病好了,咱們還要去找林珺媽媽呢。”

半夏昨天也聽胡潔說了,查血型就可以查出來是不是親生的。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網Ψ友Ψ整Ψ理Ψ上Ψ傳Ψ

她想儘快去醫院,雖然她連化驗血型是個啥都不懂,但她特彆期待這件事。

第10章 立波糖

顧法典腳步一頓,腦海中閃過一念,要是媽媽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可愛一個妹妹,她會回來看他嗎,哪怕一眼。

想想也不可能,當初妹妹死後,爸爸曾提過要不領養一個。

媽媽當時望著他們父子,一直在冷笑,那種笑,直到現在顧法典想起來都怕。

媽媽跟他不一樣,她隻愛那個被他不小心弄死的妹妹。

但顧法典還是很開心,他曾經害死了一個女孩,而現在,他能救一個女孩。

畢竟還是少年,小夥子張開雙臂,一路飛奔。

直到妹妹在身後連喊帶叫,他才發現自己已經甩了妹妹好遠。

於是折回來,扯起她又是一路狂奔。

胡潔就在衛生院的門口等,抱著本書在翻,聽到腳步聲,抬起頭,先嗬的一聲:“喲,這小裙子誰買的,真漂亮。”

裙子是很漂亮,但半夏的鞋子還是從老家穿來的布鞋,很舊,配不上裙子,小女孩縮著雙腳,輕輕拈起裙擺,驕傲的說:“哥哥買的喲。”

“趁著空腹先抽血,然後去換藥,完了再做B超。”胡潔說。

顧法典一臉機警:“要一次性針頭。”

“你心眼倒多。”胡潔說:“是一次性的。”

顧法典接過她手裡的書和小皮包,鞠躬:“謝謝胡阿姨。”

胡潔拍了他的腦袋一把:“你呀,混蛋一個。”法典其實還不錯,雖然號稱慈心廠陳浩男,但沒有帶著孩子們去外麵鬼混過,而救半夏,可謂行俠仗義,胡潔現在對他,印象越來越不錯了。

進了抽血室,顧法典的目光就跟小狼狗似的。

抽血的護士給胡潔擠眼睛:“護士長,這就林珺家那個害死妹妹的野孩子?”

胡潔噓的一聲:“彆亂說。”這事大家都知道,但對孩子影響不好嘛,所以大家儘量不談論。

“他媽出國了,他爸應該也組建了新家庭,不然能由他這樣野跑著?”護士再問。

原來在廠裡,胡潔和林珺,吳小華幾個關係要好,所以她對顧家的事最清楚了。

林珺的小女兒妍妍死後,林珺離婚,準備出國時也想過要帶走顧法典,但他堅持不去。

她就把孩子留給顧謹了。

在胡潔看來,林珺當時事業不如意,又死了孩子,離婚,出國很正常。

但顧謹有點太不負責任了。

他是政法大學的法學係主任,因為有留學經曆,是政大的金字招牌,而除了上課帶學生,他還是公安廳的特聘顧問,以及,這幾年改革開放如火如荼,東海市又是國家級發展特區,合資企業特彆多,他還是政府指定的法律顧問。

總之顧謹是個大忙人。

把顧法典扔在慈心廠,錢給得倒是不少,可孩子缺愛,缺教育啊。

不然,他能一天到晚在外麵鬼混嗎?

護士從半夏身上抽了整整三管血,女孩的小臉漸漸蠟黃,額頭上都開始冒汗珠子,渾身發抖了。但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