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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的就會想,如果自己是林珺媽媽生的孩子,該多好?

當然,她還太小,想不到太深。

她隻知道今天哥哥為了留下她,費了好大的力氣,她已經超滿足啦。

趙霞給這孩子滿身的傷搞難過了,心疼的說:“那咱就不洗澡了,我幫你衝衝屁屁和腳丫,洗把臉吧?”

“我自己來就好啦。”半夏熟絡的拉過蛇皮管子,試試水溫,自己洗了起來。

雖然動作慢,可她塗香波塗的好仔細,衝水也衝的特彆乾淨,完了她還把洗手間的地麵衝的乾乾淨淨,臟水全衝進了蹲坑。

趙霞不由感歎:這孩子可真懂事。

洗到一半,她突然想起單位有份明天要提交到總局的文件還沒有蓋章子,給半夏找了件小裙子做睡衣,就匆匆出門去了。

半夏在家就習慣於伺候一家人的,看盆裡有套大褲衩加背心,想都不想,蛇皮管子一扔就洗上了。

顧法典鋪好了床,猛紮紮衝到廁所門口,又猛地止步。

因為他突然想起來,他原來那個妹妹,白天還好,一到晚上就會狂哭,不論你扮鬼臉,抱著哄,給她小木馬騎她都不要,就隻會歇斯底裡的哭。

半夏也是女孩啊,她晚上也會哭嗎?

曾經看媽媽被妹妹折磨的徹夜不能睡,顧法典好幾回曾想把她抱出去扔掉的。

要半夏哭了呢,他該怎麼辦?

廁所門哐的一聲,開了。

顧法典不知怎麼想的,瞪眼咧唇,擠了個笑出來。

小女孩是拖著洗衣盆退出來的。

回頭看哥哥,這還是半夏頭一回看哥哥笑,她總覺得有點眼熟,對了,她想起來了,哥哥笑的好像娃哈哈果奶上那個娃哈哈呀。

於是她也笑了。

一高一低,倆孩子對著彼此傻笑。

但顧法典一看盆兒,抓狂了:“誰叫你洗衣服的?”

半夏有點驕傲,甩著小手說:“哥哥,洗的很乾淨的喔。”

顧法典臉又黑了:“不是乾不乾淨的問題,以後絕對不準洗衣服,快去睡覺。”

雖然哥哥看起來很凶,但半夏答應的可乖了:“好的哥哥。”

邊晾衣服,顧法典心裡暗暗後悔,自己剛才會不會太凶啦?

要不去給她講個故事,哄哄她?

臥室門開著,可燈黑著,一點聲音都沒有。

顧法典猛的心急:她不會被人偷走了吧?

到了門口,隱隱能看到個小腦袋,他大鬆一口氣,還好,人還在。

不過這個妹妹怎麼那麼神奇,她難道不怕黑,睡前不需要人哄,講故事的嗎?

他躡手躡腳,半夏卻突然出聲:“哥哥睡不著嗎,是怕黑,還是想聽故事呀?”

顧法典簡直想哈哈大笑:“小女孩才會怕黑,我可是男子漢,才不怕黑,還有,我不太會講故事,不過……”為了讓她不害怕,他可以絞儘腦汁編一個。

可半夏居然說:“我給哥哥講個故事吧,你想聽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還是開封府狸貓換太子呢,這可都是奶奶經常給我講的故事喔”

她是老人養大的孩子,聽的故事全是老人看過的戲文。

可顧法典哪會喜歡這些,他看的是古惑仔,黃飛鴻,玩的是台球,籃球,聽的是流行音樂。

他說:“趕緊睡覺。”又覺得自己語氣太凶,於是問:“哥哥是不是太凶了?”

“才不,哥哥好溫柔,是天底下最溫柔的哥哥。”半夏語氣裡是滿滿的歡快。

“打住,睡覺。”她太肉麻,顧法典受不了了。

可妹妹真閉嘴了,他又覺得不好意思:“你要是怕黑,我給你開燈?”

“不用啦,半夏知道哥哥在外麵,就什麼都不怕。”

顧法典輕輕帶上門,心說他媽的,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乖巧的小女孩呢?

這要是他的親妹妹,他帶去見爸爸,他會像此刻的他一樣開心嗎?

爸爸啊,每個月按時給他寄錢,寫信噓寒問暖,但知道他慚愧,難過,不想見人,就從來不打擾他的爸爸,他們已經有快兩年沒見過麵了。

顧法典好想見爸爸,好想趴在他懷裡聽他講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刑法故事,想跟他撒撒嬌。

可一見麵,他就又會想起害死妹妹時的事情。

他,不敢見爸爸!

……

趙霞回來時顧法典坐在臥室門口,玩半夏的兩隻雞毛毽子。

他說:“趙阿姨,沈四寶肯定是殺了前妻吳小華才拿到的銀元,他是殺人犯!”

“法典,公安辦案講證據,我也很懷疑,但我沒有證據。”趙霞歎氣說。

“半夏肯定不是他們生的,這你也得查,胡阿姨都說了,可以查血型……”顧法典還在說,趙霞打斷了他,並提醒他:“法典,用血型查是否親生的機率並不大。”

“可你看半夏,哪點長得像秦秀,像沈四寶?”顧法典跳起來了。

望著這野乎乎,凶巴巴的少年,趙霞內心其實挺欣賞他的,但畢竟凡事要講證據,她指了指臥室,說:“好了,不講這些了,快去睡覺吧!”

顧法典是的父親是法學係的教授,當然知道一切要講證據。

可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半夏絕對不是秦秀夫妻生的。

要證據是吧,那就從帶半夏查血型開始吧,他要一步步挖掘出真相!

……

再說秦秀家,此刻倆口子剛剛哄睡了兒子,沈四寶小心翼翼,正在從兒子胖嘟嘟的唇角往外輕輕抽太陽神口服液的吸管兒。

抽完,還要掏手絹兒輕輕揩乾淨孩子的嘴角。

回頭,秦秀就在他身後。

用手絹揩著手,他平靜的問:“半夏走的時候帶東西了嗎?”

秦秀在抽泣,搖頭說:“沒有。”半夏帶走了兩隻雞毛毽子,但秦秀覺得那個不重要。

沈四寶點了支煙,吸了一口,吐著煙圈:“半夏拿你當親媽媽,那麼愛你,自打從鄉下回來,兩隻小手就沒停過,天天給你洗碗,洗襪子洗褲衩,給小龍當馬騎,你怎麼忍心把她打成那樣的?”

秦秀啞聲說:“老公你信我,我真是不小心失了手。”她也悔不當初,悔不該手那麼重。

沈四寶滅了煙,依舊笑眯眯的,摘掉眼鏡,他還撫了撫妻子的麵龐。

所以丈夫原諒她了?

秦秀大為感動,投進了丈夫懷中,可沈四寶突然雙手緊掐,這竟是要活生生的掐死妻子?

“你當初乾了蠢事,我不但沒責怪你,還幫你瞞了那麼多年,瞞的那麼不容易,你倒好,蠢上了天,親手把閨女送到顧家去了,嗯?”他還在笑,聲音極為輕柔,手卻越掐越緊。

秦秀連抓帶撲,張牙舞爪的影子投在兒子臉上,胖乎乎的小團子正在於夢中淺笑,唇角還溢出一絲拉著糖漿的,褐黃色的口水來。

第9章 真相▃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秦秀眼看就要斷氣,沈四寶終於鬆了手,這時她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

“你……你爺爺殺紅軍,你爸割紅軍人頭,你是個反革命的後代,要不是我……我……”秦秀哭了起來:“要不是我爸,你哪來的今天?”

事實上她和馬書記之間並沒有齷齪,而是,她是馬書記在下鄉當知青時生的孩子,長大後才接回城,辦了個假證弄進廠裡當正式工的。

畢竟領導,怕影響自己的聲譽,馬書記才一直瞞著這件事。

沈四寶的祖父叫猴二頭,解放前是個悍匪,還曾跟紅軍作對,所以他成分特彆差,之所以這幾年升得快,也是因為馬書記的多方關照。

而要拿下慈心廠,沈四寶一個人不行,他背後還有外商,有馬書記的兒子們。

他玩味的看著妻子:“你爹的退休申請已經批下來了,我已經是上過會的代理書記了,我還是他兒子們的代言人,你覺得他會為了你跟我翻臉?”

“沈四寶,我從22歲跟了你,還讓我爸提拔你,我還給你生了兩個孩子,你,你這叫卸磨殺驢。”秦秀驚呆了,可也嚇壞了。

沈四寶坦然說:“我不但可以卸磨殺驢,我還可以跟你離婚,對了,你在倉庫工作時可沒少貪過東西,你爹你媽都有分贓,那賬要查起來,你們全家都給我坐牢去,孩子,我換個女人養!”

秦秀沒想到丈夫會如此翻臉無情,一時間竟驚呆了。

可她轉念一想,發現丈夫現在完全可以說到做到,畢竟現在不講成分了。

人家翅膀硬了,馬上就是政府任命的書記了,根本不需要靠她了。

就像當初她把繈褓裡粉雕玉琢的,可愛的小半夏抱給他看,他就會立刻無情的踹掉吳小華一樣,現在也要踹掉她了?

不過就在這時,沈四寶又把秦秀拉了起來,攬入懷中,輕聲說:“但你放心,雖然你醜,還蠢,總愛乾蠢事,可我不會忘恩負義,我還是愛你的。”

秦秀瞬時既感動又難過,趴到了沈四寶懷裡:“老公你真好。”

“明天必須把半夏叫回來,但你不能打,你要疼她,哄她,好好問銀元的下落,她雖然不是你親生的,可你已經給咱抱來了,就必須當成親生的來疼。再被我發現一次你虐待孩子,我就打你一次,也許我下次就失手把你打死了,要那樣,我就得給小龍和半夏換個媽,你說呢?”沈四寶柔聲說。

這話足夠嚇人吧,但秦秀的心裡卻隻有感恩和愛,她忍不住開哭了:“老公,是我太糊塗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勞保店這段時間的利潤呢,給我,我要去打牌,應酬領導。”沈四寶說。

秦秀乖乖起身,從抽屜裡拿出錢夾,交給了丈夫。

沈四寶數完錢,心滿意足,再說:“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總看半夏不順眼,想欺負她,但是秦秀,我疼她,跟小龍是一樣的,你膽敢再動她一指頭,你試試。”

“是是是,老公,我真糊塗,我錯的太離譜了。”秦秀歎息說。

孩子瀕臨死亡時出現的幻覺是真的。

半夏確實不是秦秀生的。

至於她到底是誰生的,又是怎麼被他們夫妻養著的,這事牽扯太廣,問題很大,屬於哪怕他們夫妻隻有彼此,也怕隔牆有耳,絕不能往外說的秘密。

而如今最重要的是銀元。

當初沈四寶因為成分差,升不了職,過得很艱難,他前妻吳小華也一樣,成份很差,而且她還是個孤兒,是被沈四寶的母親養大的。

她手裡有兩枚父母留下來的銀元,是民國政府發行的,初版金質袁大頭。

那東西在民國就屬藏品,而隨著改革開放後掀起的收藏熱,現在價值極高。

當初,秦秀跟沈四寶搞在一起時,沈四寶跟吳小華還是夫妻,她未婚先孕,生下孩子後,抱著孩子上門找吳小華,跪在地上,逼其讓路。

吳小華揭開繈褓,看到粉雕玉琢般可愛的半夏,也不忍那麼可愛的孩子沒有爸爸,是個私生子,悲傷絕望之下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