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蹬開,嘶啞著嗓子怒罵一句,“你個劈腿茄子!”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蘇慢慢使勁跑著,直到看到熟悉的亮光,看到四樓這個熟悉的數字,才脫力似得往地上一坐。

她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肺部因為突然充盈的空氣,所以產生了一股類似於漲開的疼。

半分鐘後,她終於看到陸硯安從裡麵出來了。

蘇慢慢激動的熱淚盈眶,終於明白了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高挑美人一襲白衣飄飄,視線隨意往下一落,直接就將守在門口的那兩個看門人,四十號和四十一號壓製住了。

“那個花瓶很難看,搬走。”

美人隨手一指不遠處廂房門口的一個花瓶,天生高貴的姿態,讓門口的兩個守衛下意識走了進去搬花瓶。

看到陸硯安的作為,蘇慢慢的腦子愣了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這是陸硯安在支開人,她趕緊支棱起來,貓著腰跑過來,然後先隨意進了一間空廂房裡。

守門的兩個人抱著花瓶,一臉迷茫。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聽話,可能是因為這位女子身上有什麼令人下意識臣服的東西吧。

“小姐,抱到哪裡去?”

“扔到那邊。”

美人隨手一指門口,那是一個視角盲區,兩個人守門人抱著花瓶出來,蘇慢慢從空廂房裡冒出一顆小腦袋,聽陸硯安迅速對她說了一句話,“鳶尾閣,前麵左轉第三間。”

小娘子立刻往前跑,在拐角的時候看到“鳶尾閣”,悶頭衝了進去。

鳶尾閣裡麵沒有人,是空置的。

蘇慢慢覺得自己今天起碼跑了有三公裡。

她癱在地上,雙腿麻木,堪比體育課上測試一千五百米的狀態,連眼珠子都累到不會轉了。

守衛們隻是挪一挪花瓶,也沒有離開門口,因此,並未將這次的事情放在心上。

美人心滿意足地點頭,然後轉身往鳶尾閣去。

守門的道:“聽說她是今日的花魁,要伺候一位大人物呢。”

另外那人道:“那咱們巴結一下也是正常的。”

陸硯安推開鳶尾閣的門,正對上坐在地上,仰頭看他的蘇慢慢。

小娘子脖頸處覆著一層細密香汗,整個人如脫水的魚一般狼狽。

“發生什麼事了?”陸硯安注意到蘇慢慢口鼻處的紅痕。

因為小娘子肌膚白細,所以這份被掐弄過後的痕跡就變得極其明顯。

陸硯安伸手觸了觸,微涼的肌膚觸?感掃過小娘子炙熱的肌膚。

蘇慢慢伸手摸了摸臉,嗓子還是乾乾的,她帶著哭腔道:“我碰到陸錦澤了。”

陸硯安眸色瞬時陰暗下來,他咬緊牙關,語氣緊張,“沒事吧?”

“沒事。”蘇慢慢搖頭,剛才那份被她自己強壓下去的恐懼在看到陸硯安的瞬間陡然爆發出來。

小娘子紅了眼,聲音嗡嗡,“陸錦澤發現我在騙他了,他想要殺我。”

雖然上次蘇慢慢也被晚星追殺過,但明顯沒有這次給她的感受深刻。

那股被人強壓在身下,捂住口鼻,瀕臨死亡的感覺十分不好受。直到現在,蘇慢慢還能回想起陸錦澤那雙瞪得跟銅鈴一樣大的眼睛。

蘇慢慢說著話,心中越發委屈。

“我沒想到,他會真殺人。”頓了頓,蘇慢慢又嘟囔了一句,“我該想到的,畢竟他的人設就是這樣的。”

男人伸到半空中的手陡然頓在那裡,戴著芙蕖麵具的臉看不清神色。

隻那雙鴉青色的眸子,浸潤出古怪而疏離的孤寂感來。

“陸硯安,我害怕,你抱抱我吧?”

小娘子噘著嘴撒嬌。

在這裡,她隻有陸硯安一個最親近的朋友。

小娘子抬眸,看到男人停在半空中的手,她伸出自己的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

力道不大,卻像是陡然打碎了男人身上那股奇怪的疏離感。

陸硯安上前,輕輕地環住她。

真的很輕,像是攬著一束光似得,根本就不敢用力,最多不過衣料相觸罷了。

“彆怕。”

對不起。

男人閉上眼,然後又睜開,眸中翻湧的情緒被壓到最底層,沉入寒潭之中。

都是因為他。

“貴客,這邊請。”外麵傳來侍從的聲音。

蘇慢慢在陸硯安懷裡抬頭,“是不是朱陽新來了?”

“嗯。”男人克製地收手。

蘇慢慢道:“我躲床底下去,你小心點。”

小娘子著急的往床底下一鑽,然後發現這床底下很乾淨,大概是時常打掃的緣故,而且空間也很大。

與此同時,房門被人推開,一個身穿寬袍,體型龐大的……土豆?橫著進來了。

從蘇慢慢的角度隻能看到朱陽新的一雙腳。

不過從他粗壯的小腿能看出來,朱陽新應該是個矮胖的中年油膩男。

陸硯安換了一身白衣,戴著芙蕖麵具坐在那裡。

朱陽新上上下下的打量,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聽說你用飛袖畫了一幅山水圖?”朱陽新說著話,他身後的侍從將那幅山水圖取來,已經裱好了,小心地掛到房間裡的一麵牆壁上。

朱陽新雖是個貪官,但他的才華卻是不容置疑的。

因此,事實證明,擁有絕對才華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個品德高尚的人,還有可能是顆土豆貪官。

“畫的很不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一位十分可惜的人才。”

陸硯安坐在那裡聽朱陽新說話,他手上把玩著一個空的青玉小茶碗。

那小茶碗顏色純正,搭配著男人纖細白皙的手指,透出溫潤的光澤。

“你一直生活在這極樂樓中,怕是不知道那位曾經豔冠京師的榮國公府大公子吧?”

男人把玩著青玉小茶碗的手一頓。

躲在床底下的蘇慢慢也忍不住跟著揪起了一顆心。

土豆突然提到陸硯安,難道是發現了什麼?

“可惜了,現在他是個殘廢。自古官場之上,哪裡有殘廢做官的?也就聖人仁慈,給了他一個少傅的空銜。”

朝中眾人都知道,六皇子這個年紀,這個背景,肯定鬥不過另外兩位已經成年的皇子。

因此,陸硯安這個少傅真的隻是一個空頭銜罷了。

還算是惜才的朱陽新忍不住感歎,“這人呐,時也命也,沒辦法。不瞞你說,我曾經也想做個清官的,隻是可惜……人呐,還是不能太相信自己。”

“人心才是藏著這世間所有黑暗的地方,人人都逃不過,不然就是價碼不夠。”

蘇慢慢躲在床底下,聽著朱陽新這番話,忍不住唾棄。

這牌坊話立的真漂亮。

自己自甘墮落,貪圖富貴權勢,卻將一切都推給人性。

還說人人都逃不過,如果不肯就範,那就是價碼不夠。

若是他認為人人都強不過人性中的黑暗麵,那為什麼這個世界上還會出現周謙這樣的人?

那邊,感歎完,朱陽新又欣賞了一番那幅山水圖,然後走到白衣美人身邊。

美人一直都沒有說話,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朱陽新的手從美人掐得極細的腰肢上輕輕略過,感受著這份纖瘦的美感。

“彆怕,我又不吃人。”然後那隻厚實肥嫩的手掌就覆蓋住陸硯安的手。

他原本是想跟美人談談風花雪月,聊聊詩詞歌賦的。

可美人顯然興致缺缺,當然,朱陽新的最終目的也不過是跟美人春宵一刻,之前的詩詞歌賦隻是做這些事情之前的調劑品。

沒有也無妨。

朱陽新來之前調查過,芙蕖乃受了罪的官家女子,這樣的女子自然不比尋常女子,在這些油膩中年看來,就跟剛剛墮落的女大學生一樣有吸引力。

陸硯安緩慢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朱陽新,然後慢條斯理地抽手,給他倒了一碗茶。

朱陽新沉浮官場多年,心中警惕心自然不少。

“你先嘗。”朱陽新道。

陸硯安薄唇輕勾,端起那青玉小茶碗吃了一口,然後遞給朱陽新。

因為要登台表演,所以陸硯安抹了一點唇脂上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此刻,那小茶碗之上沾著一點口脂印子。

朱陽新猥瑣一笑,就著那口脂印子,端著那茶碗將茶水喝儘,“美人倒的茶,就是香。”

陸硯安低低笑了一聲,掩下眸中的惡心,似有些不耐煩。

他從繡墩上站起來。

這個時候的朱陽新才發現這位美人尤其的高。

實在是太高了。

按理來說,朱陽新本就生得比普通人矮,現在被一對比,屬於男人的自尊心應該會被打壓到最底下。

可實際上,他最是喜歡高挑美人。

像他這樣的身量,看著那些身高腿長的大美人狗一樣地跪在自己身邊服侍,才是最讓人舒心的。

“跪下來。”朱陽新朝陸硯安道。

美人依舊直直地站在那裡,朱陽新隻到他心口處,兩人大概足足差了有三十公分的距離吧。

真真就是一根秀麗挺拔的竹子和矮胖土豆的模樣。

美人紋絲未動,甚至還站在那裡,用那雙漂亮的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雖然戴著麵具,但朱陽新的臉明顯拉了下來。

他正欲嗬斥外麵的侍從,不想頭腦一陣暈眩。他下意識看向桌上的茶碗,麵色大變,往前走了兩步,可實在是抵不過迷[yào]的侵蝕,頭一歪,“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陸硯安抬腳踢了踢朱陽新,見人沒有反應,這才將嘴裡含著的那口茶水吐了出來,然後朝床底下的蘇慢慢道:“好了,出來吧。”

蘇慢慢從床底下爬出來,渾身骨骼都趴僵硬了。

陸硯安上手去拽朱陽新的外衫,直脫到剩下一件大紅肚兜,才用兩根手指捏著,嫌棄地扯下來。

蘇慢慢看著朱陽新層層覆蓋下來的滿是油膩脂肪的大肚皮,臉上也跟著露出嫌棄之色。

“走。”

“等一下,我看看。”

蘇慢慢手賤的把朱陽新臉上的麵具取了下來,然後看著這張臉發出了感慨。

“好一隻野豬佩奇!”

成功拿到朱陽新的貼身紅肚兜,蘇慢慢不想沾手,這一路上都由陸硯安拿著。

現在,兩人就怎麼出去展開了討論。

他們要先去三樓更衣室,將身上的衣裳換下來,然後再變成尊貴的男賓出去。

“剛才陸錦澤想殺我的時候被掉下來的燈籠砸到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先出去再說。”

因為陸硯安超群的記憶力和完美的演技,所以出去的路十分順暢。

依舊是帶著黑布,並坐在轎子裡,他們被送回到一處沒人的巷子裡,不遠處,晨曦之色中,那個賣糖葫蘆的老翁已經不見了。

夜過,白日的京師開始展露屬於自己的繁榮和忙碌。

可誰又能知道,在這片人間煙火之下,隱藏著多少黑暗。

陸錦澤傷得不輕。

他怎麼也沒想到,突然就從天砸下來一個燈籠壞了他的好事。

男人勉強站立起來,扶著牆,摸索著前進。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似乎是碰到了什麼暗門,身子一斜,就摔了進去。

暗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