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看著那可憐弱小的援軍,一部分人從馬背上掏出了一支黑洞洞的玩意,一部分人從隊伍裡推出了一個大滾筒似的鐵玩意。
騎兵營都指揮使馭馬上前,大聲喝道:“所有宣州士兵,抱頭蹲下,否則後果自負!”
話音落下。
下一刻,那兩樣鐵東西的口裡,邊齊刷刷吐出了微黃的火光。
平原之上,轟鳴陣陣,鮮血碎肉橫飛。
被圍在裡麵的宣州士兵,當即不再猶豫,直接蹲下躲在了車後。
不知過了多久。
動靜漸漸消弭,火光熄滅,硝煙儘散。
宣州的士兵們慢慢站起身來,看著眼前這一幕,呆呆地張大了嘴,完全回不過神來。
那將他們逼得一退再退的草原人鐵騎,就這樣隨隨便便倒了下去?
這是什麼神物啊?
難怪援軍這麼點人,也敢堂而皇之過來?
在顧思遠跟隨這些宣州糧草兵進城之前,又遇到了剛那幫草原人吹號角召來的援兵。
這次,直接打了個乾淨利落的遭遇戰。
草原人此次扣關,一共隻安排了十萬人,這兩場下來,就直接犧牲了一萬。
消息傳回大營,中軍震驚。
之後,那幫草原人便不再猶疑,打算破釜沉舟,安排了所有力量,直接壓到宣州城前,不破關誓不回。
不過,這打算自然是落空了。
顧思遠帶來的近百門大炮、還有幾千隻火槍的火力壓製,將所有欲要強行攻城的草原人士兵,給直接按了下去。
在一波攻城之後,宣州城外,隻剩下堆積如山的屍體。
那些草原人隻能跪在地上求天神庇佑。
不過,天神在顧思遠的武器前,也隻能退讓。
一夜過去,草原人的九萬大軍,隻剩了兩萬不到的殘兵遊勇,往著來時的方向奔逃而去。
又一月後,被草原人占去的雪嶺另外兩城,又再次回到大梁的懷抱。
不過,城裡原本被留下的大梁百姓人口數量,卻在這被占領的兩個個月裡,少了將近三分之一。
因為這,顧思遠直接拒絕了謝宣召他回京的聖旨。
草原人占了他們兩城,殺了他們那麼多百姓,豈能這樣就算了。
於是,之後的攻守雙方直接調過來了。
接下來,這一場大梁和草原人之間的仗,打了一年都還沒有停止。
倒不是草原人多麼驍勇善戰,連顧思遠的熱武器都對付不了他們,而是草原這鬼地方地廣人稀。
顧思遠的大軍,大部分時間不是浪費在打仗上,而是在趕路中。
到了第三年的夏天,草原人十幾個部族聯合獻上降書,剩餘的草原人頑固大部隊被迫西征,往異族大陸而去。
大梁的邊境關隘直接建到了草原人內部。
草原之上,也建起一座座城池。
大梁算是封建社會,而草原上卻是奴隸製社會,絕大多數人都是奴隸,被奴隸主任意打殺買賣,比大梁的百姓生活還要淒慘百倍。
顧思遠讓人占領了這些地方後,所有奴隸便直接恢複自由身,願意留在本地的,從此後便受都護府管轄,成為大梁子民;而想離開本地進入大梁討生活的,便被辦理戶籍分配到各州各縣各鎮各村。
並且,為了防止這些人聯結作亂,每個村分配不得超過兩戶。
待將這些基本治理政策公布完畢後,顧思遠也到了歸京的時候。
……
而這時的京城之中。
謝宣氣惱地把宣州晉來的折子扔到了一邊。
哼,可算是知道回來了,怎麼不在馬背上呆一輩子呢?
原本按照他的計劃,登基之後,兩人就該過上沒羞沒臊的生活了,結果顧思遠這個討厭的家夥,卻讓他獨守龍床一年多。
等那家夥回來之後,自己絕對要晾他一個月都不理。
嗯,謝宣有些猶豫地蹙了蹙好看的眉頭……一個月是不是太久了,要不十天好了,十天?
可是顧思遠是在為他開疆拓土啊,這麼懲罰是不是太不仁了,那就三天吧,三天都不理他,也不讓他碰。
謝宣惡狠狠想到。
就在這個時候,元寶走了進來:“陛下,景昌行宮那邊來了消息。”
元寶原先是謝宣的貼身小太監,謝宣登基之後,他就成了大太監,原先由王成英掌管的司禮監也交給了他。
景昌行宮位於房山,是大梁太祖所建,平日用來避暑度假。
不過,謝宣登基之後,就將建昭帝和謝寰軟禁在了那裡。
謝宣抬頭看他一眼:“那兩人又鬨出什麼來了,是又私下裡偷偷聯係地方衛所的駐軍,想造朕的反,拉朕下台?膽子這麼大?”
元寶輕笑一聲,殷勤道:“他們現在自然不敢的,是他們內部自己鬨出了矛盾。”
建昭帝和謝寰兩人當初雖然被顧思遠以武力威懾住,不過隨著顧思遠離京去了北境,那兩個家夥便又暗中不安分起來。
建昭帝到底做了這麼些年帝王,不管是利誘還是其他,倒還真拉起了一波力量。
就在一年前,他們好幾次偷偷跟外界聯絡,還讓人傳信給了通州、霸州等衛所的駐軍,準備逼宮將謝宣趕下台。
不過,自然是沒有成功。
一切早已在謝宣的眼裡,那些駐軍還沒有進入京城大門,就被謝宣派大軍帶著火器給攔住了。最後,入京的官道之上血流成河,直接染紅了半邊天空。
自此之後,天下人包括建昭帝也都知道了,謝宣手裡有一批神器,哪怕再心有不甘,也不敢再起任何反叛心思。
不然,那不是找死嗎?
這批武器自然是顧思遠走之前留給他的,就是擔心他登基不久,有一些宵小會趁機作亂,沒想到還真的派上用場了。
想到顧思遠,謝宣心裡又酸又軟。
……要不三天的懲罰也算了好了?
不行。
謝宣又堅決否定,這樣顧思遠豈不是永不知錯了。
他趕緊強迫自己改主意,轉移注意力去看元寶,幸災樂禍問道:“你剛說他們內部出了問題,出什麼問題了,難不成是謝寰那廝把我那好父皇揍了?”
“……”元寶差點要翻白眼。
陛下你可真能想,謝寰自從上次行動失敗後,整日戰戰兢兢,生怕出點錯,您會找借口就殺了他,他哪裡還敢揍太上皇?
不過,元寶麵上還是笑嘻嘻解釋道:“是罪人謝寰的妻子薑氏,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昨兒薑氏突然發了瘋,那剪刀把罪人謝寰底下的那玩意給哢嚓了……”
“你說什麼……”謝宣也震驚地瞪大了眸子。
畢竟男人對這上麵的受傷,還是很能感同身受的。
他咽了咽口水:“薑氏呢,現在怎麼樣了?”
元寶道:“太上皇知道後震怒,要把薑氏殺了,不過讓行宮的禁軍攔住了,現在薑氏正關在行宮的柴房。”
謝宣大笑幾聲,打趣道:“怎麼能關著呢,去,傳朕的命令,把人放了,狗咬狗才有意思呢?”
元寶卻有些遲疑。
謝宣瞅他:“怎麼了這是?”
元寶慢慢覻他一眼,才解釋道:“那薑氏是真的瘋了,她口中還對陛下您不敬,說什麼她是您的妻子,她是六皇子妃,現在應該是皇後……還口口聲聲嚷嚷著要見你……”
聞言,謝宣冷笑一聲:“若非顧思遠那個混蛋,朕當初倒真是差點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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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道:“今日政事不多,朕也一年沒見父皇了,今日便去景昌行宮一趟吧!”
“是。”元寶忙應道。
謝宣倒了景昌行宮之後,本是先去見的建昭帝和謝寰。
不過,謝寰醒來之後,得知自己成了太監,痛不欲生,一直嚷嚷著想死,建昭帝和儷嬪則在用力攔著他。
瞧著這一家三口的和睦場景,謝宣實在不好打擾,便轉道去見了薑芫芫。
他當然沒有屈尊去柴房,而是坐在正殿裡等候。
不一會兒,行宮的守衛便押著薑芫芫走了過來。
跟謝宣想象中不太一樣,薑芫芫她眼神清明,衣發整齊,雖然模樣似乎比當初在京中時憔悴了些,但也完全不是元寶口中那種發了癔症的瘋子。
而一看到謝宣,薑芫芫立刻雙眼放光,熱切地撲了過來:“殿下……我就知道,你會來見我的。”
“乾什麼,乾什麼,安敢對陛下如此無禮?”元寶立刻走了出來大聲嗬斥。
薑芫芫也被他嚇了一跳。
下一刻,就直接被她身後的侍衛押著跪在了地上。
謝宣挑眉看向她,淡聲道:“聽說夫人想要見朕,不知有什麼事?”
薑芫芫跪在地上,似是沒有反應過來,好一會兒,她嘴中才喃喃念叨著:“你是皇上了,是皇上了,跟上輩子不一樣了……”
謝宣聽清了她的話,蹙眉:“上輩子……什麼上輩子?”
薑芫芫猛地閉上了嘴,她膝行上前幾步:“殿下,我本該是你的妻子啊,我應該嫁給你的,上輩子你最喜歡我了,對我最好了,你帶我走吧,謝寰不是個好東西,我已經報複過他了。”
謝宣挑起眉梢:“果然是瘋了,看來沒什麼好說的了。”
隨意一句,他便要準備離開了。
薑芫芫的態度變得激烈,一把拉住他的衣擺:“殿下,我知錯了,上輩子我不該和謝寰聯合起來背叛你,最後還害死你,你原諒我好不好,你一直都對我那麼好,一定會原諒我的是不是?”
謝宣腳步頓住,冰冷的目光直直看向她:“害死我?上輩子?”
半晌之後。
謝宣捧起手邊的清茶喝了一口,消化著從薑芫芫口中聽到的那些所謂上輩子的事。
他再次看著跪在地上的人,神色平靜道:“所以上輩子,從祭典案開始,朕就一路坎坷,最後被你背叛,被太上皇處死,而你在之後也是狡兔死走狗烹,被謝寰嫌棄嫁過人而拋棄了。”
薑芫芫點點頭,想起上輩子謝寰那樣對她,眼中閃過無比痛恨之色。
謝宣輕笑一聲:“這個故事聽著還挺有意思。”
接著,他就放下了手中茶盞,起身往門外外走。
薑芫芫當即神色一慌,再次伸手想要拉他,卻被侍衛給用力推到了一邊。
她倒在地上,伸著手哭喊道:“殿下,殿下,我是你的妻子啊,你不要我了嗎?”
謝宣瞥她一眼,仿佛在看什麼微不足道的灰塵:“且不說剛剛那隻是個故事,就算是真的,那你覺得朕是有什麼毛病嗎,會要一個曾經那樣背叛過朕的人?”
說完,他大步走出了門外,殿外陽光燦爛。
薑芫芫神色驟變:“殿下,可是我已經知錯了,你是真心喜歡過我的,你怎麼忍心……”
但是,這聲音謝宣已經聽不到了。
謝宣離開景昌行宮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