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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明%e5%aa%9a,氣候漸暖,甚至生出些許熱意。

因著前次將幾個兒子的勢力都狠狠挫了一把,建昭帝的心情近日來頗為不錯,朝堂上有人爭吵,也隻是眯著眼瞧。

不過,今日卻又肉眼可見地變暴躁了不少。

前次擼下去那麼多官員,今次就要讓人補缺,這幾位皇子自然又吵了起來,都想要讓自己的人上。

而其中關於京營信任指揮使的爭論,是最激烈的。

建昭帝又豈會讓他們如願,好不容易把原來的人給擼下去了,他現在隻想把京營捏在自己手中。

哪怕是謝寰的人,他都有些猶豫。

故而,在朝堂上時,他便直接道:“朕記得前任京營指揮使上任不過兩年,便出了問題,故而朕決定,今日之後,京營便由朕親自來盯著。”

朝臣一片沉默。

京營關係到京都安危,也關係到皇城和陛下安危。

如果他們想從陛下手中硬爭,很容易被懷疑有不臣之心。

不過,雖然京營被皇帝給握在手中,但陛下日理萬機,不可能沒事親自跑過去京營,肯定還要一個提調的職位,幫其傳達指令以及督查平日防務。

於是,朝臣們又把主意給打了上去。

不過吵了一早上,還是沒有結論。

這個人選,建昭帝也在猶豫之中。

坐在禦攆上時還在考慮,他一抬眼,看著一旁盔甲加身的顧思遠,突然問道:“思遠,你是行伍出身,認為哪位將軍治軍最嚴,對朕最衷心,適合擔當京營提調?”

突然被問到這種事,顧思遠神色不變答道:“俞至堯將軍自然治軍最嚴,忠心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臣不信旁人。”

建昭帝也笑了笑:“說得是,思遠還是直性子。”

就在這時,顧思遠突然道:“不過,如果陛下需要的京營提調隻是嚴厲忠心之人,那或許臣可以擔任。”

“你……你說誰?”建昭帝似乎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複又問了一遍。

……

第85章 小妖精

六、

顧思遠抬起頭, 像以往那般冷峻著張臉,一本正經答道:“臣自己。”

建昭帝看著他,半晌, 瞪大了眼。

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樣的人?

雖然他自己也經常勸朝臣們要舉賢不避親,但那擺明了是客套話,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們, 也根本不可能乾這種犯忌諱的事, 更彆說這種直接正大光明舉薦自己的。

建昭帝確認了一遍:“你……說你自己,你舉薦自己當京營提調?”

顧思遠麵無表情點點頭:“如果陛下隻是想讓人提調好京營, 令行禁止, 為陛下所禦使, 那臣可以做到,臣願為陛下分憂。”

氣氛一時沉默下來。

建昭帝眯了眯眼。

顧思遠的武功和辦事能力,自然都是一流。

關鍵他確實對自己夠忠心, 除了自己的命令, 誰的麵子也不給,不管是後宮的妃嬪,還是那些皇子們。

尤其,他還跟陸貴妃和謝宣的關係極差。

建昭帝目光不定, 深深看向顧思遠:“思遠的性子真是一點沒變啊。”

顧思遠神色不變:“臣隻是實話實說, 臣保證不了旁人的忠心, 但能夠保證自己的。”

“嗯。”建昭帝點了點頭, 沒再說話。

既沒有說不好,也沒有說不好。

不過, 之後在隊伍經過禦花園時,他臨時喊了停攆, 說要下來走走散心,然後把所有人都趕走了,隻留了王成英一人在身邊伺候。

顧思遠猜到,建昭帝大概是要去那位真愛妃子的宮裡。

驚鴻殿坐落在禦花園身後,往西南角去一個極偏僻的角落,院落隻有一進。

因為離聖上所住的皇極殿極遠,平日這邊基本沒有人來。

甚至就連這宮殿何時改了名字都無人知,若不是這宮殿裡住的人孕育了陛下的四皇子,就真是完全透明了。

此時,這座皇城的主人建昭帝,卻坐在這簡陋的院落裡悠然地喝茶,心情看著十分愉悅。

而他的對麵,則坐著據說他最不待見的兒子謝寰。

建昭帝放下茶盞,悠聲道:“朕打算把京營提調一職交給顧詢?”

“顧詢?”謝寰一抬眸,皺了皺眉。

說實話,他對顧詢是很不滿的,上次在清縣的祭台上,如果不是顧詢,他針對謝宣的計劃就能順利進行了。

雖然最後,這件事情被擴大成刺君,又把刺客安到了倭寇身上。

俞至堯也從中嗅出些什麼,之後便再沒有提出賜婚之事,更是急著返回了浙江繼續打倭寇。

這樣一來,跟謝宣結親的事也不了了之,他原本的目的算是達成了一半,但他心裡卻依舊不是很舒服。

他總覺得顧詢這個人,將來可能還會耽誤自己的事。

不過,父皇卻不知為何,對其十分信任。

建昭帝眯了眯眼,看向他:“難道你有什麼人選?”

謝寰回過神,連忙搖了搖頭:“兒臣沒有,父皇既然已經有了決斷,那顧詢必然有可取之處。”

京營關係到京都安全,也關係到皇宮和當今聖上的安穩,就算是他,都不敢隨便插手。

他這位父皇,對待他更多是子憑母貴,有些事他心裡還是需要忌憚。

建昭帝點頭:“顧詢平日確實不大給你們麵子,不過他就是這個性格,為人還是很忠心的。”

“父皇看中的人,自然沒錯。”謝寰點頭,想了想又輕聲道:“隻是兒臣擔心顧郎將資曆較淺,怕壓不住京營的那些老油子。”

建昭帝捧起茶盞又喝了一口,方才眸子深深,語氣幽幽:“壓不住不是正好。”

如果能壓得住,那這京營還會完全是屬於帝王的京營嗎?

顧思遠豈不是又一個變相的京營指揮使,那他又何必特意安排這麼一個提調的官職。

他要得就是顧思遠隻有一個虛職,隻作為一個傳令官,作為一個普通參將,處理那些他平日懶得沾手的事。

顧思遠資曆淺,沒有家世背景,如今的一切全都靠著帝王的信任。

沒有了自己,他就什麼也沒有。

無論如何,也脫不出自己的掌心。

京營裡的那些老油子,自然不會像這麼個人靠攏。

這麼想著,建昭帝倒是樂了起來。

初時,他真是完全沒往顧思遠頭上想,如今一分析下來,這人選倒真是合適極了。

坐在對麵的謝寰,神色微斂,也明白了自己父皇的意思,連忙恭維道:“父皇明鑒。”

“你明白就好。”建昭帝滿意地點點頭,突然道:“之前太後提起,要趁著千秋節給謝宣選妃的事,你比他還長一歲,這次也一起吧。”

謝寰笑著點頭道:“一切全憑父皇做主。”

選妃啊……

謝宣,你可知道,你將來的妻子已經是我的人了。

建昭帝見他笑容真切,心情不錯道道:“皇兒放心,你正妃的人選朕已經定好了,絕對是最合適的。”

……

謝宣從太後的寧壽宮出來。

太後的千秋就是幾日後,他聽了宮裡伺候的宮女說,這次太後會宴請諸多命婦和朝臣千金觀察一番,為他和謝寰選正妃。

這不,他就趕緊去和太後表明了自己最近不宜選妃的事。

太後初時很不同意,不過,最後他指出自己的身體不好,不願耽誤彆家姑娘後。

太後沉默良久,最終還是同意了。

謝宣響起太後的神情,心底輕輕笑了一聲,也不知是喜是悲。

他突然發現,太後或許也知道他從小到大的病,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病。

一時間,謝宣忽然覺得這座皇城,變得無比壓抑冰涼起來。⊙思⊙兔⊙網⊙

明明已經快入夏,身上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低垂著眉梢,纖長的眼睫在薄薄眼皮下投下一片扇形的可憐陰影。

半晌,謝宣輕笑幾聲,重新抬起了頭,卻發現眼前不是出宮的路,不知怎麼居然走到了春濤亭附近。

春濤亭附近的湖裡,曾經淹死過不少嬪妃、甚至皇子,極為不詳,平日裡基本沒有人往這邊來。

正在這時,一顆石子砸在了他單薄的背脊上。

謝宣身體一顫,抬頭往四周看了看。

不遠處茂密的花楸樹上,坐著一道高大人影,手裡上下正拋著兩顆石子,極為悠然閒適。

見著他的視線掃過來,那人勾了勾手指,冷聲命令道:“過來。”

嘖,真是個無禮的家夥。

謝宣輕笑一聲,邁步走了過去。

“顧郎將怎麼這麼調皮,多大歲數的人了,還往樹上爬?”

隻不過,老天告訴大家,不要說彆人壞話,尤其不能當人的麵說。

下一刻,眼前一陣陰影閃動。

他的雙腳便也離了地,整人站在了花楸樹的樹乾上。

謝宣沒有武藝在身,身體又自幼虛得很,平衡能力等同於沒有,腳剛挨了樹乾,便立刻驚險地搖搖晃晃起來,想驚叫但是又不能。

這裡可是皇宮大內,要是引了人過來,他們兩都解釋不清,迫不得已之下,他隻能屈辱地伸手去抱住身邊那可惡的罪魁禍首。

顧思遠穩穩站在一旁,冷眼瞅著他掙紮半晌,才好心地拎住其後領,幫忙穩住了身體。

謝宣心有餘悸地拍拍%e8%83%b8口,抬眸瞪著眼前這個可惡的家夥:“顧郎將,又仗著武功好就欺負本殿下?”

“六殿芐體質太差,臣隻是考驗鍛煉一番。”顧思遠振振有詞道。

謝宣瞪眼:“這麼說,本殿下還要多謝顧郎將關心了?”

顧思遠神色悠然,淡聲道:“不客氣。”

謝宣磨磨整齊的小白牙,做出個血盆大嘴的表情。

要不是這人穿著一身禦林軍盔甲,他保證自己已經嗷嗚一口咬上去了。

然後,他的嘴巴連帶著小半張臉,就都被一隻大掌給嚴嚴實實捂了起來。

謝宣正欲掙紮。

哼,自己決不能一直被這人給欺負。

“噓,看那邊。”熱氣噴在側臉,低沉磁性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謝宣耳畔癢癢,這癢也一直傳到了心底裡。

該死的大老粗。

不過,他還是凝了凝神,順著顧思遠的目光看了過去。

就在腳下大約幾十米外的假山下,不知何時鑽出兩道人影。

看兩人動作情狀,分明熟悉至極,甚至是有私情。

片刻後,那兩人小心翼翼地分頭走遠。

顧思遠才放下捂在那白皙小臉蛋上的手,可憐見的,整張臉都憋紅了。

謝宣趕緊先大口大口地呼了幾口氣,而後才目光幽幽地看向顧思遠:“原來顧郎將早知道這兩人的關係,所以才不讓本殿下娶薑家姑娘,可惜,本殿下還以為……”

餘音未儘,格外撩人。

顧思遠捏著他的下巴,漠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