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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身上的鶴氅有些眼熟?”

這分明是上回自己看他冷,給他披上的。

謝宣眨了眨眼,仿佛什麼也不知道, 笑意盈盈道:“是嗎,這是本殿下在院子裡撿的,看著不錯,就將就穿上了。”

“……”顧思遠。

睜眼說瞎話到一定境界了。

他劍眉微挑, 似笑非笑道:“果然不愧是六皇子的院落, 人傑地靈風水好,居然還能隨地撿到這樣的衣服?”

謝宣笑眯眯道:“顧郎將覺得這衣服不錯, 本殿下也這樣覺得呢……”

說了不算, 他還垂下腦袋湊近聞了聞, 又伸出細白冷玉般的手指在上麵輕輕摸了摸。

動作輕柔,帶著無限情義,不知道是在摸衣服, 還是通過通過衣服在摸某個人。

玩上癮了。

顧思遠嗤笑一聲:“不比六殿下勤儉持家, 撿來的衣服也敢穿。”

“勤儉倒好說,”謝宣纖細手腕拄著下巴,朝他眨眨眼:“持家,這是怎麼算的?顧郎將……想要本殿下持誰的家?”

顧思遠盯著他狡黠漂亮的眸子, 又看著他如白玉般乾淨漂亮的手腕, 在眼前十分晃眼, 想要握在掌中細細把玩, 也想要大力折斷。

半晌,他沉了沉心緒。

不打算跟這家夥胡扯了, 直接抬手一把拽住大氅,微微一用力, 便連人帶衣都拽了過來。

“大約是持我姓顧的家吧,畢竟這鶴氅的大擺下角就繡了個清晰的‘顧’字。”

說著,清冽的目光往下掃了掃。

謝宣猝不及防倒在他腿上,被拆穿也不尷尬,反而就直接雙手墊著下巴趴在了麵前人的膝蓋上,仰著頭繼續調笑道:“本殿下怎麼好去持顧郎將的家,那不是郎將夫人的活計嗎……哦,不對,本殿下居然忘了,顧郎將前次可是信誓旦旦說不打算成婚的呢,還霸道的也不讓本殿下成婚,難不成……顧郎將早早打得就是這個主意?”

顧思遠低眉覻著膝蓋上的人,伸手捏住他那雙開合不斷地殷紅唇瓣,目光幽深地叫人害怕,嗓音更沉沉:“你最好不要讓它在繼續說話,不然,臣怕六殿下真要知道什麼叫霸道,什麼叫犯上了?”

“……”謝宣似乎意識到逗人逗得太過了,吐了吐鮮紅的小舌頭,討好地笑道:“開個玩笑罷了,顧郎將怎麼這般小氣,真舍不得一件大氅,本殿下還你就是。”

謝宣嘴上說得痛快,果真就立刻伸手去拉那鶴氅。

不過,一挨到衣領係帶處,細白手指的動作顯而易見慢了下來。

先是慢條斯理地解開扣帶,但不知怎地,就不小心碰到了裡麵單衣的領口,於是,白皙精致的鎖骨瞬間露了出來。

但謝宣卻仿佛什麼都不知道似的,繼續將那大氅整個脫了下來,幾根細白如玉的手指拎著:“呐,還給顧郎將就是咯。”

烏發披肩,月光下肌膚白得透明,像是勾人的妖魅。

顧思遠眯了眯眼,接過大氅的同時,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下一刻,手掌又慢慢朝著領口過去,就要撫上那精致的鎖骨和漏出來的大片光滑白皙肌膚。

然後,顧思遠手掌一轉,往下扯出了領口緊了緊,又將大氅重新披上,帶子重新係上,一本正經道:“彆作妖,生病了苦藥的可不是我。”

“……”謝宣。

什麼情致都沒了。

他趕緊將大氅緊了緊,脖子也遮得嚴嚴實實。

半晌,謝宣漆黑的眼珠看著顧思遠,似笑非笑道:“怪道人人都說顧郎將鐵石心腸,美色當前也坐懷不亂。”

顧思遠挑眉,不疾不徐道 :“六殿下怎麼不想想,或許是當前的美色並不夠呢?”

“……”謝宣。

你什麼意思?

他從小到大,見過人罵他什麼的,還沒見過罵他醜的。

謝宣伸手拿過桌上糕點狠狠咬了一大口,似乎把他當成了什麼泄憤的對象。

顧思遠看他這氣呼呼的模樣,心下覺得好笑,麵上卻不動聲色。

而是,伸手握住他細瘦伶仃的腕子,脈搏輕輕,但已經比之前好了不少。

“看來這些日子的藥,都乖乖地喝了。”

說到這個,謝宣又來氣了,鼓著臉頰道:“你那都是什麼藥,苦得要死。”

顧思遠冷笑:“六殿下以前喝得藥倒是都不苦,但是有用嗎?”

謝宣想到自己這些日子確實舒服不少。

上回在寧壽宮的小花園裡,顧思遠給他把了脈後,第二天就送上了一張藥方,說是能給他治病的,需要每日都喝。

謝宣打從會吃飯就開始喝藥,每年都斷斷續續的生病。

這是娘胎裡帶出來的弱症,宮裡有天下最好的太醫都治不好,他早就不指望了。

不過,他對顧思遠的醫術倒是有幾分興趣的,也莫名相信顧思遠是絕對不會害他的,所以就斷斷續續地從外麵抓藥喝了一陣。

沒想到的是,最近身體卻是舒服不少。

雖然依舊手涼腳涼,但每日卻也能睡個安穩覺了。

謝宣看著顧思遠,試探般道:“本殿下真沒想到,顧郎將的醫術,竟比太醫還要高超得多。”

顧思遠一把捏住人的下巴,對上他狡黠的雙目,漫不經心道:“六殿下既然在宮外抓了藥,難道沒有順便讓人看一下藥方嗎,不知道這是用來解毒的嗎?”

謝宣那根本不是病,而是毒。

毒很輕微,不會死人,卻會讓人常年體弱,一點一點壞了底子。

宮裡的太醫不是治不好,隻是不敢治好罷了。

夜風透過窗戶吹了進來,披散在肩上的黑發,輕輕騷動著臉頰。

謝宣伸手將發絲捋到耳後,下巴在顧思遠寬大的掌上輕輕蹭了蹭,笑意淺淺:“哦呦,顧郎將真是愛較真,本殿下隻是想趁機誇一下顧郎將罷了。”

顧思遠神色不變,手掌緩緩往上蓋住他漂亮的雙目,淡聲道:“彆笑了,真難看。”

“好吧。”謝宣沒有生氣,卻果真不再笑了。

整個人呆呆的,像個了無生氣的漂亮瓷娃娃。

不過下一刻,整個人就從呆滯中清醒過來,手臂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然後整個人就離開了地上,坐在了溫熱的大腿上。

顧思遠將人摟在懷裡,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我來之前,你在做什麼?”

謝宣努力忽略這親密的姿勢,鼓了鼓嘴巴答道:“馬上是皇祖母的千秋,我在做壽禮。”

顧思遠隨口問道:“什麼壽禮?”

謝宣笑道:“手書一份萬壽圖。”

顧思遠挑眉:“就一萬個壽字嗎?真沒新意。”

謝宣鼓鼓嘴巴,不服氣:“我沒新意,你一個大老粗倒是有新意不成?”

顧思遠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六殿下是在用激將法?”

謝宣眼珠微轉,矜傲道:“哼,誰在乎?”

顧思遠倏忽站起身,冷聲道:“筆墨伺候。”

“……”謝宣。

嗬嗬,真張狂。

他一個好好的皇子,倒是成了書童了。

待一切準備停當之後,謝宣在心裡狠狠地吐槽了自己一番,真沒出息。

要知道平日裡,他自己都是被下人伺候的,這會卻去伺候這個冷麵大老粗了。

顧思遠沒有管這位脾氣陰晴不定殿下的胡思亂想,右手拿起毛筆,醞釀了好一會,在紙上緩緩落下幾個字。

他是武者,平日握劍舞搶,手上力道一直穩得很,握起筆來自然也不差。

其實,他作為自己的那一世,應該是不怎麼經常寫毛筆字的,但是此時卻不知怎麼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尤其是這樣古色古香的房間裡,旁邊還有著一個紅袖添香的人。

仿佛不知什麼時候,在哪個交錯的時空,這樣的一幕曾經出現過。

謝宣看著紙上落下的字,微微睜大了眸子。

他從出生就是皇子,比起那些真正的文人書生,在讀書學問上並不算多麼出色,畢竟也不指望將來考狀元,但到底是錦衣玉食堆裡長大的,他見得好東西很多。

好壞是能輕易分出來的,比如顧思遠的這手字就顯然是很不得了,比起府上收藏的那些大家書法也差不了多少。

他抬起頭,雙眼晶亮地看向麵前人,仿佛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隻做個禦林軍中郎將,倒是委屈顧郎將了。”

顧思遠手上不停,頭也不抬地隨口答道:“臣的心願就是做個儒將。”

“哈……”謝宣噗嗤一笑,想著這人往日冷漠似冰的模樣,怎麼跟儒將這個詞也聯係不到一起。

他想了想,又好奇地問道:“顧郎將想帶兵上沙場?”

顧思遠手上微頓,抬眸看向謝宣:“這要看六殿下將來的決斷。”

謝宣嘴角微彎,細眉揚起,向來狡黠的眸子透出幾分冰冷淩冽:“看來顧郎將是主戰派。”

顧思遠不避不讓,對上他的視線,嗓音凜然森森:“臣不主站,但不退讓;犯大梁者,雖遠必誅。”

大梁曆經四世,如今看著自然是太平盛世,但其實也隻是表象。

當初,大梁開國太祖趕走了草原人登上的帝位,如今六七十年過去,那幫馬背上的人已經恢複地差不多了。

大草原上資源匱乏,草原民族又是天生野性狂戰。

最近這幾年,沒事就會騷擾一下邊關,劫掠一下商隊。

但過了多年太平日子,不管是大梁朝廷還是軍士,都不願輕易開戰,如今基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在剛剛過去的冬天,草原人的侵犯越來越過界,一次就劫掠了六千多名百姓,最後還讓雁門關的總兵拿糧食和兵器換回了人。

這過程中,有近千男丁被殺害、女丁被糟蹋。

上報到京城後,建昭帝卻沒有任何表示。

建昭帝的想法很好理解,他本來就是個懦弱的人,現如今都這個歲數了,實在不想再起爭端,草原人現在兵強馬壯,就是故意在挑事,大梁如果應戰要是打輸了,豈不是給他帝王的生平抹黑。

而除了北邊的草原人,東南沿海的倭寇之患也是一直沒有消停。

他們比起草原人要更加猖狂地多,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甚至勾結當地官員駐軍。

不過,大梁在海戰沒有經驗,這些年來一直都是輸多勝少,一直到俞至堯的出現,戰局才有所改變,但俞至堯也已經五十多歲了,還能撐幾年。

聽著這簡單的十六個字。

謝宣的身體似乎顫了顫。

他看向顧思遠的眸子,顯露出一種無法言說的光彩。

半晌,他抬起細弱手腕,輕輕搭在顧思遠的手臂上,用力握了下去:“本殿下答應你,將來有朝一日坐上那個位置,一定會做到。”

“嗯。”顧思遠感受著手上的溫度,點了點頭。

兩人都沒有再多說什麼,一切儘在不言中。

時間到了暮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