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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遠站在窗前練字背書,謝長月就兩頭跑,一會兒去看看院子後麵他栽的“花”,一會兒就來陪著顧思遠,幫他磨墨,順便寫幾個字玩玩。

倒真是花前月下,紅袖添香。。愜意極了。

等到了晚間回房之後,謝長月看著自家夫君脫了上衣,雙手雙足抵在地上,做著奇怪姿勢。

“夫君,你這是做什麼?”

顧思遠呼吸不變:“鍛煉一下。”

謝長月好奇地托著下巴看。

顧思遠一做動作,肩背和手臂上的肌肉便微微鼓了起來,越發顯得腰窄肩寬。

謝長月看肌肉一鼓一鼓,好奇地伸手去戳,哥兒的手指又白又軟,碰上來癢癢的,顧思遠被這一戳,差點卸了力。

他側臉看人,冷聲道:“彆鬨。”

謝長月哼了一聲,也學著他撐在地上,卻直接就趴下了,半天都撐不起一個,便有些沮喪。

顧思遠無奈了,跟他說話轉移注意力:“我後日要去書院了。”

“啊……”謝長月瞪圓眼,霎時變了臉色,哼著鼻子嘀咕道:“書院……怎麼這麼早就要去書院了。”

說著,也完全都不再理顧思遠了,一個人就那麼苦臉撐著下巴坐在床上,不知想些什麼。

顧思遠見他這樣可憐,隻做了幾個俯臥撐便站起身,拿汗巾在盆裡濕濕,擦了擦手以及脖子、背上的汗。

將汗巾丟在一邊,他走過去坐在謝長月身旁,捏了捏他的臉頰:“怎麼了?”

謝長月的感情很直白:“我舍不得夫君。”

顧思遠的心也軟了幾分,這感覺很特彆:“我夫郎怎麼這麼黏人,我隻是白天在書院上課,每日晚間都會回來的,旬末也還會有一天假。”

“哦……”謝長月抱著人的胳膊點了點頭,卻仍是一副蔫了的茄子模樣。

他和夫君成親才幾天,就要分開了。

顧思遠繼續叮囑道:“你白天一個人在家,要乖乖的,有什麼事就找爹親幫你。””

“好……”謝長月懶洋洋拖長了聲音。

顧思遠想了想,將人整個抱到懷裡,既然這麼沒精神,就做點讓人打起精神的事吧!

再怎麼不舍,顧思遠還是要按時開始早出晚歸的讀書生活。

書院的規矩很嚴,偷懶逃課是絕對不行的,萬一惹怒先生被趕出了門去,那名聲便徹底完了,也不會再有書院肯收。

而顧振更是早他一天便走了,顧振考上童生後,便沒有在縣城的書院繼續學習,而是去了通州的州學。

通州城距黃楊村有大約百裡路,按照慣例,若是無事,顧振旬假並不會回家,下次大家再見估計是中秋節慶了。

縣城書院每日辰時正(早上八點)開始早課,黃楊村到武清縣城大約十四五裡路,正常步行過去要一個多小時,顧思遠每日慢跑算作鍛煉,不到三刻鐘便能看到縣城大門。

從縣城大門進去後,直行穿過寬闊的安定大街,再往右拐走過清溪上的石橋,便入了書市街。

書市街是武清縣城最清貴的地方,不僅書院、私塾儘彙聚與此,武清縣衙和縣學也堂皇坐落在街道儘頭,大街兩邊開門做生意的,不是賣的文房四寶便是清淨茶館,偶爾才有幾個擺攤賣吃食的。

原身顧揚所讀的書院全名為安平書院,主要授課的是四個夫子,一個舉人三個秀才,安平二字便是那齊舉人的名諱。

院裡學子多是要考童生試的,也有那已經考中了童生、秀才,但因為名次不高,進不了縣學或府學的,便也花錢繼續在此學習。

顧思遠走進自己所在課室的時候,裡麵已經坐了三道人影,其中兩人是家在縣城的,另一人跟他同樣也家在鄉下,來得這般早但卻是因十分刻苦之故。

幾人相見,便起身互相揖了一禮,而後又坐下繼續搖頭晃腦地小聲默背書。

顧思遠沒有搖頭的習慣,便一邊抄寫練字,一邊默默記憶。

他記性向來就好,不管什麼看一遍便能大致記得,而如果再抄寫一遍,那就能倒背如流了。

這在科舉考試中是極為有優勢的,除了最後的殿試,由當今聖上親自出題,可能會出奇不定。

前麵的考試中,除了試帖詩的部分,其他基本就都是四書五經上的內容,尤其那些截搭的策論題,不知多少學子都是被那那偏僻的截搭句子,攔在了上升路上。

而對於顧思遠而言,這些問題便天然不存在。

他更需要考慮的是,寫出一鳴驚人好策論的同時,如何不犯忌諱、如何不顯張揚、如何還能討得考官歡心。

想著,課室外的鈴聲便被敲響了,隨後走進來一個瘦高的人影。

教導他們課室這些未取得功名學子的,是陳夫子。

陳夫子今年四十有七,為人嚴厲,前些年多次考取舉人不第,去歲便在安平書院當了先生。

陳夫子雖然科考能力不算出色,但教學能力尚可,將今日的經文釋義講完之後,便要求大家在下麵默背理解。

顧思遠初聽一遍,就已完全記住,省了默背的功夫。

他便習慣性地動筆將陳夫子的那些講解,再加上些許自己的理解注釋後,當成課堂筆記記錄了下來,將來或許還能賣出去。

陳夫子見他一人特殊,便背著手晃著胡子走了過來。

原本是氣於他的忤逆,有心要嚴厲教導一番,但看了他紙上豐富後的內容、以及那鐵畫銀鉤的字後,便忍不住愣了愣,隨即驚喜地摸著胡子:“大善!”

顧思遠麵色不變,隻起身微微做了個揖。

陳夫子繼續問:“定的何時下場?”

陳夫子去歲才來,對這些學生子們的情況掌握還不算全,不過,這對顧思遠倒是大大的好事。

顧思遠道:“來年二月,某願一試。”

按照大周朝的律例,科舉自縣試開始,若是有幸能屢試及第,便可一直往上,直到殿試而止。

而縣試,就是每年的春二月開考。

聞言,陳夫子欣慰點點頭。接著,便直接對著顧思遠出題考了起來。

縣試是第一考,考較內容自然也是其中最淺顯的,慣例便是四書、五經文的某兩篇默寫,再加之做一首試帖詩,往後可能還有聖諭廣訓、孝經等的默寫。

陳夫子問得也就在這範圍之內,背書默寫對於顧思遠來說,簡直不能再簡單,隻是要注意某些避諱即可。

於是,全部都很輕易地對答上了。

陳夫子從未見過將經文背得這般滾瓜爛熟之人,乍然驚喜,已不知出了多少題。

到最後,似是有心想難住他,問得已經極為偏門,但不論是什麼,顧思遠卻都能照舊應答如流。

陳夫子目光大亮:“積累十分足夠,小子頗為勤勉用心。”

在這年代,不管師長還是父輩,教育小輩時講究的都是隻罵不誇,以免他們年齡小、心性不定,被誇出驕矜傲慢之心。

因此,陳夫子此時這一句話,可以說是相當之高的評價了。

之後,陳夫子又接著讓顧思遠做格式試貼詩兩首。

顧思遠在詩詞藝術上天賦一般,但俗語言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e5%90%9f。

積累足夠了,做出來的詩哪怕不是天賦光彩,卻也說得過去。

陳夫子看完後,雖不如先前給人驚豔之感,但也頗為滿意,深覺隻要不出意外,這等表現縣試通過無大問題,甚至還能取得極為靠前的名次。

陳夫子來安平書院較晚,在幾位夫子之中資曆最淺,便更希望自己手中能出幾個通過縣試、府試的學子。

之前,他一直沒有特彆看中的,如今一個月田假回來之後,不想卻有了驚喜。

想了想,陳夫子低頭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放下筆後,對著顧思遠道:“今日放課後務必完成,明日早課開始前,吾要查驗。”

“……”顧思遠。

先生真是看中他。

這幾個字明顯是一篇策論的主題,看得出陳夫子大約是覺得他縣試必過,所以在提前幫他測驗府試的內容。@思@兔@網@

府試跟縣試一樣,有四書五經的默寫和做試帖詩,但除此之外,還有額外的短小雜文評賞分析,最重要的是有一篇策論。

策論是真正能看出一個人學識積累和能力見識的考核,是最艱深的部分。

不過,這倒正合了顧思遠的意。

不僅縣試和府試,之後的院試他也要一起考過,院試兩年一考,若是明年不能過,再下次便是三年後了,他等不了。

於是,顧思遠暢然起身,作揖應是。

陳夫子看自家學生從容淡定的模樣,心裡越發滿意幾分。

沉下心來做學問,便隻覺時光倏忽而過。

午間放課,顧思遠花三個銅板在書院外的小攤上買了碗熱湯,就著爹親早起給他做的幾個水煎餅,便對付了午餐。

下午,陳夫子在課上講了試帖詩和雜文相關。

到了酉時,太陽西斜,這一天的課程便徹底結束。

顧思遠也無意在書院多呆,夫子剛走出課室,他的東西便也已經收拾好放進了書筐裡,站起來直接背上就走,這般倒像是回到了高中時候的感覺。

想到高中,不知為何,顧思遠腦海中竟閃現出謝長月的麵龐,但卻是短發西裝校服模樣的。

這打扮,看起來竟半點也不奇異突兀,好像他真的這樣存在過一般。

顧思遠忍不住失笑,不過一日功夫而已,難不成自己是想夫郎發了瘋。

到底是謝長月更離不開他,還是他離不開謝長月?

他人高腿長走路快,不過這麼走神了一會,便已經過了清溪石橋,走到了安定大街上,處處人聲鼎沸,鼻間更不時有各種香氣傳來。

微一抬眼,掃到左手邊一家名為“寶香齋”的點心鋪,顧思遠停住了腳步。

在原身記憶中,這家好像是武清縣城最好的點心鋪。

他想起前日回門時,謝長月吃得滿嘴糕點碎屑的可愛模樣,直接抬腳朝著鋪子門口走了過去。

待再出來時,顧思遠手上便拎了兩袋打包好的點心。

出了城之後,他將點心扔進背簍。

還是按著早上來時的速度,道上沒有人的時候,他便跑一跑,從科學角度來說,傍晚有氧鍛煉比早上效率更高。

黃楊村,顧家院子。

顧二從山上回來,看木夏在院子裡給黃豆裝袋,趕緊放下了肩上的背簍和柴火來幫忙,隨口問了一句:“怎麼你一個人,兒夫郎呢,我走之前,他不是在幫你弄嗎?”

木夏直起身子,指了指院門外。

顧二揚眉:“出去了?你今天說了一天讓他出去轉轉,他不是不願意嗎?”

木夏笑了笑,指指天色。

顧二反應過來。

太陽下山了,酉時過了,他的好大兒要放課回來了。

顧二忍不住笑了一聲:“你說以前,我看我兒子整天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