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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那裡已經有了三五個客人,屠戶砍骨切肉熱火朝天,他便單手負於身後,靜靜站在一旁等待。

買完了肉的人,轉身過去,一眼便看到這高大的身影,不由睜大了眸子。

顧思遠身形挺拔,穿一襲青色棉布長衫,烏黑發絲高高束起,露出冷峻深邃的五官,叫人過目難忘。

那幾人都走離了好遠,還要聚在一塊嘀咕幾聲,這是哪家的後生,生得這般好模樣好氣勢,還穿著長衫,是個讀書人呐,不知道成婚了沒……

就連那五大三粗的屠戶,看到顧思遠也眉開眼笑,粗魯的聲音都壓低了幾分。

顧思遠付錢買完肉,回去時便沒有再跑著了。

村道上已經有了些許人影,不過,在看到他時,幾乎都忍不住側眸注目幾眼,而後嘖嘖稱讚起來。

顧思遠提著樹葉包好的肉,推開自家院門時,顧家人基本已經全起了。

顧青青正蹲在牆角用柳枝擦嘴,看到他便打趣道:“二哥成婚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我將來找的夫君,也像二哥這樣會疼屋裡人就好了。”

院裡幾人聞言,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香桃路過,拍了她一掌:“你也不害臊,大姑娘家胡嗪什麼呢?”

再說了,就顧揚這樣整天跟夫郎纏在一起的男人,算什麼好本事?他家振兒這般會讀書,又讓沈長歡這等大家哥兒看中的,那才能乾呢!

顧思遠對著大家點了點頭,將豬肉放在堂屋桌上,便進了自己的房間。

謝長月也已經起了,穿好了衣服鞋子,不過他到底不習慣在一院子男男女女麵前洗漱,便打了水回屋。

一看見顧思遠,他便鼓起了臉頰瞪著人。

顧思遠瞥他,微蹙起眉:“怎麼了?”

謝長月將帕子掛在木架上,眨著水潤的大眼睛,湊到顧思遠身邊:“你起床怎麼都不叫我,我也想和你一起去買肉的。”

他這幾天每天都是在夫君懷裡醒來,今天早上一下沒看見,被嚇了一跳。

顧思遠看他有些懨懨的,便拉了人在懷裡,輕聲安慰道:“叫了幾聲,沒叫醒,怕你累著便讓多睡片刻。”

謝長月有些懷疑,雖然這幾天晚上有點累,但自己也不是那種覺重的人。

不過,夫君對他那麼好,肯定不會騙他的。

他嘟著嘴巴撒嬌:“那下次……你一定要把我叫醒,我要跟夫君在一起,你去哪我就去哪。”

顧思遠看他臉頰氣鼓鼓的,有些圓潤可愛的弧度,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一直跟著我,我去哪你就去哪,你不忙著去管你的花了?”

自他把玉米種子給了謝長月之後,這家夥一天跑後院菜園裡八百次都嫌少的。

謝長月不經猶豫道:“那就除了看花的時間,我就都跟著。”

顧思遠摸著人纖細的腰肢,暗道:原本他隻是為了完成任務,想娶謝長月回來照顧,現在倒是給自己找了個活體小黏糕。

吃過早飯,顧思遠便帶著謝長月回門了。

這種上門做客的事,就是趕早不趕晚。

謝長月也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一路上都緊緊黏著顧思遠不放,顧思遠一手提著籃子,另一隻手便牽著他。

這會兒,剛好也是村民們下地的時間,碰見了都隻覺得小兩口感情實在好。

若非顧思遠慣常一張冷淡嚴厲麵孔,拒人於千裡之外,那有些好事的人,恐怕要忍不住湊上前來打趣幾句了。

村尾,謝家人也知道今天是回門的日子,便都整整齊齊的等在了院子裡。

謝老二看著兩人親密模樣,心裡多少鬆了幾分,謝長月自小不在他身邊長大,又與他現在的妻子和兒子們關係一般,他也實在難辦得很。

不過,到底也是他的血脈,他隻能巴望著謝長月嫁出去後過得不錯,以後大家能安安生生做門來往的普通親戚最好。

謝長月卻一轉在顧思遠麵前的軟萌甜心模樣,得體地打招呼叫人:“阿父。”

顧思遠也拱了拱手:“嶽父大人。”

謝二擺了擺手,笑道:“回來就好,進去坐吧。”

幾人先後進了屋子,顧思遠將手上帶的東西放下。

鮮肉啊雞啊什麼的都拿出來,要儘快處理了,點心糕點之類柳枝也拆了一包,給大家當場分了,其他的都拿回去收了起來。

大廳裡,謝二和謝冬在陪著顧思遠說話。

謝長月回了之前住的房間看看,他還留了些許東西下來,這次可以帶走。

不過,等推開門時,卻發現房裡完全是陌生模樣。

謝秋在院子裡瞧見了,冷笑一聲:“你都嫁出去了,還看什麼,這裡現在是我哥謝冬的書房。”

謝長月嘴角勾起一絲諷笑,關上門轉身走回大廳。

謝冬是柳枝嫁給謝二的隔年冬天出生的,隻比謝長月小了一歲多,在謝家很是受寵,也上了學堂。

不過,謝家條件不如顧家,所以謝冬沒能去縣城的書院上學,而是在隔壁村一個老秀才的私塾開蒙至今,據說其功課還很是不錯。

這一點,顧思遠大概有些體會。

因為就剛剛這短暫的片刻言談間,這位謝冬小公子便展現出了無以倫比的傲氣,小小年紀卻仿佛個老學究般,極愛說教、也極愛顯擺。

顧思遠對這個名義上的大舅哥,實際上十四五歲的小屁孩,自然沒什麼計較的興致,隻淡淡地附和幾句。

這會兒,他看到謝長月似有些怏怏不樂地回來了,就更不打算理會謝冬了。

他伸手將自家夫郎拉到身邊的凳子上坐下,垂眸輕聲問道:“怎麼了?”

謝長月輕笑一聲,搖搖頭沒說什麼。

顧思遠也不再繼續問。

他們現在是在謝家裡,總歸還是謝家人讓他不開心,現在當著謝二和謝冬的麵,如果不是想就此翻臉,自然也不必多說什麼。

他伸手從桌子上拿了一塊糕點,遞給謝長月:“吃口甜的,會開心。”

謝長月接過糕點,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

明明還是那副慣常的冷淡威嚴模樣,但是隨便一句話,卻就是能讓自己仿佛瞬間被暖意包圍。

謝長月張嘴,輕輕咬了一口糕點,果然是甜極了。

這般想著,他便一口接一口地全部吃完了。

以前在綏寧伯府時,他是從來不大喜歡吃糕點的,總覺得有些膩人,但這會兒,這般粗糲掉渣的糕點,比不上在綏寧伯府的半分精致,他卻覺得仿佛是世間最美味的東西。

顧思遠跟謝二兩人說話間隙,低頭看到自家夫郎嘴角邊沾了糕點沫子,便下意識抬袖子給他輕輕擦了擦。

謝長月拉著袖子抬起頭,朝他輕輕吐了吐舌頭。

而旁邊的謝冬小公子見了這一幕,隻覺深以為恥,還在彆人家做客呢,就這般不矜持。

虧得顧揚還是個讀書人,本來就資質一般、學問平平,卻還這般不思進取,沉溺於兒女之情中,不知何時才能取得功名,跟顧振大哥真是差得遠了。

他輕輕咳嗽一聲:“聽聞哥夫明年春要下場應試?”

“確有此事。”顧思遠瞥他一眼,點了點頭。

謝冬揚著脖子,目光飛揚道:“張夫子言吾明年或者也可下場一探究竟,這般等到後年再試時,必然能榜上有名。”

顧思遠無動於衷般道:“既夫子提議,賢弟當可一探。”

謝冬有些不滿意他的反應,畢竟自己可比他小了快四歲呢,卻與他一同應試,這人沒有羞恥心的嗎?

他繼續道:“哥夫對自己的第一次應試排名抱有希望嗎,長歡哥之前回來時說了,若是吾後年過了縣試和府試,會幫吾在京城找間書院。”

聞言,謝二首先麵色微變,眼中有些尷尬之色。

他目光下意識去看謝長月,卻發現他八風不動地坐在顧思遠身旁,仿佛什麼也沒聽到。

而顧思遠則是握著謝長月的手,頭也不抬地應和了一句:“嗯,京城書院多,這是好事。”〓思〓兔〓在〓線〓閱〓讀〓

見他如此態度,謝冬有股氣發不出來的感覺,冷冷道:“哥夫竟不想去京城的書院嗎?到時吾可以同長歡哥說一聲……”

“不必。”顧思遠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他要看看這個沒腦子的小傻逼,這個在謝長月麵前三番兩次提起沈長歡的小傻逼,到底是個什麼構造。

謝冬見人終於看自己,得意一笑:“哥夫是對後年過府試沒有信心?嗯,君子言當思忠,哥夫雖學問不佳,卻是個十分的實誠人。”

聞言,顧思遠寒冰般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淺淡笑意。

冰上開花,自然而然,便無邊的迷人神秘。

不光謝長月,甚至謝二和謝秋,都不自覺被吸引了目光。

然後,就隻見他薄唇輕張:“臭傻逼,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我們打個賭,明年縣試排名,你我差多少名,就站在村口喊多少遍‘謝冬是天下第一蠢貨’,好嗎?”

他始終語氣平靜,字正腔圓,屋內絕對沒有人會聽錯。

於是,氣氛也一瞬間安靜到了極點。

“……”

一瞬間,謝冬那還算稚嫩的臉上,清白交加,眼眶通紅,幾乎要哭出來。

下一刻,他就直接拍著桌子就站了起來:“你……你簡直有辱斯文。”

顧思遠冷笑一聲:“到底誰在辱斯文,當著自己生身父親的麵,就敢拍桌而起,真是讀書人的好教養、好品行!”

謝冬臉色更紅:“你……你……”

他指著顧思遠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顧思遠揮開他的手,嘴角噙著淡淡笑意:“彆說廢話,怎麼,敢不敢賭?”

謝冬幾欲要脫口而出,賭就賭。

但是,對上麵前這人%e8%83%b8有成竹的目光,他下意識便遲疑了,這會輸了隻是一時口頭之爭,若是真的打賭,那將來萬一……他的名聲就全毀了。

謝二身為一家之主,見著好好的回門歸寧變成了這樣,對謝冬和顧思遠、謝長月都生出了幾分不滿。

但此刻,他隻能推著謝冬回書房去。

不僅是為了順理成章解去謝冬的尷尬,他也怕萬一顧思遠和謝長月這會直接拂袖而走,到時村裡人隻會笑話他們謝家,哥婿回門連飯都舍不得留。

兩父子走後,謝長月輕輕握了握顧思遠的手,嘴邊勾起絕美的笑。

顧思遠表情不變,依舊一貫的冷淡。

但兩人看著,卻是相配極了。

謝秋在一旁打量,微微哼了一聲,心中卻不是為自己哥哥鳴不平。

而是覺得不公平,他原本以為謝長月嫁不成顧振哥,應該是很可憐的,但是,這顧揚看著竟半點不比顧振差了,而且對謝長月是真的全心全意維護。

謝長月怎麼就這麼好運……

接下來,顧思遠便沒再和謝家的什麼人說話了。

吃過午飯,兩人也就直接回顧家了。

回家之後的光景,還是跟昨日差不多,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