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道:“小姨娘……”
陶蠻把她的手握緊了些:“我並不是外人,也不會害你,相反,小姨娘是很想為你好的。鳳兒,你可不要瞞著我,說明白了,小姨娘也好給你謀劃謀劃。”
這兩句倒不是假的。陶蠻既然知道趙襄敏身份有異,又是那樣神驚鬼怕的人物,她不由替言雙鳳擔心。
畢竟按照言雙鳳的說法,趙襄敏是“失憶”了的,他不記得自己的真正身份,才能在這莊子裡如魚得水,毫無顧忌。
可萬一他記起了呢?他將怎樣看待山莊內發生的這些?
尤其是,言雙鳳竟把他當做下人、甚至是包/養的小倌兒那樣對待。
所以陶蠻想問清楚言雙鳳的打算,畢竟他們之間是親戚,萬一趙襄敏真是惹不得的人物,以後秋後算賬,難保不波及,如今要做的就是亡羊補牢。
言雙鳳心裡一陣煩亂:“我……”
她本是痛快人,卻給趙襄敏撩撥了心思,而有些話,整個山莊內誰也不能說,如今麵對陶蠻,她搖搖欲墜地,終於支吾問道:“小姨娘,你覺著他怎麼樣?”
陶蠻微怔:“你說吉祥?他、自然是世間難得,我都說過了。”
言雙鳳努著嘴不滿:“他無非是生得好,除了這個,什麼也沒有。”
陶蠻聽了這兩句抱怨,心頭卻一激靈:“你想嫁給他?”
“不不!”言雙鳳趕緊否認:“這怎麼可能!”
陶蠻深看她:“你若是沒動這個念頭,而隻想要跟他玩玩兒,那他憑著這張臉跟一副好身段兒,已經遠勝萬人,還有什麼不足的?除非你想跟他長遠,才會考慮他有沒有彆的。”
言雙鳳屏息:“我……”
陶蠻打量她:“我看,你是真的對他動了心了。”
“我、我沒有。”言雙鳳趕忙否認,後兩個字,卻聲如蚊呐。
陶蠻長歎了聲:“這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就急的這樣。”
外頭如意進來探了一眼,看她們仿佛是個要閨中密談的樣子,便沒有打擾地又退了出去。
陶蠻出了會兒神:“鳳兒,不要隻說你,我問你一句要緊的,這吉祥對你,是什麼心意?”
言雙鳳想到近來趙襄敏的那些言行,撓了撓發癢的腮悻悻地:“我看他,是少年輕狂。”
陶蠻不愧是過來人,言雙鳳模糊的一句話,她卻猜出來了:“他喜歡你?對你說過?”她忍不住想要打聽:“都說了什麼?”
言雙鳳哼道:“說有什麼用,小姨娘你也清楚,寧信世上有鬼,不信男人的一張嘴。管他現在說什麼,等翻臉的時候,可比脫/褲子還要快些。”
陶蠻忍不住笑,抬手掩著嘴笑說:“看樣子……甜言蜜語的說了不少。”
她雖是調笑,心裡卻驚疑的很,難不成元夕弄錯了?不然的話,就算是失憶,同樣一個人的性子也未必就改的這樣天差地遠。
可是言雙鳳的話雖粗俗,卻也正是陶蠻擔心的:萬一真是同一個人,將來這位爺要“翻臉”,那雷霆之怒恐怕不是他們這些凡人能抵擋的。
卻聽言雙鳳又歎氣:“總之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彆說爺爺,我自個兒都不能答應。”
陶蠻慢慢斂笑,沉%e5%90%9f半天,道:“鳳兒,我看你對他也不是無心,姨娘是過來人,就跟你說幾句實在的——‘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世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故事多的是,最難得的是兩情相悅,郎情妾意,倘若遇上了,便是幾世修來的緣分,再錯過便可惜了。”
這幾句是金玉良言,言雙鳳怦然心動,待張口,又停住。
陶蠻繼續道:“我當然知道你的顧慮,先前方大人是四品官,你當然不願意低嫁,我也承認那位方大人是極難得的,可是世間本來就沒有兩全齊美的事兒,你若還要找三四品的官,多都是些四五十歲開外的了,樣貌、氣質,身家,未必都萬全,或者不是續弦就是納妾,就算找到個……你難道會足?而且這吉祥吧,我看他年紀不大,人看著也極精乾,你何不用點兒心思在他身上,假以時日,興許他也自有一番功業造化呢?那會兒你才是真的揚眉吐氣。”
言雙鳳隻覺聞所未聞,雙眼微光:“小姨娘你的意思是,難道他將來還會中狀元?就像是話本上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
陶蠻笑道:“差不離兒。”
言雙鳳呆了會兒又問:“可是、萬一他沒這升官發財的造化呢?”
陶蠻道:“那也不急於一時,既然他住在莊子裡,自然有大把相處的時間,你隻管對他好些,不出半年,自然就看出來他是不是真金璞玉。”
言雙鳳點頭,若有所思地:“我知道了,小姨娘的意思是,如果他好,那就……要真是個沒出息的,我就一腳把他踹了。”
陶蠻的心一抽:她可沒想過什麼“踹了”,而隻是想讓言雙鳳彆對吉祥太過分,免得以後無法收拾而已。如今望著自己的這貌似精明實則有點兒憨直的外甥女兒,陶蠻隻能祈禱上天庇佑了。
等言雙鳳送陶蠻出院門,卻見李嫂子跟如意在廊下嘀嘀咕咕,元夕便站在旁邊。
見陶蠻出來,元夕含笑上前道:“方才這位嫂子來說,原來王姑娘還在吉祥小爺的房內呢,夫人您看……要不要管管,她畢竟是跟著咱們來的。”
陶蠻知道元夕是故意的,當即看向言雙鳳,果然她的臉色一變。陶夫人就笑道:“這王姑娘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說這吉祥討人喜歡吧,鳳兒,自家的寶貝,你可要看好了啊,這動不動就招人惦記了呢。”
言雙鳳勉強一笑,送彆了陶蠻。
等人去了,如意才過來道:“跟姨奶奶說什麼,神神秘秘地說了這半宿?”
言雙鳳道:“彆瞎打聽。那個王姑娘果真在吉祥那裡?”
如意道:“可不是麼?李嫂子就是來說這個的,下午時候她就跟著元公子打聽吉祥住處呢,我看啊,她是看上吉祥了!這樣熱乎!”
言雙鳳邁步下台階,走了兩級,突然停住,隻吩咐道:“你去看看她還在哪兒沒有。”
王嬌下午時候雖找去了南院,可惜當時趙襄敏不在院中,而是在跟言雙鳳說話。
周婆子去收拾房間,才發現王嬌站在屋內,她知道這是萬馬山莊的大小姐,還以為找錯了房間。
不料言老爺子因聽聞她在,便要見見,又去跟老爺子寒暄了半天,說了些萬馬山莊上的事兒,自然多是跟馬兒相關,王嬌心不在焉,勉強應酬。
晚上總算堵著人,王嬌心喜非常。
周婆子老於世故,自然看了出來,但她覺著“吉祥”是言雙鳳的,這小姑娘隻怕不曉得。
忍了半宿,見王嬌沒有要走的意思,周婆子故意道:“聽說二姑娘在陪姨太太吃飯,今晚上怕是不過來了,吉祥,你要不要過去瞧瞧?”
王嬌在旁搶著道:“我聽說吉祥哥哥的腿上有傷,這月黑風高天又冷,可不要隨意走動。”
周婆子道:“這個不怕,我們二姑娘吩咐過,每天人參雞湯的養著,已經大好了呢。”
王嬌則哼道:“若是去我們莊子,那幾百上千年的人參都有,吉祥哥哥,你不如去我們萬馬山莊住吧?”
周婆子大驚,沒想到如今的小姑娘都這樣生性,她忙看向趙襄敏,卻見他微微抬了眉眼:“你們山莊當真有萬馬?”
王嬌隻覺眼前星光燦然,受寵若驚地忙道:“那倒沒有,不過也有千餘匹了。是北鎮頭一號的,其他的馬莊沒比得上的……這虎嘯山莊也才十幾匹。”
趙襄敏若有所思道:“那果然是不錯。”
王嬌忙道:“吉祥哥哥在這虎嘯山莊是委屈了,我們明兒啟程,你隨我去如何?”
周婆子氣的發蒙,顧不得講禮之類:“王姑娘這是什麼話,怎麼跑到人家裡搶人呢?”
王嬌見她一晚上在這兒晃,早也不高興了,嘟嘴道:“吉祥哥哥是客人,到誰家裡是他自願的。”
正說到這兒,就聽得門口有人笑道:“誰是客人啊?”
說話間,卻是言雙鳳帶著如意走了進來,雙眼滴溜溜地在屋內一轉,她不理王嬌,隻看著趙襄敏似笑非笑地:“原來你是客人,你要走嗎?”
趙襄敏手一鬆,把書放下:“我是客人主人,無非是你一句話。”
王嬌驚愕,她在這兒坐了半宿,就像是對著座冰山,如今這冰山仿佛有點兒要融化的意思。◆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言雙鳳哼道:“這是什麼話,王大小姐盛情難卻,不如你就去吧,我看你也挺樂意的。”
趙襄敏道:“你趕我走?”
言雙鳳白眼:“是啊,我趕你走,你怎麼不走?”
趙襄敏卻一笑:“因為我早說過了,你攆我我也不走。”
言雙鳳的唇角一動:“呸,你難道要賴在這兒?有道是人往高處走,彆在這兒委屈了你。”
趙襄敏歎氣:“我最委屈的是,你不懂我的心。”
言雙鳳聞言回頭。
先前她還是按捺不住來了,在門口聽到兩人對答,竟生出一股無名的醋意怒火。
本還想揶揄嘲諷,可是對上趙襄敏的目光,那些話突然都說不出口了,隻又惱又恨,半喜歡半無奈地望著他。
兩人旁若無人,彼此對視,旁邊的周婆子,如意,王嬌都看呆了,尤其是王姑娘,嘴巴已經不由自主地大張,眼神癡癡呆呆:原來於她而言的冰山,在言雙鳳麵前,卻是一座“火山”。
偏這時侯,如意忸怩地小聲道:“哎呀!我可聽不得這些,周大娘咱們快走吧,怪叫人臉紅的。”
周婆子總算出了口氣,故意看了眼王嬌,也笑道:“這有什麼?再臉紅的你又不是沒看過聽過……這點兒就受不住了?不過,咱們也確實該離了這兒,不能這麼沒眼色的。”見王嬌兀自杵著不動,周婆子不由分說握住手腕,拉著她往外就走。
第28章
王大小姐被拽著出了門, 不情不願地叫:“你這老婆子的手真硬,彆拉拉扯扯地快放開我!”
言雙鳳聽了這聲響,才意識到人都走了, 而她方才居然當著人的麵兒恍神。
她的心跳的發慌,趕忙轉身,看著地上的炭爐顏色暗了,便俯身假裝撥弄爐火。
門外似是如意,看好戲似的說:“大小姐,也不早了您還是快回去歇息罷。”
王嬌被氣得發蒙,對屋內道:“她怎麼不走?”
周婆子嘿地一笑:“這您就彆管了。”
言雙鳳聽到這裡,便放下火筷子起身:“吉祥, 你方才為何跟王姑娘打聽他們莊子有多少匹馬?”
趙襄敏道:“他們既然號稱萬馬山莊, 我便好奇到底是不是真,隨口一問。”
言雙鳳掃了掃衣袖:“雖然沒有一萬匹,不過在本地來說也是數一數二的了。”
趙襄敏道:“確實如此。”
言雙鳳挑眉:“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