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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沒什麼表情,聲音卻是緩和的,“你是叫溫歲,對嗎?”

溫歲跟江釋雪說過好幾次自己的名字,但江釋雪總也記不住,這讓溫歲有些說不出的煩躁,現在聽見江釋雪又問他姓名,都覺得無語了,但是麵上還是說:“是的,陛下。”

江釋雪說:“平陽侯的世子,對嗎?”

溫歲不知道他這麼做到底有什麼意義,依然老實地回答:“是的,陛下。”

江釋雪站起來,對他伸出手,“為朕更衣。”

溫歲:“……”

溫歲想說那是奴婢或者妃嬪才乾的事情,他再怎樣也是臣子,讓臣子為皇帝更衣,未免太……太僭越了。

但溫歲沒說出口,他總覺得江釋雪已經不是他這四年日夜相對的太子殿下了,雖然沒有前輩子的瘋狂嗜血,但也有些陰晴不定,讓他摸不準他的意思。

溫歲走過去,拿起屏風掛著的衣袍,走到江釋雪身邊,為他穿衣。

江釋雪低頭看他,目光在他的眉眼、鼻梁、和嘴唇上劃過,眸光深邃,“你如今幾歲?”

溫歲悶著聲音回答:“回陛下,微臣今年十九了。”

江釋雪微微笑道:“比朕大三歲。”

溫歲不知如何回答,便噤聲了。

江釋雪問:“會下棋嗎?”

溫歲愣了一下,想如實回答,但又有些隱晦的擔心,擔心什麼他都還未想清楚,直覺就已經讓他撒了謊,“回陛下,不會。”

江釋雪看他,“你既是平陽侯府世子,君子四藝未曾修習?”

溫歲說:“微臣天資愚鈍,未曾學會。”

江釋雪語氣冷淡地說:“如此平陽侯竟也為你請封世子?朕看平陽侯府也是一代不如一代。”

溫歲心火一下子就躥老高,但他憋著氣說:“微臣慚愧。”

他將衣袍的細帶係好,江釋雪低頭去看,看見溫歲給他係了個蝴蝶結,這種結隻會出現在那個人手裡。

江釋雪探究的目光逐漸變得具有穿透力,似乎想剖開溫歲整個人,看見他的本質。

而溫歲絲毫不知道自己又在蝴蝶結上落下了馬腳,最後一步是為江釋雪係腰封,這樣的舉動會非常親昵,像是抱住了江釋雪的腰,一般最後一步是需要兩個丫鬟來幫忙係,但江釋雪隻讓他來係,不可避免的兩個人就非常貼近。

溫歲努力地沒那麼靠近江釋雪,但雙手確實沒辦法控製,需要妥帖地將衣袍收進腰封之中不留一絲褶皺,這是一個技術活,溫歲做的很糟糕。

江釋雪被他摸得煩躁,伸手抓住了溫歲的手,“係腰封都不會?”

溫歲一下子就想起了林言書被掰斷的手指,一下子動都不敢動,咽了咽口水,乖巧地說:“陛下,我可以學。”

江釋雪將他臉上流露的恐懼看的清晰,他沉默了片刻,鬆了手,舒展四肢,“你繼續。”

溫歲抱住江釋雪的腰,用手臂固定,最後一步用黑色的細繩係好腰封,將流蘇穗子擺正,這就結束了穿衣。

這一遭下來,溫歲都出汗了,心想伺候人穿衣真不是什麼輕鬆活計。

沒想到伺候了江釋雪穿衣,又聽見江釋雪說:“陪朕用膳。”

溫歲很不自在,他不知道江釋雪想做什麼,在落座後,他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江釋雪唇角勾起,露出了一個有些涼薄冷酷的笑容,這快要成為他標誌性的笑容了,那便是臉上每塊肌肉都在笑,但眼裡沒有一點笑意,因此莫名的讓人心生寒意,“朕要你讓你常伴朕左右。”

溫歲:“……”

他很想控製,但他的臉色還是露出了幾分茫然和驚懼。

他頗有幾分顫巍巍地問:“……微臣愚鈍,陛下說的常伴,是何意?”

江釋雪輕聲道:“自然是永遠的意思。”

他的笑容有幾分古怪,金色的眸子看著他,像是某種獸類盯上了自己的獵物,“就算是朕薨逝,也要愛卿陪葬的意思。”

溫歲:“…………”

第40章 身體力行的陛下

等等,事情怎麼發展成這樣的?

溫歲有些疑惑,他想不通江釋雪為何突然來這一招,到底不比國師的身份更有俯視感,如今兩人的地位差距,讓他並不敢問江釋雪原因,隻能暫且按捺下來。

江釋雪說完這些話,語氣又稍微鬆緩一些,對溫歲說:“你來為朕布菜。”

溫歲看了一眼旁邊伺候的太監,整個人:“……”

真不是拿他當奴婢使喚嗎?

他感覺到了地位的落差感,心裡有些不平衡,但此時也知道好歹,憋著氣站起身,替江釋雪布菜。

他給江釋雪夾了一塊糖醋裡脊,江釋雪卻說:“朕不喜歡吃這個。”

溫歲:“……”

他將那塊糖醋裡脊夾到了自己碗裡,又給江釋雪夾了一塊貴妃雞,江釋雪說:“朕不喜歡吃這個。”

溫歲:“……”

他再傻也知道江釋雪這是故意的了,用腳趾想都知道他要是真的不喜歡吃,廚房怎麼會跟他做這個,能送上來的必定都是江釋雪吃慣了的。

溫歲沒說什麼,又給江釋雪夾了花攬桂魚,這次江釋雪說:“幫朕挑刺。”

溫歲:“……”

行,你最大。

溫歲眯著眼睛低頭給江釋雪挑刺。

絲毫不知江釋雪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臉上。

比起國師那張像麵具一樣的麵孔,這張臉要更加潤白秀美,哪裡都很小,簡直不像是燕地的人。

江釋雪的目光慢慢往下滑,落到了溫歲給他挑刺的雙手,那個人每一處細節都在他腦海裡回放,很快,他想起了那人的雙手,眼前的這雙手,每個角度都和記憶中的手完美重合——

國師雖然長得精致纖細,手卻很有肉,不過溫歲的手與之不同的一點,他的指甲蓋修剪得很整齊圓潤,指尖泛著粉色,手心也是淡淡的粉色,而國師無處不白,透著一種冰玉似的冷色。

溫歲好好的給江釋雪挑著魚刺,卻不想江釋雪突然過來握住了他的手,嚇得他手一抖,玉箸都掉落在地,“陛、陛下?”

江釋雪捏著他的手,若無其事地說:“你的手,很漂亮。”

溫歲:“……”

溫歲懷疑他是不是想潛規則,但想想也不應該,江釋雪有潔癖,對性深惡痛絕,因此至今都未有侍妾,而且即使是斷袖,對那個走旱稻的方式恐怕也極為厭惡,應當不會對他潛規則,“陛下謬讚。”

他想抽出手,但江釋雪抓得很緊,竟然抽不出來,溫歲忍不住看向江釋雪,恰好對上了江釋雪的目光。

江釋雪看著他,臉上雖沒有笑容,但眼神卻仿佛有一絲探究,那隻抓著溫歲的手,又輕輕地揉捏起溫歲有肉的掌心,連指縫,都輕巧地用指腹去探揉。

溫歲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神色差點都變得勉強,他隻好低下頭,說:“陛下,微臣還要幫您挑魚刺。”

江釋雪說:“哦,不必了,汪全,來為朕挑刺。”

旁邊的太監接過了溫歲的活計,江釋雪又接了一句,“愛卿,坐,不用朕來請你用膳吧。”

說著這種話,他的手依然不放,溫歲隻好坐下,用右手去夾菜吃飯。

江釋雪把玩起溫歲的手,那溫熱的大掌將溫歲的手全都包了進去,手指卻各種為非作歹,連四個指縫窩窩都被玩弄了過去。

這個地方總是很敏[gǎn],因此溫歲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等吃完這一頓,估計滿地都是他的雞皮疙瘩了。

溫歲吃完後,江釋雪才鬆開他的手,溫歲收回手低頭瞥了一眼,本來白白嫩嫩的手現在包括手背都泛著一股子粉色,掌心手指就更不用說了,全都紅了,整隻手的溫度都已經不是他的了。

他不知道江釋雪在想什麼,但已經有了某種危機感。\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用完早膳,江釋雪讓溫歲陪他下棋,即使溫歲推脫說不會,江釋雪也依然堅持,在這種時候,他格外霸道,讓溫歲很不習慣。

但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坐下來陪江釋雪下棋。

那隻被江釋雪玩過的手還發著燙,有一股酥|麻的感覺,擾亂了他的心。

棋盤是他送給江釋雪的隕星棋盤,江釋雪說:“朕讓你五子。”

溫歲應了一聲,他開始落子,落到第二子的時候,忽然聽見江釋雪說:“愛卿見多識廣,對這樣的神異之物都未曾側目。”

溫歲回過神來,才想起來現在自己的身份,應當是沒見過這樣的棋盤的,趕緊補救道:“並非如此,臣雖未見過如此神異之物,但也知道我們國師神通廣大,乃是仙人,陛下有這樣的寶物也是應當,臣若露出驚訝的表情,也未免顯得大驚小怪,恐怕惹陛下厭煩。”

江釋雪卻說:“這樣的棋盤,也並非朕獨有。”

他這時候微微露出一點笑來,是冷笑,“國師給了許多人,朕有七個兄弟,七個兄弟之中就有四個人有,你說,國師是不是很博愛?”

溫歲:“……”

溫歲冷汗冒出來了,支吾道:“或許……”

江釋雪看著他,說:“你可敬重國師?”

溫歲說:“自然敬重。”

江釋雪說:“朕也很敬重,從未虧待過國師,從始至終都以一片真心相待,但你知道,國師對朕做了什麼嗎?”

溫歲:“……”

這是他可以聽的嗎?

溫歲咽了咽口水,對上江釋雪的目光,顯然,他在等自己回答,“……陛下,國師對你,做了什麼?”

江釋雪平靜地說:“國師從朕還是太子的時候,便來到朕身邊,捧殺朕,企圖讓朕變成廢人。”

溫歲:“……”

他努力擠出了憤慨的表情,“怎會如此,臣當國師是什麼君子仙人,沒想到如此卑鄙!”

江釋雪怎麼會對一個陌生人推心置腹啊?

江釋雪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提醒溫歲:“你還有三子。”

溫歲隻好收回思緒,胡亂下了三子。

江釋雪雪白的手指撚起棋子,微微笑道:“愛卿下棋毫無章法,以後朕會慢慢教你。”

溫歲也不敢說什麼,心裡卻懷著幾分惡意的想,你怎麼教我都不會,看你怎麼辦。

這麼想,他也就真的八分散亂,兩分認真的去下,這樣當然贏不了,所以理所當然溫歲輸了。

侍從來收拾棋局,將棋子歸位,第二局的時候,江釋雪似有欣慰地說:“愛卿悟性很高,比上局好了一些。”

溫歲被他這樣柔和的態度搞得心情有些古怪,抬眼看了江釋雪一眼,他麵容沉靜,眸子低垂,這個角度去看江釋雪漂亮卻極具侵略性的臉龐反倒顯得有幾分柔和,五官的棱角都被光線模糊了,反倒有幾分雄雌莫辯的美麗。

這樣的一張臉,無論是男女,都注定了光彩奪目,眾星捧月。

溫歲是有些喜歡漂亮的人的,很早之前很難說對江釋雪懷有幾分憐惜不是因為他這張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