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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給他留兩條。

不是第一次出來春遊,侍衛們回去也會跟同僚交流,所以這次沒等太子安排侍衛就去撿木柴,或者幫著殺魚,亦或者把太子車裡的東西拿出來。

衛不疑聞到雞腿肉香不禁咽口口水:“好了嗎?”

廚子把雞腿上的骨頭去掉了,厚厚的雞%e8%83%b8肉也被切成薄片,所以熟的快。衛不疑話音落下,公孫敬聲叉一塊雞%e8%83%b8肉:“嘗嘗。”

“塞牙,不吃!”衛不疑嫌棄。

太子瞪他。衛不疑嚇得接過去。雞是清晨殺的,公孫敬聲又烤的剛剛好,是以嫩的像雞腿肉。隻是不如雞腿肉香。但這也令衛不疑很是意外,直呼跟他母親做的一樣美味。

太子:“那你還說塞牙?”

“我以為敬聲表兄烤的肉塞牙。”衛不疑一臉討好地笑笑。

公孫敬聲白了他一眼,把烤好的肉放入盤中,接著烤魚。

衛伉吃一口雞腿肉,看著一望無際的麥田,微風拂過帶走熏烤出來的燥熱,禁不住感慨:“難怪表兄愛春遊。不疑,下次休沐表兄不出來我們就去蓮池邊烤肉?”

衛不疑:“父親和母親叫我們烤嗎?”

“我們烤他們靜等著吃還不行?”

衛不疑連連點頭,可行!

公孫敬聲懶得提醒他,你們會嗎。

兄弟二人不會,差點把長平侯府的花園點著。衛青指著衛伉的額頭問他幾歲了。

衛伉十四,其實未滿十三歲。衛不疑就更小了。他倆哪知道火的厲害。尤其柳絮紛飛季,一個火星子也能引起大火。

衛不疑嘀咕陛下都準太子表兄在宮裡滄池邊燒烤。父親太小心眼了。衛青耳尖,頓時想把他揣進蓮池裡冷靜冷靜,“你以為陛下沒數落他?”

衛不疑眨了眨眼睛,此話何意啊。

“陛下恨不得給他一巴掌。他說過嗎?”衛青瞪他,“你隻看到他瀟灑快活,有沒有看到他被罰站?”

兄弟二人一起搖頭。

衛家最小的衛登不知出什麼事了,認為跟著認錯準沒錯,也搖頭晃腦一臉無辜。

衛青氣結:“一邊去!”

兄弟二人轉向他們準備的食材滿眼不舍。衛青令奴仆去喊廚子。

與此同時,太子沒有出去,也沒禍害宮裡的一草一木,蓋因三公主快出嫁了,他在陪他的小阿姊。

三月的第三個休沐日,三公主嫁到石邑侯府。

這一日張家門庭若市,張湯仿佛又是那位不把丞相放在眼裡的禦史大夫。賓客散儘,張湯和夫人回家,家中比以往還少了一個人,夫妻二人麵麵相覷歎了口氣。

許久,張湯夫人勸他休息。

張湯躺下就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你還說陛下不管你們怎麼鬨?三公互相陷害還不管,以後底下人還不得上天?”張湯夫人不止一次勸他“做人留一線”。

張湯拍拍額頭:“不說也罷,不說也罷。”停頓一下又忍不住,“我今日才知道以前有人告我跟商人牟利。廷尉說的。幸好,幸好夫人和母親時常提醒我不可與民爭利。”

張湯夫人一陣後怕,慌得坐起來:“什麼時候的事?”

“我算計莊青翟之後沒多久就有人誣告我。”張湯拉一下她,“陛下當初沒有追究,以後也不會追究。陛下聖明啊。”

張湯夫人點頭:“是呀。不然你墳頭上都長草了。”

第208章 寶刀未老

韓子仁提著燈輕手輕腳步入書房:“殿下,時辰不早了,該就寢了。”

太子放下畫筆,看著紙板上的璧人,滿意地點點頭:“改日給公主送去。”

韓子仁知道太子殿下用過晚飯就去書房畫畫,還不許任何人打擾。他一直認為太子殿下給陛下或皇後畫自畫像,雖然以前給二位畫過,但天家夫妻從來不嫌少。沒有想到是給三公主畫的,還是身著嫁衣的三公主。

韓子仁令宮人準備洗腳水:“殿下怎麼想到畫三公主?”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啊。”太子看到他提的油燈,“近日柳絮遍地飛,你們睡前把燈都滅了。”

往常太子宮有些地方夜裡依然燈火通明,比如正堂,比如門下。柳絮細軟易燃,即便門窗緊閉也有可能飄進來。韓子仁點頭:“奴婢省得。殿下,快到亥時了。”

太子有感覺,頭暈眼乏,“孤洗漱後就睡。”

翌日,太子跟往常一樣卯時起來。一人練劍乏味,也不想折騰一天到晚得伺候他的宦官們,太子提著寶劍前往大將軍府。大將軍府離太子宮可不近,太子疾步到那邊身上隱隱冒汗,此時正好跟舅舅切磋。

衛青不想同他切磋。

身為公主的舅舅公主大婚他自然得出席。即便跟花瓶似的站半天也辛苦。何況他還不是當花瓶。衛青昨日傍晚到大將軍府隨便用點麵湯就睡下了。一覺到卯時他才歇過乏。

“舅舅老了。”衛青搖頭歎息,“不中用了。”

太子盯著他:“所以呢?”

“提不動劍了。”

太子眉頭一挑,大將軍直覺不好,隨即就看到太子扔下劍鞘,寶劍直衝他麵門。衛青認為太子外甥嚇唬他,而本能反應讓他很是利落的閃身躲開。

“大將軍,這叫什麼?寶刀未老嗎?”小太子似笑非笑地問。

衛青尷尬地撓撓鼻梁,“舅舅以為男人年近不惑就不行了。”

“大將軍切勿妄自菲薄啊。”太子笑%e5%90%9f%e5%90%9f道。

衛青頭疼,長得像陛下和阿姊,他這個性子怎麼就這麼難纏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太子一直笑眯眯的,衛青也不好疾言厲色:“真是怕了你了。”隨即令人把他的劍拿來。

衛青的劍法是在戰場上磨煉出來的,一招一式皆可要人命。因此除了殺敵如切菜的霍去病沒人敢同他認真切磋。

太子藝高人膽大,跟衛青切磋的時候步步緊逼,衛青不得不認真應對,他還殺氣騰騰的,縱然衛青知道外甥不會傷他也不敢心存僥幸。你來我往一炷香,仿佛棋逢對手,衛青滿頭大汗,但也痛快淋漓。

衛青接過奴仆遞來的麵巾擦擦臉,很是欣慰把太子好一番誇讚。

太子全盤接受:“舅舅,我這身功夫能隨您上戰場吧?”

衛青:“這事你就彆想了。”

“不想就不想。不能殺敵還不能擒賊嗎。”

衛青心中一凜:“不許胡鬨!”

“逗您玩呢。今日有廷議嗎?”

衛青很少參與廷議,“不清楚。就是沒有你也得去宣室殿批閱奏章。”

太子無奈地撇一下嘴:“我又不是皇帝。父皇真是見不得人清閒。”

“回去吧。”衛青身上黏糊糊的,打算令宮人燒水沐浴。

天冷不出汗,日日沐浴易生病,太子宮廚子不會為太子準備熱水。春暖花開,廚子每日清晨步入庖廚的第一件事就是燒開水。滾燙的熱水倒入浴室的缸裡,蓋上木蓋,等太子練好劍正好沐浴,水不涼也不燙。

今日也不例外。

太子穿戴齊整從浴室出來,太陽才出來,“孤今日起早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殿下昨日睡得沉睡得好吧?”吳琢問。

太子想想:“一覺到卯時。因為太清醒孤還以為睡過了。”看著從庖廚飄出的白霧,“何時用飯?”

吳琢:“還得一炷香。”

太子頷首:“孤去書房。”

昨晚太子畫畫鋪開的塗料紙張等等,早已被韓子仁收拾乾淨。太子看看書架上的書總覺得都看過。他隨便挑一本,令韓子仁筆墨伺候,他抄書。

韓子仁:“殿下,您的字已成型,恐怕不能再放在鋪子裡賣。”

“不賣。”太子搖頭,“孤長大了,兄弟姊妹都有孩子了,有人還不止一個,這留著送給他們。”

韓子仁:“二公主家的是位小翁主啊。”

“翁主就不必讀書識字嗎?韓子仁,你不該這樣想。你的家人也不能這樣認為。母親識字,通情達理,方能教好兒女。不能指望當父親的。孤不說彆人,公孫賀,五日一休,到家還得沐浴洗頭,哪有時間指點敬聲。也不能全指望夫子。東方朔文采如何?”

韓子仁斟酌道:“比朝中很多人都好。”

“可他的兒子呢?求父皇賞他兒子個郎官。東方朔自幼家貧,他很清楚寒門之子唯二的出路便是從軍和讀書。刀劍無情,容易戰死沙場。他不舍得。所以隻剩讀書一條路。東方朔不希望兒子跟他一樣僅憑一份自薦步入朝堂?”

韓子仁不由得想起他自己,平日裡很難見到父親,而好不容易全家聚到一起,父親不是考校他和兄弟們的功課,就是長篇大論一番,或說他的不易,或嫌他們兄弟不夠聰慧。久而久之,韓子仁就不想見到父親。再後來父親不叫他做什麼,他偏偏做什麼,結果惹出事,不得不進宮當差。

倘若母親明事理,盯著他們學文習武,父親打罵他們兄弟幾人的時候母親敢據理力爭,或許他也有機會出將入仕。可惜他的外祖不是殿下,外祖家中也有些錢財,卻不舍得給母親請夫子。其實也不用特意給母親請夫子,舅舅們識字,每日抽半個時辰教母親幾個字,三年下來也足夠母親讀懂史書。

“奴婢無知了。”

太子:“希望女兒在婆家過的好,以後生的女兒乖巧,兒子懂事孝順,卻隻教她品茶裝扮,甚至夫人之間的交際手段,她如何能教好兒女?將來孤的太子妃可以不懂吃穿,甚至不懂打扮,分不清金銀,乃至相貌平平,但她必須滿腹詩書。”

韓子仁:“殿下所言極是。女子不識字即便長得極美也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太子點點頭,繼續抄書。

由於兩人聊好一會,太子才寫三張紙小宮女就進來稟報,早飯好了。

飯畢,太子跟往常一樣去宣室殿。

劉徹不開口,太子就托著下巴發呆。劉徹見兒子神遊天外氣笑了,他可真是屬木頭的,戳一下動一下。劉徹隨便抓幾份奏表扔過去,太子嚇一跳。

劉徹好氣又好笑:“看!”

太子點頭:“父皇,孩兒覺著——”

“直接說你又想作甚。”劉徹一聽到他覺著,直覺兒子想給他下套。

太子:“前幾日陳家表兄差點跟李廣的孫子打起來。”

“李陵?他倆有過節?”

太子眉頭微蹙:“李陵?李廣幾個孫子?”

劉徹也不甚清楚,轉向春望。春望無奈地搖頭,他快五十歲了,過幾年就可以出宮安度晚年了,哪有心思關心不知名的世家子弟。

劉徹又轉向另一邊,跪坐在禦案一旁伺候筆墨的小黃門點頭:“奴婢知道一點。但不甚清楚。據說李陵是李廣長子李當戶的遺腹子,跟公孫公子以及小霍公子年齡相仿。殿下既然不認識李陵,那能跟昭平君打起來的想必是跟殿下年齡相仿的李禹。他乃李敢之子。好像比殿下大一兩歲,如今十七八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