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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滿意地頷首。

到車上她跟太子弟弟感慨:“嫁到張家也挺好。要是嫁給襄表兄或者昭表兄,姑母定然不許我自己裝修宅子。”

“這是自然。姑母會認為你還沒嫁過去就想同她分家,亦或者看不起她置辦的東西。”

三公主點頭:“張湯夫人肯定不敢過問我的事。”

“張湯犯了事,張安世縱然聰慧也彆想娶個門當戶對的女子。這種情況下能跟皇家結親張家可謂求之不得。還有一點,你嫁到張家至少可以確保一點,張湯百年之後張湯以前得罪的那些人不敢整治他兒子。”

三公主:“他太過了。連顏異那樣的人都差點被他害死。”

此事她是聽皇後說的。

衛子夫看起來從不過問朝政,但她手裡有兵權,她接觸不到外麵的人,她的人可以。她是位極其聰慧的女子,偶爾把她的人叫到椒房殿問幾句,也能推測出大概。

興許夫妻二人早年一起抱頭痛哭的緣故,也許跟兩人都擔心太子隨仙人修仙,反正隻要跟太子有關的事,夫妻二人甚少瞞著彼此。

“以後切莫在張安世麵前說這些話。即便他的父親沒有一點優點,也是撫養他長大的父親。全天下人都可以罵張湯,唯獨身為兒媳的你不可以。”

三公主禁不住打量弟弟:“你怎麼連這事都懂?”

“將心比心。”太子白了她一眼。

劉徹有很多缺點,太子本人也煩,比如他坐山觀虎鬥,比如他一段時間不提打仗就心癢癢。太子可以跟親人一起打趣老父親。可誰要認真了,太子定會反唇相譏。

太子前世就有這個毛病。他若真冷的跟一把劍似的,心裡眼裡隻有自己,他師兄師姐才懶得拽著他出去曆練。

三公主朝他額頭上戳一下:“就你懂!”

太子移到馬車另一角,離她遠遠的。

姊弟二人一到宮裡就變天了。

太子本想去椒房殿用午飯,看到天空黑壓壓的,未央宮空曠,北風跟狼吼似的,瞬間決定回太子宮。

劉徹體諒兒子監國辛苦,雖然缺了幾個月課,也沒叫他跟朝臣一天放假。

翌日清晨沒下雪,太子想著下午不必跟太傅讀書,可以玩到傍晚再回來,就令人備馬,去長平侯府找衛伉。

衛青夫人納悶:“據兒,不冷嗎?”

“身上熱了就不冷了。”昨日若非三公主要出去,他昨日就來找衛伉了。

衛不疑拉著母親的手撒嬌。

衛青夫人一臉無奈:“穿厚點。中午還回來嗎?”

太子微微搖頭:“聽陳家表兄說西市新開了一家南越風味的食肆,我們過去常常。”

“不許點魚膾!”衛青夫人提醒。

太子想也沒想就應下來。一行人從東邊城門出去就往南去——打獵。

雖然天寒地凍很多凶獸都躲進洞了,但野地裡依然能打到獵物。其實也是地廣人稀,這個時節富人不出來,窮人沒有弓箭,沒人打獵的緣故。

午時三刻左右,一行人弄到許多東西。太子把東西一分為二,一半送去長平侯府,一半給他父皇母後送去。他兩手空空,瀟瀟灑灑去西市。

太子領著兩個表弟到食肆門外,正準備進去,聽到一聲“王公子”。太子頭皮發麻,令兩個表弟先進去。衛伉循聲看去,驚得睜大眼睛,接著想起什麼,用手肘捅一下表兄,衝他擠眉弄眼。

太子朝表弟腦袋上一巴掌。也想調侃他的衛不疑見狀立刻朝屋裡跑。太子瞪一眼大表弟,衛伉不敢看熱鬨。

太子找身後的小黃門,小黃門一臉無奈,誰能想到來西市還能遇到她。再說了,誰出來跑馬打獵帶女子的荷包啊。

太子無奈地微微歎一口氣,硬著頭皮迎上去兩步:“姑娘的荷包我忘記帶了。”

女子聞言肉眼可見的失望,但她不想接受,明知故問:“公子此話何意?”

“姑娘有所不知。我雖然看起來高,實則才十六。不,過幾個月才滿十五周歲。不久前才去大學讀書。父母不可能同意我這麼早定親。我知道女子十三歲便可議親,十五歲還未定親就要交稅。在下不敢耽誤姑娘。”

女子莞爾一笑,仿佛烏雲散去,百花綻放。

繞是太子見多了貌美的女子,見狀也忍不住暗暗感慨一句,好美的女子。

“姑娘,您就是再等在下兩年,家中父母也很難同意。”

那女子問:“公子問過家中長輩?”

太子下意識說:“還沒——問不問都一樣。”

“公子不妨問問家中長輩。”那姑娘見太子眉頭微蹙,像是很不耐煩,“婚姻大事應當聽父母的。公子父母倘若不同意,公子可當從來沒有見過我。”

太子點頭:“家裡事多,年後很忙,我會叫小奴告訴你。”

那女子頓時笑顏如花。她還想說什麼,忽然轉過身,又轉過來福了福身朝西邊走去。

侍衛和宦官靠近,順著女子的背影看去,那邊有兩名男子從鋪子裡出來,左右張望,像是等什麼人,等那名女子過去,二人笑著迎上去。觀其年齡和相貌,應該是她的兄長和弟弟。

小黃門好奇:“公子,你們說什麼了?那位姑娘怎麼一會兒難過一會兒笑啊。”

太子真想直接說她不配。

可論家世,世間沒人比衛家出身更低。那女子氣質遠不如皇後,但比二十年前的皇後美。這點是公孫敬聲和昭平君說的。那女子看家世應該比以前的衛家好一點。她隻是跟尋常女子一樣送個荷包,沒犯法,也沒逼太子娶她,太子真說不出那麼刻薄的話。

太子瞪他一眼,轉身進去。

衛伉拍拍他身邊的位子:“表兄,這裡,這裡。”

太子到他身邊坐下:“點菜了?”

“匈奴牛肉炒米飯?”衛伉指著夥計,“他說今早宰殺的公牛,很是新鮮。點炒飯還送牛肉湯。表兄,我好久沒喝過牛肉湯了。”

太子轉向夥計:“據我所知,匈奴牛肉很稀有,幾乎都被城中貴人包了。你們用的不是耕牛吧?”

“公子,就是給咱們個腦袋我們也不敢宰殺耕牛。真是匈奴牛。公子一吃便知。”

太子點頭:“有牛肉燉菜嗎?”

“有,但一份隻有幾塊肉。”

太子要三份。衛不疑要吃魚膾。夥計立刻告訴他還有油炸大蝦,大蝦來自東海,接著轉向太子,“公子,這一份很多,要不要嘗嘗看?”

太子點頭。隨即又點幾個菜和一個豬肉丸子湯就令夥計下去。

衛不疑一邊回想一邊數:“這才幾個菜啊?夠我們吃的嗎。”

“吃完再說。”太子心情不好。

衛伉見狀也不敢問那位姑娘怎麼走了。

魚膾和大蝦送過來,衛不疑傻眼了。盤跟臉盆那麼大。衛不疑吃過魚膾,他看一下肉的分量就知道是一整條魚,沒有缺斤短兩。大蝦不多,二十多個,可是蝦很大,蝦身也有衛伉中指那麼長。

牛肉確實不多,一份四五塊肉,還是用盛飯的小碗裝的。三份加一起不夠衛伉塞牙的。炒米飯不少,每人可分兩碗。豬肉丸子湯的豬肉味道很好,是吃乾糧青草青菜長大的。丸子湯用盆裝的。隻是米飯、魚膾、牛肉以及湯就夠三人用的了。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弟弟:“吃吧。”

衛不疑咽口口水:“這家掌櫃的能賺到錢嗎?”

太子:“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隻知道你吃不完。”

衛不疑端起飯碗,準備雞蛋裡麵挑骨頭,隔壁傳來開門聲。他怎麼忘了,左邊是他和兄長的隨從以及小黃門,右邊是一些侍衛。

衛不疑端著兩盤在家時常可以吃到的菜就往外走。衛伉就要喊他,太子給他夾一隻大蝦:“用飯。”

“表兄!”衛伉吃不下去,“哪有給人送回去的道理。他也太胡鬨了。”

太子差點嗆著,慌忙彆過臉,指著左右。

衛伉不明白,想問什麼,眼角餘光看到弟弟進來,“菜呢?”

“給他們了。”衛不疑朝左右看看,“跟父親學的。”

衛伉愣了愣:“父親教你這樣做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父親行軍打仗途中經常同兵卒同吃同住。你忘了?”

衛伉終於明白過來:“給他們了?”

“對啊。這麼冷的天陪我們打獵,我們總要有所表示吧。”衛不疑嫌棄,“連這點都不懂。”

衛伉想打弟弟。

太子攔住:“天冷,再不用一會就涼了。”

天冷晝短夜長,他們用過飯歇片刻太陽就偏西了,明顯感覺冷。

太子請食肆廚子給他們煮一個鍋薑湯,一人一碗喝得身上暖暖的才回去。

翌日,衛家兄弟沒生病,太子也沒生病。

除夕將至,劉徹不許兒子往外跑。

太子也怕再遇到那名跟他很是“有緣”的女子,暫時也不想往外跑。

正月十二,太子令認識那名女子的小黃門去東市。小黃門到東市牲口行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那名女子就跟幾名女子一道過來了。

小黃門把荷包還給女子。女子拿到手看一下,很是失望。小黃門怕她哭了,慌慌張張說:“夫人叫公子好好讀書。”

那女子點頭:“王公子還說什麼了嗎?”

“公子不敢耽誤姑娘。”

“因為門不當戶不對嗎?”

小黃門下意識搖頭:“這,公子沒說。公子,公子應該也不在乎家世。我們家幾位姑娘都是下嫁。”

“多謝這位公子告訴我這些。”

小黃門總覺著誤會了:“我——我們家姑娘十八九歲才定親,公子隻會更晚。姑娘,您還是彆等了。”

“等不等是我的事。哪天在街上碰到王公子攜妻同遊,我也是無怨的。”

小黃門不禁撓頭。

隨女子同來的幾個女子連連點頭。

可真固執啊!小黃門見狀終於明白太子殿下為何頭疼不想提。

“該說的我都說了。姑娘,後會無期!”小黃門拱手道。

女子的幾位同伴輕笑出聲。小黃門朝寄馬處跑去,隨後牽著馬往城外去。那幾名女子倍感奇怪,隨即轉向她們的好姊妹,“王公子家不是在北邊皇宮附近嗎?”

送給劉據荷包的女子沉思片刻:“他回茂陵吧。”

“茂陵也該往西啊。那邊是秦嶺方向。那王公子難道不是太後侄孫?”一名女子擔憂道。

看起來較為機靈的女子搖頭:“誰敢冒充太後侄孫?要冒充也是冒充大將軍的兒子。大將軍之子不比太後侄孫高貴?他還是冠軍侯弟弟,皇後的親外甥。”

很是擔憂的女子想想此話:“有道理。自打太子殿下冒充“衛大公子”,如今誰還敢用假身份?”

那名女子打開荷包,拿出裡麵繡著姓名的手帕。另外三名女子見狀不敢相信,手帕還是好姊妹疊的那樣。這說明那位王公子自始至終就沒打開過。

她們當中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