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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問:“太子表弟逗我玩呢?”

“我父乃真龍天子。你說渭河龍王是不是我本家?”小太子問。

曹襄噎住。霍去病嗆著。趙破奴瞪一眼小太子,招呼曹襄:“嘗嘗這個用茶葉做的點心。彆理他。打小就愛捉弄人。”

曹襄的表情堪稱一言難儘。

其實曹襄第二次釣空的時候小太子料到了。小太子提醒他甩竿,他擔心魚竿魚線經不住大魚,小心翼翼地往上提,小太子見他這樣恨不得一腳把他踹下去,自然懶得催他快點甩上來。

小太子衝他笑笑。

曹襄彆過臉吃點心。

昭平君感慨:“幸好我和敬聲老弟考慮到據兒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準備得多。否則都不夠你們吃的。”

二公主的夫婿吳蠻子的手僵在空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趙破奴給他一個小小的胡餅。圓圓的胡餅隻有嬰兒拳頭那般大小,一邊貼在爐中烤的酥脆,一麵灑滿芝麻酥香。趙破奴自己也拿一個:“不要聽他瞎說。我們不吃他們也吃不完。”

霍去病點頭:“車裡還有那麼多肉、餅和米。”瞥一眼昭平君,“他能吃完我跟他姓。”

您可真不在乎自己姓什麼。昭平君暗暗腹誹,麵上衝吳蠻子笑笑:“跟你開玩笑呢。”

吳蠻子見他連襟很不客氣,笑著接過去:“這餅很香。在哪兒買的?”

霍去病:“他們府上有烤爐,自己做的。”

“哎哎哎,又有一條!”曹襄激動的抓住霍去病的手臂,霍去病痛得倒抽一口氣,顧不上手裡還有東西就掰他的胳膊,“有就有,掐我做甚?”

曹襄低頭一看,訕笑著鬆手:“一時忘了。”隨即忍不住壓低嗓子問,“據兒一會一條一會一條,難道真因為他乃太子?”

“你秉性心計不像陛下,迷信鬼神這方麵倒是跟你舅一樣一樣。”

曹襄後悔同他出來。

這個時節霍去病也不想出來。若非他擔心他那半粒藥打水漂,才懶得叫他出來散心。怕他無趣還特意叫上趙破奴和吳蠻子。

曹襄:“我就不信你能釣到魚。”

“不用激我。我又不如據兒一天閒到晚,兩天閒到黑,得空就禍害陛下的蓮池,自然不如他會釣魚。”

曹襄恍然大悟:“原來不是他比我運氣好,而是比我會釣魚。”

“您才知道?”霍去病佯裝吃驚。

曹襄起身坐到小太子身邊,給他個後腦勺。

霍去病嘖一聲,搖頭歎氣:“難怪那麼愛生病。這麼小心眼愛生氣,不生病才怪。”

曹襄下意識想回頭反駁。到嘴邊感覺辯不過他又把話咽回去。小太子眼角餘光瞥到他的神色,無比讚同去病表兄的說辭。

“去病表兄是冠軍侯,襄表兄是平陽侯,論食邑半斤八兩,襄表兄還怕他?”

曹襄一見小太子幫他,大聲說:“我不如他言語犀利。”

小太子起身又甩上來一條魚:“說不過就打啊。他騎術精湛,劍法高超,你身體虛弱,不必出招,往他身上一倒他就得嚇得魂不附體。”

曹襄脫口道:“那不是無賴嗎?”

“能贏不就好了?”小太子朝霍去病睨了一眼,“他打仗的時候可比你狡詐,堪稱無所不用其極。”

霍去病盯著小太子站起來,曹襄急的脫口道:“快過來!”

小太子把魚竿遞過去。霍去病接過去,摸摸他的毛腦袋:“是我親表弟。我不說你都知道我想什麼。”

“因為我了解你啊。”小太子笑嘻嘻去河邊洗手。

曹襄懵了,仿佛不知道他身處何方。

霍去病樂了:“沒有想到吧?小人竟然是你自己。”

曹襄起身到他親表弟身邊。昭平君起身,曹襄心說,我有這麼不招人待見嗎。沒等他問出來,昭平君從馬車裡拿出一塊沒有毛的皮子鋪在草地上,他躺下枕著雙手閉眼休息。

吳蠻子震驚:“你們怎麼什麼都有?”

小太子點點頭:“看出來了,你們什麼都沒有。”

吳蠻子很想反駁,他們還有水囊和火折子以及錢。可惜說不出口。

趙破奴接道:“我們什麼都有還在這裡任由你陶侃擠兌?”

小太子點頭:“吃人嘴短。我理解。”

趙破奴噎了一下。

公孫敬聲給他一杯茶:“為了自己著想你還是少說兩句吧。他心有不快宛如鋸了嘴子的葫蘆。心情舒暢的時候誰都說不過他。”

趙破奴不禁問:“他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嗎?”

公孫敬聲沉默了。

吳蠻子看看他又看看趙破奴,這是怎麼了。

霍去病回頭說:“太子殿下嘴巴刻薄,心%e8%83%b8寬廣。很少有煩心事。就算遇到煩心事也從不過夜。”

曹襄:“他還小。小孩子能有什麼煩心事。”

小太子心說,是的,十四歲的小孩子。虧他說得出口!

“彆踢了。”小太子朝侍衛喊,“魚收拾一下,找點乾木柴烤魚。”

侍衛、宦官以及公孫敬聲和昭平君的隨從分開行動,幾人去河邊收拾魚,幾人撿木柴,幾人找地方生火。

曹襄詫異:“不用炭烤?”

小太子:“河邊綠柳成蔭荒草遍地,隨便找幾個樹枝也夠了。”

曹襄看到侍衛們用河水洗魚又忍不住問:“這就可以烤了?”

小太子被問糊塗了:“不然呢?”

曹襄指著水囊:“不再用水衝一下?”

小太子語塞。

公孫敬聲:“問問去病表兄要不要再洗一下。”

霍去病回頭瞪曹襄:“洗什麼洗?沒有泥不就行了。在火上兩麵一烤,什麼東西不烤的乾乾淨淨?”

曹襄委屈,他就是隨口一問,他怎麼還急了。

吳蠻子看不下去:“曹兄,我們行軍打仗的時候沐浴煮飯都用一條河裡的水。可比這臟多了。這是活水,又是剛開春,人和牲口都不能下水,其實跟井水差不多。”

曹襄羞囧:“幾年不打仗我忘了。”

昭平君閉著眼悠悠道:“居安思危啊。”

曹襄張口想反駁,可一想昭平君雖然混不吝的,他如今也是禦史。他自詡比表弟懂事,可他無所事事。他有什麼資格數落當朝禦史啊。

小太子輕咳一聲,昭平君睜開眼瞥大表兄,冠軍侯不愧是大表兄好友,真了解表兄——這麼愛胡思亂想,不生病才怪。

小太子坐到霍去病身邊:“釣幾條了?”

“嚇跑了。”

小太子配合:“一定是因為你是威名赫赫的冠軍侯,所以連魚都怕了你。”

霍去病點頭認下。

小太子宛如一拳打在棉花,很是無趣。小太子朝侍衛走去。侍衛挑一條小的:“殿下,嘗嘗?”

小太子接過去嘗一口:“熟了。”

霍去病聞言衝他招招手,小太子過去,故意在他眼前晃晃:“想吃嗎?”

“想打你!”霍去病把魚竿還給他,“釣魚!”

小太子把魚竿放地上,曹襄見狀想過去幫他拿著魚竿。可一想他不會釣魚,就跟霍去病去吃烤魚。半條魚下肚,小太子甩上來一條。曹襄震驚:“魚竿扔地上也能釣到魚?”

小太子:“司馬相如還活著的時候隨手寫的賦都比你絞儘腦汁寫的好。可知為何?天賦也!”

曹襄嗤笑:“堂堂太子殿下擅釣魚?”

“有沒有可能我樣樣精通?”小太子反問。

曹襄被問住了。

霍去病忍著笑說:“釣你的魚吧。”↓思↓兔↓在↓線↓閱↓讀↓

小太子又釣六七條魚,公孫敬聲和昭平君開始烤肉烤炊餅了,小太子把魚竿給宦官。

申時三刻,太陽偏西天涼了,一行人打道回府。

馬車路過宣室殿的時候小太子撩起車簾看一下,殿門緊閉。小太子到太子宮就問韓子仁:“父皇出去了?”

韓子仁:“殿下前腳走陛下後腳就出去了。聽說出去轉一圈就回來了。沒到這邊來。陛下應當是從北宮直接去的永巷。”

“四十多歲了,還這麼不知道保養。”小太子無奈地搖頭。

韓子仁十分想問,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可惜他不敢:“殿下,先沐浴還是先用飯?”

“沐浴。外麵太臟了。”

韓子仁:“不好玩嗎?”

“釣釣魚,捉弄捉弄襄表兄,挺好玩。就是有風。”小太子想想漫天飛舞的柳絮就覺著身上臟的不能進屋。他索性直接去浴室。

翌日清晨,小太子跟往常一樣去宣室殿。今日沒有廷議,小太子陪老父親看奏章:“襄表兄說他母親近日心情極好。父皇不必再擔心他們母子。”

“他母親是你什麼人?”劉徹頭也不抬地問。

小太子無奈:“姑母。”

“據兒,你姑母對你挺好啊。每年送你的生辰禮物都是她精挑細選的。”

小太子:“不如二姨母和舅母懂事。時常給母後添堵。”

“什麼時候?”劉徹擰眉。

小太子笑著看著他。

劉徹福至心靈:“你——”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

“父皇,孩兒不反對您年年納新人。就像孩兒不反對張湯構陷顏異。張湯不能用‘腹非’這種罪名。新人也不該由姑母引薦。哪怕她轉給旁人,由旁人引薦,孩兒都不介意送她幾斤牛肉乾。”

“你姑母什麼好東西沒吃過?稀罕你那點牛肉乾。”

小太子瞪他:“顧左右而言他。”

“她又不了解你,哪知道你怎麼想。”

小太子:“母後出自平陽侯府啊。姑母跟館陶公主可不一樣。”

“關她何事?”

難道他記錯了?小太子問:“栗姬不喜歡館陶公主,不是因為她愛向祖父舉薦美人?館陶公主跟栗姬,甚至祖母都非親非故。母親算是平陽姑母看著長大的。甚至可以說是她養大的。她向父皇引薦美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母後會怎麼想?”

“皇後向來賢惠,可不如你愛斤斤計較。”劉徹捏住兒子的耳朵,“既然不反對,為何還分她和旁人?”

小太子撥開他的手:“跟你說不通。”

劉徹氣笑了:“父皇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我們確實無法溝通。畢竟差這麼一大截呢。”用手比劃一下。

小太子懶得理他,伸手夠過他右手邊的奏章。

劉徹見他手短費勁,把奏章移到左手邊,左手邊批好的奏章令金日磾和春望收起來。

近日四海升平無大事,小太子認為奏章內容差不多就隨手拿一卷。漫不經心地打開,小太子不由得坐直。

劉徹眼角餘光注意到兒子反常,不禁放下玉筆。當他看清奏章上的內容也禁不住變臉。蓋因內容跟張湯有關。上告張湯把朝廷大計告訴商人,同商人囤貨牟利。

小太子轉向老父親:“張湯乃禦史大夫,這份彈劾他的奏章卻敢遞給禦史,彈劾張湯的人就不怕他偷偷昧下?”

“他們隻能呈給禦史。”劉徹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