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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遞給他一塊甜瓜:“彆想著位列公卿,如今三公隻剩兩個,朝中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你是我表兄他們也敢給你添堵。老老實實當你的禦史吧。”

昭平君不住地點頭:“還是當禦史安全。雖是天子近臣,但官職不高,也不止我一個禦史,就算被禦史彈劾的人想查那個禦史也不知從何查起。”

小太子笑著頷首。

昭平君身體傾向他,壓低聲音:“我覺著霍光有機會。你覺著呢?”

小太子近日碰到霍光的時候仔細看過,他身上依然有金光,雖不如霍去病周身光芒刺眼,也不是昭平君和公孫敬聲可比的。

“霍光尚未及冠,現在說這個為時過早。”

昭平君點頭:“也對。不過也快了。對了,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吧?敬聲老弟快定親了。聽你表嫂說公孫夫人近日也不嫌熱,全城相看未來兒媳。”

“敬聲怎麼說?”小太子好奇。

昭平君:“他說他母親瞎忙。”

“有意中人了?”

昭平君搖頭:“這我倒沒問。但他說他也該定親了。要不我改日問問?”

“不必!有個我姨母那樣碎嘴的母親,敬聲挑未來妻子的時候一定會慎重又慎重。”

昭平君:“此事你姨丈說了算吧?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你表嫂也是我從母親挑的人選中選的。”

小太子搖頭:“敬聲可以自己做主。因為他是皇後的親外甥,太子的親表兄。公孫賀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頓了頓,“他去年才補齊贓款,正怕被父皇盯上,也不敢任由敬聲鬨到母後或者我麵前。我們知道了,父皇也就知道了。”

昭平君想替他友人說些什麼,聽到一陣馬蹄聲。他起身循聲看去,進來一位少年,後麵還有四個隨從。

“敬聲表兄?”小太子心說這也太不禁念叨了。

昭平君:“不是。你表弟。看起來很著急,下馬就往正殿去。現在被韓子仁攔下了,往這邊來了。”

小太子起身正好看到衛伉穿過花園跑過來:“出什麼事了?”

“表兄!”衛伉大吼一聲,臉上寫滿委屈和怒火。

小太子眨了眨眼睛,懷疑他看錯了。仔細看看,衛伉確實很憤怒:“誰欺負你了?”

“你!”衛伉大聲指責。

小太子氣笑了:“我乾嘛了?跟你搶舅舅還是搶弟弟?”

“你還笑?”衛伉步入涼亭,看到水杯也不管是誰的,端起來就喝。

小太子見他滿頭汗,手帕遞給他。衛伉胡亂擦一下:“不要以為這樣我就原諒你。”

“那你倒是說說怎麼才能原諒我。”

衛伉張了張口,一時竟無言以對。

小太子衝他的隨從招手,四人靠近。小太子問他們出什麼事了。

四人下意識看衛伉。小太子輕咳一聲:“我不止是他表兄,還是太子!”

此言一出,為首的隨從不敢遲疑,先說今早大公子得夫人允許帶他們前往東市。由於天熱,他們到東市就找個又大又寬敞的茶肆歇腳。夫人不許大公子張揚,衣著平平,腰間也沒配玉飾,又特意把發簪換成竹雕。吃茶的時候大公子聽人聊到朝中大事,又提到張騫去西域一年多了還沒回來,忍不住插一句嘴。旁人見大公子小小年齡見識不凡,就問他姓氏名誰。大公子自稱姓衛,單名一個伉。結果所有人都嘲笑他,什麼人也敢冒充大將軍之子。

隨從說到此不禁看一下衛伉,衛伉氣得小臉鼓成球。

昭平君忍著笑問:“然後呢?”

隨從看一下太子,見他頷首才敢繼續說:“大公子說他就是衛伉。那些人叫大公子證明。可自己如何證明自己?小人替大公子證明,他們反而嘲笑大公子的奴仆不聽他的還能聽他們的。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人要同大公子比賽馬。”

小太子問:“輸了?”

衛伉滿腔怒火瞬間沒了,滿腹委屈:“他勝之不武。他比我大四五歲。他學騎馬的時候我才出生。”

昭平君:“你太子表兄跟人比賽馬可是拔得頭籌。當時參與者都比他大,有的甚至大六七歲。他還不是大將軍的兒子,而是養尊處優的太子殿下。”

小太子盯著表弟問:“讓我猜猜。你因為輸了不敢承認自己是大將軍之子,因此又被那些人奚落一頓?”

衛伉眼中瞬間蓄滿淚水。小太子慌了:“怎麼還哭了?好男兒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騎射雖然也看天賦,但勤學苦練一樣可以彌補。好比匈奴人也不是人人都有天賦,可匈奴全民皆兵。大不了我給你挑個懂馬又善騎射的匈奴師傅教你?”

“你說的是那些匈奴將軍嗎?他們哪有空教我。這事若叫父親知道又得數落我。”

小太子:“不找那些人。找我父皇不認識的匈奴人。孤保證不會傳到舅舅耳朵裡。”

昭平君朝馬廄看去:“那些養馬的匈奴人?”

小太子搖頭:“我知道一個。韓韓應該還記得。”

韓子仁:“是的。奴婢這就進宮?”

小太子點頭,給表弟擦擦眼淚:“多大點事?”

“那是你沒有聽到他們怎麼說我的。”

小太子問他的幾個奴仆:“還記得那幾人長什麼樣,姓氏名誰嗎?到秋表兄幫你報仇。”

衛伉搖頭:“那還是算了吧。他們都認識你,一聽我喊你表兄肯定知道我真是大將軍之子。”

小太子這幾年長開了,以前他去東市會把頭發束起來,後來改用麵具,小太子就改紮馬尾。屆時他再扮成紈絝子弟,應該不會被人認出來。

“我大不了在臉上畫一塊紅胎記遮擋一二。”

衛伉:“當真?”

小太子同他三擊掌,“坐下歇會兒吧。”隨即叫他的奴仆回府給衛伉拿換洗衣裳,順便告訴舅母人在他這裡。

奴仆回來還帶回來一人,衛不疑。

衛不疑到博望苑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小太子在宮中馬廄認識的那個匈奴人才到。此人乃休屠王長子。早年渾邪王屢屢敗給衛青,伊稚斜單於嫌他無用,有意殺一儆百。渾邪王提前得到消息就向朝廷遞降書。同他一起降漢的還有休屠王。隻是當霍去病抵達約定地點,休屠王又反悔了。

霍去病智勇雙全,及時發現匈奴帳中有變,帶人闖入匈奴軍中見到渾邪王,斬殺休屠王。休屠王死後他的妻兒就成了俘虜。渾邪王為其求情,劉徹賜他姓金,令其養馬。

金日磾已到長安整整四年,習慣了漢人的衣著,膚色也比以前細嫩,乍一看很像漢人。不過他高鼻深目不可近看。金日磾比匈奴平民長得好,看起來賞心悅目,衛伉認為他的騎術跟他的長相一樣出色。

小太子見他願意學,就令金日磾先去休息,傍晚再練。訓練場沒有樹木遮擋,午時左右練騎術非得中暑不可。

金日磾得知衛伉乃大將軍長子、冠軍侯表弟非但沒有心生怨恨反而很儘心。

小太子不希望表弟又被欺負哭,得空又指點其劍術。三伏天過後,太學上課前,小太子認認真真同表弟賽一場。衛伉隻比小太子落後半匹馬,小太子覺著他自己就能給自己報仇。但小太子沒說,以免他驕傲。

早上比賽馬,傍晚比劍術。一炷香左右,衛伉累得氣喘籲籲,衣袍變成破爛,小太子玉樹臨風,頭發都沒亂。衛伉大為震驚:“太子表兄,你何時變得這麼厲害?”

觀戰的一眾奴仆也很是震撼,包括替太子擔憂的金日磾。

小太子:“我日日練習啊。”

“你不是天熱不練天冷不學嗎?”

小太子點頭:“那是我七歲以前。你忘了嗎?我五歲開蒙,當時都拿不動劍父皇就叫我學騎術學劍術。他不心疼我,我自己還心疼自己呢。”

“可是我記得你早幾年還是三伏天不練,三九天嫌冷?”衛伉擰眉,難道他記錯了。

小太子:“音律書法和騎射是這樣。劍法啊,日日都會耍一會。不一定用劍,遛花花的時候掰個樹枝練一會也算練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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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伉張了張口:“你,我一直以為自己比你勤奮。”說出來衛伉又想哭,哪有人偷偷練習的。

小太子無語又想笑:“三伏天才幾天?我就算冬歇兩個月,夏歇一個月,還有九個月呢。”

好像也是。

衛伉忽然想到:“去年我在博望苑的時候也沒見你練過啊。”

“你確定?”小太子問。

衛伉仔細想想,他好像經常拿著樹枝跟韓子仁耍著玩。所以那也是練習劍法?衛伉驚得微微張口。

小太子捏捏他的臉:“難怪舅舅和父皇都喜歡捏我的臉。果然很嫩。”

衛伉氣得撥開他的手。

“練劍不一定非得拿著劍到訓練場一板一眼練習。再說了,孤練劍為自保,不是為了上陣殺敵,會躲會閃就好了。”小太子提醒他,“也不是為了舞劍好看。所以招式很隨性。如果你的劍法是先禮後兵的君子,那我的劍法就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小人。真遇到危險,按照兵書打仗一定會輸,隨機病變方能百戰不殆。回去以後你可以問問舅舅,打仗是不是儘信書、不如無書。”

衛伉:“可是我們隻是切磋啊。”

“你提醒過我,不許讓你。”小太子摸摸他的毛腦袋。

衛伉想起來了,他是說過這話。

“我們常說孤軍深入乃兵家大忌。去病表兄打仗哪次不是孤軍深入?”小太子趁機指點他,“不過自信不等於自負。這點也得切記。”

衛不疑不禁說:“他們說表兄運氣好。”

小太子嗤笑一聲:“以後再有人這樣說,你反問為什麼上蒼獨愛衛家人,是不是你們家長輩作孽太多?或者上輩子作孽太多。”

衛伉不讚同:“表兄,這樣說不好。”

“他們都欺負到你跟前了,你還跟他講道理?”小太子朝他腦門上拍一下,“難怪他們不信你乃大將軍長子。”衝金日磾招招手。

金日磾躬身道:“殿下有何吩咐?”

“你們匈奴人都是怎麼形容大將軍的?孤恕你無罪。”

金日磾:“用兵如神,為人奸詐。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後麵這句是他跟馬監學的。

“奸詐”二字一出,不要說衛伉,就是張賀等漢人奴仆也不服,大將軍一向低調,與人為善,哪裡奸詐。張賀令他解釋清楚。

金日磾的神色一言難儘。

院裡所有人幾乎都在訓練場,小太子令博望苑養馬的匈奴人解釋一下。

養馬的匈奴人乃平民,不如金日磾知道的多,一臉為難地說“不知。”

小太子轉向金日磾。

金日磾期期艾艾地說:“大將軍的兵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有一年他不是得了千萬頭牲畜嗎?漢軍先入關休整,牲畜放在草原上,後來那片草地都被啃禿嚕皮了。渾邪王要降漢也是怕大將軍令邊關駐軍去草原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