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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兒子也沒什麼不同。這一刻,衛青釋然了,不執著生女兒。

又在博望苑住五六日,日日看著兩個兒子被太子外甥哄得找不著北,衛青看不下去——回府!

到家看到白嫩嫩乾乾淨淨的小兒子,衛青怎麼看怎麼滿意。但不見夫人,衛青很是奇怪,問兒子的奶姆:“夫人出去了?”

“夫人病了,像是中暑了。”

衛青把兒子給奶姆,到寢室就聞到濃鬱的藥味。

前幾日還麵色紅潤的人瘦了一圈,嘴唇發白,麵無血色:“這哪是中暑。看太醫了嗎?”

衛青夫人認為犯不著看太醫。

衛青見她無力地搖頭,立刻令人進宮請太醫。

太醫開了藥,三日不見好,小兒子哭著鬨著要母親,衛青很是不安,總覺著要出事。他猶豫再三,到書房從上了鎖的櫃中拿出太子外甥的荷包。

在“強身健體”和“益氣補血”之間猶豫片刻,衛青想想夫人麵色蠟黃,拿起“益氣補血”丸。衛青令婢女準備一壺不冷不燙的清水,他趁著婢女不注意,往裡頭扔一粒糖丸,隨即給夫人倒杯水。

衛青公務繁忙,也沒人教他照顧女子,所以二人成親多年這是衛青頭一次親自喂夫人喝水。衛青夫人大為感動,又覺著自己時日不多,就著淚喝完這杯水。

水喝完也累得不想動。衛青扶著她躺下,令奶姆把兒子抱出去。等夫人緩一會,衛青又給她倒杯水,“不想吃飯總得喝點水。身體康健之人連著幾日茶水不進也會頭暈眼花渾身無力。”

衛青夫人知道理事這個理,但她還是不想用。見衛青很是擔心他,她又就著衛青的手喝一杯。

女子身體虛弱,衛青不敢給她用太多。這杯水下去就叫她好好睡一覺。

這一覺睡了七個時辰。衛青夜裡嚇得醒來一次,探探她的鼻息,確定人還有氣他都沒敢繼續睡。硬撐到天亮,困得睜不開眼,衛青給自己倒杯水,喝下去精神了才意識到他夫人還需要“水”。

衛青夫人醒來後自己能坐起來,她很是意外,難道她的病好了。

衛青怕她多想,不待她開口就令婢女伺候她洗漱。隨即往那壺水裡加點熱水,讓她喝點水再用飯。名曰連著幾日沒怎麼用飯,一次吃太多胃受不了。

此言有理,他夫人又就著他的手喝一杯水。衛青擔心那壺水被婢女倒掉換新的,他就一直在房裡陪夫人。直到她陸陸續續把那壺水喝完衛青才放心。

翌日,衛青夫人精神煥發,像是真痊愈了。

衛青進宮麵聖。

劉徹見著他很奇怪:“不是叫你在家休息?”望著外麵刺眼的太陽,“一年最熱的幾日,朕都不想動,你來做什麼?”

衛青使個眼色,劉徹屏退左右,令春望守在清涼殿外:“出什麼事了?”

“據兒給我們的藥應該對女子最有用。”

劉徹:“比如?”

衛青解釋他夫人病得跟太後以前一樣嚴重,半粒藥下去好了大半,一粒藥下去就痊愈了。

劉徹詫異:“當真?據兒知道嗎?”

“看他的樣子不知道。”夫人痊愈,小兒不鬨,衛青心情很好,忍不住笑著說,“不怪他懷疑那藥可能是毒藥。半賣半送他此藥的人定是位女子。不給旁人給據兒一定是因為他那張嘴太會哄人。從來沒有什麼有緣人。”

第182章 打壓同僚

劉徹好奇兒子又乾嘛了,讓他發出這一番感慨:“你又被他騙了?”

“臣吃一塹長一智。”衛青道。

劉徹嗤笑:“自己信嗎?”

衛青不想回答,改說兩個兒子已經被太子哄得不知道姓什麼。

劉徹令他詳細說說。

衛青從兒子回家就想太子外甥說起,一直說到他在博望苑看不下去,回到家中碰到夫人病得起不來。

劉徹:“她知道嗎?”

衛青微微搖頭:“我勸她睡一覺就好了,她也以為跟以前著涼生病一樣,病氣出來人就痊愈了。”

“你當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劉徹不希望因為一粒藥失去一位他一手培養的肱股之臣。

衛青:“臣明白。沒有陛下的允許臣和去病不會告訴任何人。頂多叫親人到府上吃頓飯。”

這種想法同劉徹不謀而合。劉徹露出輕鬆愉悅的笑容:“孩子還小,你夫人精力不濟,朕就不留你了。”

“臣告退!”衛青退下,劉徹前往椒房殿,提醒衛子夫此藥慎用。

衛子夫沒有打算告訴任何人,包括三位女兒。她和衛青的想法幾乎一樣。劉徹很是意外,意外她如此謹慎。

夫妻“撕破臉”的好處就是衛子夫懶得裝,無奈地送他一記白眼。

劉徹沒有因此不快,反而忍不住笑出聲。衛子夫無語,拿出兒子送她的圍棋,看向劉徹。天氣炎熱,劉徹不想下棋,可他一看圍棋是兒子送的,不由得接過棋罐。

冰涼的玉入手,劉徹感慨:“據兒的眼光好啊。”

殿內宮女宦官都被劉徹打發出去了。衛子夫放心詢問:“陛下送妾身的六粒藥也是據兒給您的吧?”

劉徹的手抖一下,棋子落到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不必回答。”衛子夫明白兒子為何這樣做,“妾身隻是想確定一下。”

劉徹:“不想知道他給朕多少粒?”

“倘若那六粒藥被女兒用了,妾身無藥可用的時候陛下還能見死不救?”

皇後病重,劉徹敢見死不救。兒子的母親病重,劉徹不敢不救。

衛子夫見他沉默不語:“既然這樣那藥由陛下收著和在妾身手裡有何不同?”

劉徹露出笑意:“下棋!”

卸下防備的劉徹在椒房殿過得很是舒暢。

博望苑一群孩子過得很充實。

衛青夫妻二人心情極好,衛家小公子看到母親鮮活的樣子也不哭鬨了。

漠南沒了匈奴,邊關百姓這個夏日也很踏實。

朝廷承諾今年到秋跟平民換胡麻種子,平民對未來充滿希望,安心勞作,遊俠和奸猾之人被劉徹整頓後暫時不敢鬨事,以至於這個炎熱的夏季當真四海升平。

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愁。

三伏天過後,藩王該收拾行囊準備秋覲禮了。今年秋覲的藩王都比去年多出十幾輛車,車裡裝的不是兵器甲胄,而是收藏白鹿皮幣的財物。

難得今年藩王沒有拖延,仲秋月圓前陸續抵達京師。劉徹一看叔伯兄弟們難得齊聚一堂,大發慈悲留他們在京師過中秋拜月節。

藩王們心裡發苦,因為擔心他們吃飽了又被皇帝宰一刀,不約而同地上報封國有要事急等著他們回去處理。

劉徹駁回,理由是可以交給相國。相國無用他可以召回京師換有才之士。

藩王巴不得封地沒有朝廷的人。他這樣一說誰還敢說有事。隻能慘兮兮等著宮中家宴後出血。

劉徹收拾兒子的時候都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何況是有兵卒、又很富有的藩王。

劉徹確定明年藩王呈蒼璧時所用的白鹿皮幣錢都交上來了,家宴那日劉徹感慨白鹿皮幣工藝繁瑣,很是昂貴,不止四十萬錢。話音落下,有藩王氣得臉紅脖子粗,若非怕死真想反駁,四十萬錢還少,他乾脆殺了他們吃肉喝血得了。?思?兔?網?

劉徹話鋒一轉,以後不做了。

有人歡喜,有人嘴賤故意問他,難不成以後呈蒼璧的時候用手拿著。陛下不是說此舉很失禮嗎。此言一出,他鄰座的藩王想把他的嘴堵上。

劉徹笑嗬嗬表示,可以用尋常鹿皮。由他們自己做。白鹿珍貴,又是上天賜予大漢的禮物,不可年年宰殺取皮。

嘲諷他的藩王被前後左右瞪的不敢接茬,暗暗嘀咕去年殺那麼多白鹿也沒見你心疼。

雖然這次家宴非鴻門宴,以後也不必出血,多數藩王還是擔心他一天一個主意。吃飽喝足回到住所就令家奴收拾行囊,翌日一早,藩王前後離京。

劉徹得到這個消息嗤笑一聲,以前這麼怕他他何至於頒布“推恩令”。

小太子乍一聽說取消白鹿皮幣很是意外,細想想又覺著合理。不是每個藩王封地都有礦。沒礦的藩王如今可以用存錢或賣收藏。若讓其他年年拿出四十萬錢換白鹿皮幣無異於要人命。既然反也是死,不反也是死,換成小太子他不會謀反,隻會花重金請人暗殺他或老父親。

反正如今最不缺恨天子的遊俠或奸猾之人。

“父皇不愧是父皇。”小太子感慨。

韓子仁:“奴婢也曾想過陛下不擔心把藩王逼到一起又來一出清君側嗎。”

“張湯?”小太子問。

韓子仁點頭:“聽說白鹿皮幣其實是他的主意。”

“張湯膽子不小,或許是他的主意,但四十萬錢這個價不是他定的。張湯此生也沒見過這麼多錢。”

韓子仁想想張賀平日穿著,春季的衣裳秋季繼續穿,一塊玉飾用許久:“禦史大夫也是位妙人。”

吳琢送來點心,聞言忍不住說:“也是位狠人。”關上紗窗,“殿下,秋風涼,不要對著窗吹。關上紗窗屋裡也不悶。”

“絮叨!”小太子拿根肉條,“他又借機打壓誰了?”

吳琢:“奴婢也是聽說,並非特意打聽。”

“不怪你。直言便是!”小太子很是無奈,“這裡隻有我和你們三人,你還擔心隔牆有耳?”

韓子仁生火煮山泉水。

給藥封蠟那日劉徹見兒子喜歡山泉水,後來上林苑再給他送水,劉徹就給兒子一半,左右他也喝不完。

吳琢先問:“殿下還記得大農令顏異嗎?”

小太子點頭:“你們說過,顏回的後人。他怎麼了?”

“大農令其實不反對陛下做白鹿皮幣。他反對陛下令藩王用白鹿皮幣包蒼璧。可是不賣給藩王賣給誰?一百多年前時興的東西,如今誰還把皮幣當成貴重禮物送來送去?若不是陛下做皮幣,恐怕館陶大長公主那個年紀的人都不知道皮幣是乾什麼用的。”

小太子:“顏異博學多才,想必知道皮幣是以前貴族間相互傳送的禮物。他乃顏回的後人,說不定家中就藏有皮幣。他認為公卿世家會買吧。小人認為所有人都跟他一樣心%e8%83%b8狹隘,正直懂禮數之人也會認為天下也有不少像他這樣的人。亦或者恨不得所有人都同他一樣,好比父皇或張湯。”

吳琢仔細想想,很是讚同:“大農令確實待人有禮。奴婢有次碰到他同他見禮,他還回一禮。換成旁人就算知道奴婢是太子宮的人也隻是微笑頷首。有人甚至會認為奴婢卑躬屈膝小人行徑。”

小太子好奇地問:“你遇到過這種人?”

吳琢不想給他小主人招惹麻煩:“聽同僚說過。他因為敬其人品,碰到他的時候笑著行禮就被當成喜歡%e5%aa%9a上的小人。還被鄙視了。”

小太子感覺此人做派似曾相識。既然吳琢不想說,小太子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