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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青大聲喊:“公孫敬聲!”

公孫敬聲被衛不疑推一把,往前趔趄幾步,眾人聽到動靜循聲看去,公孫敬聲同手同腳:“我確實知道,可,可陛下也知道啊。”

衛青聽糊塗了:“關陛下何事?休要胡說。”

“據兒以前在東市跟人耍錢——”

公孫敖夫人輕呼:“對,耍錢!從來沒有輸過。”

公孫敖轉向他夫人:“我怎麼從未聽你說過此事?”

她能說她跟著壓錢輸了不少嗎。

衛青令公孫敖先停一下,先審公孫敬聲:“究竟怎麼回事?”

公孫敬聲:“太子表弟怕說實話沒人跟他玩,而民間不是稱他‘衛太子’嗎?他就說自己姓衛。茶肆掌櫃的就說他是衛大公子。據兒一看您兒子的名頭挺好用,一事不煩二主,一直自稱他乃衛伉。”

衛伉忍不住問:“我怎麼辦?以後彆人問我我是誰,我說自己是衛伉還不得被交給廷尉治我一個招搖撞騙之罪?”

公孫敬聲:“這等小事不必勞煩廷尉。”

衛青氣笑了,這是重點嗎。

左庶長好奇地問:“聽說大公子騎術精湛,小小年紀雪天跑馬拔得頭籌,也是太子殿下所為?”

衛伉大聲說:“當然!我長這麼大就沒出去過!不不,沒一個人出去過。”

公孫敬聲心說,小太子也不曾一個人出去過。但他知道此時不能杠,衛伉意思每次都是跟長輩或兄長一起出去。

衛青盯著公孫敬聲:“還有什麼事?”

公孫敬聲被眾人看得頭皮發麻,心虛地揉揉鼻子:“城中關於衛大公子或大將軍長子的所有流言蜚語都是太子的功勞。”

第146章 張湯之子

偌大的冠軍侯府正院陡然隻剩秋風敲打落葉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眾人轉向一角,角落裡有幾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其中一人正是天子的外甥平陽侯曹襄。

平陽長公主嫌霍去病跟她兒子爭尚主,其實平陽侯曹襄不在乎娶誰,他體弱多病,此生最大的願望是活到四十歲。

霍去病少年老成,曹襄雖說比他虛長幾歲,二人卻像同齡人。曹襄以前時常隨母去未央宮,霍去病住在未央宮,一來二去,二人交情還不錯。

平陽侯羨慕霍去病勇冠三軍但不嫉妒。自打霍去病有了自己的府邸,他打仗回來休假的時候平陽侯時常來找他玩。

先前平陽侯發現很多人想離他舅和表弟近一些,就同幾位友人撤到角落裡讓出“最佳觀景點”。

曹襄明知故問:“我臉上臟了?”

眾人一言難儘地收回視線。

衛伉急了,大聲問:“父親,我怎麼辦啊?”

衛青哪知道,他又不曾經曆過。

“你問平陽侯,他知道。”

他知道個鬼!曹襄差點跳腳,被皇帝舅舅冒名的人是他父親前平陽侯,早已作古。

公孫敬聲笑著點頭:“平陽侯有經驗。”

衛伉轉向平陽侯,滿眼希冀。年輕的平陽侯大聲反駁:“我不知!”

“那父親為何不說去病表兄?”衛伉朝他跑過去。

曹襄:“因為你的去病表兄也乾過這種事。”

“啊?”衛伉驚得停下。

冠軍侯美名傳天下,試圖結識他的男男女女多不勝數,霍去病不想暴露身份,他同友人吃酒也好喝茶也罷,誰不在他冒充誰。

“你可以去問問冠軍侯。”平陽侯曹襄指著紅綢包裹處。

衛伉轉身。公孫敬聲一把拉住他:“還真去?不怕他把你扔出來?”

“那我怎麼辦啊?”衛伉苦惱,“父親答應明年秋送我去太學,我這樣怎麼去太學?”說到此想起什麼,“表兄,太學學子不知道——”

“太學學生知道。”昭平君悠悠道。

昭平君不止是館陶大長公主的孫子,還是天子的外甥,他成親自是滿朝官吏都得去。天子可能不在乎,要是隆慮公主在太後麵前瞎說一通,太後認為她“人未走茶已涼”氣出病來,屆時倒黴的還是他們。

昭平君成親前衛少兒發現同她相熟的夫人要麼準備親自前往,要麼使管家送去賀禮,她就去長平侯府找衛青夫人商議。衛青夫人打開庫房挑兩件禮物令管家送去。

隆慮侯要來回禮,昭平君沒叫他來,怕他丟臉丟到皇帝舅舅麵前,於是胡扯他想出來長長見識。

昭平君此時就在他大表兄曹襄身邊。昭平君掃一眼賓客:“他們回去一說不出三日長安皆知。”

公孫敖不禁說:“我們哪有這麼碎嘴。”

衛伉望著父親可憐巴巴的叫人好不落忍。

“長安皆知你的大名也挺好。”衛青這樣安慰兒子,殊不知也是安慰自己。

衛伉仔細想想,連連點頭,父親此言甚是啊。

昭平君像是嫌今日不夠熱鬨,繼續拱火:“你太子表兄跟人賭六博棋從未輸過,還敢冰天雪地跟人賽馬。”

衛伉嚇得搖頭:“我不行!”說完想哭,輸給“他”的人若想贏回來,找不到太子找他比,他總不能說騎射不佳吧。他可是大將軍的兒子。

衛青皺眉:“彆嚇唬他!伉兒,陛下早已下禁賭令。日後無論誰找你你隻管說不敢犯禁!”

衛伉找敬聲表兄,公孫敬聲過來一把拉走看熱鬨不嫌事大、損人不利己的紈絝友人昭平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說了,你以後也可以自稱彆人啊。”

“比如呢?”衛伉不認為除了太子表兄還有人同他年齡相仿,就是親弟弟衛不疑也比他小好幾歲。

公孫家的表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

“你姨你舅家的表兄弟。”

衛伉眼中一亮,慘兮兮的小臉露出笑意。

眾人臉色越發複雜,不由自主地瞥大將軍,仿佛問他怎麼看。

衛青不想看,長安要亂啊。

偏偏大將軍還不能反駁,畢竟他兒子是受害者,總不能一直窩在府裡不出去。雲英未嫁的姑娘還三天兩頭上東西市或出去跑馬呢。可他也不能找始作俑者,雖說是他外甥,但也是儲君。

大將軍無比心累,誰也不想管。

左右天下不是他的天下,皇城也不是他的皇城。

大將軍衝霍光招招手,霍光請諸人去花園,那裡早已備好薄酒。

事關太子,賓客們也不敢肆意討論,畢竟他們一不是陛下的親外甥,二不是太子的親表兄。說多了不用陛下和太子出麵,混不吝的昭平君就能鬨得他們顏麵掃地。

誰不知如今昭平君同小太子兄弟感情甚篤啊。

至於回到家中會不會聊起此事,必須大聊特聊!

這事比冠軍侯成親有趣多了。

衛青看一眼賓客們的神色,忍不住歎了口氣。回到正堂,衛青喝杯水就起來。衛青夫人問:“夫君回去?”

“不,我進宮!”

公孫賀放下杯子:“敬聲說了,陛下早就知道太子用伉兒的名在外招搖撞騙。你見著陛下怎麼說?管管太子?以我對陛下的了解,他隻會同你炫耀,吾兒聰慧!”

大將軍愈發心累,蓋因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算了!”衛青坐回去,告訴夫人他們待到最後,萬一趕不上宵禁前回去晚上就在此住一晚。

衛少兒:“仲卿,孩子還小,叫弟妹早點回去。”

衛青夫人是看著霍去病長大的:“不礙事。阿姊,我們來之前都交代好了。”

衛少兒想道謝又顯得虛偽,把話咽回去改問:“伉兒這事真就不管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太子年幼怎麼管?”衛青想起什麼,複雜的心情頓時輕鬆多了,“如今該愁的不是伉兒,而是太子。”

公孫敬聲和昭平君也想到這點,他們吃一杯茶,吃幾口點心就借冠軍侯府的馬進宮,端的怕太子殿下下次休沐一早就往外跑,然後被團團圍住。

小太子顯然沒有想過去一趟冠軍侯府會被認出來,喃喃道:“那我怎麼辦?”

昭平君:“戴麵具?”

公孫敬聲:“他用象賺錢的時候戴過。”

昭平君一時忘了。

公孫敬聲:“據兒,慢慢考慮。我們該回去了。對了,差點忘記告訴你,我們明日開始賣紙和胡麻油。你要是沒有考慮好,明日千萬不要出來。”

小太子想說,明日我得上課。忽然想起後天立冬,從明日起滿朝放三天假。

太子計劃立冬前一日召見張賀,而明日正好是立冬前一日,“我知道。你們回吧,天快黑了。”

公孫敬聲摸摸表弟的小腦袋:“一定有辦法。”

“走吧。”小太子抬抬手,往茶幾上一趴。

公孫敬聲出了正殿叫韓子仁進去陪陪他。

韓子仁給小太子倒杯奶茶:“殿下,喝點墊墊?離晚飯還得半個時辰。”

小太子抱著茶杯,氤氳奶香讓他的神色看起來朦朦朧朧不真切。韓子仁勾著頭仔細打量一番,小太子沒哭,很好,比之前大有長進。

“殿下,奴婢有個法子。”

小太子緩緩轉向他:“我就要憋死在這深宮之中了,你還抖機靈?”

“奴婢不敢。您可以說臉上有胎,怕嚇著旁人,戴上麵具。”韓子仁指著上半邊臉。

小太子無奈地瞥他一眼。

“這個法子不行?”

小太子:“他們不止認識我,也認識你們。”

韓子仁忘了,他也忍不住急了:“這該如何是好?”

小太子抬抬手:“你出去,孤想一個人靜靜。”

此事不大也不小,韓子仁輕輕退出去。

小太子想到入睡前也隻想到一個法子,以後不帶韓子仁和吳琢出去,帶幾個從未跟他出去過的宦官,侍衛也挑新人。

翌日上午,小太子令韓子仁出去把張賀找來。

韓子仁不想驚動張湯,就花錢找個半大小子去張家找人。可惜張賀不在家,買胡麻油和紙去了。

張賀人在宮裡卻知道公孫敬聲和昭平君今日賣胡麻油和紙,還得從太學說起。

前幾日昭平君和公孫敬聲一人帶著一個巴掌大小藥瓶,以及一遝楮皮紙去太學。藥瓶裡裝的自然不是藥,而是胡麻油。一壇胡麻油太多,不好帶,三五天吃不完就算了,還不好跟同窗介紹。

二人帶的楮皮紙一半完好一半有破損,他二人用破損的紙出恭,用完好的紙抄書。這是韓子仁的主意。小太子按照《論語》練字的時候,韓子仁靈機一動認為可以裝訂成冊拿去賣。小太子的字尚未成形,不必擔心有人仿他的筆跡假傳太子手諭。

昭平君看到小太子的書,想起公孫敬聲時常練字,就攛掇他抄五經。生意是兩個人的,公孫敬聲哪能叫他閒著,先說他的字得練,又說當著太學同窗的麵寫,一來可以宣傳紙的好處,二來寫完了拿起鋪子裡賣,可謂一舉兩得。

昭平君那些日子天天做夢日入百金,幾乎掉錢眼裡去了。他偶爾腦子不夠用,公孫敬聲一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