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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著急。竹子有點老了,得泡些日子。韓韓,幫我記著時間。”

韓子仁頷首。

小太子想想沒彆的事,就去看看他的象。

正午暖和,小太子和馴象師把象弄出來吃點鮮嫩的青草喝點溪水,一到未時就把象攆屋裡繼續“冬眠”。

小太子午睡醒來直接回宮,但韓子仁沒回去,被他派往公孫家提醒公孫敬聲給胡麻剔苗。

公孫敬聲還不知道胡麻可以榨油,對胡麻不如棉花上心。可是讓太子表弟上心的東西一定另有他用。韓子仁走後他就帶奴仆去陳家,跟以往一樣車停在陳家斜對麵路邊,他的書童進府找人。

隆慮公主等公孫敬聲的書童出去就問:“敬聲為何不進來?”

昭平君心想,進來做什麼?看看府裡究竟有多臟嗎。

昭平君不想母親傷心,半真半假道:“他一看到你或父親就不由地想起當年那件事。母親不會不知吧?”

隆慮公主事後才知道,但她也沒有怪婆婆。

衛青當時不過是個才從平陽侯府出來的騎奴,在隆慮公主看來真被館陶公主的奴隸打死了也就死了。

可如今他乃大將軍,隆慮公主無論如何辯解都顯得蒼白。

隆慮公主歎氣:“我以為衛家早不在意了。”

“他又不是聖人。”昭平君無語,“換成您您能做到心無芥蒂?”

隆慮公主:“不提這事。你明日得去太學,地裡的事就彆操心了。母親幫——”

“停!我地裡的胡麻是幫太子表弟種的。要知道我們府裡的奴仆插手他可能就不要了。誰知道那些奴仆以前有沒有綁過大將軍。”

隆慮公主想說沒有,都被處死了。可她一想到小太子親舅舅不親姑母,無奈地歎了口氣:“忙得過來嗎?”

“又不用兒子親自下地。秦嶺那邊的農奴都會種田,使個人過去說一聲就行了。”昭平君看他母親,還不走嗎。

隆慮公主不走,直到天色暗下來兒子該用飯了她才回自己的小院。

昭平君令奴仆關上院門就抱怨:“住在府裡真不自在。我改日一定得找個理由搬出去。”

奴仆出主意,他成親可以搬出去住。

翌日清晨昭平君前往太學前告訴母親他想成親。不等隆慮公主問他怎麼突然想成親,昭平君跳上馬直奔太學,見著公孫敬聲就跟他顯擺。

公孫敬聲難以置信:“以前隻聽說過女子為了逃離母家早早嫁人。沒想到你也用這招。”

第134章 家風不正

昭平君沒有理會公孫敬聲的擠兌,他打定主意“娶妻搬家”,蓋因他實在受不了母親。冠軍侯像他這個年齡可以出征匈奴,而他還是母親眼中的小娃娃。

又逢休沐,昭平君甫一到家就被隆慮公主堵住問他是否有心儀的女子,否則為何突然想成親。

昭平君胡扯他讀書、賺錢以及種地各方麵都被公孫敬聲壓一頭,不能這事也被他壓一頭。隆慮公主潛在意識裡無法接受兒子突然長大,甚至可以娶妻生子的事實,於是她勸兒子“婚姻大事,不可兒戲”、“不可拿來攀比”等等。

昭平君故意氣母親:“不是因為祖母和父親的緣故沒人敢嫁給我吧?”

館陶公主的麵首董偃比她小幾十歲,隆慮侯身邊的鶯鶯燕燕也比他小幾十歲。為老不尊,為父不尊,長安公卿士大夫誰知道了不說一聲“荒唐”。

輕飄飄一句話差點把隆慮公主氣暈過去。

昭平君見母親臉色變白心裡不忍。但此時他想起一句話,小不忍則亂大謀。

得虧隆慮公主不會讀心術,否則怎麼也得誇兒子太學沒白待。

而隆慮公主見兒子態度堅定,不得不去找隆慮侯商議兒子的婚事。

隆慮侯的打算很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跟陛下親上加親。

隆慮公主也想過,可皇後的兩個外甥還沒定親,一個比二公主大幾歲勇冠三軍,一個與她同齡同太子親厚,皇後想親上加親輪也輪不到她兒子。

“做夢呢。”隆慮公主心裡堵得慌,又不舍得罵兒子,就把氣撒在他身上,“長姊再三跟陛下和皇後商議,希望跟他們親上加親,陛下都沒同意。不是我嫌棄自己的兒子,昭兒哪點比得上襄兒?單說食邑平陽侯就是我們的幾倍。”

隆慮侯聽她一分析也覺著自己有點白日做夢:“此事我不懂,一切聽公主吩咐。”

隆慮公主令奴仆對外放出消息,隆慮侯府給昭平君選妻。然而半月過去,無人登門。隆慮公主認為奴仆陽奉陰違,氣得要打死辦事不利的奴仆。

奴仆大呼冤枉吵到休沐在家的昭平君,昭平君出來詢問出什麼事了。隆慮公主怕兒子生氣,以為她不希望他早日成家,自然實話實說。

昭平君令孔武有力的奴仆把人放下:“母親怎麼就不想想小門小戶不敢同我們家攀親,高門大戶公卿之家不屑同您結親?”

隆慮公主一時沒聽明白:“什麼意思?”

“家風不正!”昭平君冷冷地吐出四個字,扭頭回他的小院。

隆慮公主雖不如平陽公主八麵玲瓏,但她平日裡也會同一些公侯夫人來往。不止一次聽她們提過,誰誰誰又去拜訪衛少兒,誰誰誰豁出老臉求見長平侯夫人,冠軍侯府的門檻被踏平了。那時隆慮公主就在想,霍去病少年英雄勇冠三軍不假,但他以前隻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子,遠不如她兒子尊貴。屆時跟她家結親的人隻會更多。

是以隆慮公主險些暈過去,不可能!

婢女趕忙扶著她:“公主怎麼了?”

隆慮公主緩緩坐下,無力地撐起額角隻能靠在婢女身上思索,她是太後的親生女兒,她兒子是陛下的親外甥啊。

不是說高門嫁女嗎?陳家兩位公主皆是皇家至親,怎麼就突然沒用了呢。

直到昭平君再次去太學隆慮公主都沒緩過來。

巳時左右,隆慮公主進宮求見太後,請太後為她出出主意。

太後反問:“哀家如今誰也不認識怎麼幫你出主意?難道你想同皇帝親上加親?”

“不敢!”

聞言,太後滿意地微微頷:“還有些自知之明。家世清白,識文斷字,懂得孝敬公婆,臉麵齊整就行了。”

隆慮公主不敢信:“就這樣?”

“你還想娶九卿的女兒三公的孫女?”太後不禁冷笑,“不要指望陛下指婚。看上哪家女兒叫官媒出麵。”

官媒出麵豈不等於隆慮侯府低頭求娶?心高氣傲的公主拉不下臉。

太後言儘於此,也不管她是欲言又止,還是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她瞬間變成又聾又啞的老太太。

隆慮公主在東宮碰一鼻子灰,出門就去椒房殿。

小宮女望著馬車不出城而是往西去,小跑進去稟報:“太後,公主找陛下去了。”

東宮太安靜,安靜的老太後有時心慌,看著小宮女笑嘻嘻鮮活的模樣她也縱著:“今日非休沐,她不敢去宣室殿打擾皇帝。”

跪坐在太後身側的大宮女問:“找皇後?皇後一向心軟,找她是對的。”

“皇後心軟?”太後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皇後心軟未央宮早亂了。尹婕妤、邢娙娥哪個安分?就連那個紅顏薄命的王氏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主。哀家記得你們誰說過,她往據兒跟前湊還被陛下訓了一頓。”

大宮女被說蒙了:“可未央宮無人不,不——”

“不稱皇後賢惠?賢惠跟心軟有何關係?處事公允即可。”太後一臉無奈,“你也在哀家身邊呆有些年頭了。以後出去長點心眼。”

大宮女臉色微變,蓋因太後病重那幾年提過,她會留下懿旨,請陛下放她們出去。

劉徹不止一次往外放無用之人。太後薨逝東宮這些宦官宮女自然成了無用之人。

大約早幾年以為必死無疑,太後如今可以笑談生死:“哀家隻是說說,瞧瞧你,哭了?”

大宮女的眼淚差一點就出來了。

太後拍拍她的背:“不哭,不哭。哀家隻希望不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王太後說的黑發人正是指隆慮公主。隆慮公主麵色泛黃,鉛粉也遮不住的黃。她自己可能沒有意識到,太後有種不好的預感,所以乍一聽到外孫想成家的時候太後非但沒有反對還指點她如何選兒媳。

可惜隆慮公主聽不進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聽不進去也好,多碰幾個釘子她自然就認命了。

果不其然,隆慮公主同皇後聊許久,她自認為皇後願意出麵,等她到家仔細一想,皇後不止沒有答應替她兒擇婦,反而拜托她幫冠軍侯留意適齡女子。

隆慮公主差點氣吐血。

翌日,她又去找八麵玲瓏的平陽公主。平陽公主對上不好說真話,對妹妹就沒有這層顧慮。她直言愛莫能助。隆慮公主又去找南宮公主,南宮公主正為她兒子的婚事發愁。她也想同皇家親上加親,但有個冠軍侯在前麵杵著,她都沒敢跟帝後提這事。

白白忙一圈,隆慮公主令人請官媒。

隆慮公主降低要求還是有不少人家願意同她結親。不是每家每戶都把女兒視如珠寶。也不是每個當父母的都像公卿一樣了解陳家那些人。

麥子泛黃,昭平君進宮告訴太子表弟,他到秋娶妻。

小太子驚呼:“好巧啊。”

“巧?還有誰?”昭平君稍稍一想明白了,“冠軍侯?”

小太子點了點頭:“表兄愈發聰慧了。”

“怎麼沒聽母親提過?我認識嗎?”

小太子想想:“你見過。第一個騎象的女子。”

“她?”昭平君有印象,那女子長得出挑,但他覺著配不上冠軍侯。

小太子:“舅母說她家中遇到點事,她的性子比以前好多了。也是家中出事她在外奔走不巧碰到表兄,表兄見她性子堅韌,日後他若不幸戰死沙場——”

昭平君抬手捂住他的嘴巴:“胡說什麼!大漢出個冠軍侯容易嗎?”

小太子把餘下的話咽回去:“不說。你幾月成親啊?表兄九月。”

“我八月。”昭平君慶幸在他之前,否則那些長舌頭的指不定怎麼議論呢。

小太子算一下沒幾個月了:“你不用裝修新房啊?”

“我來找你就是為這事。我想搬出去,可母親死活不同意。你幫我出出主意。”

小太子問:“你敢自汙嗎?”

昭平君恍然大悟:“表弟是我親表弟。”朝他肩上重重地拍一下就往外跑。

枇杷端著茶點進來差點被他撞翻:“昭平君怎麼了?”

昭平君回到府裡找到母親再次提出搬出去住。

隆慮公主未語先流淚。

昭平君混不吝道:“我也不想。可父親那樣,我不放心!”

隆慮公主瞬間忘記哭泣,瞠目結舌。

昭平君:“母親不信?”

隆慮公主張了張口,竟發現無言以對。

昭平君見她淚流滿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