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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同哀家抱怨金俗不知足,已封她為修成君,錢物沒少賞,竟然還叫她不成器的兒子入朝為官。”

掌事宮女好奇:“興許陛下隨口一問呢?”

“昭兒一到休沐就找據兒,他不關心這個外甥,操心那個沒見過幾次的外甥?”太後笑笑,“前幾日金俗帶她兒子進宮叫哀家看看,二十多歲的人有什麼好看的?又不像據兒一天一個樣。一兩個月不見就長高了。半年不見小臉就長開了。”

掌事宮女想想那日情形,修成君確實話裡有話,神情好像有些小心翼翼,像是擔心惹怒太後。

合著她心虛啊。

“叫殿下出麵呢?”

太後:“他跟昭兒不一樣,昭兒早幾年還是個半大小子,跟什麼人學什麼人。叫他到據兒身邊隻會帶壞據兒。據兒要叫他做什麼,他得反過來嫌據兒年幼無知。”

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二十多歲的人秉性已定,王太後所言不錯。

可惜她不知道劉據不是真小孩,他有法子收拾修成君的兒子。不過就算太後把人送到他身邊,劉據也不會費心教他做人。蓋因他身邊已有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昭平君,不需要第二個。

劉徹身邊不養閒臣,小太子身邊也一樣。

小太子回到太子宮見韓子仁已經回來,便問他父皇母後喜不喜歡酥香胡麻餅。

韓子仁:“陛下和皇後都很喜歡。陛下還嫌四個少了。”

“不必理他。”小太子淨手後接過小宮女遞來的清茶,喝幾口禁不住打嗝,“告訴庖廚給孤做一碗酒釀蛋,旁的一概不用。”

太子宮諸人今日吃了不少餅,也不想再用晚飯。韓子仁吩咐下去,廚子另煮一鍋青菜湯——水和豬油以及院中嫩綠的青菜。

晚飯簡單廚子做得快,飯後收拾的也快,以至於不到酉時小太子就躺下了。小太子睡不著,翻身坐起來又嫌冷,正當他想喊睡在外間的韓子仁進來,忽然想到他可以引氣入體。雖說靈氣少的無法修煉,可至少不易生病。

小太子練著練著忍不住犯困。假如還是前世小太子會讓自己打起精神繼續修煉。如今不必辛苦,小太子躺下呼呼大睡,一覺到天亮。

小太子領著花花玩一圈回來他的老父親已經拿著寶劍等著。小太子接過吳琢遞來的劍朝老父親身上戳:“看劍!”

“慢點!”劉徹很怕被劍戳到,“劉據,戳傷朕朕打的你屁股開花!”

小太子手上動作不停:“父皇技不如人還有理。”

劉徹一見兒子非但不聽還故意往他身上戳,頓時不敢廢話,一心左躲右閃。

一炷香後,劉徹扔下寶劍抓兒子。小太子早有防備,寶劍一扔拔腿就跑。劉徹無力去追,氣得隻能狂吼:“站住!”

小太子停下,但是停在劉徹十丈外。劉徹威脅他過來,小太子一邊靠近一邊說:“孩兒想去給祖母請安。”

劉徹生生氣笑了:“昨日才去過今日又去做什麼?”

小太子眼珠一轉,劉徹直覺不好,聽到兒子說:“孩兒回頭問問祖母是不是不可以天天去?”

“你敢!”劉徹瞪兒子,“滾去洗臉去!”

小太子明知故問:“父皇呢?”

劉徹也不管地上的劍,轉身回宣室殿。

吳琢收起寶劍:“殿下不該往陛下`身上戳。”

“孤有分寸。”

吳琢跟他進院:“可是寶劍無眼啊。”

“父皇有眼睛。你不必擔心。父皇看似躲得困難並非他劍術不精,而是近幾年疏於練習。”二月天早晚涼,小太子不敢沐浴,索性換下汗濕的裡衣,洗漱一番就拎著鳥籠出去遛狗。

韓子仁疑惑:“殿下不累嗎?”

“不累啊。”小太子疑惑,“你很累嗎?”

韓子仁:“可您的臉都熱紅了啊。”

“我臉皮薄易泛紅。”小太子摸摸臉,逗鳥兒,“給太子請安。”

鳥兒尖細的嗓子叫著“給太子請安”。

小太子樂了:“給父皇請安。”

鳥跟著說一遍。

小太子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去,果然是韓子仁:“我不往哪兒去。”

“殿下`身邊哪能沒人伺候。”

小太子朝花花屁股上踢一下:“花花在呢。”

花花輕巧躲過去,衝他汪一聲,仿佛埋怨他腳賤。

“殿下,奴婢幫您拎著?”韓子仁衝鳥籠伸手。小太子轉身躲開:“叫你拎著還是孤逗鳥嗎?你若閒著無事就把蹴鞠拿出來陪花花踢球。”

花花一聽到熟悉的字眼興奮繞著小太子打圈轉,搖著尾巴十分狗腿。

韓子仁不想一早就熱一身汗,“奴婢去庖廚問問何時用飯。”

小太子滿意地竊笑,隨即朝花花身上踹一下:“知道韓韓為何寧願去庖廚都不願陪你玩?因為你愛叫,他煩你。”

“汪!”花花氣得仰頭大吼。

劉徹在寢室聽得一清二楚,眉頭微蹙:“他不能一天不招貓逗狗?自打他搬到隔壁,朕幾乎天天聽到花花被他氣得汪汪叫。”

伺候他更衣的宦官笑著說:“殿下如今不招貓改招鳥了。”

“那是大黑貓不理他,平時趴在房梁上睡覺,晚上抓老鼠。”劉徹想起兒子養的貓,“自打大黑貓跟他搬到太子宮,宣室周圍的野貓都少了。”

宦官為他係上腰帶:“過幾日又該有貓叫春了。”

“春天到了。”劉徹點頭讚同,“早日把貓籠找出來,貓叫的時候抓起來裝籠子裡交給狗監。朕不想半夜三更被哇哇的小孩叫吵醒。”

不怕鬼神膽大包天之人夜裡睡得正好突然聽到“哇”一聲也會嚇得心砰砰跳。所以對抓野貓這件事宣室殿諸人都很認真。

小太子身邊人見到宣室殿諸人開始抓貓也去幫忙。諸人齊心協力,沒有漏掉一隻野貓,小太子這個春天過得很是舒服。

話說回來,胡麻種子小隻能撒種,有的地方很稠,小太子就叫博望苑農奴把稠密的嫩苗薅掉種在池塘附近溪流兩側。

博望苑小吏見小太子如此珍惜胡麻幼苗,不需要小太子叮囑也知道得精心伺候。幼苗長膝蓋那麼高,小太子送長姊出嫁。忙完衛長公主的婚事的第一個休沐,小太子前往博望苑,博望苑小吏盯著農奴在地頭上曬糞。小太子不懂:“這是作甚?”

小吏天上的烏雲:“要下雨了,下官想給胡麻追肥。”

“不必!孤聽西北人說,胡麻不怕肥少不怕旱,最怕連種。”

農奴沒聽懂,忍不住問:“什麼連種?”

小太子點頭:“今年在這塊地種胡麻明年就不能種了。隔兩三年再種。這些糞放棉花溝裡吧。”

小吏明白:“棉花苗小,下官怕傷著苗,不如先堆在地頭上?”

“這等小事你做主便是。”劉徹先前給小太子留兩畝地由他自己種莊稼,不是說博望苑隻有兩畝田。博望苑總得有八畝地。小太子留兩畝種瓜果蔬菜,剩下四畝地去年深秋時節就已經種上小麥。小太子到小麥地頭上,在地裡挑草的張順子疾步過來請安。

小太子還是頭一次近距離看地裡的小麥:“怎麼這麼亂啊?不能像棉花一壟一壟的嗎?”

“沒法像棉花那樣種。”張順子也希望小麥一壟一壟的,那樣除草的時候就不必彎腰薅,用鋤頭鋤便可。

小太子不解:“為何不可?”

韓子仁問:“耬車也不行?”

張順子搖頭:“耬車不好用。不是突然種多了,就是沒種下去。遠不如撒的均勻。”

“為何不買新的?”韓子仁朝小吏看去,“殿下給他的錢呢?”

張順子:“買了。新的也不行。”

“拿來我看看。”小太子還就不信了。

張順子叫農奴把今年新買的耬車搬出來。

博望苑小吏不知出什麼事了,覺著太子殿下好像很生氣,連忙過來問怎麼了。

韓子仁替小太子問耬車的情況。博望苑小吏歎氣:“彆提了。白花十吊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麼貴?”韓子仁驚呼,耬車那麼小的東西竟然趕上犁或耙了。

張順子點頭:“貴也無妨,咱們買得起。可問題是買來不能用。”

農奴扛著耬車飛奔過來。

韓子仁奇怪農奴怎麼這麼快,順著農奴來的方向看去,原來果樹林裡有幾間小屋。

這幾間房乍一看是茅草屋,其實是泥瓦房。房子修好後術士令人在屋頂鋪滿茅草,理由是跟果樹林和莊稼地和諧。而多了一層保護,房子也變得冬暖夏涼。沒有妻小的農奴請示管事的之後就搬進去住,名曰離田地近,可以就近照看莊稼。

農奴也是人,也知道辛苦,乾完一天農活不想把耬車送回工具房,乾脆就近放他們屋裡。

小太子問小吏:“他們住哪兒?”

農奴解釋,那幾間屋子看起來不如寢室寬大,但冬暖夏涼很是舒服。

小吏不住地點頭。

小太子頷首:“倒是我誤會你了。”

小吏惶恐:“下官不敢。”

“耬車拿近點我看看問題出在哪。”小太子不覺著耬車有什麼問題。

農奴把耬車移到他麵前,小太子前後左右細看一番,怎麼看都跟他前世曆練時看到農夫用的耬車一般無二。可是為何那時耬車遍地,而此地耬車那麼貴還不好用啊。

韓子仁見他眉頭緊鎖:“殿下,是不是請上林苑的匠人過來看看?”

博望苑管事來自上林苑:“韓侍從有所不知。上林苑的小麥也是撒種。不過因為有耙,撒下去之後耙兩遍比耬車種的還好。”指著地裡的小麥,“這些也用耙耙過。”

小太子搖頭:“不一樣。撒下去的種子根淺。這兩年高產是因為沒有大風大暴雨。趕上暴風雨定會被吹倒淋倒。”

“唉,這是天災,沒辦法。”

小太子挑眉:“天災是無法避免,可也不至於顆粒無收。”

小吏閉嘴。

小太子令農奴拿麥種,他在地頭上試試。

韓子仁怕他扶不住耬車,幫他扶一邊。

小太子扶著耬車走十丈看出問題:“耬車樣子沒錯,但得大改。”

小吏不敢信,太子殿下還真有辦法啊。

小太子轉向韓子仁,韓子仁去正殿拿筆墨和絹帛。小太子看著雪白綢緞,眼睛不由得朝竹林看去。小太子畫好改良後的耬車,令無事可做的農奴砍竹子放溪水裡泡。

在上林苑呆過幾年的小吏試探地問:“殿下是不是想用竹子做紙?

“你知道?”小太子詫異。

小吏謙卑地笑笑:“陛下曾叫上林苑的匠人試做過幾年,但沒做成。”

“那是他們忘記一樣東西,又少一兩步。”小太子問,“既然以前做過,想必上林苑有砸竹子的杵臼和抄紙簾?你找人搬過來,放到溪水邊。倘若還有彆的工具也一並拉過來。”

小吏不敢再懷疑小太子,立即叫他的同僚帶幾個人去上林苑。

小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