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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

霍去病突然說不出話,%e8%83%b8口憋得難受。

霍去病緩了許久,依然無法理解一向貼心的表弟怎麼能說出這樣刻薄的話:“那是舅舅啊。”

“孤宅心仁厚,自然不會把人當成兩腳羊。可是在很多公卿眼中他們就是啊。如今也是。”小太子轉向老父親,“你問父皇貧民和奴隸一樣嗎。”

貧民死了上告官府,廷尉嚴查。奴隸死了上告廷尉,廷尉會認為上告之人病得不輕。

這種情況劉徹自然知道。

宮裡也有奴隸。

像韓子仁自願入宮為奴,戶籍上依然是平民,劉徹要殺他也得胡謅一個罪名。斬殺奴隸就無需走這一步。

“據兒,你知道的太多了。”

修真界沒有奴隸,隻有主仆契。劉據以前很不懂怎麼可以養一群奴隸,還把人跟牲畜一樣養。但他又很清楚此間像他這樣想的才奇怪。以免被當成鬼附身,他一直沒有跟任何人聊過“奴隸”。

小太子搖搖頭:“孩兒不知道的更多。表兄,你不要傷心啦。彆人怎麼樣是彆人的事,你不把府裡的奴隸當牲畜,無愧於心就好啦。”

這叫他如何無愧於心啊。

霍去病懂事時衛家已顯貴,劉徹賞的和衛子夫給的足夠衛家老小衣食無憂。再後來衛青從軍,衛家不止富貴還有兵權,平民生活也離霍去病越來越遠,他自然想不起來關心奴隸。衛家為奴的最後一年他才一歲不記事,他潛意識認為奴隸就是長平侯府或宮裡的奴隸那樣。

雖然日日要做活,但也不至於把人累死。吃穿不如平民,但食可果腹衣可蔽體,比貧民過得好。要不然二舅怎會寧願放棄在生父身邊為人的機會也要回到平陽侯府為奴。因為他這樣認為,霍去病一直知道他二舅幼年苦,偶爾想起來也心疼舅舅,但從來沒有很難受。

霍去病沉默下來,臉上神色複雜。

劉徹忍不住瞪兒子,用口型令其閉嘴。

小太子擦擦小手,托著下巴:“父皇一直不許我說話,你說吧。”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被你說了,朕還說什麼?”劉徹此刻真想打他。

霍去病眼睛溼潤,艱難地開口問:“所以據兒說的是普遍情況?”

“天下權貴一百家占九十九戶。”小太子道。

霍去病很想問,那唯一一戶是不是就是長平侯府。

勇冠三軍的冠軍侯卻在張開口的那一瞬間退縮了。

劉徹揪住兒子的耳朵轉一圈,小太子很疼很疼,卻沒有哇哇大叫,也沒有任由淚水流下來:“父皇先提的。孩兒隻是順著你的話說出奴隸現狀。”

劉徹鬆手:“你想乾什麼?”

“父皇說大漢人口增長緩慢?”

劉徹神色認真起來。

小太子:“冬去春來,萬物複蘇,朝中也該有新的東西了不是嗎?”

劉徹挑眉,等著他語出驚人。

“從年後到二月底各地官吏都很閒。父皇不如叫他們統計天下有多少奴隸,給奴隸個身份?倘若主家解釋不清奴隸來源,那麼奴隸歸官府?不過這點不能叫官府以外的人知道。這樣做還有個好處,殺人越貨的遊俠們隻能鑽進深山老林之中。”小太子很清楚年僅九歲的他想說動老父親不容易,“父皇,孩兒可以跟你打賭,此令一出,天下凶殺案少一半。”

劉徹來了興趣:“給了身份又如何?”

“循循漸進。想一口吃成胖子隻會把自己噎死。”小太子想想又問,“父皇泡過腳嗎?”

劉徹點頭。

“父皇認為溫水慢慢加燙泡的舒服,還是把腳放在冒著白煙的水盆裡舒服?”

劉徹淡淡地瞥他一眼。

“定然是前者啦。”小太子得意地抬起下巴,“快誇我聰慧過人!”

劉徹朝他後腦勺一巴掌。

“父皇答應了?”

劉徹:“你是不是還懷疑有人不經官府私下裡買賣人口?”

“父皇,有需求就有買賣啊。經官府不得交稅嗎?一個奴隸稅不多,兩個奴隸出得起,十個二十個,百名奴隸呢?能省一點是一點啦。”

霍去病忍不住說:“就是買一百名奴隸也用不了多少錢。”

“頓頓食燕窩我不心疼,但要是給外人錢,一文我也肉疼。”小太子說到此,斜著眼瞥老父親,“有的人為了種出荔枝恨不得用金水澆地,親兒子找他要一點錢他都不舍得,仿佛剜了他的心頭肉。”

劉徹氣笑了:“說誰呢?”

“沒說表兄。”小太子招呼大表兄喝茶。

霍去病看向對麵的人。

劉徹冷哼:“越大越會擠兌人。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小太子抿一口茶,涼涼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咳!”霍光被口水嗆著。

小太子回頭看去,嚇一跳,置物閣另一邊多出六隻眼睛三個腦袋。

三人意識到暴露了,慌忙下蹲。然而置物閣從上到下都是一格一格的。三人相視一眼,默默地轉過身。

霍去病揉揉額角,不該叫弟弟跟公孫敬聲和昭平君玩,這才多久就傳染傻了。

“進來!”霍去病高聲嗬斥。

公孫敬聲搶先進去,仿佛怕慢了挨罰。

霍去病:“你們仨什麼時候過來的?”

霍光不敢撒謊:“殿下說‘兩腳羊’的時候。”

劉徹問他們還有誰聽見了。

霍光看一下劉徹帶來的三位宦官。其中一人是春望,劉徹喊一聲“春望”,春望立刻回:“奴婢明白。”

劉徹轉頭訓他仨,最後嚇唬他們剛才聽到的那些話不許告訴任何人。

倘若隻有霍光一人,劉徹用不著嚇唬。劉徹怕他外甥被人哄兩句恨不得把隆慮侯的醜事也抖露出去。

要說還是舅舅了解外甥,昭平君確實抖露過。

小太子明白,老父親聽進去了。

見好就收。

小太子把點心盤移到老父親身邊:“父皇嘗嘗,這些全是孩兒最喜歡的點心。”

劉徹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小太子,這招又是跟誰學的?”

少年眨眨眼睛,父皇說什麼呢。

“父皇,您快四十了,孩兒還未滿八歲,咱倆差這麼多。”小太子用手比劃,“說點孩兒能聽懂的。”

第124章 小太子發愁

劉徹不想理兒子,也不希望聽到兒子順著他的話說出令他堵心的話,拿一塊點心吃著,又令霍去病也嘗嘗。

霍去病拒絕,吃不下去。

普天之下除了皇室中人也隻有他敢拒絕皇帝。

劉徹不以為意,轉手給兒子。

“表兄不吃的才給我。”小太子氣得哼哼。

劉徹手癢:“劉據!”

小太子伸手奪走,委屈巴巴的咬一口。

劉徹氣飽了:“朕勸你收起這副可憐樣兒。”

小太子哢擦咬一口點心,劉徹懷疑兒子故意發出響聲挑釁:“再作怪父皇就生氣了。”

小太子抬頭看他,劉徹神色嚴肅,微微頷首證明他這次沒同兒子說笑。小太子臉上露出懼怕之色,劉徹心底有一絲不忍,欲說些什麼又擔心兒子裝的,他索性繼續沉默。

小太子沿著厚厚的地毯緩緩走到角落裡,一邊靠牆一邊靠著置物閣跪坐在地上縮成小團子,看起來可憐的像無父無母沒人愛。

霍光、昭平君和公孫敬聲麵露疑惑,劉徹氣得頭頂冒煙,霍去病原本沒心思陪小太子鬨,見狀他忍不住好奇太子表弟又做什麼了。

霍去病扭頭,一身紅衣的小太子輕輕咬一點點心,抬頭望著他們一臉膽怯地輕輕咀嚼,仿佛害怕發出一丁點聲響。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突然知道奴隸現狀霍去病心底有些煩悶,即便笑得出來也很勉強。可看到小太子這樣霍去病眼底堆滿了無奈的笑意:“做什麼呢?過來!”

小太子下意識看老父親,渾身上下都在訴說著懼怕。

霍光心生不忍,拱手求情:“陛下,太子年幼,小孩子都希望得到最好的,臣請陛下不要怪罪太子殿下。”

小太子的嘴巴僵住,劉徹和霍去病很是不解,他說什麼呢。昭平君懷疑他聽漏了什麼,皇帝舅舅因何怪罪太子表弟啊。

公孫敬聲低頭翻個白眼,霍光看似聰慧,心眼怎麼不像大表兄反而像石慶。

“霍光,朕何時怪他?”劉徹指著一臉懵的少年太子。

霍光被問住,什麼叫何時?不是此時此刻嗎。

劉徹看懂他的神色,卻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並非他,也不是霍光。劉徹拔高聲音:“滾過來!”

小太子意識到老父親真生氣了,起身跑過來撲到他懷裡。劉徹猝不及防身體微微後仰,出於本能伸手摟住兒子。

霍光懵了,像是不知道身處何處。

“起來!”劉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還敢撒嬌。

小太子抓住他的衣襟耍賴:“就不起!”

劉徹揚起巴掌。

小太子身體微微顫唞低聲抽噎,劉徹手臂僵住,昭平君上前:“舅舅——”劉徹睨了他一眼,昭平君不敢求情,公孫敬聲一把把他拽回來,瞎摻和什麼。陛下舍得打小太子他的名倒過來寫。

霍去病起來拽走小太子:“還沒玩夠?”

“玩?”霍光發出一聲訝異。

霍去病反問:“不然你以為他真介意陛下把我不想吃的點心給他,會因為陛下的兩句話就嚇得躲到角落裡?”托起小太子的下巴轉過他的頭麵向三人,“昭平君,他哭了嗎?”

小太子臉上乾乾淨淨,甚至霍去病的眼角都比他溼潤。昭平君張了張口,可是,太子表弟剛才明明就嚇哭了啊。

公孫敬聲瞥一眼太子表弟,果然不出他所料:“太子表弟打記事起就沒哭過。”

“誰說的?”小太子大聲反駁。

劉徹開口嘲諷:“會說話啊?”

小太子閉嘴。

霍光終於搞清楚狀況:“所以大兄沉默不語並非不知如何勸說?”轉向公孫敬聲,“你也不是因為害怕陛下而不敢開口?”接著又問昭平君,“你是因為害怕——”

“我不是!”昭平君打斷他。

霍去病:“他被你一聲求情求糊塗了。因為你求情他誤以為陛下很生氣,據兒被陛下嚇哭了。”

昭平君點頭。

公孫敬聲沒眼看,這麼笨還好意思承認。

霍光看看太子又看看皇帝:“可是,陛下看起來很生氣。”

小太子掙開表兄的桎梏,笑嘻嘻朝老父親撲去。劉徹抬手擋住:“還來?”

小太子抱住他的手臂晃晃:“父皇,孩兒跟您鬨著玩呢。”

“朕知道。朕也沒打算理你。”劉徹瞥一眼霍光,可惜被這個沒眼力見的架出來。

霍光終於明白這次跟往常一樣看似嚴肅實則又是一次父子鬥法。

公孫敬聲實在好奇:“據兒,假如陛下一直不理你,霍光也沒有替你求情,你該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