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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間的人被凍醒,自會進來幫他加褥子。就算外麵人忘了,劉據也可以自己蓋,他枕邊常年放著一條褥子,就是怕大半夜烏漆墨黑,不好找褥子。

這一點還是枇杷的主意。

韓子仁誇她心細,枇杷解釋家貧凍怕了。她早年每到睡覺都希望榻上多一條褥子。可惜從來沒有多過。冬日太冷就用麻袋裝麥秸鋪在榻上,麻袋上鋪一層自家織的麻布,原本鋪在身下的褥子蓋身上,冬天不是很冷可以扛過去。

劉據前世今生都沒有受過窮,至今無法理解,那是怎樣一種冷。

劉據跟花花玩得身上暖呼呼的,韓子仁拉著他的手發現這點,叫枇杷等人準備熱水。劉據洗漱後就被塞進暖呼呼的被窩裡。

被窩暖和不是有人幫他焐,而是放了湯婆子。

劉據不喜歡湯婆子,等帷帳放下,周圍漆黑,他做什麼都沒人看見,劉據默默念叨,暖玉,暖玉。

此間暖玉是指質地溫潤如脂,寒玉是指質地如冰,看起來透著一股寒意。劉據的暖玉是真溫暖的玉。前世他又不是一出生就辟穀,不懼嚴寒。他從手無寸鐵的幼兒一點點修煉的。

修煉後期不畏嚴寒,前十幾年還是怕的。

劉據已經不記得前世冬日多冷,夏日多熱,但芥子空間裡一定有冬暖夏涼的玉佩,或者避暑保暖的衣服。

劉據伸出兩隻小手,祈求前世年幼的他是個勤儉節約的好孩子,用不著的東西沒有到處丟。也希望那時宗門不缺靈石,師弟師妹不稀罕撿他穿過用過的物品。

這個念頭一閃,劉據感到雙手沉沉的,他心中一喜,輕輕把手中溫暖的東西放被褥上,緩緩爬起來,撩開帷帳,尚未熄滅的燭火灑進來,他看到被褥上有大小六七塊玉。

劉據沒有任何印象,他懷疑這些東西是他十歲以前用的,蓋因玉不是方也不是圓,而是雕成各種瑞獸幼崽,有龍、鳳、麒麟等等。

憨態可掬,劉據多看一眼都想笑,可惜笑不出來,這麼多玉藏哪兒。

守在外間的不是韓子仁或吳琢等尋常人,而是耳聰目明的禁衛,劉據敢發誓,他用很輕的動作打開木櫃,睡在外間的兩人也能聽見。

劉據琢磨一會,拿一塊玉掛身上,其他的放在身下被褥底下,但願明日枇杷等人收拾屋子的時候不仔細。

枇杷很仔細,她見靠北牆那邊榻很平整,不需要她爬上榻鋪平,她把南邊的褥子拉平,劉據蓋的被子折好,就打開門窗透氣。

劉據裝沒睡醒,坐在茶幾前耍賴不想出去洗漱。

櫻桃逗他:“殿下,早上有烤肉,再不吃就涼了。”

劉據趴在茶幾上,作勢睡個回籠覺。

櫻桃抱起他:“可不能在這兒睡。殿下,用過飯再睡。”

“為何不可以睡好再用飯啊?”

櫻桃:“殿下睡到日上三竿,晚上睡不著,殿下打算乾什麼去?”

枇杷收拾好,過來接走小孩就往外去。

櫻桃小跑跟上:“戴上帽。”

枇杷停下,櫻桃給小孩戴上火狐狸帽。

劉據到殿外接受一下寒風洗禮,枇杷就抱他回屋,粗使婆子送來熱水。枇杷拿掉他的帽,劉據洗漱後,櫻桃給他穿上鬥篷。

劉據貼身帶著暖玉,不需要鬥篷:“我要用飯。”

吃點熱乎的人身上暖和,枇杷先把鬥篷收走,等他吃飽又給他穿上。鬥篷帶帽,劉據出去戴上帽,小孩瞬間變成小狐狸。

天寒地凍,愛騎馬如霍去病也受不了。

休沐日衛青回長平侯府,霍去病和趙破奴沐浴後來找小表弟。

劉據被迫穿很厚,隻想靠著藥櫃一動不動曬太陽。

霍去病跳上台階看到表弟抄著手、一臉安逸,頓時忍不住逗他:“你怎麼跟個小老頭似的。”

小孩睜開眼:“你才是個小老頭。”

“你叫破奴說,是不是跟那些蹲在牆根下的小老頭一模一樣?”

趙破奴:“不一樣。”

霍去病瞪他。

小孩樂得哈哈笑。

霍去病朝他臉上捏一下:“今兒怎麼這麼乖?”

身上帶著暖玉,雖然隻能溫暖%e8%83%b8口,可有了這個跟沒有區彆很大,他今日多走一會就出汗。

韓子仁、枇杷等人很仔細,今日和昨日一樣冷,他穿得一樣多,今天突然冒汗,他們肯定以為他哪兒不舒服出虛汗。

太醫署有幾個太醫看診厲害,打眼一瞧,手往他手腕上一搭,就能查出七七八八。

劉據可不想招惹他們。

櫻桃解釋:“殿下早上沒睡飽,一直蔫蔫的。”

劉據有心事啊。

要知道他前世幼時有那麼多暖玉,就算他昨日沒用湯婆子,凍得哆哆嗦嗦也不會把“暖玉”念出來。

“表兄,出去玩兒去?”

霍去病:“終於願意搭理我了?不去!”

趙破奴解釋:“我們想出去的話今早就跟長平侯回府了。”

“我想姨母了。”

霍去病樂了:“還記得你姨母長什麼樣嗎?”

劉據想起一件又被他忘記的事。

先前要送姨母舅舅東西,東西準備好了,成雙成對,後麵因為一些事耽擱下來,劉據給忘了。

“跟我來!”小孩撐著茶幾起來,看起來很困難。

霍去病問櫻桃他穿了多少衣裳。不待櫻桃回答,他牽著小孩步入殿內,扯小孩的衣裳。

貼身穿著蠶絲短衣,短衣外麵是蠶絲長袍,長袍外還有白狐鬥篷。

趙破奴禁不住說:“難怪據兒不想動。換成我裡三層外三層也不想動。”

小據兒點頭如搗蒜,破奴懂他。

霍去病打量著小孩的衣物:“裡頭的衣裳不能脫,鬥篷其實可以換成薄的。據兒有嗎?”

小孩搖頭:“據兒沒有。出去買!”

第52章

進到室內不必披鬥篷,霍去病幫他拿掉:“據兒好聰明啊。”口氣陰陽怪氣,可惜小孩聽不懂。

“我聰明啊。”小孩一臉這還用說的樣子叫霍去病忍不住問:“你父皇知道嗎?”

小孩點頭:“父皇說我比他聰慧!”

陛下沒救了!

霍去病無比確定。

“叫我們進來乾嗎?”

該賣的賣,該賞的賞,放亂七八糟舊物的木櫃就這麼被劉據騰出來。

劉據先把祖母送的東西放木櫃中,又挑幾樣禦賜之物塞滿木櫃,叫楊梅上鎖。那些物品不能送人不能賣,劉據也不想把屋裡擺得滿滿的,壓抑的透不過氣,打算等他有了太子宮,房屋多了再拿出來。

有東西出去,劉據的寶櫃空了一點,於是他從買來的物品中挑幾對放寶櫃中,以免忘了。饒是如此他還是忘了。

劉據可不想把東西拖成舊物再想起來,聞言一手拽著一個朝寢室走去。

趙破奴和霍去病相視一眼,霍去病壓低聲音問:“據兒,又出去淘寶了?”

小孩停下,仰頭看著他,滿臉疑惑。

“沒淘到寶物還這麼神秘?”霍去病比他還疑惑。

劉據鬆開他倆,打開寶櫃,不經意間瞥到木櫃底層,他不明白,送父皇毛筆和母後圍棋那次出現六枚玉佩,其中兩個還是無事牌,劉據對玉佩有印象,而立之年以前東西,無事牌不記得了,不過不重要。那時劉據以為空間裡隻有這些玉佩。昨晚默念暖玉的時候,劉據沒有抱太大希望,結果又出來很多塊。

劉據懷疑芥子空間是不是經天雷劈過有了靈性,所以“吐”東西的時候隨心所欲。

“據兒,看什麼呢?”霍去病輕輕扯一下表弟的小耳朵。

劉據決定下次從空間裡拿東西精確到數量、材質,看那個不知道躲在他靈魂何處的芥子空間怎麼任性妄為。

小孩指著木櫃中層三對物品。

霍去病拿一件:“送我的?可我要這金蓮葉果盤做什麼?”

“給姨母啊。”小孩指著另外兩對,“三舅,小舅。”

霍去病:“怎麼突然想送他們這些?”◆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小孩掰著手指數:“病病匕首,舅舅匕首,姨母沒有,三舅和小舅沒有啊。”

霍去病聽明白了,摸摸太子表弟的小腦袋:“才想起來啊?”

“好早好早我就想到了。”

霍去病:“那怎麼還在這兒?”

小孩一臉的羞愧,訥訥道:“……忘了。”

霍去病張張口:“……行吧。”不能對尚未滿四周歲的小孩過多要求。

趙破奴:“殿下,我和去病可以幫你送。”

霍去病恍然大悟:“以為這樣說我就讓你出去玩兒?想都不要想!哪天暖和了再說。”

小孩瞪趙破奴,顯著你了!

趙破奴裝瞎:“殿下,是不是還少一對?”

他不提霍去病都沒意識到:“沒有大姨母的?”

“我給敬聲了啊。”小孩認為公孫敬聲收了他的禮物,也相當於送過大姨母了。

霍去病:“何時?”

“好多好多天。”

霍去病想想也是,每到天熱天冷公孫敬聲便會消失。最晚也是立冬前送出去的。

“送的什麼?”趙破奴好奇是不是匕首。

天冷了,尋常玉很涼,劉據就把無事牌放櫃中。

劉據不想太快暴露底層的秘密,最好就是少動底層的東西。那麼劉據就不能把已經暴露在人前的玉放到底層。萬一枇杷亦或者誰不小心碰到木盒與木盒見的夾縫裡,要拿出木盒找,他藏的東西就瞞不住了。

以防萬一,劉據還故意往高處放,以至於他踮起腳也看不見,隻能指著最上層,請表兄幫他拿下來。

上層有很多長寬扁不一的木盒。霍去病問:“哪個?”

“白白的玉啊。”劉據奇怪,難道被耗子老鼠拖走了。

黑貓很凶,抓老鼠跟玩似的,不該啊。

霍去病拿開最外麵幾個小木盒,在木盒底下發現一塊白色無事牌,拎著花繩問:“自己買的?怎麼買個這樣的?”

趙破奴:“這麼乾淨,玉雕匠真會懶省事。”

劉據心說,那也沒有表兄懶,都懶得用手拿,捏著繩給他。

活該他不知道這塊玉充滿了靈氣。

小孩接過去:“就是這樣的啊。”

霍去病迷糊片刻才意識到他此話何意:“你說敬聲的玉佩跟你的一模一樣?”

小孩點頭。

“那破奴說錯了,不是玉雕匠懶省事,是你懶省事。懶得給他挑個有雕紋的。”說到此霍去病開心的想笑,太子表弟還是跟他親。

趙破奴看著這麼敷衍的白玉,也禁不住暗樂,因為他的兩把匕首雖然沒法跟霍去病的比,但一看就是認真挑的。

得虧他不知道其中一把是公孫敬聲挑的。

霍去病把木櫃中的三對禮物拿出來,打算下午給他母親和舅舅送去。

趙破奴自小四處流浪,也算見多識廣:“下次休沐再送。哪有人下午登門送禮的。”

“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