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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很少有人走動,露台放滿也無礙。畢竟廊簷很寬,可以走屋簷下。

雖說劉據種好後跟奴婢提過有舅舅和表兄的,枇杷等人也不擔心。衛家親戚總得才幾人,一天一頓也有富餘。所以枇杷等人對那些菜很上心。

菜在眾人的精心照料下,細長的小蔥多得吃不完。櫻桃看著綠油油的小蔥,跑到劉據身邊問:“殿下,吃不吃小蔥蒸蛋?”

劉據還沒辟穀的時候吃過小蔥炒蛋。

思及此,劉據陡然發現,他來到貴地一年多,還沒有吃過炒菜。

以免被當成鬼附身,劉據不敢貿然問出口:“不吃炒蛋,我吃油餅。”

“油餅?”櫻桃沒有聽說過,“殿下在宣室吃的嗎?那婢子得向宣室庖廚請教欸。”

劉據比劃一下:“薄薄的餅,豬油,蔥,卷起來蒸啊。”說完無奈地看她,仿佛說你怎麼這麼笨,油餅都沒吃過。

櫻桃張張口,心說您是天潢貴胄,我是卑微奴婢,您吃過的比我見過的多,我不知道很正常啊。

韓子仁比櫻桃大近二十歲,以前家世不錯,他也沒有聽說過“油餅”:“殿下在何處吃的?”

劉據小手一指。

韓子仁認為東市方向:“陛下和小霍公子陪殿下出去玩的時候在食肆用的?”

小孩仗著他不敢找老爹,也不敢找表兄求證,點點小腦袋,睜大眼睛看著他,你沒吃過嗎。

韓子仁苦笑:“說來慚愧。奴婢進宮多年極少出去,自家門都記不清了,何況他家食物。”

劉據眨了眨眼睛:“可以做嗎?”

韓子仁:“聽起來不難。奴婢去問問庖廚。”

枇杷提醒他披上蓑衣,小雪紛紛,落到身上最是煩人。如果是鵝毛大雪,輕輕一撣掉了,反而不會浸透衣裳。

櫻桃蹲在劉據跟前:“殿下,婢子可以叫廚子做油餅嗎?婢子也想嘗嘗啊。”

枇杷剜了她一眼:“沒有你不想吃的。沒聽殿下說,油餅需要豬油。殿下吃的油餅想必用細麥麵做的,哪有那麼多麵給你用?”

“我可以自己磨麵做嗎?”櫻桃問枇杷。

枇杷震驚,為了口吃的她真是不要命了:“推得動磨嗎?”

劉據想到磨的用處,好像可以磨很多東西。

宗門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活了幾千年,在外麵的日子不足二十年。有位宗門師叔貪口腹之欲,時常弄一些民間小食逗他,名曰磨練心智

彼時他未滿十歲,磨煉個鬼心智。

其中一個白白嫩嫩的東西,師叔騙他是人腦花。劉據之所以過去那麼久還沒忘,蓋因他吃了一口之後師叔才說。那一日劉據差點把五臟六腑吐出來。

師叔意識到玩笑開大了,慌忙解釋黃豆做的。師叔為了口吃的“無惡不作”,劉據當然不信。師叔把他拽去庖廚,做給他看。

民間給此物起個劉據覺著很惡心的名字——賽猴腦。

張順子等人移好一邊的木框,打算去另一邊,見劉據傻傻地:“小殿下,琢磨什麼呢?”

劉據收回視線,指著枇杷:“磨。”

枇杷搖頭:“磨太重,不能玩。”

“可以磨豆豆嗎?”

枇杷點頭:“是的。磨盤不止可以磨黍、麥,還可以磨黃豆、紅豆,很多種豆。”

劉據伸出小手:“我想去看看。”

枇杷不敢:“殿下,您若是磕著碰著,婢子萬死難辭其咎。”

“我就看看嗎,不玩兒。”劉據搖了搖頭。

張順子:“枇杷,你若不放心,抱著殿下,彆叫殿下下來不就成了。”

枇杷想想這樣也行:“庖廚此時正在做飯,飯後再去?”

劉據點頭。

枇杷給櫻桃使個眼色,櫻桃拉著小孩跟上張順子去另一邊看他們移木箱。枇杷小跑去椒房殿正殿稟報。

衛子夫思索片刻:“叫他去吧。省得他在屋裡急了想玩雪。”

比起玩雪凍手,枇杷反而覺著庖廚是個好去處。

韓子仁幫庖廚割掉一把小蔥,注意到隻少一點,甚至不到一成,他把蔥送到庖廚,回來找劉據:“小殿下,太後、陛下、皇後和三位公主素來疼愛殿下,殿下`身無長物,是不是割幾把小蔥,也叫貴人們嘗嘗鮮?”

劉據很意外,韓子仁這麼會為他著想。劉據鬆開櫻桃,拉著韓子仁的手到另一邊,小手指指點點:“父皇,母後,阿姊,祖母。”

韓子仁利落地割掉六把,一框蔥還剩四成。小孩又點幾下:“舅舅,表兄,敬聲壞表兄,壞姨母,好姨母,三舅舅,小舅舅。”

蔥隻剩一成。

劉據小手一揮:“韓韓、桃桃,所有人!”

韓子仁愣了一瞬間,回過神笑得見牙不見眼:“奴婢替所有人謝謝殿下。”

劉據矜持地微微頷首,像極了他皇帝老子。劉徹這樣做的時候看起來很矜貴,三頭身、裹成團子的小胖娃這副樣子,韓子仁差點沒被口水嗆死。

韓子仁忍著笑問:“奴婢可以用高粱麵做油餅嗎?”

劉據不曾吃過高粱麵,想也知道滋味不如麥麵:“可以的。”

韓子仁給櫻桃使個眼色,櫻桃接過他遞來的蔥往庖廚跑。韓子仁招來兩個小黃門,令其駕車給宮外送去。吳琢拎著竹筐給劉據至親送去。

吳琢不缺機靈,親自送到皇帝手上。

劉徹乍一聽到兒子種的蔥長大了,還是頭一回吃,頓時驚得有口難言。吳琢走後,劉徹拿起蔥,聞到蔥味,確定是真的,禁不住跟春望感慨:“據兒知道孝順朕了?”

春望懷疑是韓子仁、吳琢等人的主意。陛下此時顯然不想聽真話。春望分析道:“殿下生來聰慧,去年夏天前往甘泉宮的路上就知道疼疼陛下,小殿下還知道侍奉太後,如今幾個月過去,給陛下送點蔥不足為奇。他日小殿下端來一份蔥做的食物,陛下再嘖嘖稱奇也不遲。”

大抵蔥美味,亦或者麵香,也有可能劉據多年沒吃過的緣故,他覺著油餅很是美味。

劉據令枇杷給她母後和三個阿姊送去大半,又叫庖廚切兩塊放小食盒中,乘車前往宣室——老父親人很幼稚,但也很疼他啊。

春望看著隱隱冒著熱氣的餅,使勁眨眨眼,朝自個嘴上一巴掌。

第26章

劉據受到驚嚇,春望瘋了嗎。

劉徹瞥一眼蠢材,衝兒子招招手。劉據晃悠著圓滾滾的三頭身過去,劉徹把兒子抱到腿上,長臂一伸摟過食盒:“據兒用了嗎?”

隨劉據前來的韓子仁躬身回稟:“殿下用了一小塊。”

“不舍得吃啊?”劉徹笑著問兒子,心裡一萬個不信。

韓子仁:“殿下用了幾塊雞腿肉,又喝半碗粥。”

劉徹摸摸兒子的小肚子,暖暖的鼓鼓的:“那朕就嘗嘗據兒的油餅。”

宮裡有炊餅,有烤餅,有湯餅,唯獨沒有麵團擀成麵片,抹豬油,撒鹽和蔥花,最後折疊起來上籠屜蒸的餅。倘若放了很多菜,也可以稱之為菜卷。

庖廚不把蔥當菜,麵餅裡有豬油,劉據叫“油餅”更符合他未滿兩周歲的身份。

麵餅經和麵、擀壓,很是勁道,浸滿豬油,小蔥去腥,蒸熟後豬腥味消失,隻剩麵香油香以及淡淡的蔥香,食材簡單,味道新奇,稱得上可口。

這讓對餅沒有太多期待的劉徹頗為意外:“朕的據兒越發了不得了。”

小孩抬起下巴,那是。

您也不看看我是誰!

劉徹失笑:“誇你了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小孩抓他的手臂,逼他承認。

劉徹逗他:“怎麼還帶耍賴的?”

小孩趴在禦案上摟過食盒,扭頭瞥老父親,不給你吃。

無論劉據如何表現得與眾不同,劉徹都沒有往兒子有可能帶著前世記憶投胎方麵猜,蓋因小孩有時候無比幼稚。

劉徹還就吃這一套。

大抵是無人敢跟他這麼鬨,劉徹覺著新鮮,又因鬨的小孩是他心心念念多年的繼承人,他便覺著小孩怎樣都好。

劉據長得黑不溜秋的,劉徹也不會一見著他就往懷裡抱。小孩相貌像父,又有點像舅舅,膚色像母親,跟淮南王劉安做的豆腐一樣白嫩,無論誰見著都忍不住心生歡喜。

小孩有時端出一副老成的樣子,配上他稚嫩的小臉就更喜人了。

劉徹故意說:“朕一定要吃呢?”

“你謝謝我啊。”小孩停頓一下緩口氣,“就給你吃!”

劉徹挑眉:“說話順溜了還會討價還價了。幾日不見,刮目相看啊。”朝他小鼻梁上刮一下。

小孩難受得皺眉。

劉徹看到兒子的鼻梁瞬間紅了,頗為心虛,話說得這麼順溜,怎麼臉還是那麼嫩。

“據兒,餅不是給朕的嗎?哪有送出去的東西又要回去的道理。”幸好劉徹還沒有忘記小孩得哄,“那塊餅給我,我領你玩兒去。”

小孩身體後仰,窩他懷裡,讓出食盒。

天冷劉據起得晚,早飯吃得晚,他到時劉徹已經吃過一炷香。由於還沒消化,又用兩塊餅,劉徹有點撐。稍緩片刻,劉徹抱著兒子走下台階,令小黃門拿來鐵鍬和小鏟刀,叫兒子一旁看著,他給兒子變戲法。

實則用厚厚的積雪堆雞鴨鵝貓狗。

劉據仿佛回到前世,師兄師姐堆雪人,他撐著傘冷眼旁觀,暗暗嘀咕一句“幼稚”。宗門小輩很稀罕,繞著雪人走來走去,比夫人生產等在外麵的夫君還要著急。

那時候他覺著與其把大好光陰浪費在這麼無聊的事上不如修煉。如今不能修煉,又變成幼兒,不著急長大,心境不同,看著貓貓狗狗一點點成型,劉據捫心自問,挺有趣的。

雖然劉徹很少跟兒子玩,但他會玩,知道怎麼逗孩子。劉徹把雞鴨鵝貓狗修出來,小黃門遞來一捧五顏六色的小東西。劉徹拍拍身上的細雪躲到傘下,朝兒子瞥一眼。

小黃門矮下`身遞到小孩麵前:“小殿下,你來給貓貓狗狗雞鴨鵝安嘴巴眼睛和鼻子。”

小孩沒乾過這種事,一時愣住。劉徹隻當兒子不會,撐著傘牽著兒子走到貓跟前,劉徹捏一小塊泥,按在大概貓眼的位置:“據兒也來試試。”

劉據捏塊黃泥,按在另一邊。

劉徹點出貓鼻頭,劉據劃拉出貓嘴巴,劉徹在一邊加上貓胡須,小孩跟著加另一邊,小貓瞬間變得鮮活起來。

劉據情不自禁露出笑意,劉徹彎腰問:“好玩嗎?狗狗不用父皇教了?”

“不要,我會!”劉據又不是真小孩,有老父親打樣,他不必裝傻,眨眼間小狗也有鼻子有眼。

饒是劉徹知道兒子聰慧,見他做一遍就記住了,依然感到意外:“據兒還記得雞鴨鵝長什麼樣嗎?”

劉據點頭。

小黃門把雞鴨鵝的嘴巴修好了,劉據隻需要從小黃門手上接過去按在雪堆上便可。

離近了看,劉徹不到半個時辰做出的貓狗雞鴨鵝很是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