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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煙煙撫了撫額,她是真的不明白,便虛心請教道:“陸雨歇,你帶我到這裡做什麼?勤心齋還有數百人等我授課呢!”

陸雨歇隻是淡淡看著她,不言不語。

唐煙煙摁住眉心,好吧,二十歲出頭的仙尊好幼稚哦,報複人的手段就這些麼?

“我得回去了。”唐煙煙不想同他置氣,隨手掐了個仙訣,竟毫無反應。

她不信邪,又試一次。

可翠林還是這片翠林,耳畔瀑布流水聲依舊,他們並未回到勤心齋。

唐煙煙蹙眉,四下環顧,莫非此處有古怪?

唐煙煙不經意一扭頭,居然看到了仙尊嘴角的笑意,似有若無的,暗藏得意的。

“是你?!”唐煙煙睜圓眼睛,是了,這是陸雨歇的《五行遁術》,他在她的基礎上做了手腳。

陸雨歇似是不解,他坦然地目視唐煙煙:“唐執事你在說什麼?學子怎麼聽不懂?我隻是按照你教的術法而施訣,大抵是學子學藝不精,這才陰差陽錯來到了這裡。”說著,他皺眉往她走了兩步,一臉無辜道,“唐執事,你快帶我回勤心齋吧,大家肯定都在等我們。”

唐煙煙:……

唐煙煙默默又試了兩遍法訣,試圖破陣,卻毫無動靜。

怎麼著,她也是個身經百戰的“老祖宗”,居然就這麼著了毛頭小子的道。

若被人知曉她解不開二十歲陸雨歇的法陣,豈不讓整個修真界笑掉大牙?

唐煙煙鬱悶死了,乾脆彆開臉,不肯搭理陸雨歇。

他太壞了,肚子裡全是腹黑墨汁。

二人靜靜站了許久,陸雨歇祭出冷劍,朝唐煙煙伸出手:“唐執事,我帶您禦劍回勤心齋。”

唐煙煙有點小賭氣:“我自己可以禦劍。”

陸雨歇沉默了會兒:“此地乃恒山派西林,距勤心齋極遠,以唐執事的體力與靈力,想回勤心齋,怕是要飛到夜半三更。”頓了頓,他作勢要走,“倘若唐執事想與清風明月相伴,學子也不該掃唐執事的雅興。”

語罷,陸雨歇豎指掐訣。

忽然,一隻柔軟小手拽住他衣角,不情不願的。

陸雨歇眉眼未動,眸中卻氤出幾不可察的點點笑意。

二人回勤心齋的時辰掐得奇準,正好是結束時分。

幾位執事等得心急如焚,學子們也是一臉擔憂。陸雨歇倒也識趣,他獨身上前,主動承擔錯誤,隻道他不熟悉《五行遁術》,這才連累了唐執事。

唐煙煙抿著唇,也不搭腔。

畢竟,她是真沒臉讓他們知道真相。

陸雨歇雖不耐煩,麵對眾人的疑惑,卻也應對自如。唐煙煙在旁看著,默默在心裡歎氣。

好個道貌岸然的仙尊陸雨歇!她以前怎麼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仙尊陸雨歇呢!

第一二八章

入夏, 天氣時冷時熱。

這種溫度上的變化,於修者而言,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以至於唐煙煙病倒告假時, 勤心齋學子們都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

下了學,大家三五成群地結伴,到紫薇洞府探望唐煙煙。

雨過初晴, 唐煙煙正靠窗曬著太陽, 她精神不濟, 病容懨懨,巴掌大的小臉小了整整一圈。

奇怪的是,病痛非但沒有奪去她原本的光芒, 反而襯得她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仿佛一尊金貴易碎的琉璃藝術品。

幾個男學子怔怔望著光暈裡的唐煙煙,不由心跳加速、臉頰脹紅。

她身上似乎有種獨特的吸引力, 與這個時代的姑娘很不一樣。

他們難以形容, 卻叫人無力抗拒。

學子們局促地把花果送給唐煙煙,都沒能說上幾句話, 便被袁蘭送了出去。

接下來的每一天,紫薇洞府總有學子進進出出。

他們打著探病的名義,行“親近追求”唐煙煙之實。

這日下午,好不容易送走大獻殷勤的男修,唐煙煙揉了揉眉心,語氣無奈:“你們這兒的修真界,風氣都這麼開放的嗎?”

“什麼叫我們這兒的修真界?”袁蘭反問, 又笑著同她說, “你這是少見多怪, 為了爭奪心上人, 上問劍台決鬥的修者都比比皆是呢!你這算什麼呀?”

唐煙煙聽得瞠目結舌,萬年前的修真界,竟恐怖如斯?

“煙煙,”袁蘭不知想到什麼,斟茶的動作戛然而止,她神秘兮兮坐到唐煙煙身側,壓低聲音問:“你覺得,我大師兄為人如何?”

唐煙煙警鈴大作,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時間,袁蘭開始大力推銷許驚蟄,從內到外,將其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大有不選他,便是她唐煙煙慧眼不識珠的架勢。

唐煙煙聽得頭都大了,趁袁蘭喘氣的空檔,唐煙煙尷尬道:“許師兄確實不錯,性格溫潤,做事細心,也很照顧彆人感受。”

“沒錯沒錯,相比勤心齋那些毛都沒長齊的小年輕,大師兄成熟穩重,你同他在一起,他什麼都能替你安排妥帖,出趟門都恨不能把你捧在手心。而且大師兄用情專一,就咱們恒山派,傾慕他的姑娘都不少,但他……”

微風徐徐,女子細碎的說話聲隨風飄向窗外。

一字不落的,全部落在陸雨歇耳畔。

他站在梁柱後,眸色幽深。

正午明%e5%aa%9a的陽光,似乎都無法溫暖他眉眼。

他神情很冷。

心也很冷。

小半月了,唐煙煙一直病著。

勤心齋大部分學子都來看過她,唯獨陸雨歇,從未踏足此地,直至今日此時。

他刻意躲著唐煙煙。

源於那日勤心齋裡的荒唐行徑。

那日後,陸雨歇回去反省了很久。

他厭惡自己的情不自禁,痛恨所有脫離軌跡的想法。

唐煙煙到底算什麼?

他又把她看作什麼?

至少,他從未把她當作姐姐,當作長輩。

這樣的認知,讓陸雨歇既恐慌又憤怒。

陸雨歇,你對這個女人,生出了那種齷齪的心思嗎?

你都不覺得惡心麼?

你是瘋了麼?

他或許是真的瘋了。

這些日子,陸雨歇甚至沒辦法入定,沒辦法專注修行。

隻要閉上眼,他腦海裡就湧出那雙顧盼生輝的眼睛,她那些毫無邏輯的話,也一遍遍、一聲聲,重複在他耳邊放映。

他耳根滾燙。

他心旌搖曳。

他整個人好像變得奇怪又脆弱,偶爾腦子裡,還會冒出更可怕的想法。

如果,隻是如果。

如果他和唐煙煙在未來,真的是一對兩情相悅的戀人。

似乎,也,不錯。

糾結著、猶豫著,陸雨歇無法控製地來到了紫薇洞府。

結果那個肆意擾亂他心神的女人,就這樣悠然坐在屋子裡,見了一個又一個對她有所圖謀的男人,眼下還同旁人大大方方的討論著仰慕她的男人。

這是病人該有的樣子?

陸雨歇嘲諷地扯了扯唇角。

何必?他這些日子的掙紮與難堪,在她怡然自得的襯托下,仿佛隻是個笑話。

陸雨歇閉了閉眼。

轉身,去意已決。

恰恰此時,那道擾亂他心緒的嗓音,輕輕柔柔開了口,“袁蘭,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我和許師兄不可能在一起。”

“為什麼?你嫌他老?還是更喜歡勤心齋的那幫小年輕?”

唐煙煙搖了搖頭,嘴角笑容收了兩分,她眼神在薄光下,顯得有些悲哀:“不是,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我隻能告訴你,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早晚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裡,再也回不來。所以不僅僅許師兄,我和這裡的任何人都不可能,你明白嗎?”

袁蘭滿目愕然:“你要離開?恒山派不好嗎?你不能一直留在這裡麼?”

“恒山派很好,可我有不得不離開的苦衷。”

“那你還可以再回來的啊!”

“不好說,或許不能。”

袁蘭緊緊握住唐煙煙的手,這些日子,她是真拿唐煙煙當做可以交心的好朋友:“為什麼?煙煙你能不能彆走,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們。”

“煙煙!”袁蘭嗓音已然哽咽。

輕風晃動風鈴,仿佛扯動著心弦。

陸雨歇離去的步伐驟然頓住。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網⑤提⑤供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什麼叫“再也回不來”?

透過花窗,他望著那抹蒼白清麗的臉。

她正在安慰袁蘭,右手輕輕拍著對方的肩膀,溫柔且耐心,卻絕不肯收回說出的那些話。

陸雨歇麵色唰地慘白。

她還是要走,就像那年雪天,在這個世界消失得無影無蹤?

……

太陽西斜。

唐煙煙獨坐在桌前,黯然又失落。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袁蘭、許驚蟄、斂華道尊,還有許許多多的恒山派弟子,他們都以誠心待她。

而她待他們,卻不能毫無保留。

她不屬於這裡,她和他們,經此一彆,或許再不會有重見之日。

還有陸雨歇……

唐煙煙閉了閉眼。

她好像把一切又搞砸了。

為什麼她總是不自量力?她以為隻要夠努力,就能挽回一切,就能解決所有困難。

可最後,依然重複著蒼白無力的結果。

萬般情緒湧上心頭,將她擊得潰不成軍。唐煙煙倏地拎起桌上酒壺,仰著頭,不管不顧地灌入喉口。

酒水辛辣,冰涼涼地劃過唇舌,在胃裡攪動駭浪。

從未試過借酒澆愁的人,好似終於找到一個宣泄口。

唐煙煙大口大口喝著酒,她喝得急促、喝得灑脫,想把堵在心裡的愁緒全忘掉。

難怪世人愛酒。

唐煙煙暈乎乎地抱著酒壇,一時竟不知身在何處。

她還要再喝。

她要去找方寸世尊,兩人一起喝個痛快。

踉踉蹌蹌走出屋子,唐煙煙頭重腳輕地在回廊轉悠。

她醉得厲害,壓根沒走多遠,倒更像是原地打轉。

奇了怪了,方寸世尊的指月峰在哪個方位來著。

唐煙煙迷糊地甩了甩頭,努力睜大眼睛。

咦,玄英宗不是懸浮於高空麼?怎麼她現在好像踩在土地上?而且星空和月亮,離她離得好遠哦!

“這不對勁。”

“大大的不對勁。”

唐煙煙伸出手,虛抓了把星空,險些把懷裡的酒壇給摔到地上。

抱寶貝似的緊緊摟住酒壇,唐煙煙嘟囔著坐在回廊,她雙腿懸空,一邊瀟灑喝酒,一邊朝月亮高喊:“陸雨歇,陸雨歇,陸雨歇……”

她叫得大聲,把住在周圍的袁蘭、嶽扇靈等女弟子都引了過來。

嶽扇靈瞪著唐煙煙,就差把厭煩寫在臉上:“深更半夜,你鬼哭狼嚎什麼?”

自點燈節後,嶽扇靈便斷絕了與陸雨歇的往來。

她再蠢笨愚昧,也知有些人有些事,強求不得。

但這並不妨礙她看唐煙煙不順眼。

看著喝得爛醉卻難掩%e5%aa%9a態的女人,嶽扇靈怒從心起,出言譏諷道:“唐煙煙,你身子不是嬌貴羸弱得很嘛,病人還能喝酒?平日裡那些男修的示好,你來者不拒,晚上卻躲在這裡喊另個男人的名字,你覺得很有意思是嗎?”

周遭聚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