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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唐煙煙猛地從他身上跳下來,圓眸怒瞪:“該不會是你的口水吧?”

陸雨歇默了默:“是我眼淚。”

唐煙煙毫不留情笑出聲,她指著他鼻子,稀奇得不得了:“你竟然會哭!”

陸雨歇:……

“哇,”唐煙煙笑著用袖擺擦他睫毛上的淚珠:“陸雨歇,你現在終於像個正常人啦!如果能再多笑笑的話,就更棒惹。”

陸雨歇鼻尖酸澀,他握住唐煙煙替他拭淚的手,主動將她擁入懷中,忍住哽咽:“隻要你在我身邊,我每天都會笑。”

“是不是真的啊?”

“千真萬確。”

“那你現在笑一個我瞧瞧?”

陸雨歇正欲說話,眸色陡然凜冽,他望向漆黑窗外,察覺到了煉天塔的勉強。

嚴格來說,魔化版陸雨歇的修為與他不相上下,雙方交戰,誰贏誰輸都有可能。若等魔化陸雨歇破開煉天塔的束縛,他或許很難順利將煙煙帶走。

煙煙是他的。

他必須帶煙煙遠離那個陸雨歇的身邊。

“煙煙,我們先離開這裡,好不好?”陸雨歇語氣藏著不安與恐懼。他知道,對煙煙來說,他是陸雨歇,另一半魂魄也是陸雨歇。

“好啊!”唐煙煙應得毫不猶豫。

“煙煙你……”陸雨歇驚訝且歡喜,“你是愛我的,我和他之間,你選我對不對?”

“嗯嗯,我最愛你啦。”

“煙煙。”

陸雨歇覺得,他好像又要哭了。

幸福前所未有的盈滿他%e8%83%b8懷,甚至融在血液裡,與他的心臟一起雀躍著、舞動著。

陸雨歇左手緊緊握住唐煙煙掌心:“好,我們馬上走。”

唐煙煙沒有留念地頷首:“嗯嗯我們快點走吧!”

祭出靈劍,陸雨歇滿足地擁著唐煙煙,轉瞬消失在漆黑夜幕。

那廂煉天塔內,困在其中的魔化陸雨歇如發瘋猛獸,他雙眼猩紅,肌膚沁出黑色筋脈。

一團團魔霧打在煉天塔內|壁,亂七八糟,毫無章法,顯示出主人的心慌意亂。

不好。

煙煙,煙煙還睡在朝露殿!

玄袍男子目眥欲裂,他狂躁地甩出無數術法,震得煉天塔落下無數灰塵石塊。

他絕不能讓仙尊陸雨歇帶走煙煙,更不能讓煙煙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

魔化陸雨歇心急如焚,哐哐哐!煉天塔在他蠻橫的強勢攻擊下,終於搖搖欲墜。

忽地,玄袍男子身體僵住。

他怔怔站在簌簌掉落的石塊裡,一動未動,那雙布滿煞氣的紅黑色眼瞳流露出恐懼。

仙尊陸雨歇似乎已經走了?

他自然不會獨自離開。

他搶走了他的煙煙?

難道煙煙已經清醒?難道煙煙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

撕心裂肺的吼聲直接震碎煉天塔,魔化陸雨歇像個瘋子般衝進朝露殿。

沒有了,他的煙煙真的沒有了。

血淚從黑黢黢的眼眶裡淌下,襯著他蒼白麵色,形同淒厲鬼魅。

“仙尊陸雨歇,”暴怒痛苦的嗓音響徹雲霄,如回音般傳遍魔域仙域,“我殺了你。”

整座魔宮在魔化陸雨歇的嘶吼下支離破碎。

而魔化陸雨歇本人則手持魔劍,氣勢洶洶消失在漆黑夜空。

一切逐漸歸於平寂,又等片刻,匍匐在石頭堆裡的白小蝶終於冒出頭。

她拎著裙擺,呆呆走在荒蕪且崎嶇的地麵。

“小白?”啪得一聲,幾塊大石被推開,裡麵鑽出一隻圓圓腦袋,不是小綠又是誰。

小白小綠在毀滅的魔宮裡淚眼相望,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絕望與慶幸。

嗚嗚嗚,太可怕了。

兩個陸雨歇都太可怕了。

……

疾速離開魔域,陸雨歇並沒有帶唐煙煙回仙域。

待魔化陸雨歇發現唐煙煙消失,定不會善罷甘休,而仙域便是最危險的地方。

沒有思索多久,陸雨歇已經有了決定。

三千凡塵,恒國竣城。

“這個鹵味好好吃,”一家知名酒館裡,唐煙煙坐在窗畔大快朵頤,她一邊啃著鹵豬蹄,還笑容燦爛地夾了塊放到陸雨歇碗裡,“你也吃呀。”

陸雨歇眉眼含笑,他從懷中取出潔白絲帕,溫聲說:“慢點兒吃,又無人同你爭搶。來,把臉轉過來,我替你擦擦。”

“好的。”唐煙煙乖巧地把臉湊過去,還嘟起嘴巴,讓陸雨歇幫她擦拭。

陸雨歇心跳一滯,隻能硬著頭皮湊近她水潤的唇。

砰砰砰——

他心臟仿佛撞入一頭慌張的鹿,它迷迷糊糊暈頭轉向,始終找不著出口的路。

等陸雨歇擦得差不多,唐煙煙心急地埋首,繼續啃豬蹄。

良久,陸雨歇終於平複好紊亂心緒:“煙煙,你喜歡竣城嗎?不如我們在此處逗留數日?”

“好的呀。”

陸雨歇隻覺心窩軟綿一片,灌滿蜜糖般。

癡癡望著吃得開心的唐煙煙,陸雨歇根本移不開眼。

他的煙煙真好。

從今往後,他隻想陪伴在煙煙身旁,做她想做的事情,去她想去的地方,什麼守護仙域什麼世道和平,他都不想再管。

“煙煙,我們今晚住客棧行嗎?”

“嗯嗯。”

“我聽說柔河彆院風景甚美,我們住那兒也可。”

“沒問題啊。”

陸雨歇嘴角翹起輕淺弧度:“煙煙,我們到底是住客棧,還是彆院?”

唐煙煙吃得腮幫子鼓鼓的,忙中回複:“都聽你的嘛。”

陸雨歇麵頰微紅:“那便住彆院。”

唐煙煙口齒不清地“唔”了聲。

用完晚膳,唐煙煙和陸雨歇走出酒館。

凡塵正值暮夏,火紅晚霞延綿天際,像鳳凰漂亮的尾巴。

街道人來人往,空氣中夾雜著各樣食物的香氣。

唐煙煙拽著陸雨歇空落落的右臂袖擺,把頭倚在他肩側,懶洋洋地掩嘴打了個哈欠。

“困了?”陸雨歇俯首低眉,用左手整理唐煙煙被微風吹亂的碎發。

“吃得太飽,就困啦。”

“我背你。”

“好呀。”唐煙煙喜笑顏開,她跳到陸雨歇背上,掌心仍握著他的空袖擺,“陸雨歇,你的右手不能再長出來了嗎?”

“可以是可以,但——”

“沒有右手好麻煩呢,你背我那麼辛苦。”

“不辛苦。”

“那抱起來會辛苦的呀。”

陸雨歇脖頸漲得通紅,兩人衣料摩挲聲在風中無限擴大,清晰無比地回響在耳畔。

她溫熱的呼吸,濡濕了他脖頸。

她%e8%83%b8`前的柔軟,撞擊著他靈魂。

陸雨歇步伐穩重,心臟卻顫栗不停,仿佛枝頭成熟將要墜落地麵的桃子:“以後抱你的時候,它會好的。現在——”

剩下的話語湮沒在喉口,陸雨歇睫毛緩緩眨動,眼底沉著哀傷與愧疚。

他知道他的這番舉動十分幼稚,仿佛一個無法原諒自己所以不斷懲罰自己的孩子。

但至少它是一個記號。

時時提醒著他,他曾做過的蠢事。

“煙煙?”須臾,陸雨歇輕微側眸,望向伏在他背上的唐煙煙。

“唔。”回應他的是似睡非睡的小奶音。陸雨歇嘴角徐徐抿開笑意,這抹笑意在霞輝的映照下無限擴大,大到整片街道、整座竣城都洋溢著暖色……

仙域神歙州,玄英宗。

數千名著藍袍的宗門弟子站在夷為平地的兩座山峰下,他們神色或憤怒暴躁,或無奈悲傷。

半個時辰前,魔尊陸雨歇手持魔劍,不費吹灰之力便砍平兩座玄英宗宗峰,隻留下句“十日後,交出唐煙煙,否則……”,然後消失在天際。

交出唐煙煙?嗬!↑思↑兔↑在↑線↑閱↑讀↑

他們到哪裡把唐煙煙找出來交給他?

陸見寒平靜地與諸位峰主商談,交待事後安排。

被毀山峰的兩位峰主麵色慘白:“掌門,仙尊呢?若仙尊在,我們也不必如此忍氣吞聲。”

陸見寒望向遠處,淡淡道:“仙尊不回來對他好,對我們也好。若他帶唐煙煙歸來,就不是區區幾座山峰能解決的問題,而是整個仙域的災難。”

兩位峰主不可置信地瞪圓眼睛。

陸見寒搖頭輕歎,蹙眉道:“那魔魂恐怕還要來生事端,吩咐弟子們做好準備,確保自身安危即可。”

***

整整兩個月零三天,魔化陸雨歇翻遍仙域魔域,甚至找遍滄瀾境蓬萊等禁地,依然沒有發現唐煙煙的絲毫蹤跡。

他眼睛越來越猩紅,黑色筋脈依附在肌膚表皮,再不消退。

因為疲於奔波,他長及腳踝的墨發變成亂糟糟一蓬,變成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漫天黑雪裡,玄袍男子赤腳走在長長的街道。

他頭埋得很低,黑發遮住了眼睛。

煙煙,你到底在哪裡?

玄袍男子突然踉蹌著跪倒在地,一滴滴血淚落在黑雪,紅得妖冶。

撐在雪地的雙手用力往下嵌,手背黑色筋脈畢露。

魔化陸雨歇驀地仰起頭,露出沾染兩道血紅淚痕的蒼白臉頰。

他死死盯著陰雲密布的天,喉口發出一陣陣瘮人的獰笑聲。

仙尊陸雨歇。

彆讓我找到你,再見之日,我定將你碎屍萬段拆骨入腹!

魔域最近總是陰沉沉的。

自那晚雙歇大戰,魔化陸雨歇就一直沒回嵬驛州,但結界仍在。

白小蝶和小綠被困在城裡,哪兒都去不了。

小綠很傷心,它端著碗張毛子友情贈送的串串,一邊啃一邊哭:“小白完蛋了,我們完蛋了,如果大魔王一輩子都不回來,我們就要在這裡被囚禁到死嗎?”

白小蝶已經哭了一個多月了,但哭又有什麼用?她整理著藥草,絕望中仍抱有一絲期待。

聽聞仙尊陸雨歇慈悲為懷,同那嗜殺可惡的大魔王完全不同,若他察覺唐煙煙的不對勁,是否會回來找她討解藥呢?

拜托拜托,請仙尊大人一定要回來討解藥呀!

你那麼愛唐煙煙,你一定會回來的哦?!

“你有精力哭,還不如幫我把草藥分類。”白小蝶沒好氣地瞥了眼小綠,“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待在這裡吃到死算了。”

小綠理直氣壯:“撐死總比抑鬱而死好,我都瘦了,你看不見嗎?”

“沒看見,”白小蝶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你還想不想離開這裡?想就彆廢話,快過來幫忙。”

小綠眼珠轉得滴溜溜:“你有出去的辦法?”

三言兩語,白小蝶把她與大魔王狼狽為奸的事情告訴小綠。

小綠氣得嗷嗷叫:“你們好壞!你們真是太壞了!”說罷,它嗷嗷跳起來轉圈圈,快樂得眉飛色舞,“哈哈哈小白你快研製解藥,仙尊那麼喜歡煙煙,他肯定會帶她回來解救我們的,嘿嘿嘿嘿嘿嘿!”

第一零五章

數日後, 陸雨歇攜唐煙煙離開恒國竣城。

仙尊陸雨歇生性謹慎,麵對強敵,他必須慎之又慎, 以免落入劣勢。

儼國花都城,百姓正在慶賀每年一度的拜月節,即中秋。

整座城市洋溢著喜悅, 氛圍濃厚。

“煙煙, 慢些。”走至福來街, 摩肩擦踵,人們聚集在這裡,參加商家為慶節日而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