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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道靈劍與光華閃耀蒼穹,照亮一張張不屈堅毅的麵龐。

不過須臾,仙域大軍氣勢磅礴地攻入魔宮。

另邊,魔軍嚴陣以待。

兩域交鋒,廝殺肅穆的氣氛在雪中無限蔓延開來。

伴隨著一聲“殺”,刀戟鏗鏘,血濺四方。

站在煉化血池的朝天闕勾唇輕笑,驀地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居高臨下地懸在半空,漫不經心地望著地麵那群螻蟻。

魔域這些日子當然不會什麼準備都沒做。

孫鼇倏地大喊“開陣”,他的聲音充斥在魔修耳旁,也被仙者聽得明白。

儘管早有準備,仙者們還是流露出慎重忌憚的眼神,並相互示意,提點大家多加防範。

隻是——

他們等了又等,四周似乎並無任何異樣?

孫鼇被肥肉擠成兩道縫的雙眼滿是迷茫?莫非是他嗓音太小?他們都沒聽見?

於是孫鼇用內力大吼:“開——陣。”

他渾厚嗓音幾乎傳遍嵬驛州所有角落。

如此高昂聲勢,可見魔域準備的陣法相當厲害。

仙域這邊不免如臨大敵。

廝殺中,仙域的新生代代表人物,諸如曲承望、宋怡然等人,他們不甘落後地朝周圍仙修道:“諸位道友聽我令,結禦陣!”

唰地一下,仙域立即結成無數抵禦陣,等待魔修的進攻。

然後,沒有然後了。

一個個仙修滿臉懵逼,莫名其妙。

許久過去,有人在抵禦陣裡罵道:“糙,孫豬好不要臉,竟敢扯謊糊弄我們!諸位道友,咱們衝進去,看誰能搶先殺了這頭蠢笨肥豬。”

孫鼇:……

老子沒糊弄你們,老子真的沒糊弄你們。

說好的能將仙域各個擊破拿去喂魂魄的無敵陣法呢?

戰場廝殺淩亂,孫鼇麵對一波波撲上來的生猛仙修,也騰不出時間去探個究竟。

他這廂懵懂,那邊的朝天闕眼神微凝,意識到了什麼。

正要折返煉化池,一道雪白身影突然攔在他麵前。

陸雨歇單手挽了個劍花,神色淡漠:“想走,先問我手中的劍。”

朝天闕先是低聲獰笑,然後仰天大笑,他猩紅著眼,怒視陸雨歇:“你以為失去一半魂魄的你,還能成為我對手?識相點就滾開。”

陸雨歇漆黑睫毛掀起,他看朝天闕的眼神仍然雲淡風輕:“你試試?”

語罷,陸雨歇微微拂袖,半空立即多出道半透明結界,將他們與地麵隔開。

朝天闕嘲諷道:“自己都快死了,還擔心底下那群螻蟻?陸雨歇,你不成佛可惜。不若我們聯手,待天地重塑,你我一起覓得大道,豈不快哉?”

陸雨歇輕笑,麵上並無篾意:“你有道嗎?”

這句話徹底激怒朝天闕,他眼神變得無比狠戾殘忍,扯了扯唇角,朝天闕在瞬間化為虛無,閃身到陸雨歇背後,他發出致命攻擊,然而這道殺招卻被陸雨歇輕描淡寫地避開。

淩厲劍意劃破空氣,卷起勁風,化作一片片鋒利的刃。

大能過招,直打得天地變色黑雲滾滾。

鵝毛般的雪凝成拳頭般大的雪球,從巨雷閃電中狠狠砸落地麵,砸得地麵深深淺淺一片坑。有些閃避慢的魔修仙修,都受到或輕或重的內傷。

望了眼頭頂快得看不清身影的陸雨歇與朝天闕,小綠混跡在魔軍隊伍中,一邊躲雪球,一邊套路“隊友”。

魔域專門為仙域準備的陣法,就是被它和煙煙聯手毀掉的。

事到如今,它當然要發揮出它“未來第一仙獸”的實力,讓仙域的同胞們都認可它喜愛它。

裝作無意地一腳把十階妖獸揣進坑裡,小綠衝前麵的藍衣劍修眨眼,示意他快補刀。

藍衣劍修:……

魔修和仙修打得不分勝負時,小綠高喊:“俺小綠來也,看俺奪命連環箭。”

然後箭全部不小心射進魔修身體。

小綠哭唧唧:“混戰好煩,誤傷隊友好難過。”

奄奄一息的魔修:……

***

魔宮前殿硝煙彌漫,位於朝天闕寢殿的煉化池卻很安寧,留守於此的都是朝天闕心腹。

廢話不必多說,唐煙煙一路殺進地宮,鮮血染滿粉色裙擺。

站定在煉化池,唐煙煙按照陸雨歇教她的方法,一一破陣。

其實唐煙煙早就想找機會動手。

但她沒料到朝天闕竟會將孫鼇等人召回,竊取魂魄本就危險,加之孫鼇等人歸來,唐煙煙隻能靜等仙域攻入魔宮。

朝天闕心底打的什麼主意,唐煙煙清清楚楚。

他是想趁此屠儘仙域,將戾氣渡入煉化池,借以刺激陸雨歇魂魄裡殘留的心魔。

隻要陸雨歇魂魄意識仍在,它便不能不對這場廝殺無動於衷。

這可是他庇護萬千年的仙域,受到這番刺激,陸雨歇定會崩潰吧?

忍著痛,唐煙煙開始破解最後的陣法。

她所能做的,一直都不多。

倚仗孫鼇他們的信任破壞陣法,是她能為仙域做的事。

帶走陸雨歇的另半魂魄,是她自己必須要完成的目標。

陸雨歇的這半魂魄,是那麼的辛苦。

她怎麼能讓朝天闕煉化它?當然也不能讓它被陸雨歇親手毀滅。

雖然理解陸雨歇的選擇,但唐煙煙心疼。

無論是現在的陸雨歇,還是深陷惡淵的另一半陸雨歇,她都心疼。

她來到這裡,是為了他的生機。

不是逼他為了什麼責任與大義而放棄自己。

轟隆一聲,地宮劇烈搖晃。

血池中困住陸雨歇的陣法已解。

唐煙煙眸含欣喜,她正欲收回魂魄遁走,後背陡然傳來陰冷刺骨的涼意。

來不及回首,唐煙煙猛然被一股巨力狠狠掀開,後背砸在破碎石壁,五臟六腑痛得仿佛挪了位,唐煙煙抬起模糊的眼,看到朝天闕麵無表情地朝她走來。這是朝天闕的一縷分神。

隻是一縷分神罷了,她並非毫無抵抗之力。

唐煙煙不怎麼意外,她發狠地咬了下唇,倏地飛起,祭出紅簪,主動向朝天闕攻擊。

兩人近身纏鬥,整座地宮搖搖欲墜,無數飛石爆破。

……

另邊的陸雨歇察覺出不對勁,他望了眼地宮方向,剛要動作,卻被朝天闕纏住。

朝天闕目眥欲裂,他眼角笑意發冷:“好個唐煙煙,好個陸雨歇,好個仙域!哈哈哈哈哈——”

瘋癲狂笑,朝天闕暴怒,懸在頭頂的天仿佛都要沉沉墜下。

陸雨歇心急如焚,頗有些亂了章法。

朝天闕卻越發狠戾。

空氣裡充滿淒涼肅殺之意。

地宮石壁,唐煙煙脊背抵在凹凸壁麵,被朝天闕狠狠扼住了咽喉。

肺部幾近爆炸,唐煙煙顫唞著握緊藏在掌心的紅簪。

她還沒死呢!

眼前模糊不堪,唐煙煙咬緊舌尖,艱難地等待時機反攻。

掐住她的朝天闕眼球凸起,布滿紅色血絲:“唐煙煙,你好大的膽子,本尊竟然都著了你的道,讓你這麼死,委實便宜了你。你放心哈哈哈哈,本尊會把你丟進煉化池,讓你和陸雨歇一起……”

唐煙煙努力保持最後的清醒。

隻是她暈眩搖晃的視線裡,什麼時候多出——

唐煙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怔怔望向朝天闕身後,仿佛看到什麼驚恐的畫麵。

朝天闕注意到唐煙煙神情,不屑道:“死到臨頭,你少裝腔作勢,你以為本尊還會上你的當?”

第九二章

煉化池裡, 那團黑霧懸浮在渾濁血潭,它像條靈活的魚,在遍地狼藉裡靜靜遊向岸。

四周廝殺與猙獰仿佛都與它無關。

它認真揮舞黑霧, 試探著爬上岸。

率先觸碰地麵的黑霧幻化成男人赤/%e8%a3%b8雙足,緊接著是被寬大玄色長袍遮掩的長腿,再是勁瘦腰肢……

最後, 是男人驚豔絕倫的臉。

墨緞般的長發如瀑, 垂落至他腳踝。

他麵色極白, 是常年不見陽光的那種憔悴蒼白,太陽%e7%a9%b4甚至隱隱可見淡青色血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薄唇卻是很妖冶的血色,像怒放在魔域夜晚的紅姬花。

那常含清冽的眸此刻微微眯著, 透著那麼點兒漫不經心。

眼尾挑起, 看什麼都似傲慢不屑。

赤足向前,他不疾不徐, 勝似閒庭信步。

玄色衣擺隨他動作蕩開, 弧度輕淺。

唐煙煙全身僵硬,幾乎忘記瀕死的處境。

她仰著眸, 靜靜地看著他步步逼近。

唐煙煙的震愕神情不似作假,莫非他背後真的有什麼?朝天闕動作下意識頓住。

可為什麼他察覺不到任何危機。

難道是陸雨歇?嗬!不可能。

他正被他主神魂糾纏,怎會出現在此處?

除了陸雨歇,又還有什麼值得他朝天闕忌憚?

唇角輕扯,朝天闕露出勝券在握的嗤笑,他加重雙手力氣:“唐煙煙你休要再使詐,本尊——”

話語戛然而止, 朝天闕再不能言語。

他如同可憐的小雞崽, 突然被某股神秘且不可抵抗的力量製住。

這股力量磅礴滔天, 哪怕他現在隻是一抹分神, 亦是已臻化境大能的分神。

他怎會被人不費吹灰之力地拿捏?

莫非世間,還有比他和陸雨歇都更恐怖的存在?

朝天闕試圖掙紮,卻一動不能動。

他耳畔陡然傳來男人幽幽的低笑聲,男子嗓音有些嘶啞,仿佛端坐蓮花的佛者,充滿普度眾生的慈悲,又恍若地獄修羅,字裡行間遍布凜冽殺意。

“便讓你死個明白吧!可憐蟲。”他不無悲憫的說。

無端寒意密密匝匝滲入骨髓,朝天闕瞠目結舌,終於意識到什麼。

他脖頸以極度扭曲的幅度轉過去,額頭因痛苦冒出豆大汗珠,血紅眼珠暴凸。

然後朝天闕看到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麵龐。

是陸雨歇。

也不是陸雨歇。

“滿意你所看到的嗎?”陸雨歇微笑如聖人,他微笑著向朝天闕伸出蒼白且骨節分明的手。

朝天闕生平第一次露出恐懼如斯的表情,他試圖逃離,試圖求饒,但他什麼都做不了,他狼狽地望著陸雨歇,眼睜睜等著噩夢降臨。

陸雨歇搖搖頭,惋惜輕歎。

緊接著,朝天闕已在陸雨歇指尖化為一縷煙氣。

分神湮滅,另邊朝天闕的主神魂也慘遭重創。

唐煙煙呆呆看著眼前可怖的畫麵,渾身無力地從石壁滑倒在地。

她背部衣衫破爛,白皙如玉的肌膚滿是肮臟血印,眉骨和嘴角亦沾染了斑駁血跡。

陸雨歇%e8%88%94了%e8%88%94嘴角,他走到唐煙煙身旁,俯身將她攔腰抱起,動作溫柔至極。

額頭輕抵唐煙煙眉心,陸雨歇低聲呢喃:“煙煙,彆怕,我在呢!”

唐煙煙眼眶通紅,那股暈眩的痛感並未消失。

她粉唇翕動,卻開不了口。

近在咫尺的這個陸雨歇,他也變成陸雨歇了嗎?

可他周身散發的那股陰鬱之氣,讓唐煙煙感到害怕。

察覺到懷中女人的顫栗,陸雨歇眉眼倏地聚滿狠戾,漆黑墨瞳也在瞬間化為血色。

但不可以,她是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