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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以為我心疼你在這裡受苦吧?”

陸雨歇頓了頓:“我並未這麼說。”

唐煙煙沒有轉身,她背對陸雨歇,嘴角輕扯:“我想也是,一個前不久剛捅我一劍的人,怎麼可能臉大到以為我還巴心巴肺不計前嫌地待他好呢?”

陸雨歇渾身僵硬。

他站立不穩地後退半步,勉強靠在橋墩。

“實話告訴你,陸雨歇,我真的很討厭你,偏偏你還沒有眼色地總往我跟前湊。既然魔域仙域誰得到修複靈脈的方法都一樣,那你趕緊滾,眼不見我心就不煩了。”唐煙煙發泄般地大罵,“你彆以為我還真心喜歡你,我之所以在滄瀾境百般討好你,就想試試能不能成功引誘現在的你,然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你狠狠拋棄,結果你陸雨歇果然沒有心。從我投奔魔域那天起,我就不再是以前的唐煙煙,你更不是以前的你,你放心,等我能打得過你的那天,有你好果子吃。”

劈裡啪啦丟下一堆狠話,唐煙煙餘光瞥了眼那抹雪白身影。

陸雨歇眉頭逐漸鎖緊,什麼叫“現在的你”,以及“你更不是以前的你”。

她確實不是以前的唐煙煙,因為她身在魔域。

但他,也不是以前的他嗎?

陸雨歇驀地抬眸,心中一動,唐煙煙已經知道他服用遺情丹。

不,她早就知道。

他失去往日記憶後,他們的初次見麵是在玉穀州。

當時唐煙煙便是利用他認不出她,來了計金蟬脫殼。

一直以來,陸雨歇並未深思,可笑此時此刻,他才覺察出不對勁。

如果按照陸見寒所說,唐煙煙是在叛逃魔域後,他才服用遺情丹,且並沒有多少人知情。

為何唐煙煙卻在最初就已知曉?

“唐煙煙……”

“唐什麼煙煙,彆叫我名字,惡心。”

怒瞪陸雨歇兩眼,唐煙煙甩手便走。

她這次走得極快,被遠遠拋在身後的陸雨歇呆站原地,沒再出聲叫住她。

回到彆院,唐煙煙躺在榻上,半晌沒能睡著。

方才那番怒罵,讓唐煙煙有點爽快,累積的埋怨也消散了一些。

但每每想到陸雨歇那日漠然的眼神,就還是挺痛的。

他的劍,和他的眼神一樣冷。

把臉埋入被子,唐煙煙捂住心口。

這個坎,她也很想早點渡過,或許,隻能把一切都交給萬能的時間?

翌日上午,棋玉當著唐煙煙的麵拿出祖傳玉佩。

這塊玉質地極好,翠綠色,均勻通透。

唐煙煙觸摸到玉佩的瞬間,就知道玉佩裡暗藏玄機,裡麵蘊含了棋氳老前輩的一縷神魂,需要後輩以精血與之溝通,且後輩必須自願,若神魂察覺後輩遭人脅迫,會立即煙消雲散。

一再確定棋玉並無勉強,唐煙煙才按照順序,讓棋玉閉目凝神,專注與神魂溝通。

棋玉額頭逐漸沁出汗珠,片刻後,他猛地睜開眼睛,喘著氣說:“老祖讓我帶你們先前往他的老家鬆陵,不過……”棋玉困惑地眨眨眼,“鬆陵在何處?”

唐煙煙有點懵。

這都過去數百數千年了,原先的鬆陵或許早已更名,或者在地圖上消失。

休息了會兒,棋玉再度與棋氳神魂溝通。

根據信息,唐煙煙和棋玉確定,原鬆陵大概就是現金陵,至於棋氳前輩的老家,應該在金陵地圖的右下角位置。

兩天後,唐煙煙帶著棋玉和魔域隨從出發。

既在凡塵,還是得按照規矩來,加上棋玉身子虛弱,他們便準備了舒適的豪華馬車。

臨行前,七星宗長老裘立和玄英宗弟子楚星津等人也來了,隊伍裡倒沒看見陸雨歇的身影。

他是被她那番話激得沒臉過來了?

唐煙煙還沒說話,騎馬為首的魔修立即凶道:“你們來乾什麼?打架嗎?”

裘立眸露厲色地掃了眼唐煙煙,壓下心頭怒意,他沉聲道:“修複靈脈攸關天下修者,魔域仙域應當暫且放下仇怨,互幫互助。”

魔修不爽地嗤了聲,回頭看向唐煙煙。

唐煙煙微微頷首,他們跟不跟,其實無所謂。

不過她的妖女人設可不能崩,唐煙煙歪了下頭,拍手叫好道:“既然要互幫互助,那我就不客氣啦!長途漫漫,進了城郊野林就沒有水果吃啦,不吃水果我就不開心,不開心就不想趕路,所以勞煩裘長老去幫我買些葡萄香梨還有橘子可好?謝謝啦。”

裘立臉頰漲得通紅,拳頭已經硬了。

妖女唐煙煙委實猖狂,先前她在萬清州為非作歹,侮辱趙宗主,侮辱仙域。現在見麵,他沒用刀劈死她就算好事,她竟還有臉對他頤指氣使?

偏偏棋玉也伸手掀開了簾兒,他探出腦袋,一臉寵溺地望著唐煙煙,補充說道:“還有酒仙樓的七寶鴨,萬豐堂的雪花酥桂花釀,煙煙,你最愛吃這些了,怎麼忘了?”語罷,他誠懇地望向裘立,“勞煩裘長老順道把這些也帶回來,謝謝。”

唐煙煙:……

裘立差點沒被氣死。

這倆還一口一個謝謝,我呸。

吐槽歸吐槽,裘立能怎麼辦?他隻能把憤怒往肚裡吞,僵著臉策馬前往集市。

楚星津同剩餘幾位仙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實地埋低頭。

頭可低,血可流,隻要不被唐妖女微笑的目光擊中就好。

但唐妖女的微笑目光或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前往金陵的路途遙遠,唐煙煙一行走得不快,畢竟要顧及棋玉的身體。

棋玉作為棋氳的後人,才是最尊貴的金疙瘩。

這一路,玄英宗弟子楚星津經常被要求涮馬喂馬草,搞得隊伍一暫停,他就迅速牽著馬匹跑了。

仿佛隻要不被妖女命令,這一切都是他自願的,而非強迫。

另幾位仙域修者自然沒能閒著。

唐妖女真的很不要臉,貪吃貪玩貪圖享受,還蔫壞。

看到人家地裡的地瓜,想吃;看到人家種的甘蔗,想要;看到人家村民親手編竹籃,非得要他們親自給她編個裝野花,這野花哪裡來,還不是靠他們摘……

好在唐妖女會給他們銀錢。

若讓他們去偷,還不如讓他們死了算了。

這麼一想,仙者們倒生出種萬幸萬幸的滋味。

六日後的黃昏,陸雨歇牽著匹英俊白馬,出現在金色的餘暉裡。

彼時楚星津等人正在做飯,一邊火堆煲著雞湯,另邊火堆在烤肉烤魚烤蘑菇,可辛苦了。

以至於看到站在麵前的仙尊大大時,楚星津滿臉不可置信,他眼底噙著委屈的淚水,險些哭出來,嗚嗚嗚,太難了,我們太難了。

陸雨歇看了眼周圍,幾個躺在地上睡覺的魔修被他驚醒,他們忌憚地看他兩眼,又翻了個身,重新睡了。

“仙尊,”楚星津哽咽著喚陸雨歇,“您終於來了。”

陸雨歇微微頷首:“唐煙煙與棋玉在何處?”

另個年輕點的仙域修者沒好氣:“還能乾什麼?妖女唐煙煙除了吃喝玩樂,腦子裡就沒旁的東西。”

話落,陸雨歇似有所覺地望向東方。

小徑兩側皆是蔥蘢枝葉,因是春季,葉片嫩綠,沿路還開了許多不知名的花。

那抹粉色綴在青鬱裡,像一隻悠閒的蝶。

棋玉站在她身旁,笑得滿眼燦爛,他側眸不知對她說了句什麼話,她抿抿唇,嘴角翹起彎月的弧度。

霞光籠罩下,他們並肩而行,越走越近……

很快,唐煙煙便看見陸雨歇。

她腳步戛然而止,眉心毫不掩飾地蹙緊。

陸雨歇隨即收回視線。

他牽著白馬,轉過身,將馬匹安置在不遠處的樹下。

望著那道閒雲仙鶴般的清雋背影,棋玉麵色更難看。

他必須承認,唐煙煙的有些話是對的。

見識過諸多仙者,尤其是陸雨歇後,自卑洶湧而至,它們湮沒了他多年傲骨與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哪怕他順利成為修者,也永遠追不上陸雨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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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陸雨歇相比,他棋玉有什麼優勢?

大概隻有陸雨歇並不愛煙煙的優勢。

棋玉勉強維持笑顏:“陸公子的傷似乎已全好。”

唐煙煙看了兩眼正在喂馬的陸雨歇,口%e5%90%bb不鹹不淡:“嗯。”

棋玉說:“煙煙,你先休息會兒,我去向陸公子道歉,上次是我衝動魯莽,才害得陸公子受傷。”

說罷,不等唐煙煙回應,便小跑著朝陸雨歇而去。

唐煙煙放下裝滿野花的竹籃,把順手摘的小野菜丟進湯鍋。

餘光裡,棋玉已站在陸雨歇對麵。

延綿在天際的霞光將散,兩人都沐了層淺淺的昏黃。

唐煙煙懶得去聽他們都在講什麼,沒這必要。

“陸公子,抱歉,”樹下,棋玉笑著看向陸雨歇,他如今早已不穿白色,現下穿的是藏青色錦袍,精致而華貴,“陸公子,那夜是我逞強,事後煙煙已經嚴厲批評過我,她說就算我想死,也不該連累陸公子你,你才是最無辜的人。”

這番話的言外之意明確。

唐煙煙之所以罵他棋玉,是出於關心。不該連累陸公子這句話,則是因為陸雨歇於他們而言,隻是無足輕重的外人。

陸雨歇淡淡看棋玉一眼,複而垂眸喂白馬青草。

棋玉不好意思說:“我真的知道錯了,就算急於修道,我也不能拿生命開玩笑,更不能拿無辜的人的生命開玩笑,對不起啊陸公子。”

陸雨歇語氣平靜:“無礙。”

棋玉笑了笑:“多謝陸公子寬宏大度不計較,陸公子你忙完便來喝碗雞湯吧,咱們都受了傷,還是得多補補。”

陸雨歇沒再多作回應。

棋玉轉過身,笑容突然湮滅,他眼中晃過一絲自嘲和自我鄙夷。

他也不想這樣,可他真的控製不住。

他不想讓陸雨歇喜歡煙煙,一點點的好感也不能有。

***

凡塵靈息低微,修者亦要進食,但頻率比凡人低很多。

陸雨歇並不餓,當楚星津遞來一串烤魚時,陸雨歇還是接了過來。

仙域與魔域涇渭分明,隔得遠遠的。

棋玉則與唐煙煙單獨坐在旁處。

“煙煙,”棋玉盛了碗雞湯,笑著說,“我給陸公子送去。”

唐煙煙啃著烤肉,沒有反應,他送就送,關她什麼事?

“陸公子,這雞湯鮮美可口,是煙煙親自煮的。”走到陸雨歇身旁,棋玉彎腰,將湯碗遞給他。

“謝謝。”陸雨歇接過,放在身旁。

默默啃肉的楚星津撇嘴,忍不住嘀咕:“嗬嗬,她就放了點配料,火可是我全程看顧的。”

棋玉就當沒聽到:“陸公子趁熱喝,我回去陪煙煙了。”

等棋玉離開,除陸雨歇,幾位仙域修者滿臉憤懣,紛紛忍不住地向仙尊吐槽唐煙煙。

藏雲派景讓哼道:“唐妖女又壞又嬌氣,整天變著花樣戲耍我們。”

裘立眼神沉鬱:“待靈脈修複,老夫定要為自己,為七星宗,為萬清州出口惡氣。”

楚星津也是憋了不少怒火:“這種女人估計也就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