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玉按照順序打開食盒,為她介紹:“煙煙,這是天香樓的招牌菜貂蟬豆腐,口感嫩滑鮮香濃鬱,再搭配點他們製作的醬汁,堪稱一絕,煙煙你嘗嘗?”
唐煙煙依言嘗了兩塊:“還不錯。”
棋玉喜笑顏開:“煙煙你喜歡就好,明日我帶你去彆處吃,我們蔚國美食多的數不勝數。”
唐煙煙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
她吃了會,口%e5%90%bb隨意:“棋玉,如果我曾傷害你,我向你道歉。但你要明白,選擇權始終在你自己手中,你走的每一步,背後並沒有人逼迫你。”
棋玉全身倏地僵硬。
唐煙煙放低聲音:“棋玉,我跟你從來就沒有可能,我希望你認清現實,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不要浪費短暫又珍貴的生命。”
棋玉緊咬下唇:“如果沒有陸雨歇,煙煙你會喜歡我嗎?”
唐煙煙:“不會。”
棋玉冷笑聲中含著太多無奈:“煙煙,為什麼你不願意哄哄我?說不定你欺騙我,說你喜歡我,我就答應幫你了呢?”
這次笑的是唐煙煙,她看向棋玉,眼眸澄澈:“棋玉,套路我你還嫩了點兒,我知道你現在心思深,腦子裡憋了不少主意,但我並沒有那麼在意靈脈,我可以陪你耗,但不會一直陪你耗。希望後麵的日子裡,你能早日清醒,順利找回最真實的自己。”
說完這些話,唐煙煙起身,欲回廂房。
棋玉閉了閉眼,突然在沉寂中開口:“煙煙,我會遣散後院所有女子,我不愛她們,從來都不愛。我錯了,我以後會堅定自己的路和目標,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路?目標?
唐煙煙敏銳察覺到棋玉話裡的蹊蹺,還未來得及詢問,張龍忽然來到庭院,他恭敬向棋玉道:“公子,我將陸公子帶來了。”
話落,那抹清雋身影越過蔥蘢綠枝,從回廊走下台階,來到花瓣飛舞的櫻樹下。
熟悉的白衣在夜風中輕輕搖曳,如此聖潔,如此的清冷不可攀,但唐煙煙莫名覺得有些刺眼。
她好像還沒做好麵對陸雨歇的準備。
那日七星宗掌門趙潛龍不堪受辱,欲以死謝罪仙域,唐煙煙確實沒料到。
可她有她的立場。
不傷一人,不血濺當場,不讓魔域生疑,已是她當時所能做到的極限。
後不後悔什麼的,並沒有意義。
陸雨歇當然也有他的立場。
她理解,不代表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難以釋然地收回目光,唐煙煙垂低眉眼。
棋玉也在此時起身,他篤定地望向唐煙煙:“煙煙,我要修仙,我要走進你的世界,這就是我今後的路的目標。”
唐煙煙:……
修仙?簡直荒謬!
唐煙煙不可置信,棋玉怎麼修仙?
她望向櫻花樹下長身玉立的陸雨歇,突然恍然大悟。
棋玉果然不再是以前的棋玉。
他以玉佩為引,將魔域仙域兩邊都拿捏得死死的,好生厲害。
唐煙煙忍不住輕笑,雖然她認為仙魔兩域無論哪方拿到玉佩,意義都差不多,但魔域應該不會同意她回去。
“隨便你。”唐煙煙丟下三個字,再未停留地快步離開。
“仙尊這邊請,”目送那抹倩影消失在廊下,棋玉引陸雨歇走向相反的路,他嘴角含著淺笑,“明日我要陪煙煙出門,何時回府不得而知,待我到家,會命仆人前去客棧請仙尊過來,還望仙尊多多諒解。畢竟我與煙煙相彆已久,眼下實在是片刻都舍不得與她分離。”
陸雨歇淡淡聽著,不置一詞。
棋玉眼底笑意愈加濃厚:“我想修仙就是為了和煙煙長相廝守,凡人生命有限,煙煙當初不忍看我在她麵前凋零,才狠心將我送往下界。既然我現在有了機會,就一定會好好把握,哪怕是為了煙煙,我也要早日修成仙者。”
回廊曲折,陸雨歇一直在聽棋玉抒發他的滿腔思慕之情。
不知怎的,陸雨歇忽然有些煩躁:“你當真如此喜歡她?”
棋玉話語肯定:“那是自然。”
陸雨歇幽深目光落在棋玉臉上:“一麵深愛她,一麵與旁的女子卿卿我我?”
棋玉臉色煞白。
這是他心底最深的痛,此刻卻被陸雨歇血淋淋地撕開。
陸雨歇不再深究,他取出一瓶丹丸,交給棋玉:“這是淬體丹,每日三次,一次一粒,若有不適,隨時詢問我。”
棋玉攥緊藥瓶,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陸雨歇麵無表情地繼續:“我知你忙碌,但每日疏通經脈的時辰最好保持一致,你本就不適合修煉,若要逆天而行,勢必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你確定你做好了準備?”
咬緊牙關,棋玉用力點頭。
陸雨歇頷首:“那就進屋,我替你疏通經脈,在此期間,任何人不得打擾。”
棋玉命張龍守在廊下,隨陸雨歇走進屋中。
疏通經脈比棋玉想象中痛苦,他全身骨頭仿佛被敲碎,又重新黏合,血液一會兒沸騰一會兒冰涼,反反複複,沒有儘頭。
兩個時辰過去,棋玉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般,連手指都抬不起來。
陸雨歇額頭亦是沁出薄汗。
下界靈力有限,再加上棋玉凡身肉/體毫無根基,不傷害他的同時並打通經脈,這個度非常難把控,稍微失誤,不僅棋玉,連陸雨歇本身也會遭受嚴重反噬。
推開房門,陸雨歇叮囑張龍兩句,便抬步踏上回廊。
夜色清寂,皎月懸在樹梢,瑩白的一輪。
即將離去,陸雨歇腳步戛然而止,他微微側眸,望向櫻花樹的方向。
那負在身後的右手,似乎又在開始顫唞……
第七六章
夜裡疏通經脈, 白日棋玉和唐煙煙一起出門,他們遊湖、賞花、參加詩會,黃昏會在常安橋走上一個來回。
棋玉好喜歡這樣的日子, 從魔域回到凡塵的這些年,他頭次覺得自己腳踏實地的活著,他不再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最最讓棋玉感到歡喜的是, 煙煙沒有和陸雨歇說過一句話。
每晚酉時末, 陸雨歇會準時抵達彆院。
那會兒是他和唐煙煙共進晚膳的時間, 煙煙看陸雨歇的神情是平靜的,仿佛他們互不相識。
棋玉暗自竊喜。
他想他肯定還有機會。
這夜,時辰將至, 唐煙煙放下碗筷, 對棋玉說:“我吃好了,你慢用。”
棋玉忙問:“陸公子還沒到, 我先送你回房。”
唐煙煙沒吭聲。
棋玉便當她同意。
兩人穿過沉睡的大簇月季花, 踏上三層石階,沿回廊往前。
棋玉笑意滿滿:“近日我精神越來越好, 從早到晚都不覺得累,陸公子說,或許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嘗試引氣入體了。”
唐煙煙看棋玉一眼,他神色明快,眼中透著雀躍。
“恭喜。”除此之外,唐煙煙也不知該說什麼。
“謝謝。”棋玉眼梢流淌著柔意, 煙煙一定不知道, 她簡簡單單的“恭喜”二字, 就是他每晚承受劇痛的動力。
動情地望著月夜下的唐煙煙, 棋玉突然想親%e5%90%bb那比花朵都更嬌豔芬芳的唇。
煙煙的唇是什麼味道?一定比蜜糖更甜。
棋玉不受控製地俯身向前,意欲攬住她柔軟腰肢。
唐煙煙似笑非笑。
在棋玉越靠越近時,唐煙煙輕啟唇瓣:“棋玉,自欺欺人也要適可而止。”
棋玉倏地一顫。
唐煙煙直視他眼睛:“我已經如了你的願,日日陪你賞花、遊園、散步,你什麼時候能如我的願?”
棋玉神色悲痛:“煙煙我……”
唐煙煙揚了揚嘴角:“棋玉,我說過我不會一直陪你玩過家家的遊戲,是個男人就給句痛快話,這樣耍著我好玩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棋玉慌亂不已:“煙煙,現在沒到時候,至少也要等我順利引氣入體,成為煉氣修士。”
他們距離很近。
唐煙煙眼神冷漠,沒有溫度。
棋玉喉管一陣灼痛,她以前不是這樣看他的,那時她眼底至少有憐惜,也有真誠和歉意。
“煙煙……”棋玉不知所措,但他不能這麼快就把底牌交出去,他了解唐煙煙,到那時,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唐煙煙還想說點什麼,忽而有所察覺地越過棋玉左肩,望向對麵抄手遊廊。
橘紅色絹紗燈籠隨風搖曳,清瘦男子立在簷下,身前是合攏嬌軀的大片雍容牡丹。
暖光映照白衣,顯出幾分朦朧的旖旎。
他似乎在看他們。
唐煙煙垂下眉眼,對棋玉說:“明日再談。”
語罷,轉身沒入長廊儘頭。
棋玉沒有追上去的勇氣,他既忐忑,又很不安。
他要怎樣才能留住煙煙?又該如何才能讓她徹底愛上他?
頹喪轉身,棋玉與緩步走來的陸雨歇正麵對上,兩人目目相對,時間有短暫停頓。
陸雨歇口%e5%90%bb一如往常,如冰似玉,隻略低沉些許:“你情緒似有起伏,穩定後再來房中見我。”
獨自在廊道吹了會冷風,棋玉推開房門,望向靜立窗下的陸雨歇。
眼中晃過一抹幽色,棋玉忍不住質問:“你喜歡唐煙煙嗎?”
陸雨歇回身,他輕飄飄地從棋玉身邊經過,無視棋玉的提問:“如果你已做好準備,我們現在開始。”
棋玉執拗地盯著陸雨歇背影,厲聲追問:“你能以你的心魔發誓,你永遠都不會喜歡她嗎?”
陸雨歇終於正眼看向棋玉,眉目疏淡:“棋公子,這是你向我提出的第二個要求?”
棋玉僵住。
當然不是,多麼寶貴的三個要求,他怎麼能揮霍浪費?
棋玉默了會兒:“如果你有辦法讓我和唐煙煙成親,就算第二個要求。”
陸雨歇唇角輕扯,眸色幽冷:“棋公子,你對我的認知有誤,我不是紅娘,亦不是冰人。”
棋玉眼神凝住:“你們上界不應該有許多辦法嗎?譬如讓對方對自己死心塌地,或者讓對方永遠隻愛自己一人。”
眉頭越皺越緊,陸雨歇沉沉盯著棋玉:“你修道的目的便是這個?”
威壓之勢撲麵而來,棋玉渾身一震。
分明陸雨歇向他投來的目光淺淡,但他卻被震懾得不能動彈,從頭到腳,他仿佛被一股磅礴寒意籠住,五臟六腑凝結成冰,幾乎無法呼吸。好一會兒,那股強勢氣壓才緩緩褪去。
陸雨歇聲線薄涼,空遠而無情:“棋玉,修道不是兒戲。你要清楚,我可助你成仙,也可讓你萬劫不複。”
見棋玉麵色由白到青再白,陸雨歇施施然啟唇:“今夜可還要繼續疏通經脈?”
棋玉咬著牙點頭:“要。”
月色穿透窗,在地麵篩下一片鹽白。
淺藍色靈霧自陸雨歇掌中傾瀉而出,它們緩慢深入棋玉身體,井然有序地順著血液流動,將棋玉封閉的經脈徐徐打通。
額頭沁出薄汗,陸雨歇再度渡出一股靈霧,低聲叮囑棋玉:“最後少許經脈是重中之重,若你承受不住,及時出聲,勿要勉強,否則你我皆會遭受重創。”
棋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