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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劍花便衝上前去。

段清澤抱著沈黎一邊躲閃,一邊諷笑:“看到了嗎,沈黎?林家隻要臉麵,卻不顧你的命,隻要你不被帶走,是死是活都無所謂。”

沈黎無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祈禱劍氣不要掃到自己。

至於魔尊的話,她根本沒聽進心裡去。被他帶回去她就能活了嗎?那還不如當場死在這裡,乾淨利落不受苦。

——不,倒也不是沒有第三條路。

沈黎最近一直在苦練陣盤中的功法,她的神識比最初強大了不少,但還是難以使用三部合一時的瞬移功能。

但也隻是“難以”,如果她拚死一搏,說不定可以。

問題就在於,她要不要冒險嘗試。

沈黎看向下方,能清晰地看到林之意正仰頭看著她這裡,她知道他在擔心她,可她落入魔尊手中,連另一個洞虛都無可奈何,他又能如何?

被魔尊帶回去必死嗎?她不知道。目前看起來他並不想當場殺掉她,但他對她說話的內容、語氣,沒一點像阿澤。

雖然她早知道她的阿澤沒了,見到魔尊本人時還是會有些許不切實際的幻想,想著阿澤的情感有沒有可能留一點在魔尊心中。

沒有,完全沒有。

魔尊擁有他們之間的記憶,可他對她一點兒都不親昵,他抓她回去,或許隻是想慢慢折磨她。

他曾經為了一本話本而動用金貴的尋靈蝶來殺她,怎麼不能先抓她回去再折磨過後殺掉呢?

既然魔尊下令手下離開,他也會儘快離去,說不定他根本等不及回到戮天宗,在路上找個沒人打擾的地方就會開始折磨她。

她的時間不多了。

戮天宗已撤,林薑兩家暫時沒事,她可以心安理得地離開了。

沈黎最後往林之意的方向看了眼,她不能打草驚蛇,所以連道彆都做不了。她若能成功離開此地,那她絕不會再回來。她今日所言抵不過魔尊真的將她抓走這一舉動,還是不要再給林家帶來更多麻煩了吧。

就是有點對不起林之意,同時她也有那麼一點遺憾。

雖然跟林之意是契約婚姻,但她知道,若她真的能待在林家,今後的生活不會難過,甚至可能是有滋有味的。林之意是個好人,他不會讓她受委屈。

無論能不能成功,這樣安穩平淡的生活終將離自己遠去,她難免有些傷感。

段清澤分出了幾分心思在沈黎身上,因此注意到了她看林之意的眼神,似乎很是不舍。

殺意在%e8%83%b8腔中翻騰,他終於從儲物袋中取出長劍,不再躲避,斜上擋住林況的劍。

兩種不同的劍氣在劍上交鋒,一方明顯處在下風,林況麵色微變,迅速收劍後退。

段清澤緊跟而上,長劍幾乎看不到本體,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道殘影,淩厲的劍氣從四麵八方攻向林況。

林況邊躲閃邊揮劍抵擋躲閃不掉的劍氣。他從未跟魔尊交手過,如今才知他為何被稱作修界千年難遇的天才。

首先是劍氣角度的刁鑽,其次是劍氣的烈度,最後是這劍氣的詭異,他必須萬分小心才不至於中招。

反觀段清澤,一邊對付林況,一邊還能抱著沈黎冷酷地問她:“林之意若死在你麵前,你可難過?”

沈黎怒聲道:“你休想!”她要跑給他看,休想“在她麵前”!

段清澤怒笑:“你當我殺不了一個小小的林之意?”

他忽然揚聲道:“賀滃!接著!”

賀滃先是下意識應聲,隨後微怔,宗主叫他接什麼?

疑問生出的下一刻,他見到宗主將懷中的女修往他這邊拋來,便連忙去接。

沈黎被拋上半空,紅色裙擺在空中劃過一道豔麗的弧度,她正好麵對著段清澤的方向,見他趁林況被困於他劍氣無法援手時直衝下方而去。

她孤注一擲,團起自己的神識探入陣盤中,瘋狂發動功法,神識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她卻顧不得了,隻大喊道:“我看不到!”

他說要讓她親眼見林之意死,她若能順利逃走便是看不到不知道,他的目的就達不成了,為了追她或許會暫時放過林之意。

沈黎的話沒頭沒尾,段清澤鐵了心要殺林之意,根本就沒理會她的話。

可下一刻,那紅色的身影突兀消失在半空中。

剛要接人的賀滃接了個空,比段清澤先一步明白所謂的“我看不到”是什麼意思,她人跑了,不就是看不到了嗎?

他連忙揚聲道:“宗主,人不見了!”

段清澤的劍氣已逼近林之意,林之存和幾個林家長輩都正要趕來救援,眼見卻是來不及了。然而他卻在千鈞一發之際驀地回頭,隻見賀滃手上根本沒有沈黎的身影。

賀滃怕宗主遷怒自己,連忙道:“她好像是用某種法寶跑的!”

段清澤眼神驀地一沉,他突然回頭,抬手用靈力攝起沈黎剛才扔到地上的紅蓋頭,便再也不看林之意,徑直離去。

戮天宗其餘長老見宗主都走了,便也棄了對手,從容離去。

廣場一片狼藉,有人因受傷而哼哼,有人在慶幸戮天宗沒有殺到底。

好好的婚禮毀了,新郎差點被殺,新娘失蹤。

錢瑜越過人群衝到林之意身邊,哭著說:“表哥,你就不該娶那個禍害!她差點害死你!”

林之意麵色發白,直麵洞虛修士的殺意,令他從神識到身體都在戰栗,半點沒聽進去錢瑜的話。

手臂上傳來有力的攙扶,他怔然回頭,是他的兄長林之存。

林之存沉穩道:“可有受傷?”

林之意搖搖頭,有些倉皇地說:“兄長,靜蘭她……她會怎樣?”

林之存道:“她似乎是用某種法寶跑的,魔尊不一定追得到她。”

“表哥!你剛剛差點被魔尊殺了,你怎麼還在擔心那個女人!”錢瑜氣憤道。

林之意看向錢瑜,呆呆點頭:“是,是我太無能,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

錢瑜道:“什麼妻子?你們還未拜堂,還不是夫妻!”

林之意聽到了錢瑜的話,這些話都進入了他心裡。

是啊,他和靜蘭沒有拜堂,他們還不是夫妻,她就失蹤了。他有種預感,將來若再見到她,他們這樁合作的婚事也不會再繼續了。

林之意忽然轉頭看向林之存,有些急切地說:“兄長,可有辦法找到靜蘭?”

林之存搖頭:“我們都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法寶跑的,天下之大,上何處去尋?”

他指了指自己父親林壬塗那裡道:“去吧,父親要跟薑家談婚約之事,你應當在場。”

林之意渾渾噩噩邁步過去了,錢瑜想跟上去,但被林之存冷淡地看了一眼,頓時瑟縮了下,不敢再造次。

另一邊,段清澤在離開林家一段距離後便停下,取出尋靈蝶,用紅蓋頭尋找沈黎的蹤跡。

她之前戴過的手鐲經過重新煉製,已無法再找到她。

尋靈蝶在紅蓋頭上懸停,片刻後以紅蓋頭為圓心繞了一圈,停頓片刻,又繞一圈。

段清澤沉下心,這就表示尋靈蝶也找不到沈黎。不是因為這紅蓋頭貼身的時間還不夠長,若如此尋靈蝶隻會停那裡不動,而是因為太遠,超過五百裡,超過了單隻尋靈蝶搜尋的方向。

段清澤也想不到沈黎是怎麼跑的。她丹田已毀,他在剛將她抓住時已確定,照理說用不了法寶才是,可事實是她確實瞬間逃出了五百裡外。

他讓岑魄帶戮天宗門人回去,而他自己隨便選了個方向飛行,每飛出一百裡便會停下讓尋靈蝶嘗試尋找,可直到飛出了千多裡,還是毫無所獲。

蒼滄大陸太大了。

可若要段清澤放棄,卻是不成的。

段清澤忽然想起他五歲前經曆的一件小事。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網⑧友⑧整⑧理⑧上⑧傳⑧

看管他們的小廝很喜歡吃一種名叫玫瑰酥的糕點,有錢了便會去買,他聞著香味,經常巴巴地看著,想象著自己也能吃上,天天想,夜夜想。那一天,那小廝要調走了,臨走前突發慈悲,給了他一塊玫瑰酥。

那是他第一次吃到那樣好吃的美味,比他想象中好吃一萬倍。而在那之後,到他被賣之前,他再也沒有吃到過,對玫瑰酥的渴望從原來的虛幻變得真實。那種渴望折磨著他當時幼小的心靈,後來被賣作藥人,承受了更多更真實的痛苦,那渴望才消失。

就像是如今,從記憶中回顧那段過往是一回事,親眼看到沈黎,抱著她,聽她的聲音,聞到她身上的氣息,感受著她整個人的存在……這是完全不同的。先前因記憶而起的那虛幻渴望變得真實而迫切。

她想要嫁給彆人,沒關係,不是沒嫁成麼?

她逃了,也無妨,他再把她抓回來便是。就像那玫瑰酥,他也總有不再在乎的那天。可在那之前,她必須在他身邊,完全屬於他。

段清澤從儲物袋中取出裝尋靈蝶的木盒,他原先有七隻尋靈蝶,而沈黎曾在賀滃找來時將那隻尋靈蝶抓住給了他,目前木盒裡有八隻尋靈蝶。

段清澤取出七隻尋靈蝶,雙手飛快地掐著法訣,片刻後,七隻尋靈蝶排成一列,往某個方向飛去。

他沉默地跟上。

世人皆不知,集齊七隻尋靈蝶,輔以特定的法訣,便可以命令它們帶他去尋找最渴望的東西。

在遇見沈黎之前,他出現在尋仙鎮附近便是利用七隻尋靈蝶尋找玄石。尋靈蝶需要休息,他當時隻是暫時在尋仙鎮停留,哪知後頭一切都脫離了他的計劃。

但他此次並不知道尋靈蝶會帶他去尋玄石還是沈黎。

尋靈蝶走走停停,一天後,他發覺它們在一座縣城停下了。

他認識這裡。

五郎君縣,他在這附近拿回了記憶,也在這裡用劍氣傷了沈黎。

她怎會回來這裡?

段清澤收起尋靈蝶,停頓片刻後,也將瑞蠻麵具收起。

他慢慢踱步,很快便接近了當初他和沈黎一起住過的街巷。

“唉,小郎君,你去哪了?怎麼才找來?你娘子不知為何昏倒在我那出租院中,當真是嚇了我一大跳。你們先前是出遠門了嗎?先前也不跟我說一聲,我還當你們遭遇災禍了呢!”

段清澤循聲看去,說話的是當初他和沈黎租房的房東,馬二媳婦。

他沒想到沈黎真在這裡,沒有理會馬二媳婦便快步往那院子走去。

馬二媳婦見他那急切離開並不搭理她的模樣也不生氣,隻是笑著搖搖頭,這對小夫妻可真恩愛啊。

因為他們交的房租還未到期,她並未重新將院子租出去,如今他們回來了,也正好繼續住。

段清澤一把推開院門,疾步踏進去。

不管沈黎因為什麼回來這裡,她都彆想再逃掉。

段清澤腳步一頓,因為他看到沈黎正扶著房門看著他。

沈黎身上是一身青灰色的舊衣,看得出來洗了很多遍,跟馬二媳婦的衣著樣式差不多,應該是馬二媳婦給她換的衣服。

此刻她麵色蒼白,神情疲憊,怔怔看了他半晌,見他不先出聲,便自己先開口試探道:“阿澤?”

段清澤愣住,他萬沒有想到會從她口中再聽到這個糾纏了他很久宛若心魔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