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鈺離開訓場後並沒有立即離開萬炁宮,而是找了個地方藏起來。

看恩人的架勢明顯是要大鬨一場,他如何能不待在最近的地方好好看看?而且就這麼跑了豈不是便宜了萬炁宮?走之前他總要送點禮物吧!

段清澤大喇喇出現在萬炁宮上方,沒等幾息穀巽便飛了上來。

穀巽看外表是個威嚴英挺的中年修士,一身氣息內斂,乍一眼看過去似乎平平無奇,但若多看一眼,便會發覺此人身上的氣息似乎組成了旋渦,讓人不敢多看,怕是看多了吧會被吸進去。

段清澤自然沒有這樣的顧慮,看向穀巽的視線還暗含嘲諷。

“閣下究竟是何人,為何要來我萬炁宮搗亂?”穀巽此時也沒有想開打,對麵那人像是個魔修,修為似乎比他還高,他已經是洞虛前期,而魔門這邊比他修為高一兩個小境界的魔修單手就能數過來,但沒有一個能跟眼前人對上。

可要說對方是正道修士,他也不像是正道的任何一個洞虛。

段清澤笑道:“無聊來玩玩而已,穀宮主不會不歡迎吧?”

穀巽道:“閣下若是來做客,穀某自然歡迎,可閣下這幾日接連帶走我好幾個門人,究竟是何意!”

段清澤微微一笑,相當欠揍地糾正說:“穀宮主,我帶走的不是你的門人,而是他們的屍首。我也不知他們竟是如何好殺,輕輕一碰就沒了,為免穀宮主見了傷心,我隻好帶走埋掉。”

“你!你究竟是何人!”穀巽好久沒碰到這麼氣人的事了,怒吼一聲差點失態。

“來殺你的人。”段清澤從儲物袋中取出他簡單重新煉製過的長劍。之前他的劍一直是斷劍,穀巽畢竟是個洞虛,總要給幾分麵子,便花了些時間重新煉製。

這柄劍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彆,但他將之握在手中時,它發出了一聲錚鳴,似乎歡喜於作為一柄完整的劍重新被他掌控。

“好大的口氣!”穀巽麵上不屑,實則心中警惕,也萬分謹慎地取出自己的本命劍。

段清澤心中惦念著獨自一人的沈黎,也不願意多廢話,隻想速戰速決,便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衝向穀巽,在臨近對方時,他一劍橫掃,眼看著劍氣快衝到穀巽麵門,他的身形如同鬼魅般消失,出現在穀巽身後,又是毫無保留的一劍。

穀巽本已提劍擋向麵門的那一劍,哪知還沒擋結實,攻擊便從身後而來,他略有些狼狽地躲開,轉身凝重地看向並未追擊的段清澤。

“你……究竟是何人!”

穀巽驚疑不定地再問,剛剛那一瞬間,他好似看到了另一人。

段清澤懶得理會他,嘴角勾起一抹瘋狂笑意,提劍再次如鬼魅般殺向穀巽。

穀巽連忙抬劍格擋,二人的劍招在空中對抗,兩把劍都幾乎看不到實影,劍氣四散,在二人身周形成了數個劍氣旋渦,任何人若不慎被卷入其中,都要吃一番大苦頭。

下方萬炁宮中,幾乎所有人都在看空中的這場洞虛對決。如今洞虛都是各自門派世家的鎮派之寶,不會輕易動用,已經許多年沒聽說過兩個洞虛戰鬥的事了,如此盛景怎能不多看幾眼?

崔鈺雖早知恩人實力出眾,看恩人跟穀巽這個老洞虛打得你來我往還是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乖乖,當初恩人成為金丹時他可是現場看著呢,這才三百三十一年,金丹就成了洞虛?這麼快的成長速度,天道看了都要害怕!

他越看越覺得恩人能跟穀巽打得不上不下,一定也是成為洞虛很久了,卻不知他為何以前從未聽說過此人呢?三百多歲的洞虛,這說出去誰信啊!

等等,等等!那、那位,戮天宗宗主,魔尊戮天,不就是小幾百歲的洞虛嗎?這世上哪來那麼多天才,莫非他的恩人正是那位從不以真麵目示人的魔尊?

崔鈺想到這個可能不禁呼吸急促起來,他慌忙做賊心虛般四下看了看,好似生怕被人聽到了他的內心想法。

太有可能了,太可能了!

崔鈺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片刻後終於決定要收獲兩份驚喜。

他的恩人竟然是魔尊閣下!魔尊閣下竟然正是他的恩人!

如果他的猜測為真,那此刻就絕對不會是他所看到的勢均力敵局麵!

正如崔鈺後來的判斷,段清澤完全是在壓著穀巽打,他的靈力化作劍氣密度大,能量高,每一次二人劍與劍的相撞,穀巽都覺得本命劍身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壓力一點點累積,他的麵色也逐漸凝重起來。

再這樣下去不行。

可穀巽才冒出這個想法,一聲清脆的聲響過後,他的本命劍上竟然多了一道裂痕。

他大驚,連忙收劍後退。

此人對劍與劍氣的操控簡直是精準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竟比他預計的再早了些毀壞他的本命劍。

本命劍與他相連,劍毀,人亦會受重傷,他隻得將本命劍收回紫府內溫養,又取出一柄比不上本命劍的長劍,匆匆擋住追擊而來的段清澤。

段清澤手中長劍看起來並不出眾,可剛一擊打上穀巽新拿出來的長劍,竟生生將此劍砍斷。

穀巽駭然,卻已來不及躲閃,劍氣刺破他的小臂,他揮袖勉強擋下其餘幾道劍氣,退後,再退後。

再看對麵那人,氣定神閒,好似沒花多少力氣。

穀巽忽然有一種奇妙的預感,他今日怕是要隕落在這裡。

如果他不逃的話。

一個洞虛想逃,隻靠另一個洞虛是攔不住的。

可若他逃了,他這萬炁宮又會如何?今後他哪還有臉繼續當這宮主,繼續在這蒼滄大陸上露麵?

然而,能熬過漫長歲月和重重劫難的洞虛,哪個不惜命?

作為洞虛,以及萬炁宮宮主,穀巽是個有決斷力的人,幾乎在做了決定的下一秒,他便立即祭出一麵鏡子,丟向段清澤。

那鏡子在半空中翻滾著,忽然停住,能照出人臉的那一麵對著段清澤,隻一息的功夫,這鏡子就像是能無限增值的細胞,不停複製自身,最終形成一個龐大的球形,將段清澤關在裡頭。

穀巽先是停頓了兩息,想看看它能不能將對方困住,然而很快他還是考慮到性命要緊,看也不看結果,轉頭便往遠方飛去。

球鏡中,段清澤先是對著任意一麵劈了一劍,劍氣撞到鏡麵上又反彈回來,險些削破他的衣服,他試了幾次,每一次劍氣都會被反彈,而先前反彈的劍氣並未消失,整個球內空間頓時充斥著數不清被反彈來去的劍氣。

段清澤一邊躲著自己的劍氣,一邊冷笑,也不想什麼花裡胡哨的辦法,就是對著一麵鏡子猛劈。

球體內的劍氣越來越多,被段清澤盯上的那鏡麵也逐漸開始出現裂痕。一開始為了躲閃劍氣,段清澤劈砍鏡麵的速度有些慢,後來他沒了耐心,索性站那兒不動,躲不開的劍氣刺中段清澤的身體,他麵色未變,隻忍了沒一會兒,鏡麵便徹底破碎,崩潰如同會傳染一般,很快整個球麵都消失,空中掉落一麵有裂痕的鏡子,被段清澤一手抓住,收入儲物袋。

他想,這個祭煉後可以給阿黎。

遠處,察覺到自己跟法寶間聯係已失的穀巽刹那慶幸自己跑得快,果然困不住那人多久。

他猛地加快了逃亡速度。

段清澤沒找到穀巽的蹤跡,也不再追尋,隻是提起劍,看著下方,揚聲笑道:“你們宮主是個貪生怕死的懦夫,他拋棄了你們!”

隨後他抬劍,一道道劍氣往下劈砍。

這些劍氣威力無限,劈中一座建築,就會將之炸成廢墟,整個萬炁宮在這樣的狂轟下發出哀嚎,而半空中的人猶如修羅,冷酷地注視著這一切,嘴角甚至掛著一絲笑。

崔鈺都來不及為恩人鼓掌喝彩,一見情況不妙就趕緊跑,很後悔他乾嘛要留在離戰場這麼近的地方看熱鬨。

很快他發覺他恩人的目標是那些建築物,人隻是順帶的,便連忙待在一處空曠的地方不動,等著劍氣雨的結束。

他還發現恩人似乎避開了訓場,可惜他已離得遠,跑不過去了。

等到劍氣雨結束,隻擦破點皮的崔鈺仰頭看向半空的人,恩人卻不知為何好像身形晃了晃,隨後便往某個方向飛去。

崔鈺追了幾步便不追了,沒關係,若他猜得沒錯,今後隻要去戮天宗,就能找到恩人了,不急。

如今,他還是快跑吧,恩人不在了,萬炁宮宮主不知何時會回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距離萬炁宮約三十裡外,躲在樹洞中的沈黎隱約聽到了遠方的轟鳴聲,聲音不大,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她所躲藏的樹洞上方有個破洞,她一抬頭就能看到稀疏樹葉之間的天空。

沒一會兒,她頭頂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她定睛一看,正是段清澤。

因為離得有些遠,沈黎看不太清段清澤的神情,心刹那提了起來。

結果會如何呢?

就在沈黎打算出去直麵未知時,隻見段清澤的前方出現兩道身影,其中一道她有些眼熟,正是戮天宗長老徒弟,那另一人……就是戮天宗長老嗎?

那戮天宗長老跟他徒弟一樣都是年輕人的樣貌,不過這長老看起來多了幾分穩重威嚴。

一隻藍色蝴蝶晃晃悠悠從戮天宗長老岑魄身邊飛過,正要飛向段清澤,卻被岑魄一把抓住,丟進儲物袋中。

已經可以確認,眼前之人就是他們的宗主。

兩方飛在半空,對峙著。

段清澤的目光落在眼熟的賀滃身上,看得賀滃趕緊低下了頭。

岑魄恭敬地開口道:“宗主,我這不肖徒兒說他見過您,還不知死活地冒犯了您,望您看他平日裡還算忠心的份上,不要跟他計較。”

沈黎聞言心都涼了,就算段清澤沒恢複記憶,聽到他的門人這樣叫他,隻怕也……

段清澤麵色蒼白,冷眼看著麵前的兩人:“你們來做什麼?”

沈黎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段清澤果然都想起來了,他現在是魔尊!

岑魄連忙垂下視線,姿態愈發恭敬:“是賀滃這小子說宗主您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煩,我想著或許能幫上宗主的忙,便魯莽前來,還往宗主見諒。”

段清澤蹙眉冷聲道:“彆礙我的事,滾。”

岑魄一驚,連忙道:“是,宗主,我們這就走。”

他帶上賀滃,飛速離開。

等離得遠了些,賀滃忍不住問道:“師尊,宗主真的沒事?”

岑魄惱怒地瞪了賀滃一眼:“為師差點被你小子害了!若宗主真要殺人,當日怎會讓你跑了?隻怕當時是做戲給旁人看!那女修身上,定有宗主需要的東西,且極重要!她方才就在下方吧?隻希望我們說的那幾句話沒壞宗主的事。”

賀滃頓時脊背冒出冷汗,急急道:“方才宗主還瞪了我一眼,隻怕是嫌我壞了他的事!師尊,等宗主回歸,您可要替我求情啊!”

岑魄看了自己的愛徒一眼,歎息道:“到時候師尊會儘力的,實在不成,死在宗主手中也算你的幸事。”

賀滃:“……是,師尊。”

樹洞中,聽清楚了兩方全部對話的沈黎緊咬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