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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幾個人。”

沈黎聞言剛要從段清澤懷裡出來,他卻已抱起她往山下走。

“阿澤?”她疑惑地叫了他一聲。

段清澤道:“半山腰那裡有一個宗門的秘密礦場,專抓散修來挖靈礦。但此地的靈礦伴生一種毒礦,便是修士,日夜接觸也會毒入經脈,最終毒發身亡。”

沈黎頓時明白了,原來這裡就是段清澤被抓去當礦工的地方,他這是要去報仇。散修實慘,這是個隻有散修受傷的世界。

她沒有想阻攔他,抓人來白乾這種危險活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活該被段清澤殺掉。

不過就是有一個問題。

他被抓來采礦是三百多年前的事,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礦場還在嗎?假設還在,那裡的人還是他認識的那些嗎?

他如果發現那礦場的情況跟他的記憶對不上,是會跟以前一樣自動忽略過去,還是……因此受到提醒而想起一切?

沈黎頓時變得惴惴不安,她試探道:“礦場就是這裡嗎?萬一不在呢……”

段清澤道:“我在此地待了三年,怎麼會記錯?便是礦場不在了,那宗門也跑不了。”

他冷冷一笑:“他們一個都彆想跑。”

沈黎不禁默默祈禱礦場還在,原先段清澤認識的那些礦場負責人也在……

段清澤似是誤會了沈黎的沉默,出聲問道:“阿黎,你不願我殺人?”

沈黎忙道:“怎麼會呢?那些人該死,你儘管去做,我支持你!”

段清澤便露出一絲淺笑,低頭在沈黎發頂上蹭了蹭,低笑道:“那便好,若你不忍心見他們死,我會傷心,還要費事想辦法令你狠下心,你願意陪我殺他們,我很開心。”

沈黎:“……”總感覺有點歧義在裡頭,希望她沒有誤會。她隻是覺得這次她可以冷眼旁觀他殺人,而不是跟他一起動手……

第40章 美夢

沈黎不好回段清澤的話, 隻好沉默。

段清澤便以為沈黎是在默認,麵上帶著淺笑,往前行了數十丈忽然停住。

“阿黎, 這是你殺的。”

聽到段清澤的話,沈黎驀地從他懷裡探出頭,便看到她之前殺死的那隻攔路四不像。

他的話不是疑問,而是陳述句,他看出是她的絲帶造成的致命傷。

為什麼她曾走到這麼遠的地方?

這個問題確實很可疑,一個答不好就會引發段清澤的懷疑,要是他查看儲物袋中的木簪就慘了!

沈黎腦中劃過各種理由, 故作得意地說:“是啊。怎樣, 你把我教得很好吧?兩擊致命,絕不拖泥帶水。”

段清澤輕笑:“怎麼跑來殺它?”

沈黎聽出他話中隱約的試探,沉默了數秒才說:“因為你剛才一直不醒, 我有些害怕,也有些擔憂, 便……出來找些倒黴蛋出出氣。”

段清澤一頓, 雙臂收緊, 聲音含笑:“阿黎,你安心,我絕不離開你,無論是以何種方式。”

沈黎:“……”求求你還是離開我吧……

沈黎的回答令段清澤心情大好, 他腳步輕快地越過那四不像, 自顧自道:“阿黎,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我一直覺得你隨時會離開我?”

沈黎:“……怎麼會呢?我怎麼會離開你?”

段清澤笑道:“是, 今日一事令我明白, 是我多慮了。便是我昏迷不醒,阿黎也對我不離不棄,我那些都是捕風捉影的荒謬想法。”

沈黎附和道:“是啊!我從來沒想過離開你!”

段清澤目光落在前方那似乎千篇一律的雪景上,以平淡的陳述語氣說出威脅話語:“阿黎,永遠不要離開我。沒人可以活著背叛我。”

沈黎:“……”

她在段清澤懷疑前強笑道:“當然。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段清澤微微一笑,抱著沈黎繼續前行,越往下積雪越少,最後一座半山腰的礦場出現在二人麵前。

段清澤並沒有立即上前,他放下沈黎後駐足看了許久。

沈黎看著眼前那無人破敗的礦場,終究還是鼓起勇氣問他:“是這裡嗎?這裡好像廢棄了。”

段清澤道:“是,我不會忘記。”

他指著其中一處已看不出形狀的廢墟道:“我曾睡在那裡。”

段清澤終於邁步往前。

沈黎連忙跟上。

這座礦場規模不算特彆大,半山腰的礦洞早就已經坍塌,碎石堆滿前路。

沈黎看著段清澤的背影,忍不住去想象著當時從妙法閣逃出後傷重的他如何被抓來,又如何負傷日夜勞作。當時十幾歲的他有時間回顧他過去的人生嗎?回想過去十幾年,他會是什麼感受,他又如何熬過這難熬的三年?

段清澤什麼都沒說,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可在他身後的沈黎卻想了太多,她走上前,拉住他垂落身側的手。

段清澤側頭一笑,抓起她的手在唇邊親了親,麵頰緊貼她的手背不放。

“幸而有你。”

段清澤那雙深邃繾綣的眼望著沈黎,緩聲道:“因為想著你,我抓住一切時機修煉,不曾放棄。”

此處礦場需要修士采礦,就不會封禁修士的丹田,因此才令段清澤有了修煉的可能。

沈黎心想,你的不曾放棄跟我無關,隻因你本就是個意誌堅定、從不肯放棄的人,因此即便你經曆了那麼多常人經曆過一次都會徹底沉淪的磨難,還是一步步走到了如今。

沈黎至今想起初見魔尊時的場景,依然會敬畏於他的硬撼天威。

十七歲的段清澤和魔尊自然是不同的,然而他的堅韌不畏卻一脈相承。若換做她,可能早在成為藥人時便死在那裡了吧,便是現在,她雖時時受生命威脅,但實際上一點兒苦都沒吃,還時不時會冒出躺平放棄的想法。

她多少應該學學他的堅定意誌,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希望。

“後來呢?”沈黎望著段清澤,下意識問道。

段清澤微怔:“後來?”

他皺眉似在回憶著什麼。

沈黎見狀一驚,她犯了個大錯!段清澤現在自認十七歲,但他並不一定隻在礦場待到十七歲,在他現在的認知中,他或許還在礦場中,記憶跟現場又產生強烈的衝突了!

在沈黎出聲想要轉移他注意力前,段清澤卻忽然笑了:“後來我們不是就在一起了嗎?”

沈黎聞言鬆了口氣,沒懷疑就好……不得不說他這自動修複bug的能力著實厲害了點。

“我們走吧,此處礦場廢棄了,還會有彆處。”段清澤道。

沈黎便上前摟住他,不用自己走路還真挺舒服的。

段清澤含笑看她,對於她的主動很是受用。

段清澤的判斷沒有錯,在二人又往下行了一炷香後,終於看到了一座並未被廢棄的礦場。

此處礦場的規模似乎比之前那處還要小一些,礦場外布了陣法,阻止人進出,這陣法也有遮掩作用,離得近了才能聽到裡頭有人聲。

段清澤徑直輸出磅礴靈力,蠻力破壞了陣法。

眼前的一切頓時變得清晰。

一些修士來回進出礦洞,搬運礦石,一些修士在洗礦區將礦石粗篩,還有一些在有頂棚的地方對礦石做第二輪篩選。

這些修士有男有女,衣著各異,唯一相同的是精神萎頓,神情麻木,看不到一點希望。

除了這些正被迫挖礦的修士,現場還有兩個金丹期修士,衣著光鮮亮麗,眼睛緊盯著在場的每一個修士。

在陣法被破壞的刹那,那兩個金丹修士滿臉震驚地看向段清澤和沈黎二人,而其餘修士因過於麻木,好一會兒才看過來。

但也有剛來不久尚未完全麻木的,見陣法被破壞,愣了會兒後突然反應過來,丟下手頭工具,如兔子般逃竄了出去。

在場的那兩個金丹修士卻已顧不上逃掉的修士。⑤思⑤兔⑤網⑤文⑤檔⑤共⑤享⑤與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他們怒喝一聲:“來者何人!”

然後從兩個方向撲了過來。

沈黎這才注意到段清澤又一惡劣之處,他偽裝了自身修為,看起來不過是金丹,因此給了那兩人錯覺,以為“二對一我們可以贏”,因此而錯過了最佳的逃生機會。

當然僅僅隻是機會而已,對上段清澤這個洞虛,分神巔峰都逃不掉,更彆說區區金丹了。

段清澤對上分神需要擔心沈黎被波及,可對上這兩個金丹,卻是眼也不眨,也不放下沈黎,徑直迎上去,在兩方交錯而過的刹那,空著的手仿佛劃過兩道幻影,便將二人祭出的法寶捏在手裡,直接捏爆。

那二金丹各自吐出一口血來,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同伴。此時此時,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其中一人對段清澤道:“閣下究竟是何人?”

段清澤微微一笑,卻並不回答他們。在他的靈力鑽入他們體內之後,他們已是死人。

下一秒,二人驀地爆開,一場血雨颯颯落下。

目睹全程的沈黎:“……”

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彌漫在空氣中,她連忙捂住嘴,忍著嘔吐的衝動。

被這一幕驚嚇到的絕不僅是沈黎,礦場的修士中有目瞪口呆的,又忍不住驚呼的,還有被嚇得掉頭就跑的。

但很快他們便意識到,看管他們的金丹已死,他們自由了!

有人在遲疑,但見段清澤連眼神都沒給那些逃掉的修士,蠢蠢欲動的人便越來越多,很快人嘩啦啦跑了大半。

有人不甘心就這樣跑掉,上前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不知前輩如何稱呼?晚輩知道此礦場是何人所開,若前輩有需要,晚輩願意帶路!”

段清澤上來二話不說便破壞陣法,殺掉金丹,這一看就是尋仇的架勢,這些倒黴的散修裡有認命不想多生事端的,也會有想要借助他人力量為自己報仇的。

段清澤卻仿若未聞,低頭蹙眉看著沈黎:“阿黎,你不舒服?”

沈黎捂著口鼻,悶悶的聲音從指縫間傳出來:“味太重了。”

段清澤摸摸她的額頭,歉然道:“下回我換種方法殺。”

“嗯。”沈黎應道,隨即又想起什麼,“不留活口的話,要怎麼找他們背後的宗門。”

她的眼神飄向一旁巴巴地等著帶路的落魄散修。

段清澤道:“我知道在哪裡。”

他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每一個被他視線籠罩的散修都縮得跟鵪鶉似的,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這個礦場不是段清澤知道的那個,卻也很是熟悉,他就是在這樣的地方待了三年,想要抓住一切機會將築基巔峰的修為升到金丹。

想到這裡段清澤微怔,他低頭看向沈黎道:“阿黎,我是什麼修為?”

沈黎:“……”

有種莫名危險的感覺。

她故作疑惑地搖搖頭道:“我也不是特彆清楚,怎麼了?”

段清澤隱約覺得有什麼問題,但潛意識裡似乎有某個聲音讓他彆追究,他恍惚了一瞬,抱緊沈黎,腦袋埋在她的頸窩中,唇貼著她耳朵低聲喃喃:“沒什麼……這不是短暫的夢境,你不會消失。”

沈黎:“……?”

這是什麼意思?他的記憶又有了什麼變化嗎?

沈黎暗暗心驚,他該不會是馬上要想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