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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黎又問:“你確定我們可以殺掉杜瑩?”

孟宛道:“殺不掉也無妨。她確實很多疑,但我給了她合理的理由,她便無法確信我是故意綁來陶菱,我對她還有用,她不會輕易殺我。隻要我不死,就還有機會複仇。”

沈黎聞言心情複雜,其實孟宛這個人很厲害,若非真愛上花奉生,或許早已殺掉陶菱後逃離,逍遙自在去了,留杜瑩痛失愛女而痛苦。

當然也是孟宛倒黴,要是他們三人晚點再來,哪怕就晚一天呢,她也已用計騙得花奉生與她一起逃離。

就她這一路走來看到的,說明了什麼?愛情使人倒黴,不要談戀愛!

周蓮華和趙拓這對是,段清澤父母那對是,孟宛和花奉生,孟宛父親和杜瑩也是,連原身薑靜蘭和方函都是。

哦,田珍和卞霆不是,他們挺幸福。

沈黎下意識想去看段清澤,但記起剛才“說教”不曾得到回應的尷尬,她就看向了林之存,用眼神示意:我沒怎麼處理過這類事,該怎麼辦林道友你這個正義之友說了算。

林之存看不懂沈黎的眼色,他便自由發揮道:“冤有頭債有主,陶菱隻是恰好為杜瑩之女,她並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她不該死。”

孟宛看向林之存,下一秒眼淚順著麵頰流下,淒美動人:“那我又做錯了什麼?我六歲喪父,母親有還不如沒有,不也隻是因為我恰好是杜瑩之女嗎?”

林之存並沒有被孟宛繞進去,他平靜地說:“那麼你更應該去找杜瑩複仇。你的一切苦難都源自於她,跟陶菱無關。就算沒有陶菱,杜瑩也不會視你如親女。”

沈黎覺得很有道理,雖然她也不喜歡陶菱,可刁蠻任性不是一個人該死的理由。

同樣的,對她有敵意,討厭她,出言羞辱她,甚至排擠她欺負她都不是那人該死的理由。

生命的重量太重了,那些事在生命麵前不值一提。

當然,恰當地反擊回去很有必要,不然她會不爽……

孟宛麵色泛白,她垂下視線,似是因林之存的話而受到了打擊,但很快她咬了咬唇,抬眸提醒道:“杜瑩生性多疑,在她現身之前,你們最好不要動妙法閣。”

孟宛說的這點,沈黎也考慮到了,目前“失蹤”了宮樓樓主和角樓樓主已是極限,不能再缺人了。

沈黎再問:“你有杜瑩作為妙法閣閣主的證據嗎?事後我們需要理由解釋為什麼殺一派長老。”

其實她和段清澤不需要,但林之存這個世家子弟需要。林之存好歹是她救命恩人,她不能給他留坑。

孟宛遲疑了一瞬,若眼前幾人不能殺死杜瑩,那她若將證據交給他們,事後杜瑩搜出證據便會知道她背叛了,不會放過她,即便她辯稱是被搶走的也很難糊弄過去。

這是一場豪賭,該是她加重籌碼的時候了。

孟宛道:“我有。可我需要知道,你們確實可以殺死杜瑩。”

至少是有機會殺死杜瑩。

沈黎這回真隻能去看段清澤了,他才是滅妙法閣的那個主力。

段清澤抿緊唇避開沈黎的目光,神情冷漠。

沈黎:“……”真的不能在做正事時說私事啊,看私事上的爭執都影響到了正事。

正事要緊,沈黎便抬手拿食指指尖戳了下段清澤的手臂。

段清澤瞥她一眼,身子一轉,背向沈黎,表現出抗拒態度。

沈黎靠過去,輕聲喚道:“阿澤……”

段清澤僵硬站立片刻,終於轉過頭來看她,眼裡的冷漠逐漸融化。

沈黎忙道:“讓孟宛看看,你確實可以殺死杜瑩。”

段清澤忽然一笑,下一刻屬於洞虛大能的威壓徑直向孟宛壓去。

即便撐著牆,孟宛還是軟倒在地,整個人如同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渾身冷汗。

她是築基,本不可能感應到大能的修為,可她將杜瑩給她的感覺深深地刻在了骨髓裡,如今此人所展現出來的修為,跟杜瑩至少是同一檔次,乃至……更高!

孟宛曾完整地做過計劃,殺死陶菱令杜瑩痛苦是第一步,這是對杜瑩殺死她父親的報複。而後她逃離妙法閣,專心修煉提升,不管是百年還是千年,若她有天道眷顧,那便能順利修煉到分神,有機會去親自殺死杜瑩。

但因為兩方修煉資源的不對等,等她升到分神,隻怕杜瑩早就是洞虛了。她要殺死杜瑩的機會很渺茫,但在她得知父親身死的真相後,她就再也不能忍耐了,她怕她繼續待在杜瑩眼皮底下,遲早會暴露自身的恨意。

可現在,能殺死杜瑩的機會就在眼前,她為何不抓住呢?

孟宛沒去管臉上的冷汗,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玉簡。

“這是我父親留下的,裡麵有關於杜瑩的事,某些事隻有盾星門高層才知,也提到了妙法閣。”

這隻能算間接的證據,因為她父親並非是在玉簡中陳述杜瑩的罪狀,他是在對她這個女兒訴說對她母親的愛意,順帶提到了一些事而已。

她又取出一枚令牌:“這是閣主令,整個妙法閣唯一一枚烙印了她神識的令牌,她便是借此讓我認為我確實是特殊的。”

最後她道:“最後我願以她女兒的身份手寫一封信來供述她的罪狀,必要時也願親自現身作證。”

因為杜瑩的謹慎,孟宛身上也沒有更多有力的直接證據,但所有這些間接證據加起來,就足以說明一些事。

而有了這些懷疑再去細查,總能查到更多。盾星門或許不願家醜外揚,但林之存是林家最被看重的年輕一代,林家隻會站在他身後,以這些間接證據為始,證明杜瑩的“邪惡”,證明林之存參與到這場剿滅杜瑩行動中的正當性,也可為林之存揚名。

“好,那你寫吧。”沈黎接過孟宛手中的兩樣東西,神識探入玉簡一掃,確認孟宛所說無誤,轉頭交給林之存,“林道友,這些你先保存。”

林之存愣了愣,天資聰穎的他很快明白了沈黎的意思,沉默片刻後道:“多謝。”

林之存正要伸手去拿,沈黎身後卻突然伸來一隻手將這兩樣東西拿走。

沈黎:“……?”

她驀地看向身後的段清澤,不太明白他拿這些要乾什麼。他殺人又不需要正當性,他也不可能去向彆人解釋什麼。

隻見段清澤將手中的兩樣東西拋了拋,隨後丟入林之存的手中。

沈黎:“……?”

他乾嘛,非要從他這裡中轉一下?

段清澤道冷哼:“我不喜歡有姐姐氣息的東西落到彆人手裡。”

沈黎:“?”她是傳染源還是什麼啊!就拿那麼一下,就有她氣息了?

想到之前話題是如何歪掉的,沈黎明智地決定不接段清澤這話。

林之存再聰明也從來看不透沈黎和段清澤間詭異的關係,這種時候總是視而不見,默默將玉簡和令牌都收入儲物袋中。

很快孟宛也寫好了一封信,上麵詳細說明了杜瑩和她父親的過去,以及她為杜瑩做的事。

沈黎這回沒接,隻是用神識掃了一眼,在看到孟宛父親的名姓那邊時愣住。

孟宛的父親名叫孟予海,當然這個孟跟正道四大世家之一的孟沒有關係,孟予海是戮天宗修士,元嬰後期。

她看了眼段清澤,這人怎麼回事,自己家宗門的修士被殺了他都不去看看是什麼情況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轉念一想,這個孟予海多半在戮天宗內沒什麼名姓,也不會有命燈,因此段清澤還是魔尊時肯定注意不到少了那麼一個元嬰。

段清澤對孟宛的信本不感興趣,但見沈黎瞥過來那奇怪的一眼,他便也掃了眼,隨後不悅蹙眉:“又是戮天宗,上次那個跑得比老鼠還快的也是。”

沈黎沉默,不知那位長老徒弟被自家宗主比作老鼠是個什麼感想,啊,不對,光差點被自家宗主殺死就是個值得回味很久很久的成年陰影了……

孟宛將信吹乾後給了林之存,林之存仔細收好。

隨後,林之存負責盯著孟宛,以免她搞鬼,或者偷偷殺掉陶菱。而沈黎和段清澤找了個僻靜處待著,她正跟他商量一會兒杜瑩來了要怎麼辦。

段清澤去殺杜瑩時當然不能把沈黎隨身帶著,對方好歹是個經年的分神修士,兩人打鬥時的靈力碰撞就足以將沈黎撕碎。沈黎無名無姓,混入拂意等人之中一點兒都不顯眼,所以隻要段清澤跟杜瑩打時去沒人的地方,她就不會有事。

段清澤自然沒意見,自有了沈黎的木簪後,他便安心了許多,沒有人可以把她帶出五百裡而不被他發現殺掉。

接下來便是等待。

段清澤看到不遠處探頭探腦的吳震群,忽然露齒一笑,飛身過去將他扣住,帶了回來。

段清澤看著沈黎道:“姐姐,他已經沒用了。”

當初留下吳震群正是為了順利潛入妙法閣,而此刻妙法閣閣主身份已明,隻等杜瑩來了,此人自然沒用了。

沈黎對吳震群助紂為虐的事自然很厭惡,但他先前也確實很認真在幫他們潛入,聽到段清澤的話,她知道他是想殺掉吳震群了,她一時沉默。

段清澤一直惦記著殺吳震群,因為吳震群正是將姐姐帶離他之人,之前隻是尚且有用才留他一命而已,如今既已沒用,就該除掉。少了這麼個人,杜瑩不會察覺。

吳震群看這狀況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隻是段清澤封了他丹田、周身大%e7%a9%b4,甚至聲音,他除了驚恐地瞪大雙眼,什麼都做不了。

沈黎沒去看吳震群,她心底雖有那麼一絲不適,但她也不會為他求情。

動手前,段清澤忽然想到了什麼,充滿惡意地一笑,敲了敲腰間掛的玉佩,將丁圃山叫出來。

丁圃山以為又是讓自己乾信差的活,出來時還滿肚子怨氣,見段清澤和沈黎在一起,不用他傳信,他的臉色才好看一點。

段清澤道:“你想要身體嗎?”

丁圃山愣了愣,隨即驚喜地說:“你願意幫老夫重塑身體?”

段清澤勾唇一笑:“重塑身體是來不及了,但我可以白送你一個。”

“什麼白送……”丁圃山突然看到一旁被定住的吳震群,陡然明白了什麼,他先是一喜,再仔細一看,頓時拚命搖頭,“不成不成,此人資質不行,一百多歲了還是築基,之後成就有限,老夫可不願要這種身體!”

“你不願又如何?”段清澤揚眉一笑,手一揚,丁圃山便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再也動彈不得。

“你、你要做什麼?住、住手!老夫不要,老夫不要!”丁圃山大驚失色,他拚著消耗殆儘的風險也要等待一具合適的身體,就是不想隨便去奪舍資質差的啊,不然他早擺脫如今的狀況了,要知道選擇的機會隻有一次,他若進入一個修煉不到分神的身體,便是清楚功法也無法再換一個身體,而這身體能練到金丹已是頂天了!

段清澤冷然一笑:“既然當初把注意打到我身上,你便應當知道後果。”

丁圃山急得大叫:“老夫我當時隻是想想而已,又沒有真的做下什麼!況且那時老夫哪知你根本不是築基!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