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放過她。
她確實聽說過魔尊睚眥必報的性格,但她也是真沒想過他還會追來把她這個寫他同人的作者給殺掉。彆的同人作者不都活得好好的嗎,為什麼偏偏是她?總不能是因為她在話本後期稍微有那麼一點詳細地描述了男女主神魂交融的過程吧?
“既然你有悔改之心,我給你一個機會。”魔尊不甚滿意沈黎的求饒,她竟還妄圖跟他談條件,麵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他悠悠說道,“五息之內,我不會動。”
沈黎聽到“機會”二字剛升起的希望刹那變回絕望,五息?就這五口氣的時間她連十米都跑不出去,除非天降神雷把她劈回自己的世界,不然她必死無疑。
原來他隻是想在她死前還要玩弄她一番罷了。
沈黎張了張嘴,不經意間對上那雙漆黑冷漠的眼睛,忍不住凍得往後退了小半步。
沒有用,說什麼都沒用。他沒有憐憫之心,她對他也沒有利用價值,此刻她唯一的用處就是用死前的醜態取悅他。
“接下來,儘你全力逃吧,螻蟻。”
沈黎掉頭就跑,腿上的傷嚴重拖累了她的速度,她已經沒有靈力,儲物袋裡也沒有法寶。
她很害怕。所以她選擇跑,選擇背對對方,而非直麵自己的死亡。
跑出五息時,沈黎已經感覺到了背後淩冽的殺意,而就在這一刻,她忽然想到懷中的陣盤。
她不是沒有法寶,這不是還有一個嗎?雖然不知道怎麼用,那就……隨便丟吧!
沈黎不抱希望地掏出那小小的陣盤,轉身往後一丟。
這時她才發現,魔尊已近在咫尺。
他沒有握劍,那雙漆黑的眼裡是惡劣的愉悅。
魔尊毫不在意地抓住了沈黎丟出來的陣盤,正要以此為武器丟回去輕而易舉地殺掉沈黎,卻見這陣盤上竟冒出一道光,隨後,天上的烏雲似乎受到了感應,一道雷電猝不及防地劈下來,正中他。
沈黎本以為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正苦中作樂想著說不定可以回自己的世界,就見雷劈了下來。
誒?真有天降神雷啊?但……怎麼不是劈她?
在巨大的聲響中,磅礴的能量將怔愣的沈黎掀翻,她骨碌碌滾了好幾圈,停住後隻覺頭暈目眩,呸的一下吐出嘴裡的草,艱難地仰頭看去,隻見魔尊已飛至半空,狂風大作,他衣袂翻飛,仰頭似乎正看著天。
跟無垠的天空比起來,那道黑色身影如此渺小。
天空中烏雲濃得似乎要滴下墨來,烏雲中電閃雷鳴,有一道如同柱子粗的雷電劈下來,正中魔尊。
他被劈得往下落了落,麵具掉落,露出一張俊美蒼白的臉,黑色發絲飛揚中,他仰天張狂道:“來啊!看你今日能不能劈死我!”
天威之下,沈黎動彈不得,隻能看著那雷電中的男人。
她有一瞬間還以為對方是在渡雷劫。修士的修為有七大境界,從低到高分彆是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分神、洞虛、渡劫,大境界又各自有前中後巔峰四個小境界。金丹及以後的境界,每提升一個大境界,就要麵對一次雷劫。
可他的話卻令她吃驚。他在跟誰說話?烏雲?天?
更令她驚異的是,“天”似乎真的聽到了魔尊的話,更粗的雷電一道接一道砸下來,那毀天滅地的能量稍許外溢就令沈黎麵色發白,丹田劇震,喉頭一甜噴出一口血來。
然而,雷電中的男人卻似乎絲毫不為雷電所擾,他的玄衣被雷電打爛,他的長發發梢焦黑枯卷,他麵色慘白,嘴角溢血,眼中卻沒有絲毫恐懼退縮,反而蘊含瘋狂笑意:“就隻有這樣嗎?天道也不過如此!”
一柄長劍驟然出現在他手中,他狠厲的眉眼直勾勾地盯著天空,狠狠地劈下一劍。劍氣如龍卷風向那烏雲侵襲而去,裹挾著毀天滅地般的氣勢,然而那烏雲卻如一張深淵巨口,將那道恐怖劍氣整個兒吞下。
作為回應,更粗更恐怖的雷電打下來,將長劍劈折,魔尊以肉身迎接這天地之威,電流在他身上流竄、撕扯,似要將他化成齏粉。在令人無法直視的光芒過後,他從半空跌落,仰躺在地,他的五臟六腑中雷電依然在亂竄,他卻渾不在意,艱難地抬手抹去嘴角的血,黑眸如不可直視的深淵,盯著已比先前弱了太多的烏雲,似癲狂似憤怒地冷嘯道:“你殺不死我!在滅掉你之前,我不會死!”
轟!
烏雲最後落下一道雷電,便不甘又無奈地散去了。
雷電轟鳴聲中,沈黎全身經脈都受了傷,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她艱難地去看不遠處躺著的男人,雖說他修為高,但那些雷電能量都是衝著他去的,是不是不死也要重傷?
她此刻心情很是複雜。
她全程看到這個人是如何一次次反抗雷電,在她的視野中,這樣廣袤的天空中,他的身影渺小又偉岸,她禁不住產生了崇敬之心。
可他是要殺她啊,所以她又很希望雷電能把他乾掉。
就在這時,不遠處躺著的人動了。
他還能動!那死的就該是她了!
沈黎一驚,下意識要凝聚靈力,可丹田內空空蕩蕩,她一運功,全身各處經脈就疼得要死,她現在的情況隻怕比當初剛在這世界醒來時還遭。她隻能瞪眼看著魔尊站起身,在短暫的張望後扶著額頭踉蹌著往她這邊走來。
對了,裝死!
沈黎立即瞪著眼睛做出死不瞑目的模樣,屏住了呼吸。
男人在沈黎跟前停住腳步,蹲下,俯身看著她,半晌後忽然開口:“娘親?”
沈黎一愣,本該裝死的人怔怔地抬眼看去,蹲在她麵前的男人確實是魔尊,沒了麵具的他露出一張人畜無害的俊美麵容,此刻這張蒼白的臉上帶著清純期待的笑容,似有些怯怯地等著她的回應。
沈黎:“……?”哈?死前幻覺嗎?
第2章 好兒子
沈黎好一會兒才低聲猶豫道:“誒?”
眼前俊美的青年頓時露出驚喜的笑容:“娘親!”
沈黎很猶豫:“呃……我是、是你……娘親?”
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都充滿了不確信。
她緊張地覷著眼前青年的神色,心中驚疑不定,生怕他下一刻就直接掐死她。
青年麵上帶著輕緩的笑容,像是完全沒注意到沈黎的不確定,漆黑的眼不解地盯著她:“娘親你為何躺在地上?”
沈黎心想,我要不是動彈不得,我早跑了,還會躺這兒等你來認娘嗎?
她覺得魔尊不至於裝失憶跟她演這種母子戲,可見應當是剛才的雷電把他劈失憶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偏要認她做娘,她看起來有那麼老嗎?還是說……
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此刻卻突然有了生機,沈黎自然不會傻到放過這機會,她大著膽子半是試探半是苦悶地說:“娘親受了傷動彈不得,你快來扶娘親起來。”
青年輕快地應了一聲,抓起沈黎的手臂將她扶坐起來,因她自己坐不住,他還順勢將她攬在懷裡。
沈黎控製著不讓自己抖起來,那隻手前一刻還要殺了自己,在他抓住她的時候,她若是能動,早條件反射地甩開他了。
但此刻她體內經脈大亂,無法擅動,猶如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隻能忍著不適微微仰頭柔柔地看著失憶的魔尊道:“娘親傷到了腦子,好像忘記該怎麼叫你,也忘記你如今幾歲了……”◣思◣兔◣在◣線◣閱◣讀◣
青年身形高大,此刻半蹲在地,沈黎被他扶坐,腦袋剛好在他%e8%83%b8`前位置,他似乎真的將她當做娘親,完全沒有避嫌的念頭,二人離得極近,他低著頭看她,似有些委屈:“娘親怎麼能把阿澤的名字都給忘了?娘親不是說過,和爹爹是在清澤湖相遇,因此便為阿澤取名清澤。阿澤今年兩歲了,娘親可不能再忘記,我記得昨日娘親才說過,阿澤都三歲了,是個小大人了。”
沈黎:“……?”不是,到底是兩歲還是三歲啊?!
她也不敢多問,隻要知道這位魔尊大人被雷劈成了幼兒的心智,她就放心了。清澤應當是他在成為魔尊之前的名字,他真正的娘親應該是叫他阿澤。
隻恨她也被雷波及,不然這會兒她早趁著魔尊被劈傻跑路了。
迫在眉睫的生死危機暫時解除,沈黎又想起自己被硬塞那陣盤時,這群追殺她的人裡還有一部分圍住了孫小文,知道那些人遲早會趕來,此地不宜久留,便連忙有些彆扭地說:“阿……阿澤,我們正被壞人追殺,幸好娘親奮力一戰,將他們全都誅殺,可也受了重傷,無法動彈。然而這些壞人還有同夥,若他們找來,我們就危險了,得先離開此地!”
她說的話得儘量符合魔尊此刻的認知,所以地上這些人必須是她乾掉的,而不是他這個“三歲小孩”做的。
清澤果然毫無懷疑地點頭應道:“好的娘親,阿澤抱你走。”
他本就半蹲著,左手扶著沈黎的肩,此刻右手往她膝下一撈,便輕巧地起身將她抱起。
沈黎驚呼一聲,突然的失重令她下意識摟住清澤的脖子,可下一刻她又想到這人的身份,有些慌亂地縮回手。
這人心智重回幼兒時期,可身體不是啊!也不知道他的修為還在不在?
清澤卻在此時疑惑道:“真奇怪,阿澤竟然能抱起娘親?”
沈黎見他皺眉似在思考自己歲數和身形體力的不匹配,怕他因此突然恢複記憶乾掉自己,連忙打斷他:“那是因為阿澤厲害!阿澤太棒了,娘親為你驕傲!”說著她還豎起兩個大拇指。
清澤低頭看著滿臉誠懇誇讚他的沈黎,漆黑的眼裡閃爍著驚喜的光芒:“真的嗎?娘親沒有騙阿澤?”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騙你就讓我被雷劈!”沈黎言之鑿鑿道。剛才旁觀天雷劈人,她有點看出來,那雷好像是跟魔尊有仇,真要引來天雷的話,劈誰還不一定呢,所以說這話她一點都不虛。
“不要,娘親不能被雷劈,阿澤希望娘親平平安安。”清澤說著低下頭,跟沈黎麵頰貼麵頰蹭了蹭,滿臉的孺慕之情。
清澤臉色是蒼白的,麵頰也泛著涼,突然貼近,涼意激得沈黎脊背竄上一股寒意,她全身肌肉緊繃,一動也不敢動。
此刻,不久前叫她螻蟻的魔尊和眼前這喊她娘親的青年在她腦中不斷交替,她心尖忍不住泛起麻麻的恐懼。待他恢複記憶想起此刻,怕不是要狠狠折磨她一番才肯讓她死去!
此時清澤已邁步要走,沈黎越過他肩頭看到一地的狼藉,壓下心中恐懼叫停他:“等等阿澤,我們的東西還沒有帶上。”
清澤停下腳步,乖順地說:“好的娘親。”
在沈黎的指點下,清澤將他掉落的麵具、折斷的長劍,以及她的手稿,她丟出去的陣盤,還有好運躲過雷劈的尋靈蝶都收揀起來。
見他熟練地將所有東西都收入他自己的儲物袋中,沈黎欲言又止。
三歲幼兒怎麼會用儲物袋啊,他自己都不覺得奇怪的嗎!
其餘東西都是隨意收入儲物袋的也就算了,可那尋靈蝶卻不一樣,他好像完全不用思考一般取出一種特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