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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我暗戀你 一字眉 4437 字 5個月前

壯:“氣她。”

梁橙:“……”

原來竟然是為了氣他那棵樹,所以才搶走了她最喜歡的畫?

就你這種小心眼行徑,能追到人才怪啊。

她忍不住道:“我可能知道你為什麼沒追到她了。”

徐晏馳輕輕哼笑一聲,因為感冒還帶著些鼻音。

“逗你的。”

他倚在架子上,神色散漫地回答:“因為我見不到她。這是我唯一能有的,和她有關的牽連。她喜歡的東西在我這裡,說不定有一天,會有機會再見一麵。”

外麵有隱約的雷聲,梁橙一時沉默,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答案。

徐晏馳的癡情程度,總是超乎她的意料。

她安靜幾秒,試著安慰道:“你有沒有看過《戀愛中的薩姆沙》?那個故事裡說,‘如果你一直想見誰,遲早肯定見得到。’”

徐晏馳沒說話,眸色微動。

他靜靜看著梁橙,忽而直起身,朝她走近過來。

梁橙被他晦暗不明的眼神看得一驚,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你……!”

她忘記自己就站在床邊,後撤的腿彎撞到床沿,重心霎時向後仰倒。

梁橙幾乎能感覺到自己倒下去的過程。

她甚至看到了徐晏馳伸手來撈她。

而她撞到實木床架而彈起的腳剛好踢在他小腿,可能是生病了變得弱不弱風,徐晏馳一踢就倒,跟著她一起摔下來。

當梁橙仰麵躺在床-上時,徐晏馳的身體就撐在她上方。

她躺在他投下的那片陰影裡,正正對著他的眼睛。

空氣陷入死寂。

梁橙頭次知道,原來發燒的人像一根燒火棍,靠近了都能感受到熱度。

徐晏馳屋裡冷氣開得很足,她卻如同被扔進沸水裡過了一遍,整個人麵紅耳赤。

徐晏馳由上而下俯視著她,彆有深意地說:“你這一跤,摔的方式會不會太生硬了。”

梁橙整顆腦袋沸沸地冒著熱氣:“我不是……”

她惱羞成怒地反咬一口,但一點氣勢都沒有:“誰讓你突然走過來的。”

徐晏馳說:“我走過來,所以給了你碰瓷的機會是嗎。”

“……”

梁橙不想解釋了,僵硬道:“你起來。”

徐晏馳沒動:“我的手被你壓著。”

梁橙整個人都繃得像一條皮筋,被他一說才意識到,他的手墊在她背後。

她把自己往上抬,想讓他把手拿走。

可這個動作不知為何就很奇怪,她偏開臉,不看徐晏馳的眼睛。

徐晏馳緩緩將手往外抽。

某個瞬間,梁橙頭皮忽地炸開,然後條件反射,猛地一把將他掀翻過去。

仿佛躺在釘子上似的,她立刻站起來。

看到徐晏馳躺在另一側,蹙眉抬手,捏揉額頭。

他正高燒,這一下摔得比剛才還猛,看樣子是頭暈了。

梁橙頓時有點心虛,問他:“你沒事吧?”

徐晏馳緩了片刻,坐起身,按了按眉心說:“梁秘書,彆這麼暴力。”

梁橙頭發都快燒著了,甕聲甕氣地說:“我先走了。”

然後小碎步飛快地跑出去。

她過去收起客廳的文件,準備離開。

徐晏馳從房間裡走出來,掃一眼她匆忙的動作,目光移向窗外:“外麵雨下得很大,現在應該很難打車。”

梁橙扭頭往窗外看,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雨勢又增大了。

迅猛而密集的雨點如傾泄的熊熊怒氣,力承千鈞,浩浩然砸向整座城市。

雨大勢急,比昨天有過之無不及。

從高處能望見下方馬路上擁擠成帶狀的車燈,儘頭某個地方紅色燈光隔著雨幕閃爍,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故。

梁橙看著誇張的雨勢皺眉,抱著文件說:“我去坐地鐵也可以。”

這個時間,地鐵還沒有停運。

徐晏馳走到窗前,看著滂沱雨幕打在玻璃上的道道水痕。

“這裡走到地鐵站要一點五公裡,你一個人在外麵很危險,要是出了什麼事,我這個老板要負很大責任。”

他仿佛為了自己名聲著想,慷慨仁慈道:“你還是在這裡將就一晚吧。”

梁橙高度懷疑,“將就”兩個字說的是他自己。

在徐晏馳這借宿?

光是想一想,她腦袋上就冒出一個大大的NO。

尤其是,剛剛那一幕,讓她到現在都渾身不自在。

“我到家會給你報平安的。”

“你如果在半路出事,等我發現沒有收到你的消息,再報警去找你,就遲了。這種天氣,警察應該也挺忙的。”

梁橙都被他說得動搖了。

報平安隻是圖一個事後的安心,要真有什麼事,確實來不及。

徐晏馳似是想起什麼,慢悠悠說道:“很多著名凶殺案都發生在雨夜,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雨點劈啪撞擊著玻璃,梁橙頭皮一緊:“為什麼?”

徐晏馳咳嗽了幾聲,才繼續道:“天氣會影響人的情緒,低氣壓造成生理上的沉悶,暴風雨激發暴躁情緒,平時壓抑的情感就容易爆發,比如那些變態殺人狂的暴虐心理。”

窗外凶悍的雨勢和夜空突然就變得陰森森的,梁橙膽子本來就沒多大,莫名覺得脊背發涼。

“除此之外,雨夜的環境也為作案提供了天然的便利,沒人在雨中逗留,雷雨會掩蓋掉很多聲音,在一些暗處發生的事情,不容易被注意到。等到天明之後,痕跡也已經被衝刷得一乾二淨……”

梁橙後退一步。

徐晏馳看向她,詢問:“怎麼了?”

哪還有什麼尷尬和不自在,全被他的恐嚇嚇沒了,梁橙雞皮疙瘩都起來一片,汗毛直立。

她在叫小王叔叔過來接自己,和忍耐一下在這裡借宿一晚之間猶豫。

最終妥協。

算了,梁家離這裡距離不近,這樣的惡劣天氣,還是彆麻煩小王叔叔大老遠折騰一趟了。

梁橙依然心存兩分遲疑,徐晏馳到底是她的敵人,還是個異性。

“我在這裡借宿,好像不太方便。”

徐晏馳想了想:“也是。”

他對自己的人身安全表示擔憂,慢悠悠說:“畢竟你暗戀我,我和你共處一室,好像不太安全。”

梁橙:“……”

她咬了咬牙:“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

徐晏馳表示不信:“難說。你剛才不就碰瓷我了。你要是想對我做什麼,我現在手無縛雞之力,很容易被你得手。”

梁橙深吸一口氣:“相信我,你很安全。”

徐晏馳懶怠的眼神端詳她幾秒,這才道:“那我勉為其難收留你一晚吧。”

梁橙懷著麻木的心情說:“真是謝謝你了。”

徐晏馳施施然走到餐廳,叫她:“過來吃飯。”

梁橙放下文件走過去,在餐桌邊坐下來。

看在燉牛肉的份上,短暫地決定不和他計較。

第三十九章

等到和徐晏馳麵對麵和平地一起吃完晚餐, 梁橙才真正對“要在這裡留宿”產生了一點實感。

同時感到一絲遲來的茫然,她怎麼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決定在這裡留宿了?

這個世界上她最應該提防的不就是徐晏馳嗎?

——唔,好像是徐晏馳提防她更多一點。

梁橙到底有一絲不自然, 抬眼去看徐晏馳。

他一派淡定,有條不紊地將碗碟收進洗碗機,擦拭台麵。

察覺到她試探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轉,徐晏馳擦乾手, 轉過身來說:“衣帽間左邊第一個格子的衣服都是沒穿過的, 想穿什麼自己拿。”┆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穿他的衣服嗎?

梁橙心裡有一點點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 但想一想又覺得很合理, 她今天畢竟沒帶換洗衣服過來。

反正他沒穿過,借用一套, 再賠給他好了。

“哦。”做好了心理工作, 她僵硬地擺動四肢, 朝徐晏馳衣帽間走過去。

左手邊第一個格子裡放著徐晏馳的睡衣, 幾乎都是純色係。

梁橙選了一套真絲黑色睡衣褲,上麵同色不同質地的豎道條紋若隱若現,還蠻好看。

徐晏馳這個主人也不來招呼她。

梁橙抱著衣服像鬼魂一樣在他家裡遊蕩幾圈,自己去客臥。

洗完澡,她穿著過於寬大和拖長的睡衣走出來,經過鏡子前停了一停。

梁橙的衣服大多是淺色, 她的衣櫃裡極難找見大範圍的黑色。

她幾乎從不穿黑色。

深沉的顏色將她反襯得異常瘦小, 脖頸皮膚被燈一照, 白得發光。

她新鮮地看了幾眼。

走到客臥那張床前, 靜立片刻, 雙手合十虔誠地說:“我要睡你一下, 打擾了。”

跟陌生的床打好招呼, 她爬上去,把自己擺放成最標準的姿勢,被子整整齊齊地蓋到脖子。

房子裡隔音效果特彆好,她在房間裡,幾乎聽不到外麵的雨聲。

可房門外,偶爾地、緩慢走過的腳步聲,卻清晰得如同踩在她薄而脆弱的耳膜上。

她翻到左邊。

又翻到右邊。

來回折騰幾遍,慢慢在被子上那種清淡的味道裡睡去。

徐晏馳家裡的洗衣露不知道是什麼牌子,香味一旦都不甜膩,有草木香,卻又不像市麵上許多草本產品味道那麼重,很清淡,像田野上,一縷風從遠處捎來的不知名的清香。

大約是被這香味侵入了睡夢,梁橙做了個夢。

她坐在一輛巴士上,車子繞著盤旋的山路一圈一圈地轉,密閉的車廂環境、和充斥其中的車載空調的氣味,讓她頭暈目眩。

她昏昏沉沉,頭貼靠著玻璃,因為車身的顛簸,腦袋一下一下地磕碰著。

可她暈車太難受了,閉著眼睛不肯挪動。

某個瞬間,她晃動的頭忽然不再磕到玻璃,而是被一種柔軟卻堅實的觸?感取代。

她知道,那是一個人的手。

是誰的手?

梁橙好想抬起頭去看一看,可無論她如何努力,始終無法睜開那雙緊閉的眼、仰起沉重的頭顱。

她隻在朦朧低垂的視線裡,看到自己裹緊了身上的黑色外套,將鼻尖深埋進去,用那上麵清淺的味道,來抵抗巴士的威力。

隱約的天光從薄紗般的窗簾透進來,雨停了。

梁橙坐在床上,眼睛對著被單柔滑的灰色材質發呆。

神遊一般坐了一陣,她攏起蠶絲被,用鼻子嗅了幾下。

做夢應該是沒有味道的,至少不是真實的味道。

可她不知從何而來一種篤定,覺得夢裡那個味道,和這個被子上的香味是一樣的。

那隻手是誰的?

那件黑色外套……又是誰的?

梁橙分辨不清,這個片段究竟是蘇醒的記憶,還是單純的虛幻夢境。

這次模糊而難以抓住的感覺,每次醒來,都會讓她陷入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