耙的人,不是你要來坐坐的嗎?
她隻是順手推舟想甕中捉鱉罷了。
老板真是這個世界上反複無常最難揣測的生物,先起賊心的明明是你,現在又開始裝正派好人。
梁橙不明白男人的心思怎麼如此變化多端,麵上作出一副對他人品絕對信任的態度,熟練地拍違心主義馬屁:“你是我老板,為人正直作風正派,肯定不會對我有那種企圖的。”
徐晏馳挑了下眉,不知是因為她對自己盲目的信任,還是她的天真。
他思忖幾秒,點了下頭,對她給自己的評價表示讚同:“那倒是。”
我好意思說,你也好意思認。
這厚臉皮,梁橙毫不意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不會再感到驚訝了。
“我對你的品格很放心。”她毫無感情地吹捧。
“我對梁秘書的品格不太放心。”
徐晏馳站在電梯裡,潔淨金屬將他襯托得挺拔俊逸,舉止之間儘顯難以描摹的貴公子氣質。
貴公子一本正經地對自己的人身安全表示擔憂:“我比較怕你對我有企圖。”
“…………”
如果錄音筆能錄到梁橙的心聲,這裡會是一句臟話。
梁橙沉默良久,麵無表情地為自己澄清:“我已經入職兩個月了,應該可以看出來,我對你真的沒有那、種、企圖。”
貴公子不信:“知人知麵不知心。”
梁橙咬了咬牙,忍住想往那張臉上扔點什麼的衝動。
提出“坐坐”的是他,怎麼到最後,她還要反過來試圖證明自己的清白?
引君入甕都引到甕門口了,他不進了。
梁橙放棄自我辯解,一腳踢翻了這口惱人的甕。
“既然你不想坐,那就回去吧。”她真誠道,“我也不會強行把你拉進來,非要你坐坐的。”
徐晏馳挑眉:“你還想強行把我拉進去?”
梁橙手掌攤平做請的姿勢,皮笑肉不笑地恭送他:“拜拜。慢走不送。”
徐晏馳在電梯裡笑了一聲,伸手按鍵,門合攏前,又傳出他閒適的嗓音:“早點休息。”
打開門進到家裡,梁橙叉著腰站在玄關站了三分鐘,都沒想明白,事情怎麼就突然一百八十度急轉彎。
到手的把柄飛了不說,她還莫名其妙背上了“對徐晏馳有所企圖甚至想用強”的嫌疑。
這個難以理喻的臭屁王!
熱水澡撫平梁橙被氣得波瀾起伏的心情,徐晏馳這個潛伏目標在她心目中,剛剛稍有回升的印象值,啪地一下跌回穀底。
她盤腿坐在床上,拿出筆記本,寫下對他的最新評語。
【有潛規則女下屬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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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休息,梁橙的生物鐘已經被工作調整得十分規律,早早便醒了,起床洗漱完便去醫院。
快到醫院時,接到一通電話。
是同批入職的菜菜。
菜菜問她:“梁橙啊,你今天有沒有空,我們大家好久沒聚了,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梁橙從車上下來,穿過上午醫院攘來熙往的人流:“我今天不得空誒,我在醫院。”
“你生病啦?”對麵問。
“是我爺爺,之前做了一場手術。”
“那用不用我們去看看?”
“不用了,”梁橙說,“今天就出院了。”
掛斷電話,梁橙走進病房大樓。
另一端,菜菜轉向身旁的人:“她爺爺住院了,今天出院呢,你不知道嗎?”
“我哪知道啊。”唐樂原本趴著,聞言直起來,“她也沒跟我說啊。”
“你倆關係不是特好嘛,這麼大事她沒跟你說啊。”
唐樂皺皺眉:“她現在跟珍珠姐特好了。”
爺爺身體恢複得很好,精神也不錯,這日是個大晴天,氣溫高升,太陽從窗戶熾烈地照耀進來。
梁橙幫爺爺收拾東西,一邊跟他講,她差一點就把徐晏馳“捉拿歸案”的事。
“昨天他帶我去飯局了,晚上送我到家,他想跟我上樓。”
梁爺爺正在吃藥,拿水杯的手一頓,瞪著眼睛抬頭。
梁橙正在疊他的老頭衫,兀自往下講:“他說想上去坐坐,那麼晚了,坐什麼呀,肯定是有臟心思呢。”
梁爺爺聽得連聲嗆咳,梁橙趕忙放下衣服,去幫他順背:“你喝水慢點。”
她重新倒了一杯溫水,那毛巾給他。梁爺爺接過,擦擦嘴,追問:“你讓他上去了?”
“對啊。”梁橙點頭,“我錄音筆都打開了,等著錄下證據呢,誰知道他連電梯都沒出就走了。”
梁爺爺差點蹦出嗓子眼的心又原路蹦了回去。
梁橙有點遺憾:“可惜了。差一點就拿到他的把柄了。”
梁爺爺將藥吞下去,咳了一聲,語重心長地告誡她:“乖孫啊,咱可不興用自己犯險。你把他帶進家裡,那不是引狼入室,多危險啊。”
梁橙同意爺爺的說法:“徐晏馳這個人她謹慎了,這個方法行不通,還是從彆的地方入手吧。”
“沒錯。”爺爺操心道,“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不能讓他上樓,可記住了。”
梁橙點頭:“他這個人人品也太差了。”
梁爺爺應聲:“確實不太行啊。”
收拾好所有物品,所有手續也都齊全,梁橙挽著爺爺下樓。
小王叔叔將車停在門前,正往後備廂放行李,梁橙去幫手,他不停說:“我來就好,我來就好,小姐你先上車休息。”
“沒事。”梁橙把行李包提上去。
搬完最後一隻箱子,她拍拍手,準備喊爺爺上車。
轉身時意外瞥見不遠處往病房樓走來的熟人,整個人霎時一僵,趕忙壓低聲音說:“爺爺快上車!”
然而已來不及。
譚珍珠已經看到了她。
梁爺爺站在原地,視線投過去。
“怎麼這麼巧啊?”譚珍珠驚訝地走上前,舉了舉手裡的一箱酸奶說:“我來看我姥姥。”
“你姥姥身體不舒服嗎?”梁橙借著說話握住她的手,把她轉向自己,試圖防止她看到爺爺。
一邊暗暗給爺爺使眼色,快上車!
但譚珍珠早就瞧見了,扭著頭視線瞟向站在車旁的梁爺爺。
她對梁爺爺笑了笑,不失恭敬地叫了聲:“梁老。”
轟隆一聲巨響,雷在梁橙腦袋裡劈開。
久經沙場,梁爺爺麵對如此場麵依然麵不改色,慈祥地問:“你是橙橙的同事吧。”
“是,我在盛來的總裁辦做翻譯,和橙橙一個部門。”
譚珍珠說著,瞄了眼仿佛五雷轟頂的梁橙。
“這,是你爺爺?”
不管是“爺爺”還是“爺爺的朋友”,於梁橙而言,都是一個危險的答案。
她認識梁崇英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炸彈。
梁橙垂死掙紮,幽幽地試探:“我要是說我隻是碰巧經過做好事,你信嗎。”
譚珍珠搖頭:“不信。”
她任命地放開手,心如死灰地承認:“昂。是我爺爺。”
譚珍珠:“哇哦。”
梁橙沒想到以這種方式掉馬。
她一個頭兩個大,歎了口氣說:“這件事說來話長。”
“那你抽空跟我慢慢說說?”譚珍珠看起來心情也有些複雜。
太科老總的親孫女,跑來盛來總裁辦做一個小秘書,她不可能不好奇。◇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是個人都不可能不好奇。
許是看出梁橙驚心動魄的內心,這時,梁爺爺寬慰的語氣在旁說道:“橙橙啊,跟你朋友出去吃個飯吧,慢慢聊聊,不著急。”
第二十章
回家路上, 小王開著車,從後視鏡往後瞟。
老爺子獨自坐在後麵,戴起老花鏡, 正閱覽一份早上從公司送來的報表。
他瞟了好幾次,最後沒忍住,把在嘴邊徘徊許久的話問出來:“小姐身份好像暴露了,您就這麼讓她去和那人談, 不擔心嗎?”
梁爺爺聽見這話, 眼都沒抬:“你不放心她?”
“我不是不相信小姐的能力, ”小王趕忙說, “就是擔心她涉世不深,自己一個人, 不知道能不能搞得定。這件事萬一泄露出去了, 她在盛來不就待不下去了?傳出去對咱們也很不利……”
把親孫女送去同行公司做臥底這種事, 對他一世英名大大有損。
梁爺爺將報表擱到前座背後的小桌板上, 摘下眼鏡笑了一聲:“你不要小看她,橙橙這孩子,腦筋還是很清楚的。”
小王仍不放心,“那盛來那邊,要是被徐家的人知道,咱們怎麼交代?”
誰都知道徐家跟梁家不和多年, 老實說, 老爺子要把孫女送到盛來上班, 一開始他就沒想通。
想著也許是有什麼打算, 雇主的心思他也不好多打聽, 但現在被人發現了, 真傳出去, 不是給兩家的關係火上澆油嗎?
“這個,就更不用擔心了。”
小王疑惑為什麼,梁爺爺卻沒有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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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梁橙和譚珍珠麵對麵坐在一家日料店。
深藍色日式垂簾將包間半封起來,服務員端上肥美新鮮的三文魚,放下後離去。
兩人對坐沉默片刻,梁橙夾一塊外酥裡嫩的名古屋炸豬排給她:“你喜歡的炸豬排。”
譚珍珠下意識拿起筷子,加起來咬了一口才反應過來。
“嗐,用吃的讓我放鬆警惕是吧。”
梁橙像個給她毒蘋果的巫婆,循循善誘:“吃吧。吃人家嘴短,你吃完這口我就好說了。”
“行。都學會套路我了。”譚珍珠嚼著豬排,順理成章打開話匣子,“所以你真的是太科老總的孫女?”
梁橙正經肅穆地點頭:“是的。”
“親孫女?”譚珍珠似乎有點不敢相信。
“親孫女。”
“那你乾嘛來盛來……算了,不用問了。”她明明滿腹好奇,問了一半卻沒問下去,一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口%e5%90%bb說:“你們有錢人的世界真是奇奇怪怪,花樣百出。”
這句倒是勾起了梁橙的求知欲:“你還見過什麼花樣?”
譚珍珠嘖了聲,端起盛滿清酒的杯子:“那可不興說。說出來,我小命沒了。”
她在這方麵的分寸感讓梁橙覺得很舒服,沒有刨根問底,沒有惡意打探。
甚至對於如此抓馬刺激的巨大八卦,都能忍住不追問。
“出於對你小命的考慮,我為什麼來盛來,我覺得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梁橙又給她夾了一塊沾過料汁的三文魚,譚珍珠說不問就真的不問:“你還是彆告訴我了,我一個小翻譯,承受的壓力已經很大了。反正我會幫你保守這個秘密的,你不用擔心,我這人嘴很嚴的。”
梁橙又一點頭:“如果你願意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譚珍珠嗬一聲:“你這樣子好像是我在求你一樣。現在的情況是你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