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了。
隻是衛傅這個名兒怎麼有點耳熟?
何有道想了又想,還是沒想起來自己認識一個叫衛傅的人。
又覺得自己實在想得有些多,對方如今不過是個秀才,他倒替人把進士都給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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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黑山村,王家在擺流水席。
這一次王家出了兩個秀才,連縣衙都派人過來了,這對本村人來說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不光王家這擺了酒席,由於王家的院子裡擺不下,福兒和衛傅的新屋前院也擺了酒席。
算是跟暖屋酒一起擺。
村裡來吃酒的人,不管窮與富,都是要帶上禮。
大多都是菜地裡拔的一籃子菜,或是拎一條肉,拎一隻雞,關係近點的用紅紙包點銀子,少有人會來白吃白喝。
可這一切熱鬨都與福兒無關,因為她還在坐月子。
倒是有不少來吃席的人過來探望她,多數是村裡和親戚家的婦人,聽說新任秀才娘子生了孩子,如今在坐月子,自然要過來看看,順便再奉承兩句。
新上任的秀才娘子福兒窘窘的,新上任的秀才公也窘窘的。
倒是衛琦這個秀才公弟弟的身價頓漲,許多人知道他是秀才公的弟弟,家裡又新蓋了這麼大一棟房子,關鍵是還沒說親,人長得也不賴。
所以與其說是來探望福兒,不如說是帶著自家閨女來給當嫂子的相麵。
這些女孩多數很勤快,嘴也很甜,把大郎誇得要不是親生的,福兒還以為是文曲星下凡。
福兒被動看了村裡許多人家的女孩,明明她也就才十九,頗有一種長嫂如母的感覺。
因此衛琦被迫得知張家的阿桃人不錯,長得嬌俏,李家的阿花比你小一歲,很可人呢。弄得他再也不往福兒屋裡來了,衛傅啼笑皆非。
“誰讓他總端著碗來衝我顯擺的?明知道我不能吃。”福兒頗為怨憤道。
她由於坐月子,太甜的太鹹的太酸的太涼的都不能吃,本就嘴裡能淡出鳥,還有個人來衝自己顯擺,她自然要對付他。
衛傅安慰她:“那我悄悄給你弄點平口的菜來吃?”
“那你悄悄的,彆讓我娘給看到了。”又拉著他的袖子,撒嬌道,“我還想吃冰糖肘子,我坐在屋裡都聞到味兒了。”
她娘新會了一個菜式,這次逢著擺酒,可沒少拿出來顯擺。
衛傅露出為難的神色,“娘說這種菜不能給你吃,你還要喂大郎奶。”
“意思就是你隻管你兒子吃,就不管我吃了唄。”她斜眼瞅他。
“我也沒這個意思,這不是娘說的,”衛傅經不起纏磨,道,“一塊?”
“兩塊。”
“我去弄兩塊來,娘肯定知道是要給你吃的。”
“那一大塊兒。”
這跟兩塊有什麼區彆?
衛傅哭笑不得,隻能去了。
等他走了,福兒捏了捏懷裡小肉球的鼻子。
“要不是為了給你吃奶,娘至於這麼慘?”
不多時,衛傅端著個碗回來,發現大郎正在哭。
當爹的狐疑地看著當娘的:“你是不是又偷捏他了?”
“沒有啊,這是我親兒子,我怎麼可能偷捏他。”說著,把大郎往懷裡掩了掩,“他肯定是餓了。”
“那你喂他吃點。”
“我自己都還沒吃,你讓我喂他吃。”福兒有些哀怨道。
“那我喂你吃,你喂他吃?”當爹的折中想了個法子。
過了一會兒,趙秀芬進來,見小兩口神色慌張,臉還有點紅。她狐疑地瞧了瞧兩人,又看到放在一旁的碗,當即什麼都明白了。
“衛傅你這孩子怎麼又偷偷給她夾帶東西吃?”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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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進入八月,建京越發熱鬨起來。
據大哥王興齊說,如今城裡的客棧已經人滿為患,城郊附近的寺廟也都被借住的考生住滿了。這一次衛傅也不用提前進城住客棧了,等到了當日,提早讓人駕車送進城便罷。
是的,衛傅要參加今年的鄉試。
這一決定在王家人引來詫異,可王家人畢竟是農戶人家,什麼也不懂,唯一懂的王多壽除了佩服姐夫,也不知該說什麼。
在他心裡,已經把姐夫想象成身負血海深仇,仇家勢大,不得不忍辱偷生的絕世才子,如今正要通過科舉,一路考回去。因為才學過人,得到皇上的賞識,不光受到皇上的重用,還要複仇。
不是王多壽喜歡胡思亂想,而是在話本子、折子戲風行大江南北的今時今日,那些靠寫話本寫折子戲的書生,發現傳統的才子佳人已經不吃香了,於是又衍生出各種癡男怨女、鬼魅魍魎、神仙妖怪等諸多路數。
寫給女兒家看的,多是絕代佳人偶遇俊美書生、富貴閒王;寫給男子看的,多是男人窮困潦倒,或被人奚落,或身負血海深仇,因機緣巧合境遇大變,故事因此發生反轉。
反正要怎麼曲折離奇就怎麼曲折離奇,雖然傳到建京這邊要慢一些,但王多壽也能弄到幾本,因此大開眼界。
閒話不提,就在一眾考生群聚建京之際,一輛馬車悄悄地來到了建京貢院。
何有道未帶其他人,隻帶了兩位隨從,在此迎接了這次從京裡來的主考官。
一見到來人,他心中暗喜。
來人正是國子監司業蘇懋,元豐六年的進士,此人不光論資曆比他晚進一科,還年紀比他輕,雖如今是翰林院侍講學士,但他曾經也入過翰林,如今又是建京提督學官,從品級上也壓對方一等。
何有道此人心量狹小,最是不願他人為主,自己為副,他生怕這次派來個比他資深位高的主考官,搶了自己的風頭。
雖心中明白,以建京當地情況,這種可能發生的概率不大,此時見果然如自己所想,倒鬆了口氣,表麵上則是與蘇懋各種寒暄,甚為熱情。
蘇懋大抵是長途跋涉累了,神情較為冷淡,一番交談後,隻說先去歇息,等同考官都到了再來找他。
很快到了八月初六這一日。
這一日,貢院要舉行考官‘入簾’儀式,也就是考官入考場。
這次建京鄉試共有十名考官,其中以正副兩名考官為主,另有八名同考官。這些考官一旦入貢院後,再不能出來,考題也是由主副兩位考官在貢院現場出題,現場刊刻印製。
這期間貢院會由重兵把守,一隻蒼蠅沒經過允許都飛不進也飛不出。
如此慎重其事,也是為了防止舞弊之事發生,開科取士乃朝廷重中之重,容不得輕忽。
每逢考官舉行入簾儀式,都會有許多考生前去觀看。
這是老慣例。
這天衛傅也來了,他特意提前尋了個附近的酒樓,要了個二樓的臨窗的位置,就是為了一睹主考官是誰。
隻可惜選地方時,此地確實能看見貢院大門,等事到臨頭才發現人太多,幾乎人擠著人,而考官們又由許多兵卒擁簇著,竟看不到正臉。
衛傅不禁在心中歎了口氣,旋即又握緊拳頭。
不管是誰,隻希望他的想法能如願。
他倒要看看,如果他真中了舉,這些人又該如何處置?是否會準許他離開建京,前往京城再赴會試?
若他赴了會試,金榜題名,站在金鑾大殿之上,龍椅上的那個人又該如何?
想到這裡,他抬頭看了看天,仿佛那澄淨的天空之上,有一張無形的巨網。而此時,他積蓄已久的氣勢已然出閘,像一把利刃,勢要與這巨網一較高下。
第66章
這時,衛傅身邊響起一陣嬰孩的嗚嗚聲。④思④兔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你來抱一會兒。”孩子娘道。
衛傅氣勢頓消,側身接過還不到三個月的大郎。
本來城裡這麼多人,王家人不讓福兒進城的,可她實在悶了太久,之前由於懷著身子,衛傅趕赴縣試、府試、院試,她都沒有趕上,這次鄉試怎麼也要湊個熱鬨。
不光她來了,王多壽和王興學也來了。
王多壽不打算參加這次鄉試,他中秀才都是走了姐夫說的‘捷徑’,算是取巧,他打算再打磨幾年,沉澱沉澱,補足自己的欠缺,等到那時候再來參加鄉試。
因為四人要的雅間,沒有跟其他人擠,等外麵貢院大街人都散了,四人才離開酒樓。
回去的路上,福兒聽弟弟說,等到開考那日,衛傅要經曆一場更為嚴苛的搜身。衣裳不能帶裡子,鞋子不能穿厚底,筆管必須為空,連蠟燭都得是空心的,發髻都要打開來檢查,帶的饅頭糕點都要掰碎了檢查,詫異不已。
“我還打算回去給你做些糕點帶上,那照多壽這麼說,你們進去一考幾天,吃什麼?”
“帶個鍋和爐子,煮點米粥?”
其實衛傅也不知帶什麼,在他來看,吃東西是次要,反正三天餓不死人。
“煮點粥可以。帶進去的米即使被檢查了,也不怕被毀壞,到時洗一洗,就能煮著吃。”王多壽道。
“光吃粥哪能行?”福兒皺眉道,“讓我想想給你帶點什麼,反正還有一天時間,足夠準備了。”
福兒回去路上就在想,等回去後,把吃飽了的大郎交給孩子他爹,她則先去了後院一趟。
後院的菜地,開春的時候,福兒就讓他爹給種上了。
不光種了當地時興吃的青菜,還專門隔了幾分,把之前從京裡帶回來的種子都種上了。
尤其是那小紅椒,長得紅豔豔的,十分好看。
之前衛琦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還摘下來嘗了嘗,是福兒騙他是好吃的,這傻貨就去嘗,把他給辣得臉紅脖子粗,喝了幾碗茶才解了辣。
福兒去摘了些新鮮辣椒,又把之前曬乾過辣椒找了一些出來,把剛才路過市集時,買的幾斤犛牛肉用井水泡上了。
衛琦剛從王家回來。
自打老爺子發現這家夥也是個力氣大的,射箭也還不錯,就有意無意帶他練武。
福兒也不知爺是怎麼對這小子露了一手,反正衛琦對老爺子是心悅誠服得很,讓乾什麼就乾什麼。
他現在每天都要在腿上綁著沙袋,圍著村裡跑,或是帶著沙袋上山去打柴。
此時衛琦渾身熱騰騰的,顯然才跑回來,他來到福兒身邊,看她洗牛肉。
“你這是打算做什麼好吃的?”
“做什麼好吃的也沒你份,給你哥帶進貢院的。”
衛琦瞪了她一眼,但沒走,就杵著一旁看。
福兒把牛肉洗淨了,拿去灶房去切成細條,再放點細鹽和胡椒醃上。
正好有個人可以用,她就讓衛琦去給她燒火。
衛琦一邊燒火,一邊道:“你把我當燒火丫頭使,等會這菜做好了要給我吃。”
“你個饞貨,給你吃還不行?”
衛琦才不介意被不被說饞貨,隻要給他吃就行,因為他發現他這個嫂子做菜很有一手,比起宮裡的禦廚都不差,但凡隻要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