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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有福 假麵的盛宴 4422 字 5個月前

福兒在心裡算了算師傅的年紀,師傅的歲數不小了,若是在宮外,早就在享兒孫的福,偏偏在宮裡,還得跟頭老黃牛似的乾著。

宮裡的太監也就隻有老到實在乾不動了,才會被送出宮。若是有銀子有家人在外頭還好點,若既沒有銀子,又沒有家人,那才叫境遇淒慘。

師傅是沒有家人的,這事福兒知道。

看著師傅蒼老的臉,她略有些黯然道:“我本來說等我出宮了,有了落腳的地方,就把師傅接出宮,如今……”

王來福失笑:“怎麼?你還怕師傅以後沒人養老送終?就不提你現在也出息了,指不定以後師傅還沾你的光。就算沒有你,以師傅的手藝,多的是人把我供著。怎麼才幾日不見,你這丫頭倒是多愁善感起來?你可彆這樣,師傅可不習慣!”

福兒被師傅的話逗笑了。

“我哪有多愁善感,不過是……”

“行了,你還能瞞過我?是有什麼心事了吧?”

“也不是什麼心事。”福兒垂下頭。

她在尚食局待慣了,在禦膳房待慣了,每天都是按部就班,照著自己的打算一天天的過著,突然境遇大變,難免有些無所適從。

“行吧,你不願說就不說,丫頭也大了,也有自己的心事了,師傅不多問。”

溫暖的陽光從窗外斜照入這一小片空地上,乾瘦的老太監坐在一個用竹子做的小杌子上,陽光將他麵目照得有些不清楚,但那股慈愛卻是不容置疑。

福兒%e8%87%80下坐的是一模一樣的小杌子。

這讓她不禁想到很久以前,每次師傅都是帶著小小的她在這摘菜,明明‘王禦廚’的名聲在外,脾氣也古怪,偏偏待她宛如親生女兒一般。

人人都說她運氣好,福氣好,她也覺得自己上輩子肯定做了很多好事,才能攤上這樣的師傅。

“師傅,我不是有心事,就是去了東宮有些不習慣。不過您放心,我在哪兒都能過得很好。”

“過得好就成。這人啊,怎麼樣都能活,隻要認真活,日子就不會過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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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兒像往常那樣給師傅幫了一上午的忙。

都是她掌勺,王來福在旁邊看著。

其實師徒二人早就這麼乾了,福兒覺得師傅掌勺太辛苦,她能做的菜就她來,隻是外麵人都不知道,還以為都是王禦廚做的。

早先就有人來報,陛下留了宣王用午膳,禦膳房這邊就開始準備了,宣王經常被留膳,他的口味和忌口禦膳房這邊都知道。

把禦膳做好,等紫宸殿那邊提走了膳,這邊的活兒也就罷了。福兒去炒了幾個菜,師徒倆吃了頓午飯。

吃罷飯,福兒離開了禦膳房,她沒回東宮,而是去了尚食局。

陳司膳見到她有些詫異。

“怎麼突然來了?”

“我出來看師傅。”

看了師傅,自然不可能不來看陳司膳,不然讓陳司膳知道她出來卻不來尚食局,定要誤以為她心裡還在怪她。

“是有心事?”陳司膳略有些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又道:“也不知此時說句恭喜,會不會遲。”

這聲恭喜福兒並不意外,六局的消息多靈通,她侍寢了這事自然瞞不過陳司膳。隻是這話由陳司膳說出來,多少讓她有些羞澀罷了。

“這有什麼好恭喜的。”她略有些彆扭道。

陳司膳親手去泡了兩盞茶端過來,其中一盞放在福兒麵前。

“其實我昨天就猜到你要出來一趟,你果然來了,你這丫頭看似心大,其實心事比誰都重。”

她在福兒對麵坐了下,輕啜了口茶,道:“事已至此,就不要多想了,如何讓自己過得好才是真。”

怎樣才是過得好?

自然是拿到一個名分。

寵愛雖然重要,但沒有名分一切都是空中樓閣,說到底福兒如今的名義還是個宮女。

“可還記得我之前對你說的話?娘娘不會讓貴妃的人混到太子身邊去,你的對手其實隻有一個人。”

陳司膳說得輕描淡寫,福兒卻一個激靈,她腦海中閃過一張人臉,正是碧玉。

“其實還沒到那種程度。”她略有些不自在道。

陳司膳瞧了她一眼:“我說著,你記住就行了,若有萬一,你也知道該如何處事。”

“哪怕她也是胡尚宮這邊的人?”

看著福兒略有些疑惑的眼神,陳司膳莞爾一笑:“不管她是什麼人,但你是我們尚食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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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陳司膳一番對話,並未讓福兒心情好起來,反而讓她有一種煩躁之感。

她為何要來到這裡,為何要麵對這麼複雜的一切,為何又要處心積慮,明明根本還沒鬥上,偏偏已經要開始想各種了?

都怨太子!

若不是他要選什麼司寢宮女,此時自己應該還在禦膳房逍遙自在。

胡思亂想之間,福兒已經回到住處。

她正準備打開房門進去,淑月突然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

“你上哪兒去了?”

福兒挑眉:“我上哪兒還用跟你報備?!”

一聽這話,淑月的眼睛頓時紅了。

“你囂張什麼?不就是侍了一回寢,若以後殿下不再招你侍寢,看你還有什麼可囂張的!”

“我是隻有一回,但比一回都沒有的人強。”

“你——”

這時碧玉突然走了出來,一把拉住淑月,又對福兒道:“你彆跟她計較,她之前挨了些訓斥,才會……”

經過碧玉的一番解釋,福兒才知道淑月為何會這樣。

她們一直有不準隨便亂走的禁令,表麵上看似沒人看著她們,但隻要她們離開住處亂走,就會被人攔回來。

之前她出去後,淑月見她走得如此順利,便試著往前麵去了。估計是打著想偶遇太子的念頭,誰知還沒走出去,就被人攔了回來,還挨了通訓斥。

之前福兒也以為是東宮的規矩本就嚴,她們才會被如此管束,此時想到陳司膳方才的話,說皇後不會讓貴妃的人混到太子身邊去,恐怕這一切都是那位陳總管有意為之。

隻是碧玉何時和淑月這麼熟了?

福兒看了碧玉一眼,見她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在勸淑月,似乎真怕她和淑月鬨起來,心中微微一哂。

若論扮老實扮乖巧,恐怕沒人能勝過她。

“她要發瘋讓她找彆人去,彆來找我!”

……

福兒的房門關上了。

碧玉拉著淑月往回走了幾步,小聲道:“你又何必跟她吵起來。”

“你看她那副樣子,太氣人……”

碧玉又勸了淑月幾句,兩人才分開。

她目送淑月進了門,正打算回屋,紫綃的房門忽然打開了。

紫綃站在門裡,彆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

“你倒是不改舊習。”

碧玉咬了咬下唇:“她去探一探,難道對你沒好處?”

確實有好處,至少讓她知道‘想偶遇太子’這條路是沒得走了。

“既然有好處,你又何必說我?”

說完,碧玉低頭進了屋,關上房門。

.

這一切,福兒並不知道。

不過她倒是發現淑月和碧玉走得很近,她在屋裡聽見過好幾次兩人互相串門。

本來福兒還滿心煩躁的,可幾天過去,太子並沒有再召人侍寢,也沒有召她,似乎真如淑月所說,她‘失寵’了。

如此一來,福兒倒也沒那麼煩躁了,漸漸平靜了下來。

沒事就在房裡睡覺,又或是去禦膳房幫忙。其實這樣的日子也不錯,也沒人管她乾什麼去哪兒,跟以前相比似乎也就是換了個住處。

福兒甚至想,就算太子以後不召她侍寢,忘了她也沒關係,說不定等她被丟到犄角旮旯,她還能有出東宮回禦膳房的一日呢?

有太子女人這一層身份,即使不能出宮,旁人也不敢輕易欺了她,她以後的日子也不會過的差。

殊不知,她的日子過得逍遙,有一個人卻過得如置身水火之間。

此人正是小喜子。

既然要通曉人事,一次自然不夠的,陳瑾把這個任務交給小喜子,可他提一次被拒一次,提一次被訓一次。

其實小喜子知道症結出在哪兒。

這世上哪有不吃腥的貓兒?尤其是嘗過腥的貓兒,主子不是不想,隻是要麵子。

關鍵那個叫福兒的宮女太不識趣,每晚熄燈熄得那麼早,主子已經連著幾天晚上跑演武場了,就沒有一回她是亮著燈的。

就沒見過這麼不識趣的宮女!?思?兔?在?線?閱?讀?

她是豬啊,這麼能睡!

小喜子心裡那個急那個氣,扭頭就去找人敲打福兒了。

第13章

“為何要亥時才能熄燈?難道這有什麼說法?”

聽完來人的話,福兒有些懵也有些疑惑。

“主子都沒歇,奴婢哪能歇?姑娘該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吧?”

來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太監,生得一張容長臉,個頭不高,說起話來聲音有點尖。

“可熄燈跟這有什麼關係?亥時熄燈都半夜了,未免也有些太晚了吧?”她以前當差,早睡習慣了,一般戌時就睡了,這樣才能早起。

對方見福兒如此不識趣,嘬了嘬牙花子。

“姑娘可知道門外那宮燈有什麼寓意?”

“照亮?”

“那為何是四盞?”

“這我怎麼知道。”

太監伸出四根手指:“四盞宮燈對應四間屋子,姑娘恐怕不知咱們東宮曆來有個慣例,太子殿下的司寢宮女一般都是住在這幾間屋子的。”

“所以?”

“所以姑娘隻管晚上彆熄燈太早就行了。”

其實福兒明白這太監的意思,但為何單獨來叮囑她卻有些不懂,難道說她熄燈早,旁邊幾間屋都沒熄燈,看著不協調?

到晚上時,她突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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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見主子回去時又走了西邊,小喜子不禁挺了挺%e8%83%b8脯,直到離得老遠看見那四盞宮燈,又看見四盞宮燈後亮起的四道暈黃色的光,他不禁鬆了口氣。

路過時,衛傅停了下腳步。

小喜子體貼道:“咦,今兒怎麼四間屋裡的燈都亮著?”

說得如此淺白,衛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一時間,他即是羞惱,又是窘迫。

幸好天黑,顯不出他臉色。

“要你多嘴!”

小喜子當即噤了聲。

見主子作勢要走,偏偏腳步挪不動,他暗歎一聲,送上一個台階。

“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去看什麼?”衛傅不耐道。

“難道殿下不想去看看福兒姑娘?”

衛傅遲疑了一下。

小喜子忙道:“男人去看自己的女人天經地義,理所應當。殿下您看陛下忙完了政務,不也會去後宮看看各位娘娘,這種事再正常不過了。”

“那去看看?”

小喜子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