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出頭,被皇後娘娘知道了,他恐怕脫不了罪。
幸虧這圓臉宮女機靈,睜著眼說瞎話,硬是逆轉了局麵,也算是救了他一回,可他卻並不感激福兒,反而生出一種此女是個妖怪之感。
所有人都各得其所,唯一不滿的,大約隻有衛傅。
他何止不滿,簡直快被氣炸了。
偏偏這時候陳瑾又用眼睛瞧他,還等著他挑人。
他怒極反笑,目光落在跪在那的福兒身上。
“就她吧。”
說完,衛傅就揚長而去了,留下幾個宮女麵麵相覷,方才她們都低著頭,自然不知那句‘就她吧’指的是誰。
直到陳瑾彆有意味地看了福兒一眼,讓她回去收拾收拾再過來,幾人這才知道挑中的竟然是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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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方才突然抱住我,不讓我說話,是不是就是故意想在殿下麵前表現?”淑月逼問道。
福兒繞開她:“你彆胡攪蠻纏!”
“我胡攪蠻纏?若不是你想表現,你方才為何不讓我說話?你……”
紫綃道:“淑月你小聲點,之前那事才過去,你是生怕我們不受罰?”
淑月滿臉不甘不願,到底聲音壓低下來,她恨恨地瞪著福兒道:“讓我說,你就是故意的!”
福兒心裡本就煩躁,見她還拉著自己不丟,當即爆了。
“你想死,彆拉著彆人一起!方才你是不是想喊冤叫屈,把事情推給紫綃?你把事情推給她,以她的性格,你覺得她會不會攀扯彆人?”
當然會!
“真在殿下和陳總管麵前掰扯開來,你覺得誰能跑掉?是,我是跟紫綃動了手,但事情一開始是你挑起來的,碧玉是幫凶。”
福兒冷笑,盯著淑月眼睛,一字一句道:“到時紫綃跑不掉,我跑不掉,你跑不掉,碧玉也跑不掉,還要追根究底把尚寢局牽扯進來,再鬨大點,我們背後的尚食局、尚服局、尚功局一個沒跑。你覺得把六局把胡尚宮何尚宮牽扯進來,你是什麼下場?你信不信,就算你躲在東宮,你的下場也不會好?”
淑月被逼得連連後退。
“我是故意表現?我是在救你,救大家而已!”
福兒進屋了,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淑月氣急敗壞道:“她什麼意思?還要讓我們感激她?”
可她轉頭一看,紫綃冷眼瞧著她,見她看過來,轉身進了屋。
碧玉也打算走了,臨走前小聲道:“她說的沒錯,她那麼解決最好,保全了我們所有人。而且她也冒了很大的風險,你沒看見殿下方才那神色,就算選了福兒,恐怕也……”
淑月當即啞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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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福兒煩就煩在這點。
方才她那計策周全了所有人,但唯獨疏漏了太子。
可那時她已經顧不上了,讓淑月攀咬起來,隻會牽扯所有人,讓事情越發不可收拾,所以她利用太子似乎不喜她們,而陳總管想留下她們的心態,故意混淆視聽過了這一關。
但她千算萬算,都沒算到堂堂太子報複心竟這麼重。
福兒自然沒覺得太子選了她,是想給她恩寵,她讓他大失臉麵,指不定等會兒還有什麼等著她。
就當福兒心裡正煩著,門外來了個小太監喚她。
喚她去乾什麼?
沐浴更衣。
她這才反應過來,方才陳總管為何讓自己回去收拾收拾,恐怕讓她收拾是假,知道她們幾個宮女沒吵明白,讓她們下去說清楚才是真。
福兒被帶回端本宮西麵一間廡房中,看房裡布置似乎是專門用來沐浴更衣的地方。
這讓她想起以前還是小宮女時,聽宮女們在一處閒談,說起娘娘們是怎麼服侍陛下的。
高階的嬪妃也就罷,陛下通常會去她們的宮裡找她們,可若是低階嬪妃,就會被召至甘露殿侍寢。
通常是陛下先翻了牌子,到晚上就會有小轎去接嬪妃,等到地方後先要去偏殿沐浴更衣,再至寢殿侍寢。
聽起來似乎很簡單,但實際上並不是,怕嬪妃身上會帶有不乾淨東西染給皇帝,通常有專門的人服侍沐浴。
福兒還知道一般服侍沐浴的都是些老嬤嬤,這些老嬤嬤手重還不知憐香惜玉,宮妃怕沐浴時吃苦或被人羞辱,一般都要給嬤嬤些好處,有了好處,那些老嬤嬤才會下手輕點。
這些都是福兒聽人說的,可能有些誇大,但流程應該是真的。之前她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被挑中,此時被領到這地方來,她才想起這件事。
正當她心中忐忑時,領她來的小太監道:“咱們東宮沒有宮女,姑娘就自己沐浴吧,洗乾淨些,可彆惡了殿下。”
第9章
這太監年紀不大,估計也是被人吩咐要這麼說的,紅著一張四方臉。
福兒一愣,也沒忍住臉紅得像抹了胭脂,忙點了點頭。
小太監出去後,屋裡隻剩了福兒一人。
浴桶裡的熱水已經備好的,水裡還放了些花瓣,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花香。福兒在宮裡這麼多年,哪裡享受過這種待遇,可此時她心亂如麻,根本顧不得這些。
不洗肯定是不行的,那小太監出去後沒走遠,就在門外守著。
福兒咬了咬牙,脫掉衣裳,進了浴桶。
熱水溫度適宜,鼻尖是淡淡的花香,她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
方才太子氣成那樣,選了她並不代表會讓她侍寢,說不定就是為了懲治她泄氣,但他身為太子,注重體麵,應該也不會用太過分的手段。
沒見著方才他顧忌體麵,根本不好下場跟自己分辨?這樣的人並不難對付。
這麼想想,福兒漸漸放鬆下來,心裡總算沒那麼緊張了。
……
門外傳來小太監詢問聲,福兒這才發現自己洗的時間有些久了。
她穿好衣裳,去開門。
小太監進來,見她模樣就是一愣。
“你侍寢還穿這身衣裳做甚,不是給你準備衣裳了?”
福兒不知所以然,小太監有點急,去一旁的幾子上拿起幾件衣裳。
這哪是什麼衣裳,就是一層薄紗,和兩個薄布片,方才福兒就看見了,但完全沒想到會是衣裳。
“一定要穿?”
可能是福兒的表情太詫異,讓小太監又紅起臉來。他很小聲,還有點彆扭道:“上麵交代讓你穿這個。”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
福兒見小太監快急哭了,忙道:“你彆急,我去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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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福兒再出來,像換了一個人。
那衣裳也不知誰準備的,就一個肚兜一條褻褲,再加外麵一層薄薄的紗。那肚兜用的布料太省,也可能是沒考慮到福兒會有這樣的尺寸,她穿上肚臍眼都在外頭,那褻褲腰又低,半截腰肢露在外麵。
偏偏那層紗又太單薄,穿了真跟沒穿沒什麼區彆,反而多了些半遮半掩的曖昧味道。
福兒本就生得圓潤白皙,平時穿著寬鬆的宮女服,梳著雙螺髻,看著顯小,根本不像十八歲的大姑娘,此時這身穿著倒顯出了她平時藏在衣裳下的豐滿身段,讓她多了幾分屬於女子的嫵%e5%aa%9a。
“你怎麼還多穿了一件?外麵是不能穿衣裳的。”小太監急道。
福兒攏著衣襟:“我看這離寢殿還有一段距離,不穿外衫怎麼出去?”
“那等會兒到寢殿,你記得把外衫脫了,要不被人看見,不光我要受罰,你也要受罰。”
福兒隻能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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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即使到了晚上也不會冷。
福兒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總覺得冷颼颼的,一路低著頭跟在小太監後麵走。
到了寢殿,小喜子從內殿走出來,看了福兒一眼。
“進去了,記得規矩些!”
他的口氣並不好,顯然還記得福兒方才乾的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福兒低低地嗯了一句,正打算跟在後麵進去,那方臉太監突然叫住她,對她使了使眼神,她這才想起來外衫是要脫下了。
她一咬牙把衫子脫了,跟在後麵進去了。
……
寢殿裡簾幔低垂,紫檀麒麟踩球宮燈靜靜地綻放出暈黃色的光芒。
見小喜子站定住,又暗示她趕緊跪下,福兒忙跪了下來。
從眼角餘光,她能看見床前坐著一個人。
對方沒有說話,福兒也不敢動,靜靜地跪著。
跪了一會兒,她有些忍不住了,悄悄抬起眼皮看了對方一眼。
福兒是見過太子的,卻是遠遠瞧見過幾回。
隻記得對方身量很高,滿身貴氣,每次身邊都是擁簇著許多人。
倒是總聽人說,太子殿下長得如何如何俊,此時福兒倒是瞧見太子如何俊了,但他臉色並不好。
“還站這做甚?”
福兒一個激靈,看了一眼,才意識到這話是太子對小喜子說的。
小喜子乾笑了兩聲,麻溜地下去了。
殿中隻剩了兩人,福兒怯怯地瞧了衛傅一眼,正巧對方也看了過來,兩人眼神對了個正著。
“這會兒知道怕了?晚了!”
果然是個心眼小的!
福兒入宮以來,看似之前過得不錯,其實並不是一帆風順,旁的小宮女剛入宮吃的苦,她都吃過,自然知道對付小心眼的人,就不能硬杠。
尤其是對方權力地位比你高時,老實認錯才是正途。至於之後若有機會,再報仇也不晚。
“奴婢知道錯了。”她小聲道。
衛傅冷笑:“你知道你哪兒錯了?”
“殿下說奴婢哪兒錯了,奴婢便是哪兒錯了。”
衛傅被氣笑了,合則根本不知道哪兒錯了,隻是形勢不由人!
“你過來。”
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腳邊的位置。
福兒臉色一變,心裡不想過去,又怕觸怒他讓場麵無法收拾,猶豫幾息,方走過去跪了下。
她跪在那裡,小心翼翼抬頭,瞧了瞧衛傅的臉色。
“殿下乃天龍之子,身份尊貴,奴婢不過一小小的宮女,是萬萬不敢揣測殿下心思的。若是奴婢有哪兒做錯了,惹了殿下不悅,殿下儘管罰了奴婢便是,奴婢絕無怨言,還望殿下萬萬不要氣壞了自己。”
衛傅低頭瞧她:“小嘴倒是挺會說。”
福兒滿臉真誠道:“奴婢不是會說,奴婢是真心這麼想,隻望殿下`身體安泰,千萬彆因奴婢生氣。”
還彆說,她生就一副乖巧討喜的模樣,此時做出一副真心實意的樣子,倒還真能唬人,若不是衛傅見過她私底下的樣子,還真要被她騙了。
她此時看著多麼乖巧柔順,就襯得之前她就有多麼可惡。
衛傅一看見這張臉,就想到之前她一臉不屑地說他是勞什子太子,還有之前睜著眼說瞎話的模樣。
“你是不是覺得孤是太子,不好跟你這個小宮女計較?”看她臉頰白白嫩嫩又肉?肉的,衛傅修長的手指動了動,沒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