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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族中無論誰帶回坐騎,動物,在外受傷醫治不能的,她都會親自吩咐族內的大祭司去幫忙治療。

又一次月下漫步的時候,靳枝問姐姐:“姐姐,你為何總是戴著麵具?”

她其實很好奇姐姐長成什麼樣子。

在她的幻想中,姐姐一定美若天仙。

姐姐去隻是摸了摸她的頭,悵然地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久久的不語。

後來,靳枝逐漸明白了姐姐為什麼要戴著麵具,還異化了她自己的聲音,她似乎有著強大的能力,能讓周邊的一切眾生都變得不可思議起來,包括她救的那些動物。

人,是這世間最貪婪的。

動物們得到了治療,對於姐姐感恩戴德。

可人類不同,姐姐不過是無意間救了一個受傷的男人,當時他被仇人追殺著跑進了山穀裡,姐姐要救他的時候,靳枝就攔住了她,“不要姐姐。”

她太知道人心險惡了,她們根本就不值得被信任。

姐姐看著她,微微一笑:“曾經也有一個吸血鬼經常這麼阻攔我。”

靳枝怔了怔,她知道姐姐的朋友很多,之前認識吸血鬼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兒。

她終究是沒有攔住。

而這男人醒來後,對於姐姐自然也是百般感激,可在他的眼裡,靳枝看到了饕餮的欲望。

他回去之後,果然帶來了災難。

各種各樣的人來追殺。

姐姐不是打不過她們,而是不願意傷害到她們,處處留了餘地,可人類卻不同,招招下狠手。

對於這樣的欺騙與背叛,靳枝瘋起來也是一雙眼睛鮮紅,猶如地獄修羅,要將她們全都殺光,卻被姐姐攔住了。

那一段是時間,姐姐總是很疲憊的看著月光,偶爾的,還會落下一滴淚。

靳枝曾經偷偷看過,聽姐姐哽咽地對著月光說著什麼:“我……我怕是等不到你了……”

如何等不到?

這麼久以來,靳枝遍覽群書,大概也知道,姐姐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神之後裔,身上有著無限的力量。

姐姐受傷最重的那一次,她在床上躺了很久,靳枝很害怕,每天做好飯菜端在麵前去看她。

姐姐經常高燒不退,燒的渾身滾燙的時候,她就會說胡話,邊說邊流淚。

“我高估了自己……”

“我騙了你……”

“沒有你,好痛……好痛……”

“我等不住了,等不了了……”

靳枝害怕極了,每一日每一日的守在姐姐身邊,想要盼著她好起來,可是她的身體還是一天不如一天,情緒也垮了下去。

要分開的時候。

姐姐摸著靳枝的頭發,像是第一次見到她那樣笑著說:“姐姐要走了,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你要好好活著,彆被人欺負了。”

“姐姐願你,成為眾鬼之王。”

“好好活著,我們終有再相見的一天。”

……

靳枝含著淚喝了姐姐為她熬製的最後一碗湯羹,眼淚落入其中,等她再醒來的時候,一切都不同了。

她的體內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灼燒,可又涼涼的,帶著薄荷的清香很舒爽。

她的嗓子也很難受,好像說不出話來一般,她到處去找姐姐,可姐姐的房間空空的。

她去了她們常去的海邊,隻有空蕩蕩的海浪拍打著岩壁。

去了森林裡,哭著發瘋了一樣,她去懇求認識姐姐的那些小動物們幫她找到她的姐姐。

可都沒有。

就這樣一日一日的走著,五年過去,靳枝在人間找到了那個當初被姐姐救了的帶來一切災難的男人。

她將他踩在腳下,她捏碎了他身上的全部筋骨,她的唇邊帶著血,捏著他的頭,讓他看著自己一口一口的喝他的血。

他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在最後那一刻,她要剜出他的心臟之際,他咆哮著瘋狂著。

“你以為,她還活著麼?”

“她早就被人生吞活剝了,連一個皮囊,一塊肉,一個骨頭渣子,你都見不到了。”

“她被分食的乾乾淨淨。”

“她的味道,可真是甜美啊!”

……

月圓之日,狂風起,靳枝再也壓不住體內暴戾的因子,她渾身鮮血,兩手抱著自己,像是很多次,姐姐帶著她一樣,一個人在月下起舞。

姐姐、姐姐、姐姐……

是她,讓她感受到了人間的溫暖。

是她,時長溫柔地撫摸她的發告訴她要好好活下去。

是姐姐,遇到危險時,一次又一次的將她擋在身後……

她是那樣的溫暖,像是陽光一樣撫摸感化著一切,可人類是如何對她的???他們怎麼忍心?怎麼下得去手!!!

從此之後。

吸血鬼一族中再沒有那個膽小柔弱的靳枝。

有的,就隻有位高權重,高高在上的修羅王。

她以可以圓眾鬼之願的異能,黑馬一樣在吸血鬼一族中異軍突起,她不相信任何,永遠存疑的態度讓她所向披靡。

百年的時間,她終於站在權力的製高點,她不再是那個被人欺負的小人,也不是那個會被人掉在樹上鞭打無力還擊隻會哭泣的小女孩。

她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會讓手下人肝膽俱寒。

擁有了至高的權力之後,修羅王沒有像是其他皇族那樣,去享受,去放縱。

她傾全部之力去尋找。

百年來的尋找,早就讓她到了執拗顛倒瘋狂的程度,隻要聽到一絲能找到姐姐的辦法,她都不會放棄。

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折磨的她痛苦不已。

虛空的鏡麵碎在了眼前。

修羅王看著宋念影,喃喃地:“我找了她幾百年,幾百年了。”

“我多想要告訴她,姐姐,我如你所願,成為眾鬼之王了。”

“還想要告訴她,有我在,沒有任何人能再欺負了她。”

“天涯海角,我會護著她的。”

……

隻要找到她,靳枝就願意放棄一切,跟姐姐遠走高飛。

修羅王臉上都是滾燙的淚,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宋念影指尖的玉扳指上。

宋念影的手下意識的去擋住指尖的玉扳指,這是她護身的東西,這些年,多少次死裡逃生都是因為玉扳指的保護,她雖然同情靳枝的遭遇,也希望她能找到她的姐姐,可扳指絕對不能給任何人。

修羅王看著她,眼眸沉沉地:“這玉扳指,你是從何處得到的?”

宋念影看著她的目光,那一刻,心亂如麻。

她從修羅王的眼裡看到了“蓄謀已久”四個字。

她該是早就知道這玉扳指的能力了,所以才會大半夜的自己過來跟她聊天將過往對麼?

才會將血淋漓的不堪與過去都給她看。

“你放心,我不會強奪,這玉扳指,不能見血,不能被汙濁。”

靳枝的眼神涼涼的,恢複了修羅王該有的氣場,她兩手背在身後,望著宋念影,緩緩地說:“這也是為什麼,我讓聖王接近你的原因。”

對於修羅王來說,不過是在敘述一個普普通通的事實。

可對於宋念影,卻好似晴天霹靂,她的腦袋“轟”地一下,像是被什麼砸了下來,耳朵有那麼一刻失去了功效一樣,她身形晃了晃,足足過了半分鐘,她才如夢初醒般怔怔地看著修羅王,不敢相信地問:“你說她……什麼?”

第54章

同一輪明月之下。

聖王的手裡捧著宋念影送給她的月亮吊墜在看,脖頸上還帶著泡麵吊墜。

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生出了彆樣的心思,卻不知道該與誰說,隻能化作幽幽的歎息聲。

燭台上的蠟燭燃的正旺,跳躍的火光卻點燃不了心裡的光。◆思◆兔◆網◆

這歎息聲花百柔和左蝶老遠就聽見了,她蹙了蹙眉,左蝶忍不住問:“是不是又和夫人吵架了?”

“呸呸呸,你盼聖王點好。”

花百柔給左蝶一個白眼,她想了想,不放心地說:“我還是進去看看聖王吧。”

這聖王哪一次和夫人吵架不是弄的天翻地覆的?

她都怕了。

花百柔進去的時候,聖王正心事重重地摩挲著玉墜,她這麼大的聲音進來,聖王連頭都沒有回。

花百柔看著心酸又有點難過的,她還記得聖王剛醒來的時候,像是一張白紙一樣,哪兒知道什麼愁緒,每天都會問一些能夠氣死她的問題,做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

可如今,花百柔有一種孩子養大了,開始有了心事不向娘說的無力感了。

她緩緩地走到了顏楚虞的身邊,輕聲問:“聖王,是有什麼心事兒麼?”

顏楚虞聽到聲音,轉過頭,茫然地看著她:“你能感覺出我有心事兒?”

花百柔點了點頭,“自然。”

她可是她的第一護法。

聖王惆悵地低了低頭,她這幅模樣,花百柔能看出來不對勁兒,那敏[gǎn]如夫人,一定第一時間感覺到了,所以今晚回去的時候,她才會不開心對麼?

“是和夫人有關麼?”

看她不說話,花百柔循循善誘地問,聖王怔怔地看著她,點了點頭。

那一刻的乖巧。

花百柔心都軟了,“有什麼事兒是不能和夫人說的呢?聖王,你們既然已經認定了彼此,有什麼就該互相溝通的呀。”

顏楚虞:“我怕她生氣。”

她對於人情世故雖然不算精通,但也明白了一些道理。

夫人最討厭人欺騙她。

可她卻不得不隱瞞。

她更是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口。

難不成要與夫人說,她覺得她是自己入眠前的妻子?

宋念影到現在都認為她自己是一個不大一樣的人類,若是做她入眠前的妻子,那也至少是千年的妖精,她如何能接受?

若是夫人不信,以為她是自己心中妻子的影子,是個替身該怎麼辦?

更何況……

聖王心裡也存了一個疑惑,夫人若真的是神影,她那樣純潔至高無上的存在,怎麼會委身於一個吸血鬼。

太多的疑團,太多的不確定,壓在顏楚虞的心中,根本理不出一個頭緒。

花百柔看她這糾結的樣子,輕聲說:“聖王,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你最清楚。”

宋念影那是一般人麼?

不能用一般人的心思去衡量她。

她若是一般人,怎麼會輕易就接受了聖王的身份,當初,為了這身份,聖王不也是百般糾結的麼?

之前,夫人能接受,現在,聖王憑什麼就認為她接受不了真相?

顏楚虞一雙藍色的眼眸無助地看著花百柔,花百柔緩緩地說:“你不說,憋在心裡,不僅自己難受,她也會跟著難受。這樣,傷人傷己,還不如說出來,你不說,又怎麼知道夫人接受不了?”

這樣的話,沉甸甸地壓在顏楚虞的心裡。

說也不說,都是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