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修羅王???
宋念影聽了,隨手抓起一縷頭發把玩,似笑非笑地問十八:“你們吸血鬼中,王很多麼?”
十八:……
“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兒?”
宋念影靠著牆壁問,她打了個哈欠,並沒有從結界中走出,一臉閒聊的雲淡風輕。
修羅王盯著她看,緩緩地說:“聖王的喜事,我還沒有來道賀。”
十八:……
這是她在修羅王身邊這麼久,第一次見到她撒謊。
她的脾氣,是那種想要什麼就要立刻得到,得不到就要毀掉。
可如今,她竟然與一個人類如此平靜的對話。
這樣的日常不僅僅讓十八吃驚,修羅王自己又何嘗不意外,也不知道為何,明明眼前的人身上沒有一絲姐姐的氣息,氣場也完全比擬不了,可就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感覺讓她眷戀,讓她神魂顛倒了,有了一刻的向往。
宋念影雖然沒有吸血鬼的什麼讀人心術的異能,但是看著修羅王的眼睛,她也察覺出她內心的波瀾。
她皺了皺眉頭。
若是放在以前,這樣的眼神她不會在意,可如今去了冰雕城堡之後,她也不知道怎麼的,特彆煩彆人明明是在看自己,可想要看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這樣替身的感覺並不好。
“今天太晚了,我和楚虞沒有辦法招待你,她不在,我也不方便帶你上樓。”
多年來持續受到的傷害讓宋念影警覺心滿格,修羅王看著她,勾了勾唇角,她的兩個手一抬,聲音突然變得空洞空靈。
――不用上樓。
那一刻,她的兩雙手像是撥開了平靜的水麵,點點漣漪之下,沼澤一般倆人跟著一起陷了進去。
宋念影站在一片青草地上,看著遠處一派恢弘的古代建築,以及周圍走過的吆喝著的或者是疾行的穿著古代袍子的人,滿目驚訝。
“這是夢?”
她曾經聽楚虞說過,她能夠入夢。
她是聖王,而靳枝是修羅王,該也會這樣的異能吧?
靳枝抬了抬眼,兩手背在身後,四處看了看,眼裡閃過一絲怨恨:“這是我曾經生活過的故鄉,我帶你來的是我記憶深處,全都是虛妄的,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這是她的故鄉???
宋念影四處看了看,山清水秀,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意和忙碌,她們直接到來的是一條熱鬨的巷子口,小販們正叫嚷著,還有孩子偷偷的跑出來,手裡搖著撥浪鼓,大人們在後麵追。
靳枝緩慢前行,她的眼睛泛起了一絲紅,“我出生在這裡,前麵就是我的家。”
宋念影跟著她往前走,隻見靳枝停留在巷子深處,一個還算氣派的府邸前,門口兩墩石獅子威武神氣,還有門衛在門口把手,正中央的大匾上,揮斥方遒的――靳府兩個字儘顯霸氣。
宋念影:“你出身富貴。”
靳枝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花百柔、左蝶、十八先後對這個弱小的人類會產生好感了,她身上的確散發著一種不卑不亢的氣質,很吸引人。
一般人,被她驟然拖入了虛妄之地,早就嚇得花容失色了,可是她不僅一臉淡然,還雲淡風輕的看起了故事。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娃娃跑了出來,她的身後一個五大三粗的傭人追著,小娃娃邊跑邊哭,她的胳膊上,新舊交錯的紫色、紅色傷痕累累。
宋念影看著那小娃娃的麵孔,錯愕地看向靳枝。
這的確就是修羅王小時候。
靳枝望著最終被抓住,一把按在地上,拍打屁股哭個不停的小小的自己,眼神怔怔的。
“要不是生了你這麼個賠錢東西,鳳英她怎麼會難產而死,你還有臉跑?給我回去!”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一抬轎子到了,侍衛們停止了身子,低下頭齊聲喊著:“老爺。”
靳老爺掀開轎簾從上麵緩緩地走了下來,一看見她,小靳枝嚇得哆嗦了一下,瑟瑟發抖站在旁邊。
明明靳府裡,從老爺到下人,各個錦衣玉食,氣質斐然的。
偏偏他自己的千金活的像是個小野種,一身臟兮兮,哪怕是在他眼皮底下挨打,靳老爺看都不看一眼,經過的時候,還好像是沾到了什麼臟東西一般,揮了揮衣袖。
“我的天啊,這是後爹嗎???”
宋念影滿眼的不可思議,一般父親見到自己的孩子被傭人追打,不該暴跳如雷麼?他如何能做到這樣發指的程度?
靳枝看著自己的父親,背在身後的手緊緊地握拳。
看老爺走了,傭人罵罵咧咧地打著小靳枝,一腳踢的她一個踉蹌,她哭的小臉灰花的,抽泣著用臟兮兮的手去擦眼角,都已經難過傷心成這樣了,她的眼睛還追著往裡看爹爹。
正門對著的廂房裡,一個穿著一身紫色袍子,金冠玉帶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口裡含糊不清地叫著:“爹爹。”
靳老爺生怕他摔倒,快步上前,一把將他抱起,舉高在頭。
小男孩笑的嘎嘎的,兩手摟著爹爹的脖頸,發現了站在身後偷偷看著他們的小靳枝,皺著眉,“野種。”
靳老爺扭頭看了一眼靳枝,淡漠地轉過身,抱著兒子進了廂房。
宋念影三觀都要被震碎了,她盯著修羅王看,修羅王淡淡地說:“他本出身貧苦卑賤,考了幾次連一個鄉舉人都中不了,後來看中了我母親家的威望,絞儘腦汁的接近我的母親。”
鳳家雖然高貴,但家風頗好,有氣節,不會因為對方是寒門出身就看不上,隻要女兒願意,她們也會同意,隻是祖母那說什麼也不同意,“婚嫁要講究門戶,他是個什麼東西?能配的上我的孫兒?”
那時候的靳老爺可不是現在這樣威武,他陪著笑,對於祖母的挖苦毫不在意,反而更加的對母親好。
為了早日娶得妻,他絞儘腦汁,使勁了手段,甚至想出了生米煮成熟飯的肮臟手段。
很多事情,從最初在一起結合那一刻,就注定了悲劇。
之後,靳老爺憑借鳳家的能力,像是開掛,不僅考中了舉人,後又遇到了貴人,一路被舉薦,官做的越來越大,相反的,鳳家因為無意間得罪了皇室,整個家族被牽連,就連靳枝的母親都成了罪臣之女。
她鬱鬱寡歡。
要命的是在即將臨盆之際,靳老爺在外麵喝酒的時候,聽到了閒言碎語。
她們說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個野種,不是靳老爺的,說她當年之所以下嫁也是急於找下家,脫手而已。
那個年代,女人未婚先孕,使家族蒙羞,被人所不齒的事情。
靳老爺早已不是往日那溫和的性子,忘了罪魁禍首到底是誰。
喝的酩酊大醉的他回到家,對著懷胎九月的妻子大打出手,導致她難產血崩,九個月就生下了靳枝,撒手人寰,她臨死時,握著曾經靳老爺給她的玉佩,哀怨地望著他:“女兒……女兒……”
那時候古人沒有什麼DNA檢測,不足十個月出生的靳枝,更是印證了外麵的說法。
若不是小靳枝母親臨死前幽怨的眼神,觸動了靳老爺心底的一點點人性,他也不會這麼多年給她一口飯,把她當做狗養在身邊。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惡之家必有餘殃。
宋念影聽著靳枝說的種種,與她一同往前走。
下一個畫麵,街角的場景重組,依舊是那樣的喧囂繁華,可靳府上高高懸掛的牌匾正被幾個穿著青色長袍的男人往下摘,曾經的奢華早已不見,冷清蕭瑟。
靳老爺子功成名就之後,虛榮心讓他日漸囂張,無法無天,除了朝中親王,誰都敢得罪,卻不知無意間為後期埋下了禍筆。
他常年來貪贓枉法,欺壓管轄百姓,強搶民女,罪行累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被新上任的曾經與他有過過節的官員直接參奏到了皇上麵前。
……
家破人亡,本就不受待見的小靳枝輾轉被賣了幾波,後來被一戶獵人夫妻買走了,本來說妻子常年無所出,買了她是想要當女兒養的。
可或許是命薄吧。
宋念影與靳枝站在鄉間小路上,看著被籬笆包圍的小木屋裡,獵人夫妻喜極而泣,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而蹲在外麵,為養母熬藥的小靳枝眼裡滿是恐懼,她不求父母的疼愛,隻想要吃飽喝暖,不挨打,有一個容身之地,可是……
小孩子有時候第六感出奇的靈驗。
宋念影看著獵人妻子懷孕之後,越是看小靳枝越是不滿意,小小年齡,不僅扛下了家裡全部的家務活,還要經常受到辱罵。
小靳枝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來,她要先去幾公裡外的水井裡,將水缸的水都打滿。
宋念影看著她瘦瘦小小的身子被壓得抬不起來,再去看現在眼前的靳枝,有一點點理解為什麼十八看她的時候,總像是在看母老虎了。
經曆了這麼多,她的身心怕是早就不健全了吧。
踏著太陽升起的光輝,小靳枝擦了擦頭上的汗,開始擦著凳子去做一家人的吃食。
等獵人養父母起來的時候,飯菜做好了,房子後麵的野豬也喂好了,家裡養的雞鴨鵝全都吃飽了。
小靳枝就蹲在一邊,看著養父母吃飯。
她是不被允許一起上桌的,要一直看她們吃完,剩下的才是她能用的。
可能剩下些什麼?
偶爾的有半個饃饃對於小靳枝來說都像是過節一般,她會沾著菜湯吃的一點不剩,還會用舌頭去%e8%88%94乾淨。
養母在旁邊曬太陽,看著年齡雖然小,卻出落的愈發漂亮的靳枝,怎麼都不順眼,“看你那下賤樣,去把門外曬得蘿卜乾拿進來醃上。”
那時候的靳枝太小了,在那個年代,一個女孩子在外麵漂泊流浪也不安全。
她之前曾經偷跑出去過,被養父抓回來,用捆動物的繩子,將她的左右兩個手的大拇指捆了起來,吊在家裡活活打斷了幾根柳條,被放下來的時候,兩個胳膊不過血都涼了,再晚一點,怕是就保不住了。
在他們看來,靳枝是她們買來的,就像是家裡養的動物一樣,是她們的私屬品。
那個年代,哪兒有什麼人權與王法。
就這樣在人間地獄中過了兩年,還是出意外了。
小靳枝在照看弟弟的時候,因為太過疲憊,睡著了,等養父母回來之後,發現弟弟跑了出去,幾個巴掌打在臉上,她的耳朵轟轟的,差點被打的耳膜穿孔,養父母慌忙跑出去找弟弟。
找了大半天,總算是在河邊找到了弟弟。
他跟小夥伴偷跑出去玩耍,差點溺水,是被鄰居救起來的,發了高熱,怎麼都不退。
等郎中姍姍來遲的時候,已經晚了,他雖然救了回來,可是嗓子高燒燒壞了,說不出來話。
在養父母的嚎啕大哭中,小靳枝想到了逃跑,卻被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