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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世界 顏涼雨 4396 字 5個月前

,有些瘦,背後獨屬於鶚的灰褐色翅膀,其底羽卻是灰白,展開時遮了月光。

第17章

那人正落在花壇前方,雙腳無聲沒入厚雪,雙翼隨之收起,手裡果然提著一個可疑的黑色大袋子。

作為視野最開闊的盯梢者,許焰與聶冰原、佟小南約定了發現“敵情”後的兩套作戰方案——

一是死鳥落在南北極視野範圍之外,這是概率最大的,因為藏在雪人裡的視角非常受限,這時就需要許焰在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轉移到與對方落點相反的樓背麵,飛下去先跟藏在那一側的人彙合,再悄悄繞過來從後包抄。

二是死鳥正好落在佟小南或者聶冰原能看見的近處,那就是瞌睡遇枕頭了,許焰什麼都不用做,先等著藏在雪人裡的埋伏者給對方來個“網撲”,再召喚北極熊過來結束戰鬥。

算這隻鶚倒黴,還真就趕上了第二種情況。

雪人圓滾滾的肚子裡,佟小南早在對方落雪的那一刹完成自身半獸化,謹慎收斂野性之力的同時,視線緊緊鎖定那抹近在咫尺的身影,隻等最佳偷襲時機。

突然,領口裡的吊墜閃出強光。

那光輕易穿透禦寒服遮擋,明亮裡閃爍一層藍色光澤,讓密閉的雪球空間,一瞬如白晝。

佟小南完全呆住。

閃光轉瞬即逝,等他掏出石頭吊墜,周遭已歸於黑暗,連同吊墜一起,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他很清楚,這已經沒辦法再用模棱兩可的解釋搪塞。

如果當年第一次救他性命的閃光,還能歸於日光折射,如果上次冰上跳繩的閃光,還能解釋為錯覺,那麼在這個深夜,在連月光都照不進的雪人肚子裡,石頭吊墜就是它自己的唯一光源。

花壇前,結束半獸化的男生蹲下,將放到地上的黑色袋子打開。

四樓破窗後觀望著的許焰,眉頭越皺越緊。

佟小南到底在乾嗎,那家夥都背對著雪人了,此時不撲更待何時?

男生從袋子裡拿出一把折疊鏟,乾脆利落打開,插進雪裡。

許焰試圖看清那鼓鼓囊囊的袋子裡還有什麼。

蹲在地上的男生卻忽然抬頭,視線銳利地射過來,幾無偏差。

許焰躲無可躲。

就像被陰鷙猛禽盯住的飛鳥。

男生眼神一黯,迅速起身,分明就是要撤。

許焰鬨不明白自己怎麼暴露的,又或者這家夥就是直覺逆天,此刻也顧不得多想,再猶豫恐怕連上回那根鳥毛都得不到。

“佟小南——”

火烈鳥一聲吼,帝企鵝破雪出。

好端端的雪人說炸就炸,誰也想不到,男生猝不及防被崩了滿身滿臉的雪。

佟小南順勢撲上,將捕鳥網直接往他身上招呼。

男生失去平衡,卻沒被完全撲倒在雪地,而是摔坐到地上,對抗網隻罩了他半身。

佟小南立刻將人抱住,連網帶人一起用力箍緊。

男生看著瘦,卻很有力量,竟一下掙脫開,還順帶給了佟小南重重一記胳膊肘。

佟小南疼得倒吸一口氣。

男生趁機擺脫對抗網,飛快從雪地爬起,不知何時重新生出的灰褐色翅膀,夜色中再次舒展。

聶冰原跑來正看見這一幕。

飛翔者迎風而起。

聶冰原以極限跳躍力去撲,還是晚了一步。

“許焰,攔住他——”北極熊朝破窗吼。

火烈鳥:“……”

攔猛禽?一對一?製定戰術時如果有這一段,他今天晚上都不會來好嗎!

“許焰,靠你了——”帝企鵝也把希望全部寄托。

火烈鳥想拿頭撞牆。

其他猛禽也就算了,為什麼偏偏是鶚。

鶚,近水猛禽,捕獵在江河湖沼,海岸淺灘,一聲聲機警響亮的鳴叫,是永遠盤旋在火烈鳥上空的噩夢。

灰褐色的家夥已經飛離地麵五六米,一旦讓他飛過四樓高度,真就沒有任何機會了。

死就死吧。

一抹修長身影奪窗而出,飛出瞬間,展開豔麗翅膀,覆羽粉、白、深紅交錯,末端飛羽卻如夜般黑。

“砰——”

俯衝的火烈鳥與向上的鶚重重撞到一起,霎時羽毛紛飛。

許焰是主動方,俯衝的速度遠比對方向上飛的速度快,衝擊力又大又猛,生生將對方從半空撞了下來。

為了萬無一失,他還在碰撞瞬間死死抱住那家夥,以自身慣性帶著對方一起砸回地麵。

本以為厚雪加上抱著肉墊,摔不了怎麼樣,沒成想砸進雪地一瞬間,許焰還是被震得大腦空白。

就這一霎,情勢顛倒。

明明應該比火烈鳥摔得更重的男生,用力一掀,反守為攻。等許焰被冰得回過神,頭已被死死按在地上,側臉貼著雪,冷得刺骨。

許焰看不見他的臉,隻能聽見對方因憤怒而急促的呼吸。

就在這時,兩張大網從天而降。

附贈南北極雙雙壓下來的體重。

聶冰原:“再跑一個我看看?”

佟小南:“彆掙紮了!”

“掙紮的是我——”被迫疊羅漢還疊在最下麵的火烈鳥,發出哀鳴。

好在佟小南跟聶冰原很快將被網困住的男生從許焰身上弄下來,按到雪地裡,就像他之前對火烈鳥做的那樣。

身上變輕的第一時間,許焰顧不上結束半獸化,帶著翅膀在雪裡挪出好幾米,確認跟那股討厭的、獨屬於猛禽科的野性之力拉開距離,才看向被押在地上的人。

三人終於第一次看清可疑分子模樣。

和他們年紀相仿,穿著一件略顯單薄的深色禦寒工裝,頭發極黑,像他的灰褐色翅膀一樣有種疏離的孤獨感,包括他的眉宇,明明很帥氣,第一眼感覺到的卻是獨行者的堅毅,就連此刻眼裡染著的怒氣,都是沉默的。

“你到底是誰?來第四大乾什麼?”聶冰原質問。

沒有回答。

佟小南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大袋子,之前他從雪人裡衝出來飛撲,撲到了鶚,也撲到了沒來得及拉上拉鏈的袋子。當時無暇注意,此刻再看,才發現袋子被撞歪,裡麵的東西順著敞口傾瀉到雪地上。

一堆黑色的……土?

聶冰原也看見了,與帝企鵝對視一眼,兩臉懵逼。

帶著土來挖土,是有什麼毛病??

“誰——”火烈鳥忽然警覺地朝一樓某扇窗戶看,“誰在那裡——”

老舊窗戶被艱難打開,一個熟悉的腦袋探出來:“是我。”

北極熊、帝企鵝、火烈鳥:“社長?”

“那邊的社團活動結束了,我就想著過來看看你們小分隊的情況,”呂幻舟疑惑地看向被南北極壓在地上的男生,“這是誰啊?”

聶冰原、佟小南、許焰:“埋屍鬼。”

可疑分子不開口,那就隻好扭送到能讓他開口的地方——第四大校園安全值班室。

值班老師聽完來龍去脈,先肯定了他們的警惕性,但也批評了他們的擅自行動,說以後再遇見這樣的事情,第一時間向學校彙報。

聶冰原點頭如搗蒜,應得那叫一個順溜,隻希望老師趕緊開啟“一對一偵查”流程。

值班老師不愧經驗豐富,關起門來不到二十分鐘,再開門,已經將可疑分子送出來了:“下次不要再這樣了,”和藹地拍拍男生肩膀,“趕緊回學校吧。”

男生斂著眼睛,壓根沒看坐在走廊裡的四人,拎著他那個黑色袋子,沉默離開。

聶冰原錯愕:“就讓他這麼走了?”

“彆著急,一場誤會,”值班老師說著把他們往辦公室裡招,“都進來都進來,老師給你們解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幾分鐘後。

佟小南:“農學院的?”

值班老師:“束放,農學院二年級,我已經跟他們學校那邊確認過了。”

“農學院在遠郊山上,離咱們這兒可不近。”呂幻舟雖然來得晚,但在剛才走廊等待時,已經被社員們科普了來龍去脈,“他來第四大乾什麼?”

值班老師笑:“說來你們可能不信,他來找‘試驗田’。”

聶冰原、佟小南、呂幻舟:“……”

許焰:“老師,你說完自己都笑了。”

“我是覺得你們這些孩子真挺可愛,”值班老師眼角慈祥的魚尾紋,證明他的確是這樣想的,“他那個袋子裡是有機土,他想把這些土混到雪層下的自然土裡,利用雪層保溫,過段時間再看混合後的土壤環境變化。”

四位同學:“……您能說點我們聽得懂的嗎?”

值班老師:“都是他們的專業知識,其實老師也沒太懂,大概就是他找過好幾個地方,最後發現咱們第四大的土,尤其是醫學院周邊的土壤,特彆合適做這個試驗田。”

“弄試驗田需要這麼鬼鬼祟祟?”聶冰原還是存疑。

佟小南用力點頭:“而且一見我們就跑,大寫的做賊心虛。”

“因為這好像是他自己偷偷弄的試驗,沒有跟老師和學校說,”值班老師耐心解釋,“然後你們也看見了,這位同學性格比較……內斂。”

“他肘擊我的時候可一點都不內斂。”佟小南碎碎念。

許焰撩開額前溼潤粉毛:“還把我的頭按在雪裡。”

“他打到你了?什麼時候?”聶冰原問帝企鵝,語氣不善。

“我從雪人裡出來拿網撲他的第一下,”佟小南說,“你還沒趕過來。”

“怎麼不早說。”聶冰原後悔沒多給那小子幾下。

“無所謂了,”佟小南滿不在乎,“反正他也沒撈著便宜。”

等半天都沒等來一個眼神的火烈鳥:“哈嘍,有沒有人關心一下被按頭的我?”

第18章

轟轟烈烈的埋屍鬼抓捕,以一場烏龍告終,整件事的大無語程度導致三位主力戰士直到過了一周,還心氣不順。

越回憶越不爽,越複盤越可疑。

“還是不該那麼輕易放他走。”課間教室,聶冰原側身坐在椅子上,長腿伸在過道,後背舒舒服服靠著佟小南,回頭跟火烈鳥聊天。

帝企鵝一麵是牆,一麵是熊,夾縫裡想動一下都難,勉強還能繼續記筆記,忽然聞到清爽的香皂氣。

聶冰原今天早上洗澡了。

控製不住聯想的佟小南手上一頓,筆尖停留在紙上,墨水暈染出一個圓點。

手欠的火烈鳥在後座捅咕他:“小企鵝,下課了,你這麼刻苦會給大家帶來壓力的。”

佟小南深吸口氣,夾縫中艱難轉過半個身子,手上的筆先敲北極熊腦瓜頂,再指火烈鳥眉中央:“我怎麼就那麼想不開,非跟你倆坐一起。”

北極熊向後仰頭:“我這個同桌還不夠完美?”

他動作太快,佟小南來不及躲,從鼻梁到下巴被聶冰原帶過來的發梢輕輕蹭過,心底剛壓下的躁動又被撩撥起來。

佟小南有點生氣地按住北極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