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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兒都很著急,想知道您的計劃麼?”瞿英笑眯眯地說。

賀星回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彆人猜不到,但是親自去慶州考察過一段不短的時間的瞿英,不可能還什麼都猜不到。

她拍了拍手,就有女官從後麵送上來一隻箱子,放在地上。

賀星回沒有起身,隻伸了伸手,“諸位請看,這就是我們的工廠即將要生產的商品。不知這些東西,是否足夠吸引那些商人,拍下我們的手中的土地,建我們想要的工廠?”

重臣們對視一眼,張本中第一個上前,打開了箱子,而後立刻被裡麵放著的東西吸引住了視線。

“能把人照得纖毫畢現的鏡子,香到一裡地外去的花露,把所有臟汙都洗掉的肥皂。”跟在他身後走過來的韓青低頭看了一眼,忍不住想起了一句從街上聽來的傳說。

這些都是傳說中慶州生產的商品,所以自從帝後回京,就有不少大小商人試圖接觸慶商,想要從中弄到些消息,最好自己也有機會參與。

奇怪的是,始終沒什麼消息泄露出來,而慶州這些傳說中的商品,也並沒有在市麵上流通,隻偶爾有一兩樣,被喜好這些奢華之物的世家大族、勳貴外戚買去。

韓家家風勤儉,韓青是沒見過這些東西的,可是現在,看到裝在箱子裡的東西,立刻就想到了這些。

而且還不止這三樣,另有一些彆的東西。有些韓青能認出來,有些不能,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看起來十分精美昂貴。

這麼說來,賀星回恐怕從回京之初,就在計劃今日了。

“這些都是慶州出產之物吧。”其他人都隻是圍著看,武煥直接蹲下來,伸手摸了一下那柄精美的鏡子,“拿出來交給其他商人生產,慶商們會同意嗎?”

“這個不用擔心。這些東西,都是歸屬於王府的,如今算是內庫所有。”賀星回道。

原本在慶州,也是王府的工廠生產出來,交給商人們去販售罷了。

不過那個時候她隻是親王妃,必須要將生產工藝拿捏在自己手裡,這些生意才能源源不斷地提供收益。如今她已經是攝政皇後,不管是誰賣這些東西,稅都是要交到國庫裡來的,自然無需再把持工藝。

相反,將這些工藝推廣出去,盤活整個商業市場,激發商人們開創新產品的念頭,對現在的她來說更重要。

話是這麼說,但是就這樣把這些東西拿出來,還是讓朝臣們十分震動。

賀星回見狀,便笑道,“諸位放心,我這些東西也不是白給。”

白給是不可能的。賀星回剛剛回到燁京時,朝臣們屢屢催促她解決國庫的問題,估計都是知道慶州有錢有糧,希望她能主動將這些掏出來,填補國庫。賀星回可不慣他們這些臭毛病,假裝不知道他們的心思,拋出了另一個解決方案,讓商人們用糧食抵稅。

事實上,那些糧食很多也是從慶州運出來的,甚至有直接從王府庫房裡運出來的,但是她絕不會白給,該算的賬必須要算,否則這種事有一就有二,焉知將來這些朝臣們不會又打這種主意?

“屆時內庫會以工藝入股,在其中占上一份。”賀星回視線掃過眾人,打量他們臉上的神色,“既能給陛下和孩子們賺點零花錢,也免得這些工廠徹底脫離朝廷的掌控。”

原本還想著一定要拿下幾塊土地,好弄到生產工藝的張本中,聞言放下了手裡的玻璃瓶。

他們自己對待那些依附過來的商人,采用的就是入股的方式,對此實在是太熟悉了,所以一聽就難免生出警惕。到時候,這工廠究竟是他們的,還是朝廷的,還是皇室的?

但這個問題,似乎隻有他操心,又聽武煥問道,“不知殿下要占幾成股?”

賀星回就笑,“不是說你們手裡已經沒錢了嗎?怎麼,看見了好東西,又能拿出來了?”

“殿下見笑了。”武煥也不臉紅,理直氣壯地問,“咱們這些年來,也經營了幾分產業,如今有這樣的好機會,自然少不得勒緊褲腰帶,先占上一份。隻是不知殿下允不允?”

這話聽得不少人心頭猛跳。

至少在這個時候,士農工商,商人還是排在最底層的。世家大族雖然接受著商人的供奉,為對方提供庇護,但大部分還是會隱藏這種關係,好像如此一來,自己就仍然是高潔的。

這個武煥,果然是勳貴出身的泥腿子,真是什麼都敢說,竟直接將這件事嚷破了。

——雖說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隻要那層窗戶紙還在,那大家麵上就還能過得去,可以假裝沒有這回事。一旦被捅破,就很令人頭痛了。

“我隻考察商人的資質,若是資質合格,自然沒什麼不允的。”賀星回倒是很平靜的樣子,顯然也沒什麼不知道的,“《大越律》尚未規定不許官員的族人經商,我自然也不會阻攔。但是醜話咱們也說在前頭,正常的經營自然無礙,若有官商勾結惡意競爭之事,必嚴懲不貸!”

眾人頓時凜然,連忙應了。

現在沒有具體的法律條款來規範這件事,但在皇權至上的時代,賀星回若是想處理,總能找到辦法,所以他們反而會更加小心謹慎,不趕隨意越界。

不過這種謹慎小心能夠持續多久,就隻有天知道了。

所以在相關法律出台之前,隻能是賀星回時不時敲打一番,讓他們繃緊了神經,不敢輕易鬆懈。

因為這個緣故,氣氛難免有些凝滯,但武煥還惦記著自己的前一個問題,又問,“殿下還沒說,內庫要占幾成股?”

“每家工廠不同,最多不超過二成。”賀星回道。

這比所有人預想的都更少。事實上,她就是要一半,也沒人覺得奇怪。畢竟她完全可以像之前那樣,自己把工廠拿捏在手裡,隻對外出售貨物,拿到的隻會更多。

反正皇家也不愁沒有足夠多的人來為他們辦事。

不過賀星回有意將皇室資產,國家資產和公民資產區分開,所以從來沒有考慮過繼續采取那樣的經營方式。

慶州養不活一個大越,光靠她自己一個人,也不可能掌握全國的商品市場。隻有讓更多的人加入進來,不斷將蛋糕做大,才能談發展。否則,就隻是自己賺了錢而已,於國於民無用。

這件事本來就是賀星回拿自己的東西來貼補彆人,而條件簡直優厚得讓人不敢相信,所以也沒有人有任何問題。

就連張本中也心動了,問道,“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此事就可以推行下去了吧?”

“不急。”賀星回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還有一件事,同樣與互市息息相關,還需與諸卿商議。”

張本中頓時生出了一點不妙的預感。

賀星回先給出了無數的好處,把話說得那麼漂亮,現在到了提條件的時候,她提出的要求,隻怕會非常過分。要不然,以她的為人來說,根本不會繞這麼大一個彎子。

他意識到的事,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一時竟沒人開口。最後是韓青道,“殿下請說。”

“如今因為這互市之事,整個大越的商人都動了起來,想在其中分一杯羹。”賀星回道,“諸位也知曉,大越各處的官府都設有關卡,商人們每經一處,都要交一筆錢,路途之中耗費甚劇,很不利於控製成本,也就限製了資產不多的小商人加入其中。”

“殿下是要撤銷這些關卡?”張本中皺起眉頭,“隻怕會引來天下反對。”

關稅也是官府重要的收入來源,總不可能因為賀星回的一句話就取消掉。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可是隻有這樣,商人們活絡起來,才能帶來更多的收入。”賀星回道,“光是一年那麼多商人途徑境內,住宿、吃喝及其他需要,就能將關稅賺回來了。何況商人們的到來,也必然會帶動當地的商業興盛。”

張本中道,“道理如此,可是好處都是將來的,誰都不能確定,隻怕很難說服下麵的人。”

他的語氣並不是反對,倒有點想談條件的意思,但賀星回根本不想理會,轉過頭道,“那就隻當是朝廷的建議吧。願意取消關稅的可以取消,不願意的,就繼續收取。我想,商人們應該不介意繞一繞路。”

張本中聞言,臉色有些難看。想也知道,結果必然會是賀星回所說的那樣。可是叫他立刻把自己說出的話收回來,轉而讚同賀星回的提議,張本中也丟不起那個人。

好在賀星回也沒有抓著這件事不放的意思,又道,“這是其一。其二,商人們開始流動起來,各地的變化也必然是日新月異。我大越國土寬廣,交通不便,若是完全由朝廷調度,消息一來一回,難免耽誤許多時間。”

其實現在已經有這種苗頭了,隻不過官府需要處理的事情不多,也沒有什麼變化,無非是依著舊例,所以也沒什麼出格的地方。但以後變化多了起來,確實就顯得有些死板僵硬了。

見他們點頭,賀星回便說,“因此我想著,等這些商人們建了廠,稅收就直接交到當地,各地官府可以截留一部分,用於境內的各項計劃,隻需每年向戶部彙報預算和賬目。”

這個消息真是大出於所有人的預料之外,讓他們驚喜至極。

隻有兩個人不高興。

一個是戶部尚書嚴文淵。這個改變,對戶部的影響很大,嚴尚書尚且還不知道是好是壞。而且審核各地報上來的預算和實際賬目,也是很複雜的事,費時費力,對戶部官員的要求頗高,也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麼漏洞。

另一個卻是張本中。

剛開始聽到這番話的時候,他的第一感覺也是高興,但旋即就反應過來,意識到這個所謂的“好處”,自己手底下的人早就已經有了。

這是當初他歸還國庫欠銀的時候,跟賀星回談成的條件。

結果這才過去了多久?半年都沒有,賀星回就將之推廣,讓所有人都得以享受到了這種便利。那當初他據理力爭,又有什麼意義?

難怪當時賀星回答應得那麼痛快,原來是早就在這裡等著自己了。

意識到自己早早就踩進了賀星回挖的坑裡,張本中一張臉頓時氣得漲紅。可是,他又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反駁,更不能要求賀星回不許將這種自己爭取來的好處給其他人。

她從始至終都沒有答應過,隻給與南派世家一係的官員這樣的特權。

可是,想想吧,北地世家當初是要用這些錢在賀星回麵前賣好,所以還得毫不猶豫,賀星回後來果然也沒有再抓著葉氏的事深究。勳貴這邊呢,他們欠了錢,隻能簽欠條——

等等!張本中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這件事裡恐怕還有更大的坑。

勳貴們簽下的欠條,給出來的土地都是屬於他們這一方勢力的,地點自然也是他們這一係的人任職的地方。如今賀星回要拍賣這些土地,讓商人們投資建廠。不提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