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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等我 醬子貝 4332 字 5個月前

等你老了彆後悔。”汪月發現喻繁脖子上多了一根挺細的銀鏈子,隨口說了一句,“把鏈子吊墜拉出來,放裡麵不好看。”

“彆管年輕人。”喻繁說。

“……”

約的客人準時到場,之前商定的是六人一起拍,三女三男,這會兒隻來了五個。

“還有一個伴郎在路上,麻煩再等等啊,從外地趕來的,說馬上到了。”新郎說。

喻繁點點頭,不怎麼在意。

禮服和妝造都是對方自己負責,新娘帶來了好幾套禮服,件件看著都價值不菲。她和幾個小姐妹在一旁化妝,整間工作室裡都是她們的歡聲笑語。

“彆喪著臉啦,”新娘摟住她身邊一位小姐妹,“明天的捧花我扔給你,讓你馬上就遇見你的真命天子!”

“哎,算了吧,被渣過一次之後,我現在看誰都像渣男。”

“怎麼回事,多大年紀就斷情絕愛的。要不我讓我老公給你介紹幾個?”

“彆,IT男哪有帥哥啊?全是格子衫地中海……”伴娘說著忽覺失言,立刻補充,“當然你老公除外!”

“哎!你這是職業歧視啊。”新郎立刻道,“等著,馬上你就能見到一位帥到慘絕人寰的IT男。”

“真的假的?”

“真的,以前我們係的大神,跟我們一個宿舍。他那都不叫係草了,起碼也得是個校草級彆。”新郎碰了碰自己另個兄弟,“人還特牛逼,當年跟我倆每次要考什麼試,都要往他桌上放點吃的喝的,俗稱拜大神。”

那位伴娘驚歎:“……連你倆都要拜他,那他得有多厲害……現在也跟你們一樣在大廠工作?還是出國深造了?”

“哪能啊。他沒畢業就被各路大廠搶了,那真叫一個頭破血流……最後人家哪家也沒選,去了南城一家新互聯網公司,技術入股,這才過了一年多,發展得跟騎火箭似的。”

喻繁檢查完設備,在旁邊默不作聲地回王潞安消息。

剩下那位遲遲沒來,新娘商量著先拍幾張女方單獨的,拍完過了半小時,依舊沒見人影。

新郎打電話回來,道:“我問了,還得一會兒,要不先給我倆拍一張吧,他太帥,不帶他玩。”

伴郎立刻笑嗬嗬地說:“沒問題!我來襯托你!”

喻繁半跪在地,鏡頭朝上,找好角度剛要按下快門,工作室的門忽然被推開。汪月掛上去的風鈴脆弱地晃了兩下。

新郎抬頭看了一眼,笑道:“來了!”

“抱歉,下雨堵車。”

低沉冷淡的聲音像一記萬斤重錘,狠狠砸在喻繁腦袋上。

“沒事兒。”新郎朝喻繁看了一眼,說:“稍等啊兄弟,他換件衣服,馬上。”

喻繁張嘴想應一下,沒發出聲音。

他保持著原來的動作,隻是腦袋低了一點,頭發加上相機,幾乎擋了他整張臉。

喻繁像被打了一拳,腦子一片空白,呼吸緩一陣停一陣。他僵跪在那好久,想起來卻又沒力氣,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遲鈍得新郎叫了他兩聲,他才舉著相機重新抬頭。

他緊緊盯著取景器裡新出現的男人,握著相機的手指頭發白。

那副熟悉的眉眼冷淡地看過來,在取景器中與他對視。

喻繁努力了好幾次都按不下快門,明明渾身都涼得沒知覺,他眼前的畫麵卻在晃。

彆抖了。

彆抖了……

第76章

剛離開的那幾個月,喻繁每天都在看回南城的車票。217塊錢,他就又能見陳景深一麵。

甚至有一次,他已經買了車票,收拾好了行李。他告訴自己,就在後門欄杆看一眼,看完馬上就回來,可他剛到車站就接到醫院電話,討債的找到了他們現在的住址,喻凱明已經被打進醫院。

護士還沒說幾句話,電話就被要債的搶了過去,那邊的人嚷道:“你爸說你對象很有錢!哪呢!父債子償,趕緊找你對象借錢還債!!”

掛了電話,喻繁在站台上待了很久,他看著高鐵來,又看著它走,站到有工作人員來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他搖搖頭,把那張車票扔進垃圾桶,撿起地上的包轉身出了站。

喻凱明自己欠的債他不可能還,自那之後,喻繁每天就在和要債的周旋,沒再想過回去。

隻是偶爾午夜夢回,他還是會打開軟件看一眼車票,會想南城和寧城之間隻隔了217塊錢,他和陳景深會不會在某個角落不小心撞見。

有次他看見一張很像陳景深的側臉,匆匆一瞥,他追了半條街,追上才發現正臉簡直天差地彆。

他當時站在人潮人海裡,後知後覺已經過了六年,陳景深已經不穿高中校服,五官也早就不知被時間磨成什麼模樣了。

直到此刻見到了,才發現其實沒有怎麼變。

總顯得不太高興的單眼皮,挺拔的鼻梁,清晰緊繃的下顎線,每處線條都跟他記憶裡的一樣。隻是多年過去,男人的肩背已經更加寬闊沉穩,挺括的灰色西裝加重了他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疏冷感,取景器裡的目光乾淨利落,不近人情。

新郎說的話不無道理,陳景深入了鏡,就算隻是站在角落,一樣像是照片主角。

新郎等了一會兒,姿勢都要僵了,剛想開口詢問,眼前一閃,攝影師終於按下快門。

喻繁以前沒接過這類型的活兒,所以大多姿勢和動作都是汪月在一旁教,完了她就會問喻繁:“有什麼意見沒有?”

鏡頭後的人幾乎每次都有意見,隻是聲音似乎比以往都要低得多:“新郎頭抬高點。肩挺直。表情放鬆。”

直到某個姿勢,喻繁蹲在地上,盯著取景器安靜了很久。

在汪月忍不住又要催的前一刻,他喉嚨滾了滾,說:“左邊的……”

陳景深看著鏡頭,在等他下文。

“身子往右邊偏一點。”

陳景深動了動。

“過了,回來點。再回來點,手臂……”

“你乾嘛呢,繁寶。”汪月納悶道,“這得說到什麼時候?直接上手調啊。”

“……”

喻繁又在那蹲了幾秒,才跟牽線木偶似的起身過去。他相機單手舉在臉前,走到陳景深身邊,手指僵硬地摁在他肩上,調了一下角度。

“深哥,你是不是頭一回拍這種照片?”新郎看他任人擺布,忍不住笑著開口,“辛苦了。”

“還好。”陳景深掃了一眼身邊抵著的腦袋,問,“手臂怎麼擺?”

“……”

喻繁拎著他的衣袖往旁邊挪了挪,語速很快地扔下一句“就這樣彆動”,立刻轉身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再抬眼去看取景器,陳景深一如既往的麵癱臉。他剛剛擋得很嚴實,陳景深應該沒看清他的臉。

喻繁鬆一口氣,卻又忍不住想,陳景深如果發現了會是什麼反應?

會說什麼?會因為他當年的不告而彆而生氣嗎?還是會當做隻是遇到老同學,或是青春期犯傻的對象,尷尬地寒暄幾句,在這次工作結束後體麵道彆。

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一直持續到上半場拍攝結束。

新郎站在他身邊看照片,邊看邊誇,喻繁心不在焉地往後翻著照片,前麵忽然傳來一陣鈴聲。

喻繁下意識跟著其他人一起抬頭,對上陳景深視線後心頭猛地一顫,他被這一眼釘在原地,手臂笨拙遲鈍地往上舉——

但陳景深隻是從他臉上掠過去。他抬了下手機,對新郎道:“接個電話。”

說完,陳景深轉身向陽台走去,留下一個乾脆利落的背影。

這個對視太匆忙,喻繁還沒來得及用相機擋住臉。他把相機雙手舉在%e8%83%b8`前,姿勢狼狽。

傻逼了。=思=兔=網=

想了這麼多,唯獨沒想過時間過了六年,頭發遮了半邊臉,陳景深有可能認不出他。

之前的遮遮掩掩像個笑話,喻繁腦子空空,低頭繼續麻木地劃拉相機裡的照片。

陽台門剛關上,那位說不信IT男裡有帥哥的伴娘已經衝了過來:“你有長得這麼帥的朋友居然不早點告訴我!快,把他微信推給我!”

“人就在這,你怎麼不直接問他要?”新郎道。

“他看起來好像有點不愛理人,我不太敢搭話。”

“那你放心,不是看起來,他就是不愛理人。我倆跟他同寢室四年,第三年才跟他熟起來的。”新郎掏出手機,剛要打開微信,忽然想起什麼道,“不對,你加他微信乾嘛?”

“你說呢?我跟他結拜當兄弟?”伴娘道,“當然是想發展一下!”

“那不行那不行。”新郎放下手機。

新娘往他肩膀上來了一下:“你什麼意思?不是說好要介紹給我姐妹?”

“不是不是,我之前隻是反駁她那句IT男沒帥哥,沒說要把陳景深介紹給她啊。”新郎忙說,“人家應該是有對象的。”

喻繁戳相機按鍵的手指一滑,按了個空。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什麼叫應該?”新娘疑惑道。

“以前上學的時候有嘛,畢業後我就不知道了。”新郎說,“不過他和他對象關係挺好的。我們那專業不是忙嘛,我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去見你一次,但他不一樣,他每個節假日都會去找他對象,所以我估摸著現在應該還在一起呢。”

“那還真不一定,我和我前任大學時也很膩歪,畢業後不還是分了。”伴娘商量道,“這樣吧,你把他聯係方式給我,我試探著問問,有就算了,沒有我就立刻出擊。”

“不行不行。”新郎搖頭。

新娘當即又要皺眉,新郎趕緊說:“人家不喜歡女的!”

一室安靜。

新娘瞪圓眼驚訝了一會兒,忍不住用肩膀戳他:“你傻子吧?這是彆人的隱私,能隨隨便便說出來嗎??”

“那不是你們一直在問嘛……”新郎道,“而且也不算隱私吧,大一剛入學那會兒有女生跟他告白,他都直說的,大家基本都知道。”

……

喻繁早不想聽了,奈何汪月的工作室就這麼大,他沒彆的地方能去。

不知熬了多久,陽台門被推開,陳景深說:“久等,處理一點事。”

“沒事。”新郎說,“那我們繼續?”

喻繁提起相機,頭也不抬地說好。

天氣預報不太準確,拍完棚裡的景,外麵氣溫依舊維持在15、6度。不過好在雨停了,外景不至於被耽擱。

來了寧城,外景自然又是海灘。新郎在這臨時租了一輛六座商務車,還雇了一位司機,他們幾人坐進去正好,隻是沒法捎上攝影師。

“沒事,我們有車子的,景我也踩好了,一會兒你們車子跟在我們後麵就行。”汪月從樓上下來,手裡拎著反光板笑道。

她最近閒著沒事,成天在乾助理的活打發時間。

“行,那我們上車等你們?”新郎問。

“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