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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等我 醬子貝 4410 字 5個月前

……

又聊好一會兒,季蓮漪才起身跟莊訪琴道彆。

臨走之前,她一再要求:“請你儘快給他換一位新同桌。”

然後她轉身出門,正好碰見蹲靠在牆邊的男生。

季蓮漪:“……”

見她出來,對方並沒什麼特彆的反應。隻是站起來,拍了拍後背沾上的灰,麵無表情地繞開她進了辦公室。

把東西交給莊訪琴後,喻繁從辦公室出來,轉身去實驗樓抽煙。

今天家長會,實驗樓連個人影都沒有。

喻繁坐在實驗樓一樓的階梯上,抽得明目張膽。

他兩腿很隨意地岔開,兩邊手肘都抵在膝蓋上,一邊夾煙,另邊玩手機。

他玩了幾局貪吃蛇,都是沒撐多久就輸了。覺得沒意思,他隨手劃開其他的軟件,等他回過神來時,眼前已經是那隻欠揍的杜賓犬。

他牙齒咬著煙,慢吞吞地在對話框裡打字:陳景深……

他要說什麼來著?好像沒什麼要說的。他總不能說你怎麼什麼都聽你媽的,你是不是慫。

他自己都是什麼德性了,沒必要再帶壞彆人家的孩子吧。

喻繁盯著這幾個字想了一下,抬起手指又想去刪除,對話框突然跳出一句新消息——

【s:還在學校麼?】

【-:陳景深在。】

【s:?】

【-:……打錯了。在,乾嘛?】

【s:在哪?】

【-:實驗樓一樓。】

過了幾分鐘都沒再收到回複。喻繁盯著對話框看了一會兒,吐了口煙,打字:訪琴找我?

還沒發出去,餘光忽然瞥見一道藍色。

喻繁轉頭,在一片白霧裡看到朝他走來的陳景深。

南城七中傻裡傻氣的夏季藍色校褲在陳景深身上仿佛有拉腿效果,他兩手垂在身側,其中一邊好像還拎著什麼東西。

陳景深走到他麵前,掃了他手裡的煙一眼。嘴巴張了又抿起,偏過頭很輕地咳了一聲。

特金貴。

“……不會等我抽完再過來?”喻繁把煙掐了,沒看他,隻是瞥了一眼他的鞋,“找我乾嘛。”

陳景深說:“這個。”

莫名感覺到一股甜絲絲的涼意,喻繁抬起眼,看到了他勾在手指上的塑料袋,裡麵躺著杯綠豆冰沙。

陳景深說:“回來的時候食堂沒什麼人,就順便買了。喝嗎?”

綠豆冰沙是他們學校食堂夏天最暢銷的東西。學校為此專門買了兩個大冰箱,保證學生們每天放學都能喝上清涼爽口的夏日甜品。

喻繁眨了下眼,接過來戳開,猛喝了一口。

陳景深走上兩個台階跟他平行。喻繁反應過來,扭頭脫口道:“臟——”

陳景深已經坐下來了。

他們跟在教室一樣,肩膀之間隔著距離,又靠得很近。陳景深看他一眼:“你不是也坐了?”

喻繁咽下冰沙,覺得渾身上下都涼絲絲的,整個人涼快不少:“我衣服本來就不怎麼乾淨。”

陳景深說:“我也是。”

“……”

喻繁看了眼他乾淨得像漂過的校服,無語了一陣。又問:“你怎麼不回教室?”

開家長會的時候學生通常都在教室外麵等,連左寬和王潞安都不例外。

陳景深拿出手機,沒什麼表情地說:“開完會再回。”

喻繁沒吭聲,百無聊賴地盯著他的手指,看著他打開手機上某款遊戲。

直到陳景深進入遊戲,他才反應過來,皺眉:“你怎麼也玩這個?”

陳景深說:“看你玩,覺得好玩。”

喻繁往他那靠了一點,邊看他玩邊說:“學人精。”

陳景深“嗯”一聲,吃掉自己周圍所有小蛇。

夏天來臨。今日無風,蟬鳴陣陣,綠綠蔥蔥的枝葉垂在空中停滯不動,時間流動都仿佛變得很慢。

喻繁心不在焉地看了一會,突然開口叫他:“陳景深。”

“嗯。”

“我頭發是不是太長了。”

陳景深手指尖頓了一下,說:“不會。”

“哦。但遮住眼睛,會讓人覺得很邋遢吧。”喻繁隨口說,“過幾天剪了。”

喻繁其實不是存心要留這麼長。他上一次去剪頭發,隻是跟Tony老師說了一句“打薄一點”,最後戴著帽子上了兩星期的課,任莊訪琴和胡龐怎麼罵都勸不動。

如果去貴一點的理發店,可能不會這麼狼狽?

喻繁漫不經心地想著,就見陳景深玩遊戲的手突然停了下來,轉頭朝他看過來。

他一愣,下意識抬頭說:“你乾嘛?要被吃……”

陳景深抬起手,他前額的頭發忽然被往後撩開,喻繁心尖很重地跳了一下,倏地沒了聲音。

喻繁整張臉很難得地暴露在空氣中,白白淨淨,表情有些呆怔。

喻繁頭發很黑,密密軟軟,很好摸。

陳景深的手指深陷在他頭發裡,沒有要挪開的意思。

喻繁稍稍回神,心想又來了是吧,又特麼碰我頭是吧,我今天不揍你是不是下次還敢……喻繁抬眼想罵,對上陳景深的眼睛後又忽然熄了火。

陳景深眼皮單薄,眼角微挑,微垂的眸光帶著平時少見的打量和審視,像是在想象他剪了頭發後的樣子。

幾秒後,他目光蜿蜒下挪,在喻繁右臉頰兩顆痣上一掃而過,然後是鼻梁,鼻尖,再往下——

燥熱沉悶的風在他們之間拂過去。

喻繁很討厭被打量。但此刻,他僵硬的一動不動,心臟沒來由地跳得很快,連呼吸都變得沉緩了很多。

陳景深抬眸,掃了一眼男生微粉的耳朵。

平時張牙舞爪、凶神惡煞的人,輕輕一扯就會變乖。

“彆剪吧。”

手指帶著難以察覺的控製欲,在喻繁的頭發裡抓了一下,再揉開。陳景深淡淡地說,“我喜歡這樣。”

第42章

一瞬間,喻繁渾身都麻了一下。

他能感覺到陳景深在他頭發裡拉扯,摩挲。瘦長的手指溫溫熱熱,把比夏意還要燥熱的東西一點點揉進他的腦子裡。

喻繁盯著他烏沉的眼睛,使勁繃著臉,過了好幾秒才硬邦邦地擠出聲音:“誰……管你喜歡什麼?我就要剪。”

陳景深掃了一眼他那比學校花壇種的月季還紅的陰沉臉,挑了挑眉沒說話。

喻繁覺得不夠:“今天回去就剪。”

陳景深抿了一下唇。

“我全推光……”喻繁話音剛落,一股熟悉的預感冒上來。他皺起眉,沒有感情一字一頓地問,“陳景深,你他媽是不是又要笑了。”

“沒。”陳景深抽開手,飛快地重新低下頭去看手機,低得喻繁隻看得見他一半的側臉。

頭發驀地被鬆開,沉悶的空氣鑽進去都顯得涼。

這種莫名的空虛感隻持續了一秒,喻繁就飛快反應過來,突然半站起身,湊過去上手去勾陳景深的脖子,手掌心去掰他的臉。

陳景深躲了一下,喻繁一開始沒掰回來。但後麵陳景深的勁忽然就鬆了,任由他把自己的臉轉過去。

還說沒笑?

“前幾次隔著手機沒對你動手,你就覺得我不會揍你是吧?”喻繁單手從下邊捏著他的臉,惡狠狠質問,“笑什麼??”

陳景深嘴角被他扯下來,表情難得的鮮活:“想了一下你光頭的樣子。”

“嗯,”喻繁圈著他脖子的手又用力了一點,“那等我剃了,你就在旁邊使勁給我笑,不放學不準……”

“還有,”陳景深撩起眼皮看他,眼睛笑著說,“喻繁,你脖子好紅。”$$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

陳景深被拽過來,他們臉挨得太近,陳景深說話時的吐息很輕地在喻繁下巴掃過去。

“我生氣的時候都這樣。”半晌,喻繁脖子耳朵臉蛋都熱烘烘的,麵無表情地說,“我揍人時更紅,你想不想看?”

陳景深沉默地眨了一下眼睛,有一點心動的樣子,幾秒後才動了動嘴唇——

喻繁咬牙切齒地命令:“說不想。”

陳景深:“不想。”

喻繁把人鬆開,渾身燥熱地又坐回去,猛吸了一口綠豆冰沙。

算了,愛笑笑吧,老子不看還不行?

陳景深把遊戲關了,瞥了一眼他的衣領:“怎麼把衣服扣上了。”

喻繁這才想起來,怪不得這麼熱……

他單手熟練地解開,說:“之前冷。”

手機響了幾聲,喻繁拿起來看了眼,是章嫻靜發來的,說他們這兩桌今天是值日生,讓他回去打掃教室。

“家長會結束了,人走完了。”喻繁收起手機,拎起用來裝煙灰的礦泉水瓶,碰了碰旁邊的人,“回教室。”

他們回得晚,章嫻靜和柯婷已經洗完黑板和窗戶回家了,隻剩地板的清潔沒做。

喻繁拿起掃把扔給陳景深:“你掃,我去洗拖把。”

他們動作很快,最後隻剩下教室後麵的走廊沒弄。

兩人一人拎著掃把,一人拎著拖把,懶洋洋地朝走廊外挪。喻繁前腳剛邁出一步,就聽見旁邊有一陣很低的輕語聲——

“我沒想到她會翻我日記……嗚……如果我媽非讓我跟你分開,怎麼辦?”女生嗚咽地問。

“沒事,就算你媽,你爸,老師……全世界都阻攔我和你在一起,隻要我們互相喜歡,就一定不會被人分開……你彆哭了啊。”

喻繁揚了一下眉,覺得這男的聲音有點耳熟。

他一轉頭,看到了朱旭那屬於體育生的健壯背影。

走廊儘頭,朱旭把他那位同桌堵在走廊的死角裡。

這對剛被抓到早戀的小情侶仗著周圍沒人,親密地貼在一起。

金烏西墜。他們站在金黃的夕陽中小聲地說了一會話,就見朱旭越說腦袋越往下,喻繁都還沒來得及退場,他們就親上了。兩道身影堆疊在一起,朱旭的頭有些歪,手也按到了對方腰上。

兩人握東西的手都不自覺地緊了一下。

喻繁回神,剛想把陳景深推進去,後麵的人就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衣服,把他往後一拽。喻繁沒控製住腳步,往陳景深身上撞了一下,兩人重新退回了教室裡。

樓下響起一道喇叭聲,正好把他倆的聲音給掩蓋住了,走廊外沒什麼動靜,估計還親著。

教室裡比外麵還要安靜。

感覺到陳景深的視線,喻繁手指蜷了一下,沒回頭,一股沒來由的緊張冒上心頭,明明他們剛才在樓梯間的距離比現在還要近一點。

半晌,喻繁轉身,頭也不抬地推人,小聲說:“走了。”

陳景深看了一眼外麵:“走廊不掃了?”

“不掃了。”喻繁拽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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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喻繁看到朱旭聿棲在討論裡哀嚎自己和小女友早戀被抓的事。

【朱旭:不過我們已經約定好了,不會讓任何人影響我們的愛情!】

那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