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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等我 醬子貝 4435 字 5個月前

醫院的長椅上。他黑漆漆的眼珠子露在繃帶外,緊緊盯著她,說:“莊老師,以後不要再來了。”

“要我說,喻繁這學生啊,能不犯事,順順利利高中畢業就很好了……莊老師?”

莊訪琴回神,抬起頭看向對方。

下一秒,她笑著點點頭,說:“是啊……能順順利利就好了。”

-

陳景深回教室的時候,他同桌已經在桌上趴著了。

男生一手按在脖頸,一手垂在桌子前麵,看起來跟平時沒什麼區彆。

陳景深掃了一眼他的後腦勺,坐下抽出英語課本準備早讀。

王潞安一早就接到命令,見他回來,湊過腦袋問:“學霸,訪琴叫你去乾嘛了?罵你沒?沒說要處罰什麼的吧?”

垂在課桌前的那雙手很輕微地蜷了一下食指。

陳景深裝作沒看見。他翻書的動作一頓,嘴角輕輕往下繃了繃。

“我草,學霸你這什麼表情?彆嚇我。”王潞安說,“訪琴罵你了?”

陳景深抿唇,沒說話。

前桌的章嫻靜扭過頭來:“廢話,肯定罵啦。”

“但訪琴沒怎麼罵我啊!”

“那老師對你的要求和對學霸的要求能一樣麼?你隻要不違法亂紀,訪琴都懶得罵你!”

“……”

章嫻靜想到什麼,好奇地問:“學霸,這是不是你第一次被老師批評?”

陳景深:“嗯。”

章嫻靜搖頭嘖嘖:“王潞安,你罪過大了。”

“……其實挨兩句罵沒關係,”王潞安問,“沒說要罰你吧,學霸?”

身邊躺著的人動了動耳尖。

陳景深沉默地捏著筆,幾秒後扔出一句:“沒事。”

好家夥。

這沉重的一聲,直接讓所有人腦補了一出訪琴赤口白舌潑婦罵街,學霸不願給同學壓力默默承擔隱忍不發的悲情大戲。

因為愧疚,王潞安早讀時的聲音都比平時大了幾倍,把英語老師嚇得不輕。

陳景深低著聲,沒什麼力氣地跟著讀了一陣。旁邊的人扭扭捏捏,終於從手臂上抬起頭。

“喂。”他在桌底下用腿碰了碰陳景深:“你下課再去一趟辦公室。”

陳景深停下聲音,偏頭看他。

喻繁盯著英語課本,懶洋洋地說:“就說是我逼你過去的,酒也是我強迫你喝的。”

陳景深說:“不。”

“……”

喻繁磨牙:“隨你,反正被罵是你自己的事。”

“嗯。”

“……”

英語老師經過的時候,聽見喻繁把英語課本捏的紮紮響。

她甩了甩卷發馬尾,裝作沒看見似的扭頭去了另一組的過道。

兩分鐘後,旁邊又飄來一句咬牙切齒地:“到底罵你什麼了?罰你沒有?”

“沒。”陳景深垂著眼,安靜一會兒後才說,“老師找我,不是因為去ktv的事。”

“那是什麼事?”

“你上課睡覺的事。”

喻繁茫然:“我上課睡覺跟你有什麼關係??”

陳景深淡淡道:“我跟她申請換位置的時候答應過,會負責監督你的上課狀態。”

“?”

“沒做到,批評是應該的。”陳景深垂著眼說,“沒關係,隻是說了兩句。”

“……”

“我沒事。”

“……”

上午第三節 數學課。

莊訪琴抱著教案走進教室,一如往常地朝後排某個位置瞄過去。

不負眾望地看到一個趴著的腦袋。

她熟練從紙盒裡挑出一隻粉筆,單手捏成幾半,抬手剛準備扔過去——

那個腦袋忽然動了。

平時十根粉筆都不一定能叫醒的人,此刻單手撐在桌上,閉著眼心不甘情不願地慢吞吞坐起身。

兩秒後,喻繁艱難地抬起眼皮,一臉暴躁地跟她對上視線。

莊訪琴:“……?”

第30章

喻繁靠在牆上,支著手肘,腦袋就倚在手掌裡,眼睛要閉不閉。

他本來沒那麼困,但今天日頭好,照得他身上暖洋洋的,這節又是數學課,莊訪琴嘴裡吐出一堆他聽不懂的數字和公式,等於往他耳邊放了首搖籃曲。

釣了十分鐘的魚,喻繁腦袋猛地往下一栽,剛要摔桌上。

額頭驀地被人撐住,觸?感微涼。

喻繁迷迷糊糊睜眼,對上了陳景深夾著筆的手指。

指縫中,陳景深冷淡的下顎線微抬,喉結線條凸出。要不是一隻手正抵在他額頭上,他都要覺得這人是在認真聽課。

下一刻,陳景深眼尾往下瞥過來,他們在春日的陽光裡短暫地對視了兩秒。

被手背抵住的地方一麻,喻繁的睡意倏地飛遠。

他回過神,一把拍開陳景深的手,木著臉調整椅子重新坐直身。

莊訪琴本以為喻繁隻是想省去他們之間那一道叫醒的流程,沒想到後麵兩節其他老師的課,她悄悄到走廊外巡邏時,喻繁居然都醒著。

他們每次隔著窗戶對上目光,彼此的神色都有一些微妙。

中午放學。

章嫻靜一回頭,就看到喻繁和王潞安兩人隨著下課鈴一塊倒在了桌上。

“你倆有事嗎?”章嫻靜一邊補唇膏一邊好笑道,“上課不睡放學睡?”

王潞安都想永眠了,奈何他肚子餓得咕咕叫。

“你以為我想?”他掙紮地爬起來,“那不是有人非要卷我?一上午坐得跟竹子似的,讓我那位紀律委員同桌無人可盯,專門逮著我來記,一節課記了我兩個名,這誰特麼還敢睡……”

王潞安敲了敲喻繁的課桌:“卷王,你今天怎麼回事,一上午都沒沾桌子?”

還特麼不是因為有人沒事找事——

旁邊傳來一道扣上筆蓋的短促聲響。

“我……”喻繁咬著牙,重新坐起身,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不困。”

王潞安:“……”

如果你不是這副棺材臉我就信了。

“那走,去食堂吃飯,我餓死了。”王潞安揉揉肚子,“吃完再回來睡。”

喻繁懶懶地“嗯”一聲,歪著腦袋在桌肚裡找一上午都沒精力碰的手機。

“等等,我跟你們一塊去。”章嫻靜起身整理了一下校服,餘光瞥見後麵坐著沒動的人,順口問道,“學霸,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飯呀?”

“嗯。”陳景深把課本放進抽屜,垂眼想了一下,忽然偏過頭低聲問,“我能去麼?”

章嫻靜:“?”

王潞安:“……?”

喻繁把手機塞進口袋,起身扭頭朝教室後門走去,扔下一句冷冷的。

“隨你,食堂又不是我開的。”

喻繁在學校名氣大,每次進食堂都要引起一些同學的默默關注——畢竟他當初就是在這裡出的名。

這次身邊再加上一位跟喻繁帥得不分伯仲的年級第一,王潞安一走進食堂,就覺得在場所有同學都停了一下筷。

這種注目禮大大滿足了王潞安的虛榮心,他瞬間就不困了。

食堂裡擠滿了學生,大門窗戶全開但還是熱,牆上的破舊掛壁風扇扭著頭嗚嗚轉動。

左寬來得早,已經幫他們占好了座位。

打完飯過去,章嫻靜本想招呼陳景深坐到她對麵,誰想王潞安手一鬆,直接把飯盤放到了她麵前。

使了幾個眼色未果,章嫻靜隻能眼睜睜看著陳景深坐到自己的斜對麵。

陳景深坐下後看了一眼對麵人的午飯。

兩菜一葷,還算健康。

“喻繁,”左寬開口,神秘兮兮道,“你猜我剛才對麵坐著誰?”

“誰?”↓思↓兔↓網↓

“丁霄!”左寬一拍大腿,笑道,“絕了,那孫子一看到你進食堂,飯都不吃就跑了!才剛坐下吃了兩分鐘呢。”

喻繁興致缺缺:“哦。”

“……嘖。”沒意思。

左寬旁邊的人問:“對了,王潞安,你們班主任是不是也收到ktv的照片了?”

“是啊,我一大早就被叫去辦公室了。”提到這個王潞安就氣,“哎,左寬,那QQ群怎麼回事兒啊?你不是群主麼,知不知道誰傳出去的?”

左寬:“我要是知道,能不告訴你?”

王潞安嘴裡含著飯,含糊道:“最近怎麼這麼倒黴,上周才被抓了一次……”

喻繁不置一詞。

睡眠不足,他臉色很臭,每個同學經過他身邊時都下意識消音,生怕這位會把飯盤甩自己頭上。

喻繁吃飯速度很快,是他前幾年養出來的習慣。

對麵陳景深坐得背脊板正,飯盤滿滿當當,沒吃幾口,勺子躺著幾粒玉米,看起來像是在吃西餐廳裡168元一份的蝦仁玉米。

旁邊幾個人還在聊照片的事。喻繁吃到中途,忍無可忍抬頭:“……你看個屁?”

“沒。”陳景深把勺子重新陷進米飯裡,跟喻繁一樣盛了一大勺,張口吃了。

兩個模樣可愛的女生在他們餐桌後麵的過道來回走了三次。

其他人都在聊天沒注意,隻有章嫻靜察覺到了。她順著女生的視線,目光落到了陳景深臉上。

她喝了一口酸奶,揚揚下巴小聲問:“學霸,你看那兩個女生,之前是不是跟你一個班的?”

陳景深順著看了一眼:“可能是吧。”

“……”

看來學習成績好漂亮女生的你也不喜歡。

章嫻靜心血來潮,忽然放下筷子問:“學霸,你是不是從來沒喜歡過彆人?”

沒等陳景深回答,左寬就已經擰起了眉。

“廢話,肯定沒有。”左寬涼涼道,“你看學霸這樣子,像是會早戀的人麼?人家心裡隻有學習,肯定等以後工作了才會考慮這種事,你就彆折騰了。”

陳景深沒說話。

章嫻靜皺眉,剛想問左寬你插什麼嘴——

“也不是。”陳景深淡淡道,“有喜歡的人。”

“咳……”

咽得太急,喻繁被米飯嗆住喉嚨,他偏過頭,一瞬間咳得驚天動地。

餐桌上其他人靜了好幾秒。

王潞安:“我草。”

左寬:“……”

“我草。”章嫻靜立刻放下筷子,“真的假的?誰?”

喻繁轉頭過來想說什麼,還沒張嘴又忍不住扭頭繼續咳。

陳景深:“不方便說。”

“看不出來啊學霸!”王潞安驚歎,然後伸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人的後背,“喻繁,你咋了?沒事吧?”

章嫻靜好奇得要命:“透露一點嘛,是我們學校的嗎?什麼類型的?你們在一起了嗎?”

“沒,在暗戀。”陳景深表情鎮定,語氣像在回答課堂上的問題,“可愛類型的吧。”

喻繁咳得快冒煙。

大家都沒想到他會說得那麼直白,又是一愣。

長成這樣也得暗戀?

左寬深沉地看著陳景深,忽然覺得這學霸順眼了一萬倍。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