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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等我 醬子貝 4418 字 5個月前

,懶洋洋地又坐了回去。

那人顯然也認出了這道聲音,停下了腳步。

一個身材略微矮胖,手上拎著深藍色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從校門走來。他邊走邊瞪著那些看熱鬨的學生,周圍的人眨眼間就散了個乾淨。

來人是他們學校的教導主任,看見引起騷動的人,他眉毛一下就豎了起來:“喻繁?怎麼又是你!今天還沒開學,你來學校做什麼?”

喻繁先回頭看了一眼奶茶店,又看向他:“這店學校盤的?”

“……”教導主任啞了兩秒,看清他的臉後又瞪起眼,“還有你這臉上怎麼回事?又跟人打架鬥毆了是吧?”

“摔的。”

“你少糊弄我,在哪能摔成這樣?”

喻繁思考了一下:“不遠,我帶您去看看?”

教導主任做了個深呼吸。

放了這麼些天假,又剛過了個好年,他都快忘記被喻繁氣到%e8%83%b8口疼的滋味了。

“你等著,明天開學我就找你們班主任。”

他指著喻繁放完話,才轉頭去看自己身邊站著的另一位學生。

有那麼一瞬間,喻繁以為自己在看川劇變臉。

“景深,準備回家了?”教導主任親切地笑著。

喻繁看到那位長得很欠的同學終於把目光從他臉上挪開,垂下眼沒什麼語氣地應了一聲:“嗯。”

教導主任拍拍他的肩:“等等吧,我正好有事找你,你先跟我回學校一趟。”

說完,教導主任再看過來時,眉毛又擰起來:“還有你!沒事趕緊回家去,不要跟個混混一樣到處亂晃!”

喻繁抬起手,敷衍地晃了兩下,跟教導主任擺手道彆。

周圍的學生:“……”

您是覺得這位現在渾身上下哪處不像混混?

目送著教導主任離開,喻繁正準備扭回腦袋,跟在主任身邊一塊回學校的人突然回過頭來。

喻繁揚眉,剛要放下的手又重新抬起,大大方方地送了他一個國際友好手勢。

王潞安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王潞安氣喘籲籲地把包裝盒放到桌上,著急道:“胖虎怎麼出來了?不會是來抓你的吧?你們說什麼了?”

教導主任叫胡龐,王潞安私下都叫他胖虎。

“打了個招呼,”喻繁看了他一眼,“你跑什麼?沒付錢?”

王潞安鬆一口氣,坐到他旁邊:“我剛才隔條馬路都覺得你要跟人乾起來了,還不得跑快點?哎,剛才誰招惹你了?有棵樹擋著,我都沒看清……”

王潞安邊說邊往學校大門望,隻捕捉到一閃而過的身影。

他愣了愣,脫口道:“陳景深?”

喻繁:“你認識?”

“不就一班那個……”王潞安一頓,“你不認識他?”

接收到喻繁看傻子的目光,王潞安才想起他這兄弟在一個班呆了三個學期,恐怕連班裡同學的名字都沒記完。

但是——

“你還記得自己上學期在全校麵前念過六次檢討麼?”

喻繁沉默了一下:“不記得。”

“那你再好好想想,”王潞安說,“你每次念完檢討下來,就輪到他上台領獎發言了。”

“……”

哪來這麼多獎可以領?

“還有那個年級成績排名表,他名字每次都在第一個……哦,這個你不知道正常,你也不看那玩意兒。”

哦,優等生。

喻繁了然,怪不得看著這麼招人煩。

王潞安餓得前%e8%83%b8貼後背,他埋頭吃了幾口燒烤,才想起來問:“陳景深剛怎麼惹著你了?”

“沒怎麼。”喻繁低頭玩手機,“你能安靜吃東西麼?”

“太辣了,我得張嘴緩緩。”

王潞安看了眼身邊的人,隨即一驚,伸手去扯住他的衣袖:“我草,你手怎麼了?怎麼劃了一道?剛才沒看見這傷啊?”

喻繁頭也不抬:“不小心劃的。”

王潞安看他跟個沒事人似的,震驚道:“這也能不小心,這麼長一道口子……你不疼啊?”

“來,你手伸過來,我幫你呼呼兩下。”王潞安說著,作勢朝他的手背上吹了兩口氣。

喻繁推開他湊過來的腦袋:“……彆惡心。”

他確實沒感覺到疼,雖然傷口很長,但也淺。可能是剛才打架時沒儘興,刀刃破肉時他甚至有那麼一絲細密隱晦的爽感。

挺奇怪的。喻繁盯著手背看了幾秒,再回神看向手機時,他操控的那隻巨長貪吃蛇已經撞到手機邊緣,遊戲結束。

他興致缺缺地關了,起身說:“我回去了。”

“這麼早?”王潞安說,“你家裡又沒人,回去多無聊,要不去我家?我剛買了幾個新的遊戲卡帶。”

“不去。”喻繁乾脆地拒絕,剛跟人乾完一架,他身上臟透了,鼻腔裡還隱隱帶點血腥味。他很輕地抹了下鼻子,說,“走了。”

南城的二月天氣多變,下午還出了太陽,沒一會就陰雨綿綿。

喻繁把衛衣帽子扣上,雙手抄兜,左彎右繞,最終走進一條老舊的街道。

破舊的小店,低矮的樓房,賣二手手機的鋪子還放著不知哪首倒黴歌曲的Remix版。

喻繁拐進街邊的老小區,就見一輛小貨車停在樓道門口,幾個搬家工人正往樓上扛家具,還有兩個中年女人站在車後聊天。

喻繁看了一眼被堵住的樓道,乾脆讓到一旁,打算等這戶人搬完了再進去。

車旁兩人並未發現身後多了個人,還聊得火熱。

“以後有事你隻管上樓找姐。咱們這環境是差了點,但人情味兒濃啊,街坊鄰居住得近,一些小事能幫的大夥兒都會幫。”

“謝謝姐,我包了點餃子,等我把屋子收拾好了,挨家挨戶給大家送去。”

“客氣什麼……哦對,201那屋你彆去。”

“啊?有什麼說法?”

“也沒什麼,”那人猶豫了下,壓低了聲,“那戶住了對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那男的老婆跑了,天天就知道喝酒賭博,三五天才回來一次,小的也是個整天鬨事、不學無術的社會敗類!早幾年的時候,那對父子天天在家打架,那動靜,嚇得我那一整天都不敢出門……”

“媽媽!”一道稚嫩的聲音從小區破舊的大鐵門傳來。

被衣服包裹成球的小女孩拿著剛買的棒棒糖一蹦一跳地跑過來,可能是裝備太笨重,跳著跳著就成了順拐。還沒幾步,她就前腳絆後腳,小身板直直往地上摔——

喻繁眼疾手快地彎腰,食指勾住她棉襖後麵的小帽子。

小女孩被穩穩拽住,她身子傾在半空中,手裡還緊緊握著糖,表情茫然又可愛。

女人心臟都要跳出來了,趕緊上前查看情況。她蹲下來把女兒抱進懷裡,確定沒事後抬頭感激道:“謝謝你……”

對方已經轉身上了樓,她隻看到一個高瘦的背影。

社會敗類回到家,把順路買回來的麵包扔一邊,進浴室衝了個澡。

出來時桌上的手機嗡嗡響個不停,家裡沒人,喻繁到桌旁拿起手機,邊看邊擦頭發。

【王潞安:寒假作業抄不抄?發你一份?】

【王潞安:你要不還是寫幾個字應付應付,不然明天又得在黑板報站一天,何必呢?】

【王潞安:人呢?】

【王潞安:我草,我剛在學校大群裡看到個消息,說是教育局嚴抓,我們學校的尖子班不讓辦,要散了,那些尖子生要散落到我們普通班裡來了。】

【王潞安:不知道我們班裡會不會來新同學。】

【王潞安:對了,明早8點有開學儀式,7點40要在教室集合,你彆遲到啊。】

【王潞安:???】

喻繁咬了口麵包,慢吞吞打字。

【-:發我。】

【王潞安:啥?】

【王潞安:你終於回了,我以為你又被人堵了。】

【-:作業。】

對麵唰唰唰發來十幾個文檔。

【-:這麼多?】

【王潞安:你抄訪琴那科的作業就行,其他老師反正也不管你。】~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王潞安:不是,你看到我前麵說的沒?班裡要來新同學!】

喻繁翻箱倒櫃找了半天,才摸出一支能用的筆。

【-:看到了,不感興趣。】

-

翌日八點,喻繁站在緊閉的校門前,聽著裡麵響起的運動員進行曲。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

【王潞安:大哥,全校都在操場站著,校長都特麼到位了,您人呢?】

【-:睡過頭了。】

【王潞安:那咋辦啊,校門這會兒都關了。升旗的時候你爬牆進來不太好吧?】

這會兒進去跟直接翹升旗沒什麼區彆。

喻繁想也沒想,回了一句“升旗結束了叫我”。

他把手機丟進口袋,盤算著找個地方打發時間,等人都散了再進去。一抬頭,卻跟學校鐵門另一端的人對上視線。

胡龐兩手背在身後,關切地問他:“乾嗎去?”

今天是什麼倒黴日子?

喻繁沉默了兩秒:“升旗。”

胡龐點點頭,把鐵門右側的小門打開:“進來。”

“……”

胡龐像是怕他跑了,一路跟著他從人群後麵往高二的年紀隊列走。

全校師生都已經在操場排好隊,後排的同學見他經過,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喻繁對這些注目視若無睹,吊兒郎當地走在胡龐前麵。

“大清早的臭著張臉,”胡龐說,“怎麼,我耽誤你逃學了?”

“沒,”喻繁困到沒表情,“一會升旗的時候我一定多笑笑。”

“……”

胡龐懶得跟他多說,指著幾步外的隊伍說:“你們班在這,趕緊去站好!遲到的事我晚點再反映給你們班主任。”

“記得隊伍按身高排,你自己找好位置,一會學校攝影部要拍照!”

胡龐扔完話就走了,喻繁走到他剛才指的隊伍末端站定,低頭打了個哈欠。

那戶剛搬進樓裡的人家住他樓上,家具挪動的聲音持續到半夜三點才消停。

他在那房子裡睡得不安穩,一點動靜就會驚醒,被迫跟著熬了個大夜。

他正準備站著睡會,就聽見主席台上的音響發出一道刺耳的“咣”聲,是話筒落地的聲音。

這一聲震得喻繁耳朵都疼。他煩躁地抬起腦袋,想看是哪個校領導連話筒都拿不好——

他對上了一個後腦勺。

這一刻,喻繁有一點懵。

他們學校有個傳統,班級隊列都按身高排,喻繁是他們班最高的那個,所以每次站隊伍屁股的永遠是他,再往前就是王潞安。

喻繁打量了一下麵前這人的背影。

肩膀寬闊,頭發剪得乾淨利落,校服外套白得發亮,有一股洗衣皂的香氣。

相較之下,王潞安那件發黃老舊、還在後背寫了“南城七中我最狂